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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里

    男女主角分别是室里枪理的现代都市小说《小说元兴风云室里枪理全章节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室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来是这样……”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善心小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毕竟不是天子脚下……遭难之事……也是没办法的……唉……可怜啊……”这善心小姐好像还挺相信皇帝的,这样看来,她果然不是元兴人。不知她是搬家到这里,还是来元兴玩的。我倒是希望她能搬到这里,因为有善心的富人越多,穷人的日子就越好过。我见善心小姐不像再有话要问我的样子,就朝着彪形大汉点了下头,然后快步离开了。经历了这件事,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不过依旧不太舒坦。绕远路走回家,快到家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到家的时候,雪已经有些大了,若是今晚雪不停,明天或是后天,团里就会下达清雪任务。当然了,这不是义务清雪,是第七军团从市政衙门那边包的工程。一般来说,都是清公路的雪,按里程计费,...

章节试读


“原来是这样……”

在听了我的话之后,善心小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毕竟不是天子脚下……遭难之事……也是没办法的……唉……可怜啊……”

这善心小姐好像还挺相信皇帝的,这样看来,她果然不是元兴人。

不知她是搬家到这里,还是来元兴玩的。我倒是希望她能搬到这里,因为有善心的富人越多,穷人的日子就越好过。

我见善心小姐不像再有话要问我的样子,就朝着彪形大汉点了下头,然后快步离开了。经历了这件事,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不过依旧不太舒坦。

绕远路走回家,快到家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到家的时候,雪已经有些大了,若是今晚雪不停,明天或是后天,团里就会下达清雪任务。

当然了,这不是义务清雪,是第七军团从市政衙门那边包的工程。一般来说,都是清公路的雪,按里程计费,如果雪不太大,一里路一般是五十块钱。算上走路往返,一个连一天大概能清十里路,一个团一天就是六十里。

一般来说,只要出动五六个团,一天之内就能把元兴境内的官道清理干净。至于元兴境外的官道,那不归市政衙门管。市政衙门不管,我们也不管。

城里的雪不用我们清,那都是有摊派的,规定时间内清不完雪,轻则罚款,重则下监——其实下监和罚款没啥区别,进了局子还不是得花钱捞吗?

我打开家门,刚好听见老农缠着爹问事情,问的就是毕锦悄悄和爹、娘、奶奶说的那件事。爹不肯说,娘和奶奶也不肯说。娘见我回来了,亲热的招呼我过来坐。

“理子啊,咋回来这么晚呢?”

“唉,遇到点事儿。”

我把蹲角落被巡警当成乞丐的事和他们一说,可把他们给乐坏了。

他们这不是在幸灾乐祸,因为我没把实情告诉他们,只是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他们听。如果他们不乐,我还觉得失败呢。

“你瞅瞅你……吃完饭不赶紧回家,非得去道边儿蹲着……哎呀……笑死我了……”

娘眼泪都笑出来了,我陪娘笑了笑,来到娘身后,给娘捏起了肩膀。

“娘啊,您乐您的,我给您捏捏肩。”

“哟,理子他娘,可别让他给你捏。”奶奶一边乐一边说,“他一献殷勤,准没好事儿!”

“对的!”爹在一旁附和道。

“没事儿,让他捏!”娘笑道,“他捏我也不告诉他!”

“对!不告诉他!”爹又笑呵呵的附和道,“省着他翘尾巴!”

瞅瞅!瞅瞅!瞅瞅我家人!

除了我以外,拧成一股绳,合伙欺负我!

“哎呀,瞧你们说的!我没事儿就不能给我娘捏捏肩了?”

“你要是没事儿啊,先给你奶奶捏,这才叫孝顺。”娘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啥呀?你不就是想知道,毕家少爷和我们说了啥吗?就不告诉你!”

“哎呀……不告诉就不告诉呗,我还能咋地?”

我苦着脸,继续给娘捏着肩膀。

“都先给娘捏了,那也只能接着捏了。给娘捏完,还得给奶奶捏,给奶奶捏完,还得给爹捏,要不然我就不孝顺了。”

“你本来就不孝顺!”

