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
母亲因为肖毅的话，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还是我乖孙懂事出息，一看就是随了女婿！”
“不像有些白眼狼，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只会给我和老头子添堵！”
我没理会她，绕开进门，给父亲磕头烧纸。
做完这些出来时，肖毅正眉飞色舞地自夸，炫耀自己公司的厉害。
说以后哪个亲戚的孩子想进陆氏，他也可以帮忙引荐。
阵阵吹捧声中，母亲和许梦都挺直了腰杆，底气十足。
我拧眉，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做人不能太骄傲。
谁知被肖寒听见，立刻命令我闭嘴。
“养儿子的时候不见你，现在儿子出息了，你也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一个种地的农妇能知道什么？我儿子是陆氏的经理，要谁进公司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你现在悔断肠子也没用！”
我知道他又误解了我的意思，也懒得多嘴，只站在一边等待葬礼开始。
期间，不知是谁刷手机，惊呼一声：
“天哪，我没看错吧？影后陆婉仪也在网上发文悼念许叔叔了？”
“你们家也太深藏不露了，怎么连娱乐圈的关系都有啊？”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热搜已经被婉仪悼念的动态霸榜。
母亲激动不已，牵着肖毅的手满脸喜色。
“乖孙，你什么时候认识女明星了？真是给外婆长脸！你外公生前没白疼你！”
肖毅困惑半天，想起什么，恍然大悟。
“听说陆小姐跟我们老总是兄妹！估计也是陆总跟她说的吧。”
有人敏锐地发现，婉仪的动态里，称呼逝者为外公。
下一秒，耳边就响起了阵阵祝贺声。
“怪不得小毅这么有底气呢，原来是要当陆氏集团的妹夫了啊！”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你表弟的工作就靠你了啊！”
“小毅真是出息，竟然连女明星都追到了，有些人当年离家，怕不是这会后悔得都要跳楼了！”
肖毅迷失在亲戚们的夸赞里，耳尖红烫，却没否认。
我看不下去，淡淡开口：
“八字没一撇，人家女明星也不眼瞎吧。”
一句泼凉水的话瞬间激起民愤。
众人刚想开口讨伐时，一辆辆劳斯莱斯
风格。
此刻她穿着一身丧服也难掩姿色，迎宾客时瞥见我下车。
立刻走上来大声问候。
“薇薇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你怪我，耍性子不肯来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嘴上说的好听，可目光却一直在打量我的穿着。
注意到皮草时，眼神里闪过一抹嫉恨。
面上却不动声色：
“薇薇姐，不是我说你，许叔叔生前最爱节俭，你怎么穿着这个就来了？”
亲友听见她的话，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问责。
“这就是老许的亲闺女？听说十五年没进门了，真是个白眼狼！”
“亲爸都死了还耍性子呢，这女儿养来真是个赔钱货！”
“有钱给自己穿貂，没钱给老许买个花圈！”
我听在耳里，没理会，肖毅却勾起了唇角。
故意在这时大声道：
“妈，你这就看走眼了，我去接人的时候她正在乡下种地呢！一个农妇能有什么钱？想也知道是假货了，不算愧对外公。”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知道你不想让我花钱，这次都是公司福利。”
说着，他从车上取下一个按摩仪递到许梦手里。
“每次回来你都念叨腰疼，这下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它替我孝敬你！”
周围原本唾骂我的声音瞬间艳羡起来。
“这不是陆氏集团的产品吗？没看错的话好像还没上市吧？”
“这你都不知道？肖毅这孩子争气，现在是陆氏集团的经理了！”
“我儿子什么时候能进陆氏啊，我做梦都不敢想！”
许梦赚足了面子，表情里满是得意。
我没看他们一眼，抬脚就准备进门。
下一秒，一个茶盏摔碎在我脚前，里面传来母亲的怒喝声：
“你还有脸回来？知道的都说我和老头子有个女儿，不知道的以为我女儿死在外面了！还得我请你！”
“许薇，我就问你一句，这十五年，你就没记起过自己还有个家吗？”
“你对得起我和你爸的养育之恩吗？”
许梦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站在我妈身旁替她顺气。
两个人母慈女孝，将我衬得像个局外人。
可我对不起他们吗？
我只记得我进城打工后的第一件事，就
是把他们接到身边。
许梦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就住我隔壁。
知道她身体不好，父母早逝，我顾念情谊，也接她过来，想让她在大城市里治病。
甚至知道她付不起医疗费，自己远赴外地，打了两份工，包揽了她做手术的钱。
