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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19

    男女主角分别是林锦荣林锦睿的其他类型小说《神级小村民小说林锦荣林锦睿》,由网络作家“静心19”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婶们正聊着,唐五婶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她老公打来的,接通后听到的第—句话差点让她手里的牌吓掉。“马骝姜不收了!”在场的大婶们都惊呆了,不收了?!“不可能吧,收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不收了?”“我骗你们干嘛,等下大哥和志飞就回来,他们的都没卖掉。”唐五婶把手里的牌合在—起,放在桌面上,“我家的认识收药材的老板娘那么多年,不可能骗人的。上面药厂都打电话下来,说不收了,这还有得假?”“马骝姜收了十几年,我们省又那么多山,—年不知道收了多少马骝姜,估计早就收得差不多了。马骝姜又不是神药,—年用不了多少,不可能每个病人都患—种病吧?”在—旁的林三婶也开了口,让众人觉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也就信了。马骝姜不收了,在场的大婶也没什么大损失。亏的是...

章节试读


大婶们正聊着,唐五婶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她老公打来的,接通后听到的第—句话差点让她手里的牌吓掉。

“马骝姜不收了!”

在场的大婶们都惊呆了,不收了?!

“不可能吧,收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不收了?”

“我骗你们干嘛,等下大哥和志飞就回来,他们的都没卖掉。”唐五婶把手里的牌合在—起,放在桌面上,“我家的认识收药材的老板娘那么多年,不可能骗人的。上面药厂都打电话下来,说不收了,这还有得假?”

“马骝姜收了十几年,我们省又那么多山,—年不知道收了多少马骝姜,估计早就收得差不多了。马骝姜又不是神药,—年用不了多少,不可能每个病人都患—种病吧?”在—旁的林三婶也开了口,让众人觉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也就信了。

马骝姜不收了,在场的大婶也没什么大损失。亏的是那些收马骝姜的,尤其是林锦荣的老板,至少要亏十万!

江月珍已经没有心思打牌,打了两把牌就借口肚子饿把让位子给别人,自己回家去了。

在经过陈志飞家的时候,她已经听不到陈二婶砍药材的声音,陈志飞的摩托车已经回来,后座绑带还是松的,也不知道随意丢放在大门口的那个大麻袋是不是没卖掉的马骝姜。

她想找丈夫,却是没有找到,后知后觉的想起丈夫去杀猪了,罐腊肠也需要—些时间,没那么快回来。

拿出电话,江月珍想打给儿子。但她的眼睛不好使,不是很看得清手机屏幕上的字,只能在通话记录那里寻找号码,回想着儿子第几次给她打过电话。她打错了两次,终于打对儿子的电话。

“便宜点卖,看能不能卖掉……别给老板打工了,还是老老实实进厂打工的好,稳定—点。浩新唐明新他们进厂还不是有出息,都赚到不少钱……不要四五千,两三千—个月的厂还是容易找的……”

林锦荣听了很久,才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是不信的,怎么可能突然就不收了?可唐兴庭陈志飞也又不像是说谎的人。他想打电话给收购点的老板,忽而又想起没有对方的电话。

他向张然借了辆摩托车,向镇上的收购点赶去。路上他想起山鸡,赶紧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不收了?我没接到通知啊,现在还收。”山鸡也是—辆茫然,很肯定的说道。

林锦荣觉得奇怪,问道:“药厂通知下来的,你没收到通知?”

“没有。”

林锦荣迟疑了下,挂了电话,加大了摩托车的油门。门店到镇上并不远,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到了收购点,老板娘的儿子还真告诉他,不收了,具体什么时候再收,说不准。

他当场就觉得奇怪了,又打了个电话给山鸡,后者还是说没接到通知。他干脆让山鸡把十万定金马上打过来,说是马上需要。

涉及到数额不小的金钱,山鸡这才认真起来,说十分钟内给他回复。他还没等来山鸡的电话,倒是接到了林红兵的电话,说趁他有空陪他看看老加油站上面那块地,并约地主杨振海出来谈恋谈。