老农说着,直接凑到爹身后,一脸谄媚的给爹捏起肩来。

“爹,舒服不?”

“舒服!”

“你看,我这才叫孝顺!”

雀儿也凑到奶奶身后,红着小脸给她捏肩。奶奶先是“哟哟哟”的叫了几声,然后便夸雀儿懂事,又说老农有福气。被奶奶这么一说,雀儿羞得耳朵根子都红了。

啊,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老农,明儿咱得起早回部队。”

“啊?为啥?”

“还能为啥,下雪了呗。”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而且我批的假也结束了,也该回去了。”

“哎哟!咋又下雪了!”老农露出厌恶的表情,“就不能不下吗!”

“哟!不下可不成!”奶奶立刻接下话头,“瑞雪兆丰年呐!冬天不下雪,明年就没有好收成,农民就要挨饿了!”

“我又不是农民。”老农撇了撇嘴,“得,下就下吧,又不是白干。爹,娘,奶奶,雀儿,等清完了雪,给你们带礼物!”

“我的呢?”

“关你什么事儿!”老农对着我在的方向踹了一脚,“你个臭当官儿的!”

“嗨呦!敢说我是臭当官儿的!那行!我就臭给你看!你这次的份子我贪污了!爹,娘,奶奶,雀儿,等清完了雪,我给你们带礼物!”

“嗨嗨嗨!你这是拿我的份子送礼物啊!这像话吗!”

“有啥不像话的?反正都是要送,送的人也都一样,谁送不是送呢?你们说是吧?”

大家哈哈一笑,连声说是。老农见大家改合伙欺负他了,也不生气——准确说是没和大家生气,直接奔我来了。

我早有准备,拔腿就跑,直接溜出了门外。老农很快就追了出来,我体力不如他,也跑不过他,很快就被他按在雪地里,好生收拾了一番。

待听我的求饶声听够了,老农才放过我。起身的时候,我才发现屋里的四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奶奶说,这雪明天都停不了。老人的经验,我向来是信的,就让老农做好干重活的准备。

第二天,雪果然没停。这雪一共下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早上才停。

这么大的雪,别说一天清十里,一天能清四里就不错了!而且一里路至少得一百块钱,少一分钱第七军团都不会干。

因为雪下的太大,路都封死了,外面的东西进不来,物价很快就涨上去了。原本五分钱一个的饼子卖八分钱,这还算是便宜的。

我知道,又要有人断粮了。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感叹雀儿的运气好。

若是没被老农看中,她能不能熬过这场雪都是问题。要知道在这元兴城,在路边冻死、饿死的人并不罕见,至少我是见过的。

市政衙门会雇人去处理这些尸体,多半是送去烧了,因为元兴城周边早已没有可以用来埋无名尸的地方。


在混乱中,我坐上运货的马车,返回了军营。

也许是业务已经足够熟练,我几乎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东西已经分完了。

“枪爷,咱回家吧!”

老农拎着一个军用挎包,里面装着奶糖,小蛋糕,五香花生,猪肉脯和香烟,这些就是所谓的慰问品,也是他做两天半苦力的报酬,价值两块钱左右——这就不少了。

团长总共就给了我一百五十块,买货花了一百二十块零八分,送货花了三块五,总共花了一百二十三块三毛八,还剩二十六块六毛二,这就是我的报酬。如果闵海、毕锦和司琮魄也在,我还得把这个数字除以四,除不开的部分都是闵海的。

至于团长和团长上面各拿了多少,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除了给我的一百五十块钱以外,剩下的钱都是他们的。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儿。”

“你还要买东西啊?”

因为拿了零头,所以慰问品肯定没有我的份。老农以为我要去买东西,就拽住我的袖子,拉着我往营房外头走。

“哎呀!不用啊!咱家就那么几口人,这些就够吃啦!这顿吃完,下顿再买呗!”

“我不是去买东西,我是有别的事儿。”

“啥事儿啊?”

