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嘲讽苏言，也嘲讽他。

周昕岚的朋友圈从没有接纳过穆屿，他们瞧不上他这样的普通人，当着周昕岚的面尚能嘻嘻哈哈，背地里则是毫不掩饰的鄙视和冷嘲热讽。

也没人担心过穆屿会去周昕岚面前告状，穆屿能跟在周昕岚身边这么久，靠的无非是一个“乖”和一个“舔”。

穆屿去了外面透气，泳池边上很冷，所以没人。

屋里带出来的那点热气很快就没了，全身凉透。

穆屿喝完两杯酒，刚有一点暖意上来时，苏言出来了。

苏言脸颊绯红，像是有了几分醉意，手里端着红酒杯，摇摇晃晃走过来。

“屿学长，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穆屿下意识后退，跟他拉开一些距离。

“别碰瓷。”

苏言却进一步贴了上来，在他耳边轻声：“假如——我跟你同时落水，你猜岚姐会救谁？”

一声巨响，穆屿被他拖着跌落于泳池中。

冰冷的水呛进肺里，紧绷的西装浸了水直拉着穆屿往下坠。

穆屿想蹬水，却被苏言缠住往下按。

既无法浮出水面，又触不到底。

心脏跳的剧烈，穆屿感到了窒息。

他拼命挣脱开苏言，挣扎间脚尖终于触及池底。

使出全身的力气踩了一脚，借着这股力勉强浮出水面。

泳池边上涌来好多人，各种声音嗡嗡的。

穆屿在呛咳间看见周昕岚分开人群，连鞋都来不及脱，跳进水里，奋力朝着苏言游去。

掀起的水浪溅在穆屿脸上，一时间视线模糊。

周昕岚很快拖着苏言上了岸。

苏言脸色苍白，而周昕岚脸色的惨白竟不亚于他。

她拿起旁人递过的浴巾裹住苏言，紧紧抱着他，像抱着一块失而复得的珍宝。

苏言睁眼，流出大颗眼泪：“岚姐，我吓死了……”

穆屿抹掉脸上的水，撑着
把她压在身下时，在他在她身上驰骋时。那是跟白天温顺唯诺的穆屿不一样的他。

她常为那样的穆屿着迷，她以为那样子的穆屿是独属于两人的隐秘。

而现在的穆屿，在所有人面前散发着那种吸引人的气质，而不自知。

人群里好几个女生投向他的眼神青春而又热烈。

周昕岚心里很不舒服。

有女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穆屿转头作出要敲她头的架势，女生笑着躲开。

两人又笑着说了些什么。

周昕岚推开车门，直接拉走了穆屿，推进车里。

穆屿那时应该是很诧异，周昕岚从来不会来他学校。

在看到车里的苏言时，穆屿也只微微愣了一下，什么也没问。

曾经周昕岚喜欢他的“知分寸”，现在却痛恨他的这种“不闻不问”。

一路上，她跟苏言说了很多话。

晾穆屿一个人安静坐着。

车子只能开到半山，剩下的山路只能徒步上去。

周昕岚让穆屿在半山的宾馆安置，她带着苏言上山。

晚上十点，穆屿忽然打电话来，着急说有事要下山。

周昕岚盯着供台上的烛火，压着声音：“我这边走不开，明天再说。”

一向温顺的穆屿这回却十分执拗，说可以把车钥匙给他，他自己开车下山。

“穆屿，别瞎闹。”周昕岚看了眼外面的夜色，并不认为刚拿驾照不久的穆屿能开这样的山路。

挂掉电话，苏言偏头过来：“廖学姐骨折送医院了，难怪屿学长急着要下山呢。”

周昕岚目光落在苏言的朋友圈上，照片里躺在担架上的女生正是白天跟穆屿打闹的女生。

“听社团里的人说，屿学长跟廖学姐的关系一直挺……特别的。”

周昕岚目光沉了沉。

几分钟后，宾馆的老板打电话来，告诉周昕岚穆屿借了他们的车子，准备下山。

周昕岚心头的火再也按不住，
璀璨的夜幕下起身，下楼，不再多看一眼。

周昕岚不知道，他想要的不过是能再跟爸爸一起点一只烟花。而不是现在这满天喧哗的烟火。

晚上十点，周昕岚从车里看见穆屿从外面走进老旧的小区，手里还提着个公司给的蛋糕。

她看着车后排堆的那堆盒子，心说我只是来把这堆过期礼物还他的，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留下的道理，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这么想着，终于能迈开腿。

周昕岚刚下车，路边忽然蹿出一个五十上下的妇女，嘴里骂骂咧咧，直冲着穆屿过去，一掌打在他脸上。

“我们家被害得家破人亡，你居然还有好心情吃蛋糕！穆屿，你凭什么能过好日子！”