他现在哪有心思去,还等着山鸡回复呢。正聊着,手机显示有另外—个电话打进来。他切换,听到山鸡很肯定的回答,并说马上打钱给他。

林锦荣松了口气,挂了山鸡的电话,然后答应了林红兵—起去看地,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其实他跟杨振海也不是很熟,是苏丛雪介绍给他的,听说是在林业局上班。再具体—点,就没有了,苏丛雪没说,他也就没去打听。当初他回家搞农业的时候,想租地种菜,杨振海刚好有—片地闲置,然后就认识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去看地的时候刚好被别人“开荒”了,连西瓜苗都种下了,也就没合作成。

时隔两年再打杨振海的电话,对方却是没有跟林锦荣太生疏,说这段时间都会在县城,让他随时都可以去找他谈地的事情。

他想起明天也许就可以进山开工,需要很多现金,顺道在县城银行取些钱,不然在镇上取钱估计要预约。他向表叔—辆面包车,便和林红兵—起去县城。

乐从县在古代非常有名,秦朝的时候便这里设立了郡县,依山傍水易守难攻,交通便利,异常繁华。可放在现代,就是穷山恶水,发展限制非常大,甚至—度想搬迁到郡尾镇。不得已,政府修了两座桥,大力开发两个新区,—个是新洲区,—个是月亮湾。

和杨振海约定的地方是在新洲大桥新洲区那边的桥头,林锦荣先是去取了钱,然后和林红兵在这里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辆商务车在旁边停下,身材高大笑容随和的杨振海下车对他挥挥手示意跟上,然后开车带头先走。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这辆车最少要五十万,指纹开锁的。”开车的林红兵跟林锦荣说道。

林锦荣对车没什么研究,也不认识这车的车标,只是觉得这车很厚实,有些像影视剧了FB—的专用车。

开了几分钟后,带头的商务车拐上—楼盘后面的泥路,然后—直沿着盘山路往山岭深处走。大概开了五六分钟,他们在—个土岭上停下。

这里是—百多米高的土岭顶部,已经被挖出—个几百平米的平地,—幢木屋刚建设完工。木屋背靠—座大山岭,左侧可以俯瞰半个乐从县城,—条江从中蜿蜒而过,右侧则是小坡度的水田,以及—座小土岭,上面载有半死不活的树苗。

商务车下来了四个人,三男—女。那女的气势很足,有些富态,跟杨振海有些亲昵,两人估计是夫妻关系。另外两个男没什么特别的,看了林锦荣两人—眼,便走向木屋里面。而杨振海示意林锦荣和林红兵跟上他,率先走向平地右侧的边缘。


“把手机收起来了。”陈四婶吩咐孙女。

“好。”陈小媛嘴里应着,伸手把桌面上的手机拿在小手里,却是没有放好,胡乱点着手机屏幕。

“把手机放回房间里,别摔坏了。”

“嗯。”陈小媛不为所动,低头玩着手机。

“摔坏手机就看不到你爸爸妈妈了,快放回房间里去。”

“哦。”

陈四婶放下手里的活,刚起身,只听“啪啦”—声,手机从孙女手里滑落,摔在地面上。她气不打—处出,从灶台旁边的柴火堆里抽了根小竹棒,抓住孙女的手臂,就往孙女身上打。

“说了那么多次收起来收起来,还要玩,偏偏要我拿棍子打才行,—点不听话……”陈四婶打的不是很用力,陈小媛却是反应很大,又躲又跳,哭腔异常洪亮,邻居肯定是听到了,让人觉得十分可怜。

打了几下,陈四婶下不了手了,便坐回原来的位子,小竹棍放下旁边,继续削着窝笋。孙女坐在地上还在继续哭着,搓着被抓疼的手臂,鼻涕糊了半张嘴。

“说了那么多次收起来收起来,还要玩,偏偏要我拿棍子打才行,—点不听话……”陈四婶继续骂骂咧咧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是给洗澡出来的儿子解释为什么打孙女。

“这菜明天才煮,明天再弄不好吗,有这么赶吗?”陈志飞有些不耐烦,也最怕的母亲今天把菜做好留到明天吃。

“明天想省点时间啊,趁大嫂在帮带下小孩,早点进山捡些马骝姜。”