老农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我。

“团长交代的事儿。”

我不是有意要骗老农,如果老农知道我要帮约瑟夫,他肯定会拦着,搞不好会揍约瑟夫一顿。老农一听是团长交代的事,便小声骂了两句,大概是说团长不是东西,不把下面的人当人看之类的。

我们团的团长在士兵眼中的形象非常糟糕,主要是因为他太贪了。明明干的是同样的活儿,人家316团一个连能拿二百二,我们只有一百五,少了整整七十块。虽然平摊下去每人也就一块多,但是别忘了,单个士兵分到的量本来就少,三块多比两块左右多了五成以上,能多拿不少东西呢。

我们315团各连在干工程时拿到的报酬,总是比其他团的连队少。最过分的时候,甚至只有其他连队的一半。以前所有的团都驻扎在一起,闲着的时候,可以去别的团串门聊天。大家聊着聊着,很容易就聊到干工程的收入。这一比,差距就出来了。

可是有差距又能怎么样呢?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底下的兵根本见不着现钱,只要别给的太少,他们就不会闹,顶多私下里骂上几句。能当上军官的人,都不差那三块五块的,犯不着为这点钱去得罪人,所以一直没人闹,也没人去告他。

反正团长的名声已经够臭了,再臭一点也无所谓,所以我才把这盆脏水扣在了他头上。

老农离开后,我去军官宿舍那边休息了几分钟,然后才奔着营区门口走去。

约瑟夫还等在那里,就站在哨兵附近。比起其他的驻京军团,我们第七军团的哨兵显然是不称职的。他们放哨的时候经常和人聊天,如果对方肯给根烟抽,甚至可以直接来到哨兵身边,哨兵根本就不提防。

不过我们4连是例外。我一直教导那群臭小子,聊天可以,发呆也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外人靠近。万一对方突然冲上来夺枪,还成功了,执勤的哨兵就算不被当场打死,也会被军法处枪决。

“枪爷好!”

值哨的是我们团的兵。他见我来了,立刻敬礼打招呼。

团里的兵都认识我。起初,我一到靶场就会大出风头,以至于我们连里的兵自己不打靶,把子弹都给我,让我在靶板上打字玩。当兵的人大多不识字,我会趁机教他们一些字,因为这种学习方式非常有趣,所以大家都能记住。

我们连的兵总是拿这件事和其他连的人显摆,以至于其他连的兵都想让我带着打靶。其他连的军官也乐于把这份工作推给别人,于是他们来找我商量,想把打靶改成全团行动,让我一个人带。

六个连总共才三百六十人,我上小学的时候,一个年级就六百人。小学四年级,我就当上了体育级长,管着六百号人做体操,一直干到六年级毕业。六百个淘气包我都能管,三百六十个兵就更不在话下了。

这工作对我来说比较轻松,所以我就接下了。打那以后,打靶就成了315团的集体行动,每次都是全团出动。

在立宪派倒台之前,我们第七军团的训练用弹配额是每人每月五发——没错,每个月只有五发子弹,不论军官还是士兵,都是这个数。以前315团是一个月打一次靶,每次都是把子弹打完就完事。自从我接下这份工作,就改成一个月打两次,一次是我自己打,一次六个连分批来打,弹药平均分配。

我自己打靶的时候,基本就是在上小学的语文生字课。我打靶的时候,士兵们就坐在后面,猜我会打什么字。因为弹药和精力有限,我每次写的字都不多,大概五到八个的样子,这样大家都能记住。

遇到结构比较复杂的字,可能要打上几十发子弹。报靶员把靶板拿过来的时候,我就会拿着一个树枝,对着弹孔给士兵们比划,告诉他们这个字的正确比划顺序是什么样的,然后让他们自己在地上练习写。

立宪派倒台之后,上头对第七军团的态度开始逐渐转好。先是给我们配齐了枪械,做到了作战部队人手一支枪,辅助部队也配了一些枪——在那之前,我们一个团只有一百二十支步枪,只有军官能做到人手一把手枪。执行搜查或是维持治安的任务时,一大半的兵要拿着棍子去,模样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弹药供给也变得正常起来。训练用弹的配额变成了每人每月三十发,人均弹药储备量从十五发增长到了一百二十发。师属骑兵团还有了马——各位,你们没看错,是骑兵团终于配了马,在这之前我们军团的骑兵团连马都没有。