肖寒说她是我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
承诺会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替我好好照顾她。
结果后来，就照顾到了一张床上。
我满心欢喜地带着儿子的学费生活费回家过年时，撞见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在门口痴缠热吻的一幕。
那一刻，所有理智骤然崩塌，我哭得泣不成声。
许梦柔柔弱弱，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过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肖寒满脸冷意，说我有什么委屈就冲他来，小梦身体弱，担不起。
连儿子也冲出来，挡在两人面前，拿着金箍棒勒令我。
不准我这个丑八怪欺负他漂亮的许梦阿姨。
我这才明白，自己外出五年，家里已然变了模样。
我不甘心地找到爸妈，请他们替我主持公道。
他们却没看我一眼，语气冷漠：
“微微啊，小梦身体不好，你要撵她出去，不是要她的命吗？”
“何况我外孙也喜欢小梦，不如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女婿现在工资涨了，也不用你出去打工，对外就说你是家里的阿姨吧，正好还能照看小梦和孩子，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发现的。”
我满心绝望，不可置信爱我的父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知道反应过来，已经留下一封签过字的离婚协议，到了陌生的城市。
我颓废了很久很久。
直到遇见那两个孩子。
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街头从流浪狗嘴里抢吃的。
陆思恒年纪稍长，动作狠厉又出手迅速。
陆婉仪生的漂亮，靠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俘获了不少路人的圣母心。
我给他们买了小孩最爱吃的糕点。
他们立刻揪着我的裤腿，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路人说这是两个孩子跟我有缘分。
我看了看干瘪的钱包，又看了看他们饿到枯瘦的小脸。
最后还是将他们带回了家。
幸好，他们还算
争气，老天待我不薄。
母亲用拐杖敲击地板的闷响声将我思绪拉回。
听不见我的回应，她脸色阴沉至极。
“十五年好不容易回趟家，你就空着手？你爸生你养你，连个花圈都不配你送吗？”
“到家也不先进去磕头烧纸。”
“许薇，你是来跟我讨债的不成？”
我拧紧了眉头，解释道：
“路上我说要买，肖毅不肯停车，我才.......”
“够了！”
没等我说完，母亲就厉声打断。
“十五年过去了，你还是什么脏水都往孩子身上泼！”
“你真是让我失望！”
她责怪的眼神狠狠刺痛了我。
周遭亲友的唾骂更是让我无地自容。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身后响起肖寒烦躁的质问：
“你怎么在这？谁让你回来的？”
许梦连忙迎上去，自然地替他脱下外衣换上丧服。
“姐姐十五年没进门了，这不是叔叔过世，阿姨好心请她回来最后尽一尽孝心。”
“你快劝劝阿姨，别在这日子跟姐姐生气了。”
她的大度懂事瞬间俘获了在场众人，夸赞声和唾骂对比鲜明。
“养个亲女儿，到头来还没养女尽心，这种白眼狼不要也罢！”
“也就只有这么贤惠的妈才能养出肖毅这懂事的孩子。”
“十五年没进门，这怕不是知道自己儿子发达了舔着老脸求赡养的？”
肖寒没再看我，更不会开口替我解释，略过我，直直朝母亲走去。
“妈，当心气坏了身子，她空着手不要紧，反正您外孙已经把葬礼的事宜都准备好了。”
话落，他跟肖毅交换了个眼色。
肖毅立刻上去替母亲捏着肩膀，言笑晏晏。
“放心吧外婆，就算没有我妈，我也会给外公风光大葬！肯定不让外人看笑话。”
“您还不知道吧？我一请丧假，连我们公司总裁都惊动了，亲自打电话帮我订了全市最贵的酒店呢！一会就有车过来接人。”
提到陆氏集团，周围亲戚们又是阵阵惊羡。
所有人都在夸赞许梦好命，说肖毅年少有为，说我当年有眼无珠。
但我始终不发一言。
总裁？陆思恒？
想起他和婉仪说要给我的惊喜，我失望的心稍感
就挨个停到门口。
车身上无一例外都写着陆氏两个字。
顾不上问责我，一群人蜂拥而上，挤满了车。
我被挤到最后面的角落里。
到酒店门口，肖毅几乎被夸上了天。
许梦和肖寒笑得合不拢嘴。
我没吭声，转身准备进去时。
他却冲到我身边，用力将我撞开，扯着保安警告：
“看好了，这个女人和狗都不能放进来，不然你就不用干了！”
转头看向我时，他满脸不屑。
“既然这么看不上我，我给外公办的葬礼，你也不用参加了，滚回你家种地去吧。”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冷冽威严的声音。
“我给我妈送的礼物，你让谁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