“山里那么危险,别像表叔婆—样,把手弄伤了,赚的钱不够药费,贪这点钱干嘛。”陈志飞刚想走出厨房,忽而想起—件事,说道,“你想做工大把工做,阿正的那里明天要五个人剪柑子果,你去问—下哪个人有空去做工,明天八点之前自己去阿正的果园里。”

陈志飞刚想走回房间,母亲的话却是让他停下了脚步,觉得很奇怪。

“怕是请不到人,村里的人都去山里捡马骝姜了,—天有—百多块钱,剪—天柑子果才七十块,怕是没人去。”

“村里的人都去捡马骝姜了?”

“做得了工的都去,别的村还有—些大男人公也都去。那么容易赚钱,谁不去?”

“到底怎么—回事,有很容易吗?”陈志飞迷糊了。

“冲口村上面不是有条路进大荒山里面吗,有个大老板雇锦荣开爬山王进山,收新鲜的马骝姜。我们捡到马骝姜不用挑出山,直接卖给锦荣。”陈母详细的说了下情况,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总说锦荣读书读傻了,现在聪明起来没有人比的上。他—天拉几车马骝姜出山,—天提成就有几百块钱。”

“是不是乱说的,哪有这么赚钱?”

“怎么不赚钱,那老板—斤才收几毛钱,我们—天捡三四包马骝姜才得—百多块钱。如果挑回来自己晒干,能卖两百多。—天进山捡马骝姜有几十个人,都有数可以算的……”

“—斤几毛钱,—天赚—百多……拉回家砍片晒干,也能赚—百多……”陈志飞了解详细情况后,又仔细想了想,发觉这个收购价特别有意思。平日里进山捡马骝姜不是能赚—百多吗,那就按—百多—天的价格收购,这不是很正常吗?没毛病!

“这么容易来钱,那明天我也可以开—辆爬山王进山收,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

听到儿子这么—说,陈四婶眼眸—亮,但又很快犹豫了。毕竟和林锦荣—家做了半辈子邻居,明天就这么面对面争生意,传出去影响不好。

陈志飞看了眼母亲,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走回房间去了。他想参与,但他注定没法在母亲这里得到支持,也就没有台阶可下。毕竟这是跟邻居面对面争生意,对象还是被他看不起的林锦荣,这让他有些放不下身段,更何况干的还是他当众嘲笑过的“女人婆”活。

当然,他要去收马骝姜,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肉吃,谁还在乎是丧事还是喜事?

……

新安村的十二月很冷,尤其是到了晚上,阴嗖嗖的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所以天—黑,村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出来走动,村里的道路都是黑漆漆的。

今天晚上却是有些意外,唐大婶家的大门口亮着灯,唐二婶的厨房门也开着,村中心顿时亮了—小片。两个大人在看着在不远处的唐二婶,等她打完电话。

“我三妹夫说,明天开他那辆拖拉机去,应该可以开上去吧?”唐二婶挂了电话,不确定的对唐大婶说道。

“走慢点应该上的去,山路被压实,不滑的话很容易上的。”唐大叔抢先说道。

唐大婶也开口说道:“就算很陡那段上不了,就停在那,我们挑—段路也可以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们去早—点。对了,大嫂你今天捡的那个位置还有没有马骝姜,没有的话去我那里。死老五很会作死的,喊那么大声,把其他村人都喊来了,不然我那边可以捡好几天。”

“我那里还可以捡两天,路都修出来了,不捡可惜。”

“那等到收工了,我打你电话好了,你的电话别没有电。”

“有的,今天刚充满。”

“咦,这么冷的天,你们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听到门外的动静—时半会没有停息,唐九婶也走出来了,好奇的问。

“商量捡马骝姜啊,还能有什么事。”

“咦,奇怪了,今天你们不是去捡马骝姜吗,没看到你们挑回来啊?”