我习惯在月初安排打靶,如果月初没有任务,5号之前,训练用弹肯定用光。大概是受到我的影响,士兵们的打靶热情都很高涨,有相当一部分士兵在打靶的过程中尝试用弹孔写字,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能做到横平竖直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约瑟夫已经带着我来到一家遮曼尼人开的商店。这里卖的都是有遮曼尼特色的东西,比如说香肠,啤酒,熏肉之类的。我一眼就相中了这家店的烤肘子,那肘子一看就是外酥里嫩,十分可口——当然了,价格也不菲,一个肘子就要二十块钱。

我身上总共有三十五块六毛钱,我自己买了个烤肘子,又买了八块钱的猪肉香肠,四块钱的熏肉,猪肉香肠有四种,熏肉有两种,每种各两块钱的。还有三块钱的白面包,剩下的六毛钱买了六根白蜡烛。

买完了东西,约瑟夫便自觉的带着我,朝着重宜坊的方向去了。


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人啊,不管和谁过不去,都别和饭过不去。天得罪你,地得罪你,你的肚子和饭也没得罪你,何必自讨苦吃呢?

“呸!走狗!”

面前的青年朝我啐了一口唾沫,被我闪开了。

其实就算这口唾沫吐在我身上,我也不会在意,回去洗裤子就是了。而这青年就比较惨了,他的脏话刚骂出口,一只大皮靴就毫不留情的踩在了他的脸上。

“干你娘的!给脸不要脸!”

打人的军士是我排里的班长,也是我的好兄弟。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脑子一根筋,不知变通,而且太护着我。哪怕别人只是一个眼神不对,他都会冲上去打人——当然了,他也只敢打打小兵和平民百姓,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比我官儿大的人。

不过如果是我让他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唉,老农,别激动。”

我轻轻拍了拍老农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站回到我身后。然后弯下腰,对脸上多了一个42码的鞋印,鼻孔流血的青年说道。

“兄弟,说话别那么难听。我们只是服从命令,照章办事,不是非要和你们过不去。如果不是上头下了命令,这大冬天的,谁愿意出来找你们麻烦?”

也许是挨了一次揍的缘故,青年老实了许多,不敢再啐我,或是骂我,但目光还是非常非常的不友善。

“你他娘的还敢瞪——”

我拉住又想冲上去揍人的老农,让他出去等着。这样一来,临时拘押室里就只剩下我和青年两个人。

“兄弟,你别不信,我是真不想和你们过不去。”

我走到床边,看着被五花大绑,扔在离地只有几寸高的床上的青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就是一小蚂蚱,谁也得罪不起。你们革新党又是搞暗杀,又是搞爆炸的,看谁不爽就杀谁,我哪敢得罪你们?我是真不想抓你们,一个也不想抓。可是这人倒霉啊,喝凉水都塞牙。我带着我的人往最不可能有革新党的地方走,然后你就撞上来了。

你也是傻,撞上就撞上呗,你一个学生,看起来也没什么可疑的,说声对不起就走呗。你倒好,直接就把枪掏出来了。亏了我反应快,一枪托把你给放倒了,要不然我这身上指不定多几个窟窿眼儿呢。

唉,真是……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呢。”

我轻轻抚了抚胸脯,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在听了我的话之后,青年的眼色好了许多,至少已经不再瞪我了。

“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跟你交个底。因为你掏了枪,而且我手底下的人都看见了,所以这事是瞒不过去的,你这乱党的身份肯定是坐实了。不过念在你是初犯,而且年纪不大,最重要的是,你还是学生,就现在的政策来讲,是可以从轻发落的。

大概是在明天,或者后天,最晚大后天,首都治安局的人就会过来,把你们给提走。只要你别犯浑,该说软话的时候说软话,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交点钱,写个保证书,就差不多放人了。”

“哼……我是不会像旧恶势力低头的……”

呵,有种你大点声。

还旧恶势力,你当你很新吗?脑袋像是被门夹过似的,脑浆子都挤没了,不会想事儿了,蠢得跟猪一样,还好意思指点江山呢!

