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暂未设置暂未设置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阴生子by暂未设置暂未设置》,由网络作家“暂未设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哼,出了事儿想起找我了?”外公冷哼一声打断王建中的话,怒道:“当日我们几个老头子怎么跟你说的?我们说老桥不能拆,要修新桥可以以老桥为根基,接着修筑。可我们好说歹说,几把老骨头就差给你跪下了,你偏生不听,还一个电话给我们都送局子里去了,现在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我管不了。”听外公说的这么决绝,王建中一幅又悔又恨的表情道:“程伯,这~这事他也不能赖我啊,修那桥上头都是有规划的,我说了也不算啊。”说完他见外公依旧无动于衷,又看向老村长道:“伯,您在我这位置上待了大半辈子,您给程伯说说,这上头下来的指令,是我这芝麻绿豆的小官说改就能改的吗?”老村长冷笑一声,不咸不淡道:“你甭以为我不知道,这桥是上边让修的不假,可实际不是已经被你跟你那啥亲戚...
“哼,出了事儿想起找我了?”
外公冷哼一声打断王建中的话,怒道:“当日我们几个老头子怎么跟你说的?我们说老桥不能拆,要修新桥可以以老桥为根基,接着修筑。
可我们好说歹说,几把老骨头就差给你跪下了,你偏生不听,还一个电话给我们都送局子里去了,现在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我管不了。”
听外公说的这么决绝,王建中一幅又悔又恨的表情道:“程伯,这~这事他也不能赖我啊,修那桥上头都是有规划的,我说了也不算啊。”
说完他见外公依旧无动于衷,又看向老村长道:“伯,您在我这位置上待了大半辈子,您给程伯说说,这上头下来的指令,是我这芝麻绿豆的小官说改就能改的吗?”
老村长冷笑一声,不咸不淡道:“你甭以为我不知道,这桥是上边让修的不假,可实际不是已经被你跟你那啥亲戚承包了吗?你不就是怕在老桥的基础上修建新桥,费时费力还少挣钱吗?”
老村长如此直白的一番话,说的王建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他一幅懊悔的表情, 苦哈哈哀求道:“程伯,不管咋说,这事关人命,您不能不管啊。”
外公实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对王建中存了气,可人命关天的大事,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外公跟老村长递了个眼色,二人同时站起来往外走去,我一看这光景, 立马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路上,老村长问王建中:“临河到底出了啥事儿?你仔细给我们说道说道。”
王建中一幅沮丧的表情道 :“这事要说还得从老桥爆破的那天开始说起。众所周知,老桥建成距今已有五十多年了,桥面窄,没有扶栏,多年下来早已破烂不堪,成为了一座危桥。”
“可就是这么一座看似风一吹就能倒的危桥,我们接连爆破了五次它却愣是屹立不倒,当时我们只当是炸药填少了,猛加剂量最终把桥给炸了。”
“老桥一炸,新桥开工,可谁曾想这一开工麻烦来了,这桥怎么也修不下去 ,不是塌方,就是有人受伤,落入河中,不仅如此,守夜看建筑材料的老徐头,半夜甚至还见了鬼……”
“哦?是什么样的鬼?什么时候见到的?”
