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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第二天我就把我妈送回去,然后来到了公司。
我是在黎明洲出门后才出发的,但等我绕了一大圈送完我妈到了公司都没看到他的身影,一直到将近十点他和周冉才姗姗来迟。
周冉看到我很惊讶,“明湘?!”
黎明洲也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冷静,“你怎么来公司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还不是怕你太辛苦。”我笑着走向两人,看了看周冉,又看黎明洲,扬起手中的一份文件,“刚刚企划部拿上来的文件,他们找不到你就给我了,我看了没什么问题就帮你签了,你没意见吧?”
我跟黎明洲是业内公认的夫妻档,一般在公司事务上没有明确的划分,我帮他签文件他没意见,他只是明显目光有所闪躲,然后又是周冉抢着说,
“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今天早上小伊森闹着不肯去上学,我才打电话让明洲来帮忙的,没想到耽误正事了,怪我怪我!”
周冉连连道歉,我只笑不语,把签了字的文件轻拍在黎明洲的胸口,说了句,“没事,孩子要紧。”
走出总裁办齐悦就在外面,她看到我忐忑不安地问我,“明湘姐,我是不是多嘴了?”
“没有。”我面无表情地说。
要不是齐悦告诉我,怕是不知道我还要被瞒到什么时候去。
反向再想想,周冉来了才没几天就想越俎代庖,难道不是黎明洲惯着的缘故?
午休我去找黎明洲,刚走到门口就隐隐听到了我的名字。
于是脚步微顿,听到里面说,“……医生不是让明湘半年内都不要出来嘛,她怎么突然来公司了?”
接着是黎明洲,“明湘事业心重,这些年比我还拼,她闲不住……”
“是嘛?可我记得她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更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现在倒也成了女强人了。”
“是啊,这些年她变了很多,我也没想到……”黎明洲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我一直想要个孩子,但她不肯,非要等公司上市再做打算,我也没办法。”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听到黎明洲这番话的感受,就好像是吃着糖的人,突然咬到一口玻璃碴,扎的我满嘴都是血淋淋。
我一直以为我做的这些都是在替他考虑,当初他处境那样艰难,我为了不让自己分心才决定暂时不要孩子,我感念他对我的情意,不顾一切站在他身边,甚至常常挡在他前面,硬生生把自己从小白兔逼成了一个女强人。
而我以为他能懂我的,他却说我变了。
是我变了吗?
我真的变了吗?
我突然有些怀疑自己。
第二天我亲自起来做早餐,都是黎明洲从前最爱吃的东西。
不过大概是我多年没有下厨手艺生疏了的原因,黎明洲并没有表现出来喜欢的样子,他只是一边大口吃着,一边拿着手机不间断地在打字,最后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不过也没什么犹豫,快速喝完一杯咖啡说,
“我先去趟证券大厦,你自己去公司吧,中午我们楼下餐厅见。”
黎明洲说完就起身,都忘了拿西装外套,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拿。
我抬头看了眼钟表时间,七点十五分,再不走小伊森就要迟到了。
为了验证究竟是不是我变了,我跟踪了黎明洲。
其实也用不着跟踪,我直接来到周冉母子居住的小区,果然看到黎明洲的车就停在路边,没过两分钟小伊森从里面跑出来,嘴里一边喊着「爸爸」,一边上了黎明洲的车。
“伊森,慢点……”
周冉穿着高跟鞋在后面小步追着,突然脚下歪了歪,黎明洲立即接住她,一手揽上她的腰,扶她上了副驾驶座。
我很难讲当时是什么心情,我没有很愤怒,也没有绝望或生气,就是很奇怪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看到的人,下意识地摇头,不是黎明洲……这人怎么可能是黎明洲?不可能的,不是他。
我想到前世的黎明洲,温柔的,深情的,满心满眼都是我,但眼前看到的又是这样的景象……一瞬间我像是被割裂了般,甚至出现了幻觉,仿佛有两个黎明洲在我脑子里反复横跳,让我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是他。
直到那辆车子缓缓启动,我才反应回来什么是真实的。
我伏在方向盘上,忍不住浑身颤抖,我没有想到……我重生了,可他却不是我的那个黎明洲。
……
中午我依约去找黎明洲,不出所料周冉也在。
也是这时我才奇怪我的老公什么时候跟别的女人这样形影不离了,好像一对连体婴。
我干脆说,“学姐也没吃午饭吧?不如跟我们一起吧,我在楼下西餐厅定了位置。”
“西餐呐,算了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哈。”周冉故作揶揄地拒绝。
“工作餐而已,一起走吧。”黎明洲说。
我便笑了,“是啊,学姐这样的电灯泡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话说回来当初在学校我可是听说有一半以上的男生都喜欢学姐,不知道有多少女生都在背后羡慕嫉妒呢。”
“害,还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现在都是30?的女人了,还带着个拖油瓶,早没人稀罕啦!”周冉好似害羞地摆摆手。
“30?的女人怎么了?少妇自然有少妇的好处,说不定就有人稀罕学姐这样的,带着个孩子等于白捡一个大儿子。”
我用玩笑的口气说着,周冉却逐渐变了脸色,她好像有点不悦又有点尴尬,半响不知说什么。
还是黎明洲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周冉你去把下午会议要用的资料准备一下,备两份。”
然后还不忘提醒一句,“先去吃饭,别饿着。”
但紧接着走进电梯就开始指责我,“苏明湘你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刻薄了?”
黎明洲单手叉腰扯了扯领带,显然是对我刚才的举措很不满意,也是在替周冉抱不平。
我侧目而视,暗自冷笑,“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黎明洲却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觉得是小伊森害你没了孩子,你心里有气,我理解,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肆无忌惮地去捅人家的伤口!”
他认为我还是因为这个才不妥周冉的。
但是,这不是事实吗?
我的孩子本来就是因为小伊森没的,什么叫做我觉得?
我只觉得好笑,“那你去安慰她啊。”
这顿午饭终究是没吃成,事实上我也根本就没定餐位,说完我就先走出了电梯,只留黎明洲一个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