“看你的校服,竹林学院的?”

青年别过头去,不肯理我。

“你也是胆儿大,居然敢穿着校服去闹事,就不怕连累同学?”

青年的嘴唇似乎是动了,他瞥了我一眼,从他的目光中,我感觉到了些许怨毒。

“算了,问点儿实际的吧。”

我蹲下身来,说道。

“枪是哪儿来的啊?

我知道你不想回答。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是现在就告诉我。首都治安局的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虽然你是学生,但你是个有枪的学生。这枪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的,肯定得有个上家。为了挖出那个上家,人家肯定得动些手段。

你别以为所谓的手段就是老虎凳辣椒水,那玩意太低级了,也就我们军队用用。我在首都治安局有熟人,人家说,对付学生,最低级的招数就是在胸前垫个布包,然后使劲踹,直接打出内伤来,外面一点事儿也没有,就像没打过似的。

要么就是手铐砸脚后跟,再就是用别针扎脑袋,就扎有头发的地方,扎坏了也看不出来。还有就是把胳膊‘咔吧’弄脱臼,然后‘咔吧’接上,再‘咔吧’弄脱臼,再‘咔吧’接上,啧啧,想想就疼。

还有什么来着?啊对,过电,我听说那玩意可刺激了,滋啦啦滋啦啦的,也不知道是啥感觉。还有就是……嗯……暂时想不起来了,总之花样儿挺多的,都是那种特别狠,特别疼,但最后几乎看不出痕迹来的。”

说到这里,我有些口干,就摘下腰间的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喝水的时候我瞥了他一眼,这小子心理素质果然很差,只是口头吓唬一下,脸就白得像纸一样了。

“你不说是吧?可以。不吃饭、不喝水也可以,你不睡觉都行,最多也就等三天,死不了人。等你到了首都治安局,人家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吃,让你喝,让你睡,让你说。行了,你就继续坚挺吧,啊,我走了。”

说罢,我便起身要走。还没等我转身,青年就慌张起来。起初他还在犹豫,在意识到我是真的想走之后,他才用惊恐的声音“唉”、“唉”的叫了两声,然后就是带着哭腔的“我说”、“我说”。

唉,就这素质,啧啧。

连这种人都收,还给发枪,看来革新党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别管什么新旧,也别管什么君主还是共和,更别管什么独立不独立,统一不统一,那都是大人物琢该磨的事,小人物琢磨也没有用,更没资格掺和进去。

农民就好好种地,工人就好好做工,学生就好好学习,当警察的好好当警察,当兵的好好当兵,当官的好好当官,当皇帝的好好当皇帝,每个人都干好自己该干的事,这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可惜啊,这世上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太多,不本分的人也太多。这样的人多起来,世道能不乱吗?更要命的是,这些人还不听劝,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样一来,世道就更乱了。

俗话说的好,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我倒是很想去太平盛世做条狗,可惜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怨天会遭天谴,尤人会被人厌,既然不能怨天,也不能尤人,那就只能尽力自保,自求多福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大堂哥这是被革新党彻彻底底的洗脑了!

以我对二爷爷的了解,大堂哥说完这番意义不明,但显然是大逆不道的话之后,他就要下地打人了——事实上大堂哥的话还没说完,二爷爷就已经要下地了。

我赶紧把二爷爷抱住,不让他下地。别看二爷爷今年六十多了,他身体硬朗着呢,就算扛着扁担,一前一后挑着两桶水,依旧可以走的健步如飞。我又不能像对付暴徒那样把他按住,只能拦着,还不敢用太大力,差点就没拦住。

亏了爹和叔伯们的反应都不慢,我刚抱住二爷爷,他们就呼啦啦的围上来了,叽叽喳喳的劝二爷爷消消气,别和大堂哥一般见识。因为场面太乱,我也没听清其他人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