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外公,听王建中说到这里似乎来了兴趣,打断他问道
王建中说:“事情发生在前天半夜,据老徐头说,他那时正在工棚里睡觉,忽然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惊醒了。”
“那声音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lsquo;哗啦,哗啦。rsquo;迷迷糊糊中老徐头还以为工地上来了偷材料的贼,于是他爬起来透过门缝往外瞧。”
“借着月光,他看见从临河里走出了一大群人,那群人打扮怪异,有穿着白色宽大囚服的壮年汉子,有穿着多少年代前的破衣烂衫的老头老太太,还有一些瘦弱的跟豆芽菜似得小孩,那群人排着长队,手和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前面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手持铁链牵着他们,随着那些人的逐渐靠近,老徐头惊讶的发现那群人全部表情木纳,并且,他们走路的时候全都是惦着脚尖的,除了铁链的哗啦声,其它没有一丝儿声响。”
“以前村里老人都说鬼走路脚后跟的不着地的,那么这群人……”
“老徐头这么一想,胆都快下破了,好不容易撑到天亮,直接卷铺盖走人,说啥也不干了。”
说到这里,王建中眼巴巴的看着外公,似乎希望外公能说点啥。
外公听完,面色沉重的跟老村长对视了一眼,二人眉头都皱的似能滴出水来。
凭直觉,我感觉外公跟老村长从王建中的描述中知道了些什么。
“那个老徐头,有没有说拿铁链锁着那些鬼的是什么人?他可认识?”外公蹙眉问道王建中。
王建中略一思索,摇头道:“他只说是个穿黑色斗篷的人,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老徐头是那个村的?叫什么名字?”老村长也插嘴问道。
“后屯弯的,叫徐大义,是个老光棍儿。”王建中答完,又问道:“伯,你打听他干啥?他反正是不干了,咱们还是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
“眼前这事又是个啥情况?”没等外公他们开口,我迫不及待的抢先问王建中。
王建中支吾了一番,这才道:“那天老徐头被吓疯了,说话时也没避讳人,有几人知道了他夜里见鬼这事,就给传了出去,加上之前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下工人们谁都不敢开工了,没办法,我表哥就从市里请来了一个先生。”
说到这里,王建中偷偷的瞟了外公一眼,见外公没啥表情,这才接着说道:“那先生来后围着河滩转了几圈,说但凡修桥必先祭桥……”
“那你们祭桥了?如何祭的?”
听到这里,老村长忽然一把抓住王建中的胳膊,表情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
老村长突兀的样子将王建中吓了一跳,我也纳闷他为啥会忽然变的那么激动,直到外公拉了他一把,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老村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撒开了手,示意王建中继续说下去。
王建中继续道:“那先生还说,若是不祭桥,桥神会生气,桥就修不好。为此我们连杀了三天大牛,香烛纸钱烧了一车,好一番祭拜。你还别说,这么一番折腾之后,还真就能顺利动工了。”
“原本我以为这下总不能再出岔子了,可谁曾想,刚安生了两天,干完了一些琐事,真正往河里打第一根桩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非但打不进去,施工队每往下打一下,桩底下都会传出一阵怪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又像是人的悲鸣,特别诡异。”
“没辙,我们又把先生请了来,先生来后就命令人将桩往下打,打了两下,他听了下那怪声儿,看了眼桩的位置,将我跟表哥拉到一旁角落里, 说这水下面有一个厉害的东西,它不同意我们在此修桥,劝我们还是算了吧。”
“我们一听这话急了眼,这桥虽然被我们承包了,可从选址到规划,那都是经过上头拍了板的,怎么可能说算了就算了,算了我们跟上头也没法交代啊,于是我们就求着先生给想个解决的法子。”
“那先生似乎有些为难,后来表哥许诺他,只要他想法子将这桩打进去,就给他大价钱。”
“那先生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悄声说道,既然牲畜祭桥不管用,那就送个人下去!”
“一听先生这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是让我们杀人吗?我一口否决,我王建中虽然爱财,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杀人害命的事我不干,也没那个胆儿。”
“可那先生说,只此一计,别无他法,若不这么做,这桥修上十年二十年也修不起来。”
“那你们最后听他的了?”老村长问道。
我听老村长的话带着颤音儿,似乎特别紧张,再看外公,他也蹙眉盯着王建中,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建中摇头道:“我没有答应这事,先不说这法子好不好用,首先我就不太相信那先生的话,这桩打不进去送个人下去就能打进去了?这根本就不科学吗。”
“我不信,可我表哥却对先生的话深信不疑,表哥工程做的大,交际面比较广,还曾在香港待过,那地方的人特别迷信,表哥也跟着沾染了一些,于是表哥就问先生,如果要人祭的话,应该怎么做?”
那先生道:“这个好说,待我寻个方位,你安排个人在那里上工,河里的东西自然就会拉他下去,到时候再动工就万事大吉了。”
“第二天,先生拿了一个罗盘,在河滩上转悠了半天,后又坐船进了河里,可还没等他寻好方位,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刮起了一股黑色的旋风,那风柱有十多米高,四五米粗,平静的水面跟着翻腾了起来,水柱腾起老高,水点子跟下雨似得劈头盖脸往下落……”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岸上众人惊恐万状,有胆小者甚至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好在这妖异的一幕来的快,去的也快,约莫两分钟就退了去,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可此时再看河面上,只剩下了一条孤零零的船,那先生不见了!
