许复昂自认为，他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叶沐笒再闹，就是她不懂事了。

叶沐笒也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力争辩。

那两滴不争气的生理泪水最终夺眶而出。

“那么许复昂……你爱安雨蓉吗？”

只要他说不爱，她也是可以理解他的。

这些天的痛苦好像都忘记了，她泪水模糊的双眼，就这么眼泪巴巴的望着许复昂。

许复昂看到她的眼泪就烦躁，听到她问出来的问题，心脏更是像被人灌满水般，喘不过气来。

女人就是麻烦。情情爱爱有那么重要吗？她已经是他的妻子，难道还不够吗？

最后，许复昂只凉薄的对她说：“叶沐笒，我们的婚姻关乎两个家族的企业，不是你一句离婚就能离的。而且，你明知道，我就算跟你离婚，许家也不可能让雨蓉进门的，你何必用离婚来逼我。”

他说完，又是不悦的扫了她一眼，摔门离开了。

还真是绝情。

他虽然没有明确的说他爱不爱安雨蓉，但他说了，不能离婚，是因为家族企业，不跟她离婚是因为，离不离婚对他都一样，他想娶的人进不了他许家的门。

他这是，仗着她心里有他，好欺负？

离婚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在心里生了根。

叶沐笒第二天去医院做产检，依旧是一路绿灯。称体重的时候，也比上次长了两斤，只是依旧偏瘦，身上穿稍微宽松的裙子，根本看不出来她怀有身孕。

做完产检，叶沐笒更想加快和许复昂离婚的计划。至少，要在她还没有显怀之前。

叶沐笒开车出医院，给母亲林霞打了一通电话以后，直接转了个方向，开车回了娘家。

她想回去试探一下父母的想法，想看看是不是真像许复昂所说，他们离个婚有那么困难，也想提前给父母打一下预防针。

叶沐笒车刚开进院子，林霞已经从客厅里出来迎接她了。

这个点是上班时间，父亲和哥哥都去了公司，家里就只有林霞一个人。

林霞看着女儿下车，上前去亲昵的拉起她的手：“沐笒，今天怎么想起回家来看妈了？”

叶沐笒听了有些惭愧，同住一个城市，开车不到四十分钟的距离，她竟然有将近三个月没有回过家了，上次回来还是五月底端午节的时候，和许复昂一起回来过节的，午饭吃过，他们就又匆匆回许家老宅那边。

后面怀孕，安雨蓉的出现……她更是忘了回来看看父母。

母亲十天半月会亲自往她那里送一些补品，父亲和哥哥，是实打实三个月没见了。

叶沐笒回握着母亲的手，一边与她一起往家里走一边笑着说：“妈，那我以后常常回来，回来就不走了，住在这里陪着你可好？”

林霞忙说道：“那可不行，现在你要想常常住在家里，还得问过复昂同不同意呢。”

叶沐笒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些牵强。

只那么一下，林霞就看到了。

她记得，以前只要在女儿面前提到许复昂的名字，她的笑容都是又娇又羞，今天……怎么就成了牵强。

走进家里，等佣人上了茶，林霞才问：“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好，人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跟复昂吵架了？”

叶沐笒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眼神闪躲：“没有。”

林霞坐在她身旁，又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夫妻之间，时间长了，难免会有磕磕绊绊的时候，只要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互相包容理解一下就过去了。”


许复昂安排佣人照顾好安雨蓉，就离开了东华府往御苑去。

御苑。

叶沐笒在母亲离开以后，继续和律师商议离婚协议的内容，中午商议完，下午律师就给她送来了拟好的离婚协议。

叶沐笒检查过，她对财产分割没有什么要求，觉得许复昂应该不会拒绝的。

离婚协议书的事完成以后，叶沐笒沉重的心总算松了许多，早在她调查到安雨蓉，许复昂摔门离开时，她就应该有这种觉悟的。

也不至于等事情演变成如今，看到许复昂她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眼盲心瞎。

叶沐笒今天比较有胃口，正坐在餐桌里惬意享受着一个人的晚餐。

突然听见大门打开，有人走进客厅的声音。

叶沐笒没有想到许复昂今晚会回来，回来也好，等会协议就可以给他看，没有不满的地方，也顺便可以签字了。

听见赵嫂迎接的声音，叶沐笒依旧坐在餐厅里小口的吃着自己的食物。

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一听见他回来，她无论在做什么，就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去迎接他了。

