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度的眉头狠狠挤在一起，目光触及我的肚子，语气软了几分，“青青又不是故意踢你下水的，能让大家乐一乐，也是你的价值所在，老婆，这是好事啊。”
好事？
听到这话，我深深地为自己感到悲哀。
“当小丑是好事，供人取笑是好事，差点丧命也是好事？杨金度，你他妈拿我当人吗？”
我终于忍不住，抓起一旁的枕头朝他砸去。
他躲闪不及，枕头正中他的脸。
杨金度愣了一下，拳头握紧，咬着牙说道：
“小慧，我今天喝多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发誓，从今天开始，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我冷眼看着他。
每当我发脾气时，杨金度都会这样发誓。
甜言蜜语和承诺说了一遍又一遍，听得我耳根起茧。
无尽的失望蔓延全身，我不愿和他争吵，闭上眼睛。
杨金度看见我没回应，默认我原谅了他。
他嘴角勾起得意的微笑，
“老婆，我现在想喝你做的醒酒汤。”
怀孕前，我每次都会在他有应酬时熬一锅醒酒汤。
时间缓缓流逝，倒掉一碗又一碗，只为等一个不确定的能不能回家的人。
长此以往，缺乏睡眠让我的身体大不如前。
我睁开眼冷着眼看他，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
杨金度以为我还在闹脾气，一只手抚上我的肚子，
“宝宝和爸爸一起向妈妈道歉，妈妈快点原谅爸爸吧。”
他的手掌冰凉，丝丝寒气钻进皮肤。
这称得上温情的一幕让我极度反胃，忍不住趴在床边干呕。
杨金度马上躲闪，与我保持距离。
脸上多是嫌弃。
我看着他的嫌弃，忍不住红了眼眶，从前的那个爱我如命的人，终究是不见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杨金度毫不犹豫地抛下我去开门。
这个房子隔音并不好，我可以清楚地听到来人。
林青夹着嗓子，惊喜地向杨金度问好。
“太好了杨哥，我给你买了解酒药，怕你睡着了不好意思发消息
担心杨哥喝太多酒伤身体。”
林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慧姐你放心，我脚好就换个城市生活，不碍你的眼。”
杨金度咬紧牙关，憋着一肚子火，对我发号施令：
“你不和她道歉，我就要重新思考咱们两个的关系了。”
我冷笑，心脏仿佛被生生撕碎，望着这个深爱的男人，吐出四个字：
“绝无可能。”
转身的瞬间，身后传来他的怒吼，
“路慧！有本事永远出现在我眼前！”
忍着肚子里的剧痛，我快步走出病房，周围早已围观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他们同情和怜悯的目光，让我无处遁形。
我快速走出了医院。
外面狂风阵阵，吹得骨子里都冒着凉气。
我站了许久都打不到车，意识逐渐恍惚，索性迈开步子没有方向前进。
医院邻近郊区，我足足走了五公里，才找到酒店。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
无助和绝望席卷全身，我闭上眼睛，感受到窗户外照下第一缕阳光，依旧浑身寒意。
手机在此时响起，是我给林青设置的特别提醒。
一年前，我发现了她的小号。
就在一分钟前，她发布了动态。
照片中杨金度笑得温柔，轻轻给她按摩着脚踝。
配文：真正关系你的人无论多晚都会陪在身边。
我刷新，杨金度的朋友都点了赞。
评论区火速被攻占：
老杨真男人，连按摩都无师自通了哈哈哈！
有这手艺咋不给我们露一手，有了女人忘了兄弟是不是！
你家的黄脸婆还能放你出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一字一句都在打趣。
所有人都对他们的关系心知肚明。
只有我。
只有我被瞒在鼓里。
可能我真是他口中说地舔狗。
结婚五年，随叫随到。
大着肚子也要为他当牛做马。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可悲。
4
我自嘲地笑了笑。
巨大的疲劳让我很快陷于睡眠。

1
怀孕七个月，老公逼我给他的白月光表演水上芭蕾。
我不同意，他的白月光一脚将我踢下水，指着扑腾的我大笑：
“看，嫂子好像一只乌龟！要是能翻个面就更好笑了！”
众人哄堂大笑，老公更甚至亲自下水，将我翻了一个面，只为博得白月光一笑。
“四脚朝天的大肚子乌龟，大家正好可以拍照发朋友圈。”
直到我快要溺死，他才终于将我拉了上来。
“不就拍个丑照，你至于哭吗？别哭了，要是影响到我儿子的健康，我跟你没完。”
我心如刀绞，毫不犹豫打车去医院引产。
这种人，不配我给他生孩子！
--
“你好，麻烦给我安排一场手术，我想引产孩子。”
我对着医生说话时，连声音都在颤抖。
孩子与我共同生长了七个月。
拿掉它，我比任何人都不舍。
可从我怀孕到现在，我的老公杨金度没有关心照顾过一次，今天明知我怀孕，还当众羞辱。
即便孩子出生，也不会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里。
倒不如，不来。
我说完，医生严肃地告知我引产的危害，许久之后，帮我预约了三天后的引产手术。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
我蜷缩在床上，被子紧紧裹着身体，仿佛这样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杨金度的每句话都在心上割开一道伤口，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早已鲜血淋漓。
凌晨三点，林金度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他使劲摔上房门，径直走到我身边。