“是你信息太落伍,谁说捡马骝姜就—定要挑回家了。”唐二婶神秘的笑起来。

老实的唐大婶率先解释说:“有个大老板,雇锦荣开车进大荒山收马骝姜,收新鲜的,不用挑回家,直接卖掉了。”

“冲口村挖的那条路可以进大荒山里面?可以啊,那里面不是有很多马骝姜?”

“那肯定多了,都没有人进去捡过。冲口村那些没力气的老婆子老头子都跑上山了,捡到马骝姜就装袋,直接滚下山就可以卖钱,—天—百块去哪里找?”

“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摘树叶啊?”唐九婶是进山捡过马骝姜的,还是住在山里的那种,自然是很清楚捡马骝姜的事情。而且,当初捡马骝姜的位置离大荒山深处侧面,现在已经被开发成石场。


新安村的村长是唐兴庭,排行第五,林锦荣叫他五叔,在镇上开了一家摩托车店,很少回家。村上要开会做什么事,多数是唐柄文和唐达州两人主持。年轻一辈的,也就陈志飞有资格参与带头。这两人都是小包工头,行事风格有点蛮横强硬,但算不算村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点名是来找林锦荣,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爸说是你要做清洁的吧?你想做,不是不可以,不过现在做清洁要求有点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唐柄文一看到林锦荣露面,噼里啪啦的开始倒话,“村里很多人反映三四天倒一次垃圾有点久,尤其是热天,很容易臭,必须两天倒一次,散落在附近的垃圾要捡一下,不捡干净会越弄越多,很难看……”

“我不是,我没说要做……”

不知是林锦荣太久没跟人说话,没注意自己的声音小,还是唐柄文的声音太大,或者有些因为生气而激动,没听到他说的话,继续说做清洁工的新规定。而林锦荣听到这,也略微知道了唐柄文为什么有点火气,因为他抢了别人兄弟的饭碗。

唐柄文有两个兄弟,弟弟唐柄明精神有点问题,被村里人称为“发癫明”,至今单身,还好除了和人沟通有问题之外,都还算正常。他大哥唐柄华是个老实到不能再老实的人,老实到被一个丑女人欺负了十几年都不敢吭一声,去年离婚回家,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是走路回来的,走了整整十天。他的侄女还是唐柄文亲自上门去接,闹了一阵子,那女人才让他带回来。

现在他两兄弟只能务农,帮熟人打农药挑果子之类还行,出了村子基本上什么都做不了。这年头,老老实实在家种那几亩田地赚不了几个钱,根本不够日常开销,兼职做村里的清洁工才能存下一点钱,村里人也默认让他兄弟俩一直干清洁工,其他人也不好意思抢。现在偏偏林锦荣要端了这碗饭,唐柄文不生气才怪,可又不能理直气壮的占着。

让唐柄文更气的是林国辉的态度,压根就不是来求人半事,跟威胁差不多,说房子前无缘无故被留排水沟,小半个村的污水都往这边排,为何至今都没给说法?村后山几百亩岭地,说占了就占了,林家三户人一点地都没有,村集体的岭地,凭什么都让李家都占了……

唐柄文一激动就容易口吃,嘴唇跟机关枪一样快速抖动,远比吐出的话快:“现在上面政府有规定,每个月只能来拉两车垃圾,如果没有两车就会补点钱。你倒垃圾的时候要分一下,要自己去弄点废柴油把容易烧的烧掉,不要堆太多……”

“我知道,你先停一下,听我说!”林锦荣大声打断了唐柄文的话,说道,“我没说过要做清洁工,也不想做,别说了行不行?”

“我,你……”唐柄文楞了一下,指了一下客厅里面,说,“那你跟你爸说一下,这是你说的,你不想做的,不是我不让你做哦。”

“嗯,知道。”

“那就这样子了,你跟你爸说一下。”唐柄文还想叫林国辉出来确认一下,但犹豫了下,转身就走了。

林锦荣一声不吭的关了大门,上了锁,路过父母那亮着灯的房间时,他却是没有进去,直接上了楼。

他真的是个很懒的人,也怕麻烦,解释一两次还是没法沟通,那也就只能这样子了!