可饭还没有吃两口，走进客厅的男人鞋都没有换，就这么急步往餐厅来。

“叶沐笒，你今天对雨蓉说什么了？你害得她今天在东华府哭了一天，饭都没有吃，你倒好，还能吃下饭。”

许复昂质问的声音冰冷冽人，看她的眼神也十分阴鸷。

叶沐笒早该猜到了他今天会回来的原因。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问他：“我对她怎么了？”

许复昂见她竟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没有半点知错的样子，伸手就将她从餐椅里揪起来：“叶沐笒，你凭什么叫雨蓉把我送给她的首饰还给你的？还叫她给你打一千万？”

叶沐笒就这么看着他因为愤怒而狰狞的脸，还是那张脸呀，却半点引不起她的心动，反而让心一点一点的冷。

叶沐笒淡声：“凭我们是夫妻，你的财产就是我的，从法律上来说，我有权利让她还回来。”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餐厅，就连站在餐厅外面的赵嫂都不觉一惊。先生竟然打了夫人……

“叶沐笒，你的良心可真恶毒，你还想用法律来对付雨蓉？”许复昂已经气得双眼猩红。

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看到，叶沐笒忽然扬在脸上的笑。

叶沐笒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一巴掌，足以死心了吧。

叶沐笒笑着问：“不想委屈她吗？”

许复昂：“叶沐笒，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雨蓉她不如你有背景，她除了靠我，没有任何靠山，对你许夫人的位置造不成任何的威胁，你不能动她。”

许复昂看到她红着的一半边脸，和她脸上依旧淡漠的样子，莫名的心慌。却咬紧着牙根。

想到在云城时，九岁模样的安雨蓉偷偷给他盖上的毯子，他怎么可能会委屈她。

叶沐笒点头，伸手去扳开他还抓紧自己衣服的手：“许复昂，你来楼上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叶沐笒说完，就在他前面走出了餐厅。

餐厅门外，赵嫂看到夫人脸上触目惊心的红，关心的问：“夫人，你的脸……”

叶沐笒摇头：“没事的赵嫂。”

她径直往楼上去时，听见身后跟上来的男人气愤的问：“叶沐笒，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今天的事情，你休想逃避，你必须给雨蓉一个合理的说法。”


叶沐笒知道，母亲这是看出了点什么。

她也不掩饰了，趁机问：“妈，如果我想和许复昂离婚呢？”

林霞的脸色一瞬大变：“什么？离婚？”

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又压了下去。

“沐笒，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复昂和你结婚三年，除了工作上忙了一些，也没出过什么其他的私生活混乱的绯闻吧？你们是吵到了什么程度？你竟然都有离婚这种想法了。”

林霞说完摇摇头：“不行，你得跟妈好好说说，妈好开导开导你。”

看到母亲如此大的反应，叶沐笒的心里凉了一大截。

她问：“妈，如果许复昂他不爱我呢？”

林霞拧着眉心，伸手按压了一下太阳穴：“不是，沐笒，你还记得你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吗？这个问题妈曾经可是问过你的，你现在怎么反过来问妈妈了。”

是的，当初一听到有机会嫁给许复昂，她那架势，仿佛已经准备好了，硬着头皮也要往南墙上撞。

当时林霞反复跟她确认：“沐笒，你确定选择嫁给他吗？如果他不爱你呢？你还小，如果不想那么早嫁人，我们家是可以推脱的。”

她记得当时她是拍着胸脯这么对林霞说的：“妈，我确定嫁给他，也相信他会爱上我的。”