我估计二爷爷也没听清我们说了什么,但他知道,我们是在劝。虽然还没消气,但看在我们拼命劝的份上,他还是坐了下来,拉长了脸,没好气的看着大堂哥。

二爷爷一坐下,我们就松了一口气。爹和叔伯各回各位,我也赶紧溜回自己的位置上,免得二爷爷又让大堂哥磕头,磕在我所在的方向上。

我倒不是真的怕折寿或是被雷劈,这大的向小的磕头,大的憋屈,小的尴尬,头磕的多了,再见面就不好说话了。

二爷爷因为气还没顺下来,不想开口说话。大伯也被气个够呛,说不出话来。爹和三叔都不是有主见的人,也不太会说话,以前开会时,他们几乎是不说话的。

在这种时候,一般是二叔出来说话。

二叔是个性格非常温和的人,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二叔发过脾气。没辍学那会儿,我经常往和生坊那边跑,二叔在和生坊的药店做伙计,如果碰上他,他就会给我糖吃。

“兴子,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一没工作,二没媳妇,现在又进了局子,街坊邻居会怎么看你?就算你自己不在乎,也得为你爹你娘想想吧?他俩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就忍心让街坊邻居一直笑话他们?

听叔一句劝,别在外面野了,老老实实的找份工作,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全力帮你。”

二叔说完这番话,二爷爷已经顺完了气。他接下二叔的话头,用与平时无二的平稳语气对大堂哥说道。

“再者说,你的命是理子救下的。咱们枪家报恩不等来世,今世的恩就要今世报!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能报恩吗?就算理子不让你报恩,为了理子这份情,你也得好好活!你要是活的不好,就是给理子丢脸!”

哈……怎么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

因为二爷爷的这番话,叔伯和堂兄弟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我身上,这让我压力很大。二爷爷给我使眼色,让我说几句,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对大堂哥说道。

“那个……大哥,二爷爷和二叔说的对……我不是说怕你给我丢脸啊!我就是觉得,人活着吧,就得好好活,稳稳当当的,把自己、亲人、还有朋友都照顾好了,你说对不对?

大哥,你对朋友够意思,但说句心里话,你对亲人不够意思。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被关在局子里的时候,我们是什么感觉?你要是没了,我们能不伤心吗?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可是说心里话,不管你觉得自己有多无私,在我看来,你做的事都很自私,自私的不得了。

大哥,人可以有理想,但咱得讲现实。人是要吃饭的,是要穿衣服的,是要有房子住的,没有这些,人就要饿死,冻死。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把先这些问题先解决了,然后再去做你想做的事,你说对不对?

如果一群人连吃饭都成问题,还整天谈什么理想,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们,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群空想家,是成不了大事的。

大哥啊,听我一句劝,别作了。这次我能顺利的把你捞出来,不是因为我能耐大,而是因为我运气好。为了捞你,我已经欠下老大的一个人情。如果还有下次,我是真没把握再把你捞出来了。”

我说这番话,不是为了让大堂哥感激我。我是真心想让他消停点儿,别再惹麻烦了。而且我说的是实话,这次我请司琮魄出来帮忙,已经欠下很大一个人情,而且这人情很难还上。要是大堂哥再被抓进去,我就得一路跪着走到司琮魄家,求他再帮一次忙了。

在二爷爷,二叔和我的言语攻势之下,大堂哥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松动。他低下头,垂下肩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又像是爽打的茄子,没了精神。

“低头!光低头有啥用!低头就不打你板子了啊!”

这时,大伯开口了。

“长嘴了没?长嘴就说话!是认错还是认罚,今后要怎么做,说!”

大堂哥犹豫了一小会儿,抬起头来,弱气的说道。

“认错……也认罚,今后我好好的,找工作,娶媳妇,不给家里惹麻烦了。”

“这还差不多。”

大伯收住厉气,态度柔和了一些,转头对二爷爷说道。

“爹,兴子他知错了,我看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就行了,您说行不?”