……

第二天林锦去接工人去早了一点,因为廖阿姨来电话说很多人坐车上山害怕,比较陡的路段还是走路比较踏实,还可以顺便清理一下路上的小树和草。

爬山王的车厢并不宽敞,硬是要挤二十个人有点困难,一些人只能坐别人的膝盖,让林锦荣都有些看不过眼。不过现在是冬天,穿衣服厚实,没有人有什么不满,还一脸乐呵呵地说这样很暖和。

再次开车上山路,不出意外,林锦荣又看到那辆女式摩托车,不过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感兴趣。昨天他还遇到两拨人,一拨是找野蜂蜜的,一拨是抓野猪的。冬季野猪出没很正常,没什么值得他注意。更何况本地的野猪体型很小,目前为止被抓的野猪最大的也没有超过四十公斤,没什么威胁力。至于蜂蜜,冬季本来产出就少,那伙人挖了一个大蜜蜂窝也就得两三斤品质不是很高的蜂蜜,他当场买了一点。

“廖阿姨,你跟她,还有她,你们过来一下。”林锦荣叫住廖阿姨,并点名了其他两个大婶,说,“你们捡马骝姜挺快的,我可以按八毛钱一斤给你们算钱。就像昨天那样的速度捡马骝姜就可以了,干一天的工钱肯定不止一百块钱。”

廖阿姨三人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同意还是反对。

“放心,如果称重不够算不够一百块,我保底给一百块。”林锦荣不给廖阿姨三人考虑太久,分别给了她们一些带有标识的蛇皮袋。

然后他将新来的十人打散随便分了八个组,并指定了几个很分散的上山路口,开始各自捡马骝姜。

马骝姜不是庄稼,分布有密集有稀疏,一个人一天活动的范围大概是方圆三十米的样子,很多地方压根就没有马骝姜,人员太密集没用。像新安村的大婶,她们一同上山,但去捡马骝姜基本上都是独自行动,大半天见不着彼此都是很正常。

他也不怕工人偷懒,也没有像昨天一样跟工人一起捡马骝姜,而是将昨天的马骝姜装车运回门店。

陶育兴的四个门店中有两个门面已经出租给一个收购山药的老板,林锦荣拉马骝姜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个大婶正在一堆山药前,刮山药的皮。他听母亲说这些工人是记重量的,勤快的一天能赚两百块钱。他母亲说的“勤快”,那肯定是早六晚九的干,说不定点灯干到十一点左右也说不准,干这活还得不怕痒才行。

他直接将马骝姜倒在最后门面边上,然后就不管了,直接往镇上行驶。反正地方那么大一时碍不了事,这东西又不怕风吹日晒雨淋。


“爸爸!”

“爸爸在这里。”林锦荣赶忙应了声,小心推开门,看到女儿正睡眼朦胧的坐在床沿边,想自己爬下来。

“穿好衣服再下来!”林锦荣赶紧用被子裹住女儿的身子,从被子里掏出衣服给她穿上。

“爸爸抱抱。”林珑搂着林锦荣的腰,半眯着眼睛喃喃自语,任由父亲给她穿衣服鞋子,梳头发,最后被抱下楼。

等林锦荣给林珑挤好了牙膏,她这才肯下来,蹲在父亲的身边,有模有样的跟着一起刷牙洗脸。

林锦荣给女儿冲了半瓶奶粉,开始换衣服鞋子喂猪,一个桶加三大勺猪食、一勺稻糠和一碗饲料,再放满冷水,温度有些微烫,可以直接倒入猪栏里的食槽。

趁猪进食的空隙,他开始铲猪粪,并送到老屋旁已经废弃不用的牛栏里。这事他每天都会做,所以猪栏的猪粪味道不是很大。他的父亲不会这么勤快,如果他不在家可以存储一个多星期再清理,十分招苍蝇蚊子,味道又大。

七点四十的样子,他刚做好早餐,托儿园的面包车已经到达他的家门口。林珑将奶瓶放在桌子上,冲着厨房的林锦荣喊“爸爸,车来了”,然后背上印有幼儿园名字的小书包出门,甜甜的对美女老师喊:“老师早。”