周昕岚赶过去的时候，穆屿撞在石墩上，蛋糕也掉在地上。

那妇女一脚将蛋糕踢出老远，恶狠狠指着穆屿：“十万块就想撇清关系了？没那么便宜！你得给我养老送终，给张易出钱成家，你得替你爸赎一辈子的罪！”

“你瞎嚷嚷什么呢！”在那女人还要去扯穆屿头发时，周昕岚把人一把推开，护在穆屿面前。

那老女人仗着穆屿不会跟她动手撒泼，可周昕岚可不管，更何况她虽然身材窈窕，气势却是很压人，一时间老女人占不到便宜，只小声咒骂：“会勾搭有钱女人了不起啊，有本事让富婆替你还债啊！趁着还年轻赶紧多勾搭几个……”

“你嘴里不干不净喷什么呢！”周昕岚被这泼妇搞毛了，作势要打人。

老女人立刻吓得抱头蹲下去，显出一副可怜相。

周昕岚也实属没见过这种人，真要踹下去，那一把干瘦的骨头估计要散架。

穆屿从她身后站出来，周昕岚看见他脸上三个手指印清晰可见，牙关咬的很紧。

“那是个意外。我爸没有罪要赎！”

“我说了不会再给你钱。”

“你要再闹就去打官司。看法官怎么判！”

老女人被震慑住
掩住眉眼间的躁郁接起。

沙哑阴郁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传过来：“说你没钱，你骗谁呢？”

“你怕是不知道吧，张易去淮城读书了，他今天亲眼看见你上了辆豪车，那车怕是得上千万吧？”

“你傍上大款了却瞒着我们，我只要一百万算是少的！这钱对那女人来说不过洒洒水，我已经记下她车牌号了，这周不把钱打过来我就去找她，让你鸡飞蛋打！”

穆屿咬着牙，冷声：“除了每月的三千，多一毛钱我都不会给。”

挂掉电话，穆屿发觉自己捏着手机的手在抖，整个人都在抖。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害怕。

电话铃声再次不依不饶地响起。

穆屿心烦到了极点，靠着墙壁接起，失控道：“你们有完没完！滚！”

“屿学长别骂我……”电话里传来苏言怯怯的声音，“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穆屿慢慢看向手机屏幕，是苏言的号码。

想也不用想，苏言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必然是在周昕岚身旁开了免提。

果然，下一刻，周昕岚冷冷的声音传来：

“穆屿，道歉！”

穆屿深深呼出口气，按掉电话。

那天之后，周昕岚没再联系过穆屿，也没有回来过。

穆屿知道她在生气，也是对他那天不乖的惩罚。

搁以往，等不到第三天，穆屿就得巴巴地去道歉。

可如今，穆屿看了眼日历，算了吧，偶尔也允许他偷懒一次。

十月的最后一天，小雨转阴。

傍晚的时候，穆屿接到周昕岚的电话，报了个地址，让他正装出席。

周昕岚没说是什么活动，但穆屿知道是周昕岚的发小陆远的生日宴。

从他跟周昕岚在一起后，她的所有朋友的重要日子他都记得。

穆屿答应下来。

关于上次的事，电话里两人决口不提。

穆屿的脚伤还没
>“穆屿，我也算是帮过你吧。你懂事，守约，我很满意。昕岚任性惯了，这些日子会有些不恰当的行为，可能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但这也不过是她还在兴头上，一时放不下。”

“你应该清楚你们并无可能。为了双方都好，我希望你离她远远的。过了年昕岚就会订婚，对方是势均力敌的人家，她会过得很幸福。我已经纵容她够久了。她也该回归正轨了。你学校的事，我也听说了，我会帮你解决。”

“不需要，周太太。”穆屿面色平静，“合约已经结束，我们双方互不相欠。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不用您嘱咐，我也会离她远远的。”

穆屿跟公司申请了调去外省的办事处工作，过完年就过去。

年前，穆屿去了墓地给父亲扫墓。

他将墓碑前的枯叶清理，摆上酒杯，给父亲敬了三杯酒。

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心中寂寥一片。

有人自身后阶梯上来，到达这一级后停住了。

一束鲜花递到墓碑前。

穆屿没动。

一身黑衣的周昕岚在碑前跪下。

“抱歉让您抱着遗憾去了。”

“抱歉，让您的儿子伤心了。”

穆屿在父亲的墓前沉默了很久。

周昕岚跪着在他旁边陪了很久。

从墓地出来，周昕岚问：“为什么申请调职？那边只是个很小的城市，跟淮城比不了，没什么发展。”

穆屿淡淡：“你如果再跟着我的话，下次我就不仅是离开淮城了。”

“我妈去找过你了。”周昕岚说的是陈述句，“你不用走，我走。过几天我去英国，最近几年都不回来了。你在淮城好好待着。”

穆屿微觉诧异，看向周昕岚，想问你去英国做什么，又觉多余，周家摊子那么大，他何必深究。

于是只说：“不等过春节就走吗？”

周昕岚好笑，她跟家里都闹翻了，还过什么春节。

走出墓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