现在回头一想，还真是无知可笑。

那个时候她哪里知道，许复昂心里有人。还妄想用真心换取真心。

现在叶沐笒也是不敢跟她妈说许复昂心里有人的。

她如果敢告诉林霞许复昂心里有人，就在东华府他的别墅里住着。只怕她妈现在就会领着她去东华府找人了。

“沐笒，当初我跟你爸可都没有看好许复昂，那时候外面都在说他是为许复琰铺路的，可是你看，他任职许氏总裁短短三年时间里，为许氏创造了多少利益……如今的许氏在他的带领下，在深城，可谓是一家独大，现在外面的人也都不得不承认他许复昂自身的能力。”

林霞如今说起许复昂，满脸都是会心的笑。

更仿佛是在夸她当初看人的好眼光。

叶沐笒不得不开始头痛犯难了起来。

原来三年里，许复昂不光改变了她对他的新看法，也已经改变了所有人对他的看法。

叶沐笒拧巴着眉心，不想在和母亲谈起许复昂，根本没有谈的余地，她一句想离婚，母亲就能说出来十句她想嫁给许复昂时说的话来堵住她的嘴。

叶沐笒闷闷的对林霞撒娇：“妈，我想吃你做的菜。”

林霞：“得了，回来指挥老母亲来的。”

说罢，笑眯眯的起身，一边张罗着，一边往厨房里去了。

是得先把母亲支开，容她在从长计议的。

叶沐笒和母亲两个人，中午就上了八个菜，全出自老母亲的手。

叶沐笒颇为感动，没有在提起许复昂和离婚来扫兴，母女两和谐的吃了午餐，又一起追了两集电视剧。

之后都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午睡了。

叶沐笒已经给赵嫂那边打过电话了，打算留下来吃了晚饭再回去，想晚饭过后，探探哥哥叶沐炀的口风，看看哥哥的反应。

叶沐笒不曾想到，晚餐时间，父亲和哥哥除外，许复昂也跟着来了。

许复昂今天身穿一身灰色的西装，系了领带，站在父亲和哥哥身旁的时候，斯斯文文的，仿佛还是那年她最初喜欢上他的那个样子。

母亲高兴的上前去迎接：“复昂，好久没尝到妈的手艺了吧，今天妈可烧了你最喜欢的鱼，快去洗手吃饭了。”


叶沐笒将纸条收好，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睡衣。

早上只顾着注意许复昂是接通手机出门的，追出去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衣服都还没有换。

叶沐笒自嘲一笑，问护工阿姨借来手机，给楚瑜打了电话。

她所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联系人的电话号码中，这种情况下，也只敢叫楚瑜过来接她。

楚瑜一听她开车追尾，人又在医院，想到她现在还是个孕妇，立马就开车往她报的医院地址赶来。

一到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楚瑜急步走到病床前，担忧的问：“阿笒，有没有哪里受伤？孩子没事吧？”

叶沐笒见她紧张的样子，也怪自己，刚刚用护工的电话，只想着简短明了告诉她来医院接自己，忘了跟她说自己没事。

叶沐笒从病床上起身，楚瑜忙弯身去扶她。

叶沐笒这才跟她解释：“阿瑜，我没事，孩子，也没事。”

楚瑜把起身坐在病床上的人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拧着眉心问：“怎么会穿着个睡衣就开车出门，还这么不小心，开车追尾呢？”

竭力掩饰心中的苦，但凡有人一问，苦涩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只沉默，只怕开口就破防。

楚瑜是懂她的，挽着她出病房，上了自己的车，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她才重新问：“阿笒，发生什么事了吗？”

坐在副驾驶室的叶沐笒双眼空洞的垂着，淡淡说：“早上在餐桌上看到许复昂接了安雨蓉的电话，想着跟过去看看，睡衣就忘记换了……”

楚瑜刚听到许复昂的名字开头，就拧紧了眉头。

叶沐笒换了一口呼吸，接着与她说道：“ 他出门的时候说是去公司的，我往东华府开很快就看到了他的车，他和安雨蓉两个人就在一家早餐店的门口，他陪着坐在一旁，等安雨蓉吃早餐，安雨蓉还喂他吃了饺子……”