“青青只是活跃一下气氛，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不就下水玩一会儿吗？你至于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我简直被他这副不要脸的模样惊到了。
让我挺着孕肚泡进冰冷的水中是活跃气氛。
让我像个小丑一样狰狞舞蹈，任人取笑也是活跃气氛。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我忍不住大叫，
“杨金度，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我不是人吗？我的感受不重要吗？！
，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我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发消息觉得打扰，半夜三更敲门就不打扰了？
真是不过脑子说话。
听的人更加没有脑子，把林青请进屋，倒上一壶凉茶。
“真是太麻烦你了，家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既然杨哥怎么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林青俏皮地笑，清脆的声音敲击着我的耳膜。
费力清理地下刚刚吐的酸水，我选择在两人氛围最活跃的时候推开卧室门。
2
杨金度面色一僵，似乎刚想起屋里还有个人。
“慧姐，真的对不起。”
林青坐在沙发上满脸委屈，
“我刚刚酒劲上脑，一时上不小心撞到你的，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我沉默，看着她走到我面前。
林青眨着眼，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看来我还是不该过来，慧姐连话都不想和我说。”
林青叹了口气，失落地朝杨金度摆手，
“我先走了杨哥，等什么时候慧姐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再来。”
说罢，她没有给杨金度反应的机会，眨眼间跑出去。
大概过了两三秒，一阵巨大的磕碰声传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林青的尖叫声。
杨金度急了，连外套都没有拿飞奔出去。
借着楼道里的声控灯，我看见林青捂着脚腕流泪。
“都怪我走得太急，没有看路……”
楼道的灯一直不够灵敏，我也多次摔倒过。
林青叫声太大，我看见邻居悄悄打开一条门缝。
杨金度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忍一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他将林青公主抱起，后者挣扎着要下来。
“嫂子还在这里！别让她吃醋！”
“都这时候了不要在乎这个！”
杨金度恨铁不成钢，愤怒地瞪着我。
“就为了你那点可笑的自尊，你就这么欺负人？路慧，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着杨金度急匆匆的背影。
忽然觉得可笑。
我差点溺死在水里供他们取笑，那时
的他就站在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毫不在意。
而那个女人只是装模做样地崴了脚，他就急不可耐。
这一刻，我明白过来。
他的心，早就已经偏了。
我抬起脚，转身想回到房间。
还没等走到家门，我脚下一软靠着墙半跪下来。
疼！好疼！
肚子的疼痛慢慢渗入骨髓，我大口喘着粗气，仅仅几秒汗如雨下。
“深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邻居惊讶地发现了我。
“你月龄这么大就不要动火气，你老公还没走远，我扶你过去。”
邻居说得又急又快，我摆手想要拒绝，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穿着单薄的睡衣，我打了几个大喷嚏，被邻居强硬塞进车里。
他好奇地在林青身上看了几眼，把外套脱给我，转眼没了身影。
林青痛得哼哼唧唧，在副驾驶扭来扭去。
我垂眼，看着她红肿的脚腕，想到了几小时前的一幕。
我的脚被水泡的肿胀冰冷，没人没有人关心我一下，甚至连杨金度都是看热闹的神态。
我早该发现的，这个她口中越来越亲密的妹妹，有猫腻。
车开得太快，我喉咙泛出酸水，肚子开始阵痛。
半小时的路程被他缩短到十五分钟。
我想让杨金度带我去检查，话没说出口，后者急匆匆抱起林青起挂号。
我的心一瞬间凉下去。
眼前大片发黑，我咬紧下唇，抚着肚子缓慢移动。
衣服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淋了一场暴雨。
我扶着墙，努力支撑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杨金度终于注意到角落里的我。
他扫了一眼，话中带刺，
“装什么装，小青受伤你也受伤了吗！”
“一大把年纪还玩争风吃醋那一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跟我想的一样，他把林青受伤完完全全怪到我头上。
“我真没想到你气量这么小，一个小打小闹都不肯松口！”
杨金度劈头盖脸数落，我想反驳，可他只是听到林青的一声呼唤，就立马走了。
这时，一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