那一刻,我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跑回家去,只要回到家,外公一定会保护我的。
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的我上气不接下气,累出了满身大汗,汗水把衣服浸的湿哒哒贴在身上,夜风一吹,冰凉刺骨,冻的我上下牙打架,浑身哆嗦。
可奇怪的是,我身上越冷,胸口处就越热,热的像我怀里踹了个小火炉,让我忍不住伸手往怀里摸了一把,这一摸,我将外公小时候给我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抓在了手中,与此同时,我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潺潺的水流之声。
咦?怎么会有水声?
我猛然驻足,定睛细看,眼见的一幕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竟然站在临河之中,目及之处尽是波光粼粼,河水已然没过了我的胸口,若不是我及时停下,后果不堪设想。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我分明是往村子的方向跑的,怎么鬼使神差的跑到河里来了?这他娘的太邪门了,难不成我被鬼遮了眼?
在这之前,我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过鬼,可自小跟着外公,对邪魅鬼祟之事听闻甚多。
外公曾经说过,人在夜间行走在偏僻地段时,因为胆怯或者心虚等原因 ,身上的能量气场会降低,而这时,一些枉死不能正常转世的恶鬼便会趁虚而入,制造幻象,让人在行进中遇到不可思议的障碍物,比如路上忽然出现一堵墙,一块巨石,一颗大树等挡住正路,然后再在悬崖峭壁,深潭湖泊等地,幻化出一条平摊大道来干扰行人的视觉,思维,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踏上那条路,落入致命的陷阱,以此来捉替身。
临河涨水之季,水势急湍甚箭,猛浪若奔,经年下来也淹死过不少人,我八成就是遇到捉替身的恶鬼了!
这么一想,我转身就跑,生怕水下忽然出现一只鬼手抓住我的脚腕,将我拉入水中。
可一转身,我傻了眼!
身后河面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座桥!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修新桥,便将老桥爆破了吗?
这事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外公,老村长,连同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拼死阻止,说老桥拆不得,一拆准出事。
最后那几个老头以阻碍重点项目建设为由,被请进局子里喝了一下午茶,再出来的时候,桥已经炸了。
现在老桥炸了,新桥未修,河面上怎么可能会有桥呢?
我生怕自己看错了,使劲眨巴了眨巴眼睛,再看,那桥依然在,不仅桥在,桥的一端还出现了许多人,那些人有男有女,多是老者,他们手里都提着一盏白色灯笼,衣着打扮也很怪异,清一色对襟盘扣唐装,头戴瓜皮小帽,更怪异的是他们走路的姿势,直挺挺不看道儿,眼睛勾勾的看着前方,脚下没有一丝声响,就连他们手中提着的灯笼,也丝毫不见晃动。
我一瞬不瞬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就像在看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看了半天我忽然发现那些人的打扮怎么这么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看着青衣小帽的众人,我陷入了沉思,苦思冥想了半天,我的脑中轰然开窍!那~那不是寿衣吗!
因为外公的职业关系,我曾跟着他参加过不少白事,也见过几个死人,人死后就穿着那种衣服!
饶是我见识再短,此刻也猜出桥上走着的是些什么东西了。
我狠狠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充斥着全身每一个毛孔。
这时,桥上一个老头发现了我,它盯了我片刻,阴测测道:“有个生人,好像能看见我们。”
老头这话一出口可不得了,桥上所有的鬼都停下脚步,看稀罕一样向我靠拢了过来。
借着众鬼手中灯笼的光亮,我看清了它们的样貌,那脸无一例外,全都煞白煞白的,如同纸糊上去的一般,眼眶乌青,嘴唇血红,在白色纸灯笼的映照下,端的诡异。
我几时见过这种阵仗,直接吓了个魂飞魄散,脚下一软,一个跟头栽进了水中。
冰冷的河水压了下来,瞬间涌进我的腹腔,我试着挣扎了几下,完全使不上力气。完了,要死了,胸腔的氧气一点衣点的抽离,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即将失去知觉之时,一只大手一把将我拉出了水面,接着,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程缺,快醒醒,程缺……”
那个声音无比熟悉,是外公,外公终于来了。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正对上外公那张焦急的脸。
见我醒来,外公明显松了一口气,问道:“程缺,你没事吧?”