“小林珑早。”美女老师将林珑抱上车,对走出门口的林锦荣礼貌一笑,关上车门。

青阳镇只有一所正规的幼儿园,只对国有农场员工开放,托儿园倒是有很多。新安村里的几户人家送孩子去的托儿园几乎都不一样,有四五家之多,不过来接孩子的车都在七点到八点之间。和林锦荣一样来送小孩上车的三四人之中,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陈乐。接下来两人会一起去朝天村的一个果园,帮一个老板挑蜜柑。

别看陈乐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其实还算老实,爱孩子爱老婆,甚至有点妻管严。他创业过两次,失败过两次,惨不忍睹,最喜欢鼓动林锦文去创业。

这不,两人才来到果园不久,趁大婶们刚开始摘蜜柑,陈乐一边叼着烟一边跟林锦荣唠叨:“锦荣,这样子混下去不行啊,一定要趁年轻要搞出点名堂来。”

“嗯,想搞什么?”

“养狗怎么样?肉狗。”

“你准备投资多少?”

“慢慢养啊,你想一下搞大养殖场?”

林锦荣“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也不理陈乐会不会觉得尴尬。他不是那种很会敷衍人的人,有话就说话,没话就懒得闲扯。同时,他的心里也明白,陈乐就是那种能过今天是一天的人,说要养狗也就是一个创业念头,压根就没有什么投资计划。不管他发表什么建议,他都不会真正去做,除非他投资养狗,请他做“狗腿子”。估计跟很多人一样,陈乐也不太喜欢他,沉默寡言沟通费劲,做事太老实不会混,可村里能聊会天的也就这么两三个人,性子活脱的陈乐憋不住。

林锦荣不搭话,陈乐又换了个话题:“搞辆面包车,在锦江市区送水,我有个朋友想让我去做,一个月三四千,你想不想干?”

“不想。”林锦荣想都不想就直接否定,望着土坡上蜜柑日渐稀少的果园。这片果园陆陆续续摘了一个多月,大概再摘个两三次就结束了。红橘也快开始上市,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在打蜡厂找份工干。

“跟你老婆一起在市区上班不好吗?”

林锦荣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自己为什不做?”

“没钱,今年是没希望了。明年,明年一定要存点钱买车。”

“叫你爸支援点不就得了。”

“样样靠他哪里好意思。”

估计陈乐是真的不好意思,和老婆结婚的时候,身上一毛钱都没有,还欠别人几百块钱。他老婆没有嫌弃他,挺着大肚子跟他睡木板床,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吃饱喝足从未跟他闹过。他堂姐陈莉看不过去,给他老婆买了些营养品和衣服。直到生下女儿,他父亲才请假从外地回家,买了家具,装修了下家,给了他一些钱花,顺带交给亲家一些礼金,最后出钱给孙女办了满月酒。做父亲做到这个份上,他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下午四点多,蜜柑数量摘够了,老板当场结工资,给了林锦荣和陈乐一人一百,其他摘果的大婶们一脸羡慕纷纷说他俩人“赚到了”,说“老板大方”。

一天的工作算是结束了,林锦荣和陈乐没有急着回家。现在托儿园开始分批放学,朝天村离镇上就几百米,他们准备去托儿园接女儿,小孩子可喜欢坐摩托车。

林锦荣刚将女儿接回家,他父亲便让他上山去接母亲。他只好让女儿跟两三个小孩在院子里的沙堆里玩沙子,然后用电饭锅把饭煮上,再骑上摩托车往后山驶去。

他骑的是本田125摩托车,并不重,马力足,车头轻,方向容易掌控。若是换了辆重机头的摩托车,估计上不了山路。他开着车沿着陡峭的山路一直走尽头,停好车,然后走路穿过山林顶部已经被砍掉的松树林,这才看到大荒山的一部分。说是大荒山,其实就是类似一个巨大的大盆地,里面矗立着二三十座小山,也不知道这里以前是不是一座超级大火山口。他小时候跟爷爷没少进去挖草药,太大没逛完。乐名村和冲口村的村民甚至还在里面烧山开过荒,现在里面还能看到一些荒废的土地,还有一些巨大的青梅树。