她说：“阿瑜，他一身高定的西装坐在没有空调的早餐店门口，看上去真的很违和，可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别扭，耐心的等着他对面的人吃早餐。”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他不吃饺子的？刚结婚那年，我五点钟起来忙活了一早上，特意给他包了五种馅料的饺子，他一个也没有尝，安雨蓉喂给他的，他都没有过多犹豫，就吃了……”

听到这里，楚瑜咬牙切齿，忍不住爆粗口：“不知好歹的狗男人。”

叶沐笒只讪讪一笑，眼泪并没有如期落下。往后也会越来越免疫这些心痛的瞬间的吧，会越来越少为他掉眼泪的。

楚瑜问：“那怎么开车追尾了？”

叶沐笒：“开车回去的时候想到他们就恶心，想吐，靠边停车就追了尾……”

说到这里，叶沐笒又道：“阿瑜，我的车还停在平桥路上，手机都在车上，你先送我到那边开车吧。”

楚瑜这才发动了车子。

车开进道路上，她又问：“你怎么来的医院？”

叶沐笒：“被我追尾那个先生送过来的，我撞了他的宾利，还没有给他赔维修费呢，他还替我在医院缴费请了护工。”

楚瑜想让她从那对狗男女的回忆之中出来，八卦的问：“这么好的人？多大年纪？长得帅吗？”

叶沐笒这才想起来那个男人的面容，身材高大，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虽然当时难过加上难受，但她还是注意到了，男人的面容是好看的……

叶沐笒：“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吧，长得挺帅。”


她的语气故作轻松，捏着勺子喝粥的那只手，明显的紧了又紧。

她看到许复昂起身的动作一顿，他后背往餐椅后一靠，懒散的重新坐好，漆黑的冷眸睨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淡淡道：“人没事，孩子没了。”

叶沐笒点点头，颇为同情的叹了一口气：“孩子没了她应该很难过吧。”

许复昂的冷眸轻眯，嘴角斜勾起一抹冷笑：“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叶沐笒放下手中的勺子，双眼与他对视……片刻，她才扯开一抹淡笑：“没有，你不是说是你的朋友吗？所以就多问了两句。”

许复昂从椅子里站起身，转身之后，冰冷的声音带着警告提醒她：“沐笒，有些事情不必过于好奇，知道我让你知道的就够了。”

叶沐笒的脸色僵住，依旧乖乖应着他：“好，听你的。”

许复昂抬脚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餐厅，随后，便出了门。

餐厅里，叶沐笒的眼眶已泛红湿润。

她将一切归根于怀孕激素发生变化导致的。

可大抵，全世界是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无条件接受，自己的丈夫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个很重要的女性朋友的。

他那般维护，她却连个名字都不配知道，又怎么可能不生疑。

叶沐笒不想让赵嫂看到自己此时的样子，起身上楼去了房间。

坐在房间里想了许久，收拾好情绪，她最终拿出手机，给好闺蜜楚瑜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楚瑜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楚瑜调侃的声音：“叶大小姐，难得啊，怎么今天想起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叶沐笒问：“阿瑜忙吗？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楚瑜：“难得叶大小姐有时间陪我吃饭，我当然有空。”

叶沐笒：“好，那就约你公司对面我们常去的那家餐厅。”

楚瑜：“行，我下了班过去。”

楚瑜的姑姑楚佩媛就是深城市医院的院长，叶沐笒不想让许复昂知道她去查那个女人，但……她总要知道，对许复昂来说那么重要的一个人，她的名字，她的背景……

中午，叶沐笒掐好楚瑜下班的时间，提前到餐厅订好了位置。

楚瑜一下班就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一眼看到坐在餐桌前消瘦了不少的人，她一边坐下一边问：“阿笒，你怎么看起来瘦了许多？许氏那么大的家业，许复昂还缺你吃的不成？”

叶沐笒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身白色职业西装的闺蜜，浅浅一笑：“没有，我最近减肥。”