二爷爷听了这话,嘴角一撇,说道。

“上次打他二十板子,第二天他就跑没影儿了。就算打四十板子,五十板子,一百板子,也圈不住他多少天。我也不能把我孙子的腿给打折,他要是想跑,咱都拿他没办法。”

“诶,爹说的是。”

大伯诚恳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过头来,厉声对大堂哥说。

“你小子这次给个准话!再跑怎么办!你要是给不出个准话,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大堂哥眉头紧锁,咬了咬牙,直接一个头磕在地上,大声说道。

“爷!爹!我发誓不会再跑了!我要是再跑,就自己把腿打折!”

“这可是你说的!”

大伯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大堂哥。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把今天说的话给记住了!要是说话不算数,老子就算是蹲大牢!就算是偿命!也要打死你个兔崽子!”

大堂哥没有答话,直接对着大伯,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以示决心。

虽然大堂哥已经服软,愿意做出改变,但板子还是要挨的。这板子不是为了打他,而是为了警示其他人,以后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二爷爷判了大堂哥五十板子,这次依旧是大伯行刑。不过这次他可没留情,打的那叫一个狠。大概是在第十五下的时候,大堂哥就疼晕过去了,第十六下又给疼醒了,即便如此,大伯也没停手,把小辈们的脸都吓白了。

我们看着大伯打完了板子,会就散了。我让爹先回家,和二堂哥、大伯一起,把大堂哥送回大伯家,把他放在炕上。

我走之前,大伯一家对我是谢了又谢,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想留些钱给大伯,让他给大堂哥请个医生看看,再买点伤药,这样大堂哥能好的快一些。

大伯死活都不要我的钱,还说大堂哥那是自作自受,就应该让他多躺几天,清醒清醒。大伯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好再强加善意给他们,只能离开。


卖艺的也都不容易,毕竟能拿来卖艺的本事,都不是一般人能来的了的,否则谁花钱去看你啊?

在我小的时候,南桥卖艺的还不是很多,人也不像现在这么集中。毕竟除了南桥以外,还有盛德路西、白马口、西市口、八尺巷这几个历史更悠久的场子可供集中卖艺。

可是随着来元兴城卖艺的人越来越多,盛德路西、白马口、西市口和八尺巷都已经人满为患,后来甚至挤到连说书的都找不到场子的地步。多出来的卖艺者只能往南桥这边来,结果南桥很快也步了前几个场子的后尘。

肯赏钱的人就那么多,能赏的钱也就那么多,赏了这家,那家就没的吃。换而言之,卖艺者越多,竞争就越激烈。为了争夺观众,像这女人这样,以大冬天露白腰的方式吸引客人的卖艺者就算是比较本分的了。很多卖艺的为了拉观众,干脆直接用荤段子暖场,或是直接露不该露的地方。

那女人也是大方,得了钱之后,直接停了盘子,把只能裹住胸部以上部分的棉袄猛得向上一掀,然后赶紧放下。她的棉袄显然有些小,而且有些紧,她的胸部太大了,也太重了,在失去棉袄的包裹之后,它们就直接坠下来,直接包根本就包不住。

她这一露,立刻炸了场——所谓的炸场,就是观众一齐叫好,而且叫好声震耳欲聋,以至于周围的场子和台子无法继续演下去。炸场之后,我身旁的一个汉子大声喊道:“我这儿有两毛!再来几个爷们儿凑够一块!让大伙儿再过一次瘾!”

这人一挑头,立刻有人响应。

“我出一毛!”

“我也出一毛!”

“我出两毛!”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几个汉子就又凑出一块钱来,由那挑头的汉子拿着,扔进女人脚前的瓷碗里。

反正已经露了,而且短时间内也塞不回去,不如趁势多露几次,多赚几块钱——我虽不会读心术,但我觉得那女人就是这样想的。

在这之后,那女人又露了几次胸,挣了好几块钱。直到场子里没人再掏钱,她才不紧不慢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撤出了场子。

撤场的时候,有几个衣服干净的汉子尾随过去。那女人显然知道有人跟着自己,她在不远处停下,与那几个汉子小声交谈了几句,然后便往领头的汉子怀里一扎,跟着他们走了。

“我说你是真的傻。”

那女人走后,我对一脸意犹未尽表情的老农说道。

“一块钱就看个胸,值吗?”