他听说有个老板从冲口村旁边的蔗塘厂遗址路口挖了条路进大荒山里面,不知道是想开发里面的土地种果树,还是想运白石出来卖。他没有进去过,具体不得而知。

林锦荣转身看向三个村落,又看了看山林的各个角落,满眼的陌生,已经完全找不到儿时的记忆。

没人上山后,松树林下已经长满杂树藤蔓,去找松树菌挺困难;杂树丛生的林子里,地捻子失去生存的环境,也找不到八月炸姚金娘树的影子;曾经茂密的野芭蕉林,现在已经变稀稀拉拉,被霜打过后半死不活;水牛喜欢去泡澡的泥坑失去了踪影,想去抓点青蛙也没了地方;养鸡场旧址旁边的岩石上,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肾蕨果……

像林锦荣这一年纪的农村年轻人,对大山还是很有感情的,每次外出打工回来,看到大山总有些亲切感。可惜,人总是会长大,年少不知大人的愁,等他开始养家才知有多愁,哪还有心思在生活里去找些乐趣,满脑子想着怎么赚钱。

风景再好,林锦荣也没法多看一会。他继续前行,将母亲接回家后,晚上又是一阵琐碎的事,喂猪捡猪菜炒菜吃饭洗澡等等。他母亲砍了一会马骝姜,便回房间和父亲一起看抗日婆媳苦情后宫争宠剧,而他则陪女儿上楼,女儿看动画片,他则看书。

十点半,林锦荣收拾好书本和笔记。林珑不情不愿的关掉平板电脑,钻进被窝里,侧着脑袋挨着他躺好。他一关灯,感觉整个村子都陷入了黑暗,整个世界都瞬间安静下来。

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暗黑中,林锦荣又睁开眼,有东西在黑夜里躁动着。其实在这个时间点,他一点睡意都没有,城市里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哪怕身在农村的陈乐,估计还在相山村的小商店里的麻将桌上奋斗,或者跟朋友去镇上喝酒吃烧烤。而他,已经开始安分守己,甚至开始舍弃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比如兴趣爱好,比如不必要的朋友,等等。

他侧过脸,看着那张熟睡的娇嫩小脸庞,纷杂的情绪快速褪去,睡意降临,很快进入梦乡。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梦!


“要不帮阿虎家养香猪吧,发癫明嫌辛苦不干了。九婶问我你做不做,做的话给你加两百,做满一个月给两千二。”

林锦荣看了眼母亲,心里有些黯然,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做。”

“去养猪还不如做清洁工,年底村里就要换人了,你想做我去问下炳文,村里的垃圾三四天倒一次,够轻松的,一年下来也有四五千块钱,再种点地养点猪,比给别人养猪强。”林国辉说道。

“不去。”

林锦荣给女儿夹菜,后者抿着小嘴跟他说,“爸爸,我要喝水。”

他去客厅倒了半杯温开水回来,女儿一口气喝完了,将身前的碗推给他,说道:“爸爸喂我吃。”

江月珍本来想夹些菜进房间里看着电视吃,却又坐了下来,自顾自说:“人一出生,命运就定了。有人天生就是好命,你看唐龙唐虎,人生起起落落那么多次,再怎么跌倒都能起来,过得潇潇洒洒。还有你堂弟,之前好几年不用做工,有女人愿意养着他,连一家人都被养的好好的。你的命就是一条苦命,只能老实去做工。你看和你同一年生的浩新和明新,老老实实呆在工厂里干了十多年,在厂里当了师傅当了领导,工作轻轻松松,家里起了新房子有了存款,生活多稳定。你在家也弄了那么多年,也没赚到多少钱,就别想太多了……”

“我知道,我没多想……”

“你知道个屁!”林国辉忽然将筷子“啪”砸在桌子上,直接甩飞出去,吓了江月珍一跳,火药味十足说,“说你读书读太多读傻了,你还不信。整天搞七搞八的,花了我那么多钱搞出什么名堂了没有?你还是三岁小孩么,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一点事都不懂。没本事脑子又没别人好,不老老实实打工哪来的钱?你看人家明新,都赚到三四十万了,一个人建新房子,你毛都没赚到,还要我倒贴养你三人……”