楚瑜一听更不乐意：“叶沐笒，你都瘦成这样了还减肥，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叶沐笒：“不是受不住减肥的苦，不减了吗？不然怎么会跑过来约你吃饭。”

楚瑜撇撇嘴抱怨：“我还不知道你，哪次约我吃饭不是约中午饭，就是因为你那个男神老公中午不回家吃饭。明知道我下午还要工作，想跟你喝两杯都不行。”

听见她提起许复昂，叶沐笒又笑了笑，掩饰着就要漫出心口的苦涩，她故作温声哄着楚瑜：“好了，下次绝对跟你约晚饭。”

两人唠嗑两句，菜就都上了桌。

叶沐笒和楚瑜是从小到大的闺蜜，清楚她的口味，点的菜都是对她胃口的。

楚瑜吃饱后，才发现叶沐笒都没有怎么动筷子，拧起眉心：“阿笒，不是不减肥了吗？你怎么吃那么少？”

“可能是这几天吃少成习惯了。”叶沐笒解释。

楚瑜：“以后别减了，你已经这么美了，怎样都是好看的，这样瘦，让人看了怪心疼的。”


直到资料翻到前不久，图片上是许复昂在机场接一个女人。

程澈问助理：“这个女人是谁？”

贺凡：“女人叫安雨蓉，是许总流落在云城时候的青梅竹马，三个月前，因在国外怀孕，男友不承认，然后回国，回国没多久就流产了，一直住在许总东华府名下的别墅里。”

“东华府……”程澈口中重复念着这个名字。

他和叶沐笒撞车那天，叶沐笒也是从东华府的方向来的……那么，叶沐笒是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的。

程澈翻到最后，翻到了昨晚刚被拍下的安雨蓉扶着许复昂从会所离开回东华府的照片。

程澈问：“许总住在东华府？”

贺凡点头：“是的，自从这个安小姐回来，许总基本住在那边，而且，这边侦探还查到，许夫人在昨天有联系过律师帮她拟离婚协议，昨晚侦探在拍到安小姐和许总以后，发现还有人在跟踪拍安小姐和许总，正是许夫人的母亲。”

程澈眯起了双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纸张上，这么说来，许复昂应该还不知道叶沐笒怀孕的事，怪不得她那天住院，不让他帮忙联系亲属。

程澈眯着的眸子一瞬变得凌厉，冷笑着咬紧了后槽牙根。

当年，在知道许氏有意跟叶氏联姻后，他就篡夺父亲去叶氏提联姻的，只是没有想到，叶沐笒那么快就决定了许复昂……

他退出得不情不愿，接受不了，才转到海外去打拼，没想到，到头来……许复昂这个渣男还不珍惜。

程澈敛声：“出去吧。”

贺凡正要走，他又吩咐：“查一下叶沐笒的私人电话号码，发给我。”

贺凡：“好的程总。”

贺凡掩上总裁办公室的门后，总算有点明白，原来总裁的意图不在许氏，也不在叶氏……而是叶家小姐，许复昂的妻子——叶沐笒。

程澈看着手机里贺凡发过来的手机号码，犹豫再三要不要拨通。

那天回去后她没有联系他谈追尾的赔偿，应该是在为离婚的事烦忧吧。

最后，程澈还是决定给她拨过去，只要她需要帮忙，他定能助她脱离渣男的。

医院，VIP病房里。

叶沐笒没什么胃口，在楚瑜的监督下，勉强吃了两口早餐。

医生刚过来给她挂上药水输液出去，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楚瑜怕她动到打输液针的手，对她道：“阿笒，你别动，我帮你拿。”

楚瑜去拿手机的时候想，要是许复昂那个狗男人打过来的电话，她直接点接通就开口大骂。

看到手机上显示是陌生来电时，她才忍住憋在心中许久的怒火，拿到叶沐笒面前：“阿笒，是陌生的电话号码，要不要接通？”