“不值。”

老农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一下头。

“值。”

“哈?值?哪里值了?”

“枪爷,这大冬天的,在大街上看女人露胸,就花一块钱,这还不值吗?咱俩现在去别的街,找个姑娘,给她一块钱,让她露个胸,她能露吗?”

当然不能。

人家不但不会露,而且会大声向周围的人求救。如果引来首都治安局的特工,我俩就得进军法处了。

“照你这么说,好像是挺值的。”

“你看,我说值吧!”老农咧嘴一笑,“别说是别的街,就算是去逛舞房,让脸正胸大的舞姐儿露个胸,一块钱也不够啊!咱这些人搭伙儿,五块钱就看了五次,太赚了!”

虽然舞房和舞厅只有一字之差,但这却是两种地方。舞房本来是赏舞的地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舞房就变成了风尘之地。舞还跳着,但舞房已然不是单靠跳舞挣钱了。为了和正常跳舞的女人做个区分,舞房的女人都不叫舞女或舞娘,改称“舞姐儿”了。

从我记事起,元兴城的舞房就是干这个的。档次有高有低,高的光进门费就二三十块,低的几块钱就能过一夜。毕锦不喜欢去这种地方,但是闵海喜欢。他说舞房的女人够妖够媚,够销魂,毕锦却不以为然。

毕锦习惯去舞厅玩,那里的妹子是随便约的,有专门去卖的,谈好价钱就能走,也有去寻求刺激的年轻女孩,其中甚至有富家小姐。毕锦带我去玩,基本都是去舞厅,闵海则是喜欢去舞房。不过不管去哪里,我都不敢碰那里的女人,哪怕是雏儿也不行。

男人要本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记得爹娘的嘱咐。在喜欢上由影之后,我就更不可能去碰其他女人了。

“可我还是觉得有点亏。”

“你亏啥呀!你又没花钱!我请的客!”

“行行行,记你的情啦,下次请你。”

“别下次啦!咱现在就走起呗!”

“哈……还没看够啊?”

“那个女的看够了,可南桥又不只一个女的,有人敢露,我就敢看!反正是你花钱!”

“得,既然你想看,那咱就走起吧!”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生理和心理都很健全的男人。虽然不敢随便碰女人,但看看总行吧?而且之前的炸场给了我很大的震撼,在体验过一次之后,就想再来一次。

为了能看到想看的东西,也为了再体验一次炸场的感觉,我和老农在南桥四处寻摸起来。老农又相中一个玩杂耍的,这次是个年轻女孩,是翻跟头下腿,演身手的。她的身材显然没有之前那个女人好,不过老农说了,那种花骨朵还没开放的感觉也挺好的,于是就大声起哄,让女孩露一个。

那女孩显然没有之前的女人开放,把身体捂得严严实实。因为表演的很一般,周围几乎没有观众。老农这么一喊,把周围场子的观众吸引过来,想看看女孩会怎么做。

那女孩很害羞,被老农这么一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老农见她不接话,更是来了兴致,又大喊道,一块钱给露不?

女孩一听能给一块钱,立刻就动心了。可是她没忘记这是什么地方,若是在这里露了不该露的地方,她的名声就毁了。

之前那女人显然是见识的多了,早已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要能挣到钱,让她陪男人睡觉都行——最后她不是就是这样做的吗?

可这女孩显然还没体会过真正的世态炎凉,心中还有着自己的固执。我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挣扎,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希望她能摇头,或是斩钉截铁的说一句:不露!

在正式和老农交涉之前,她先和观众们说了一番话,无非是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希望大家行行好。然而比起行善来,观众们更想看热闹,毕竟只要她肯露,就有人肯花钱打赏,到时候她自然就能吃上饭。

老农也没表现出怜悯心,也许在他看来,他这就是在帮那女孩——事实上他确实帮她拉来了不少观众,而且给她指出了一条挣钱的路子。但这路子显然是歪的,是危险的,一旦步入歧途,就再也走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