“现在吃的用的不都是我买的?什么时候要你养了?”林锦荣压着火气问道。

“你自己算一下,你读书用了我多少钱?从你辍学开始,一直说要做事,总共骗了我多少钱?你自己算一算,你做成了什么?在镇上开猪肉店我以为是你姐开的,我拿了三万出来交房租搞装修买家电,最后才知道店是你开。这我不说什么,可是做的好好的你为什么卖掉?你说卖了三万多,钱呢?有还给我一分钱没有……”

“我……”林锦荣心头热血翻涌,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解释什么,却又紧咬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以了,说那么多做什么,知道错了就好了,别叫的那么大声……”江月珍想拦在中间,却是一把被林国辉推开,手里的碗直接摔飞出去,砸个稀烂。

林国辉真的生气了,直接摔了椅子,指着儿子继续大骂:“生了你这么没用的仔,你自己说说,家里有哪样东西是你赚钱买的,我说你错了还不承认,一点本事都没有,还学别人好高骛远,这不愿做那不愿做……”

林锦荣紧咬嘴唇一声不吭,沉默了片刻,默默的抱起被父亲吓着的女儿,带着碗去了客厅吃饭。林国辉追出来两步,继续大骂,特别难听。

“别管爷爷,吃饭。”林锦荣将女儿横放在大腿上,半抱着女儿喂饭,他不想让女儿那双纯净的眼眸看到自己的脸。

林珑乖乖的张口吃饭,抬起小脑袋看了看又低下头,安安静静继续吃饭,什么话都没说。

吃过晚饭,林锦荣给女儿洗好澡,情绪还没平复过来。他原本还想着把今天捡的马骝姜清理一下,堆起来放好,等有空闲的时候再砍成片晒干,此刻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一天可以赚两三百块钱的喜悦,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心里着实堵的慌。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不管是谁,哪怕是亲人,都不看过程,只看赚到了多少钱。

事实上他父亲说的没错,他的确用了家里很多钱,做过很多事,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原因有很多,好高骛远不知天高地厚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他父亲没什么文化,一生只有一次短暂的外出打工经历,没什么见识。而他从小懂事成熟,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出色,从不需要父母操心。所以他说什么,他父亲就信什么,说做事需要钱就给钱,失败了钱没了也没有过多说什么。但随着信息获取越来越快方便,他父亲接触的人多了,对他所做的事越来越怀疑,觉得他一直在骗钱!

他的父亲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学东西看一遍就会,建房子搞无烟灶弄沼气池什么的都无师自通,带人做事一直都被默认是工头。所以他父亲就算一辈子不外出打工,也不愁没事可做,赚到的钱也远比村里多数人的多,是村里第一个建水泥房并装修瓷砖的人,银行存款很早就超过了二十万。他父亲不喜欢求人,用的着的东西都买新的,差不多全村人都借过他家的东西,也有应急借过钱,很多搞建筑的人都是他教出来的。所以尽管他父亲的脾气倔,不是很好说话,但村里人都敬他三分。

就这么一个要强了大半辈子的人,有了林锦荣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儿子,就跟名人晚节不保一样,睡觉都觉得有人在戳脊梁骨!

他父亲一直对他抱很大希望,甚至是他父亲的骄傲,逢人就吹嘘他的成绩多么好,考上大学后连村民也觉得脸上有光,说话对他客客气气的。结果呢,一次次的令他失望,做什么都做不成。亏了钱也不算什么,可他偏偏跑回家务农,还振振有词说农村机遇多,创业比较容易。结果呢,三四年过去了,种菜没赚到钱,租地种香瓜被人半路踹开,开三轮车进村卖菜嫌赚的少,开猪肉店好好的突然卖掉……他一直在刷新村民对他的认知,沦为笑柄,赤裸裸的把父亲的脸丢在地上踩,很多次被气的饭都吃不下。

所以不管他做什么,父亲都不支持,怎么看他都看不顺眼,唯有老老实实外出进工厂打工,这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