叶沐笒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安雨蓉。

昨晚安雨蓉用自己的号码给她发过照片以后，她就把人拉黑了，说不定，今天又换了一个号码。

叶沐笒又想到昨晚那些亲密的照片，眼睛又酸了。许复昂跟她说他和安雨蓉住在东华府是各睡各的房间，她竟然就天真的信了。

楚瑜看到了叶沐笒表情的不对劲，问：“怎么？难道你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吗？”

叶沐笒没有说话。

楚瑜咬牙切齿愤愤出声：“难道是那个狗男人？”

楚瑜收回递到她面前的手机，直接点了接通放到自己耳边，不等那边出声，她就开口大骂道：“许复昂，狗男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把人关在房间里，到现在才知道打一个电话是吧？要不是阿笒给我打电话，我及时送她来医院，你差点害死她了你知道吗？”


“叶小姐，你已经怀孕四周了。”

叶沐笒捏着手中的检查结果，脸上藏不住的喜悦。

她最近总感觉乏力，食欲不佳，恶心想吐，以为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今天来医院一查，医生告知她已经怀孕一个月。

“叶小姐，孩子你是打算要还是不要？”

“要的。”叶沐笒无比坚定的说。

医生：“好，那这边医院帮你做登记建档案。”

医生照例问完过往病史和有无流产史后，给叶沐笒做了登记。

“孩子目前来看一切都好，叶小姐一个月后按时过来做检查就行。”

“好。”

叶沐笒将检查的B超单子和医生给她开的叶酸片放进包里，走出了医院。

走进停车场，坐进车里后，叶沐笒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来了手机。怀孕这个消息，她想第一时间告诉她的丈夫——许复昂。

号码拨出，手机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有节奏的指挥着叶沐笒原本紊乱的心跳。

“嘟”声响了很久，直到听筒里又传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通话结束，叶沐笒随即收起了手机。

和许复昂结婚三年了，知道他身担许氏的总裁职位，忙。她很少会主动给他打电话的。今天……她是一时被怀孕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叶沐笒想，等许复昂回家，直接把检查的结果给他看，然后在亲口告诉他，或许更有意义。

叶沐笒刚开车到家，人还没有下车，就接到了许复昂的回电。

她掩饰不住高兴的接通：“复昂……晚餐想吃什么？”

心里想等吃过晚饭，就告诉他。

电话那头，许复昂不冷不淡的声音，一成不变的通知她：“我要去莞城出差，下午就走，一个月左右回来。”

“要出差一个月才回来？”叶沐笒按耐不住，想就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的消息。

“复昂，我今天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的声音制止：“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现在还有个应酬，客户到了。”

叶沐笒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几个字，心中几分失落。

结婚三年里，他们每次的谈话都是如此。每每她满心欢喜的欲要跟他分享生活中的趣事时，都会被他淡漠的三言两语结束。

不过，叶沐笒也习惯了。许复昂待任何人，任何事，一向如此。

叶沐笒很快就自我调节好了心情。

许复昂出差一个月，回来应该能赶上她的第二个月产检。叶沐笒想，到时候再告诉他，让他陪着自己去做产检。

这漫漫长长的一个月，叶沐笒孕期反应开始加重，除了喝水不会吐，吃什么吐什么。

佣人赵嫂甚至都怀疑的问过她，是不是怀孕了。

叶沐笒想和许复昂一起将这个消息告诉两家父母那边，所以瞒住了赵嫂，说自己只是胃不舒服。

许复昂出差一个月里，没有打过一通电话回家。这也是常有的事。

直到距离产检还有一天时，到了晚饭时间许复昂都还没有回来，叶沐笒坐在餐桌前，拿起手机又拨了他的电话。

许复昂依旧不等她说清楚去电的原因，冷淡的三言两语，告诉她忙完就会回家，就挂断了她的电话。

头一次，大概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情绪作祟，让叶沐笒心里感觉到了委屈。

那一晚，头一次因为许复昂的冷漠态度，叶沐笒失眠了。

她想到了很多，想起十五岁那年生日，她的圈子里第一次出现的那个少年——许复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