我猛咳了几声,吐出了几口水。想说句没事儿,张口却lsquo;哇rsquo;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今晚所受的惊吓,在见到外公的那一刻,全都化作眼泪决堤而出。
“没事了,别怕,跟外公回家。”外公摸摸我的头,打着手电,牵着我的手往河堤上走。
这一走我才发现,河面上的那座桥不知何时竟又不见了。
“咦?那桥去哪儿了?”我抽抽搭搭的问道外公。
听了我的话,外公身形一滞,一把板过我的身子,面色严肃的盯着我急问道:“桥!你看到桥了?什么样的桥?”
我不知道外公听到桥为何那么激动,可还是一五一十道:“我看到了,一座看上去很老旧的拱桥,上面还有好些穿着寿衣,打着灯笼的鬼。”
听我说完,外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蹙着眉头道:“坏了,阳桥倒,阴桥立,这老桥一拆,阴桥又出现了,阴桥一出,村子里必将出祸事啊!”
“什么阴桥,阳桥?”我盯着外公一头雾水的问道。
“阴桥就是……”
外公说了一半,猛然闭上了嘴巴,再开口时已然岔开了话儿:“你小子还没告诉外公,这深更半夜你是怎么跑这里来的?”
这话题转移的我措手不及,不过基于我对外公的了解,他只要一岔话儿,那不管我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不过外公这么一问,我倒猛然想起了大头。
今晚经历了一系列的诡异事情之后,我竟分不清大头是真的死了,还是我被脏东西迷惑之后产生的幻觉。我希望是后者,希望我是被迷惑了,等天一亮,大头还会背着书包趴在我家门口扯着嗓子喊我去上学。
许多时候,人的希望总是太过理想,而现实又太过残酷。 我这儿刚想完,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嚎啕大哭之声,那声音我听的真切,正是大头他娘。
大头是真的吊死了,也不怪我将大头的死看成了荡秋千,大头上吊的绳子离地只有一米多点儿,还没有他的身高高,按说那个高度不足以吊死一个人,可大头是蜷曲着双腿吊死的,那模样像是一只被人提着脖子的鸭子,加上月色不明,夜风一吹,晃晃悠悠那样子真跟荡秋千没啥两样。
大头他娘将大头的尸体抱下来时,他蜷曲的双腿都掰不直了。
他娘搂着他撕心裂肺的哀嚎,“儿啊,儿,你有啥想不开的不能跟娘说吗?为啥非要寻死,你这么走了,让娘往后可怎么活啊……”
人生最悲惨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头一家对着大头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我在一边跟着泪流满面,心中充斥着说不出的难过,昨天还一起玩耍嬉闹的好友,今天竟天人两隔,这一切突然的让人措手不及。
悲痛的同时,我心中生出了满腹疑问。
我跟大头从小一起玩大,他的性格秉性我最了解,活泼开朗,没心没肺,但有一点,他实际上是非常胆小怕疼的,我们学校里打个预防针,他都能在厕所躲上一节课,要让他蜷缩着腿上吊,那他得抱着多大的求死之心才能做到?又或者说,大头真的是自杀的吗?他为什么要自杀?昨晚他的鬼魂为何会跑去我家叫我?他叫我出来为了什么?是想跟我最后告别?还是舍不得我,想带我一起走,故将我引进了临河?
望着大头僵硬的尸体,我百思不得其解。
……
在我们这里,人们认为养不大的孩子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他们化作短命鬼来讨债了。
早些年,对未成年就夭折的孩子,人们会用煨红的火钳痛打其尸体,或用刀斧砍剁,堆柴焚烧,最后将尸骨埋在穷山恶水间,在其埋骨之处盖上一个小簸箕,意盖住不让其再投胎,再回来讨债。
这几年,对待未成年就死去的孩子虽不再那么残忍,却依然不能停灵,不能立坟,所以大头当天便草草的落了葬。
本以为大头之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谁知,落葬第二天,又出事了。
那天一大早,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惊叫,我从睡梦中被惊醒,披了件衣裳就跑了出去,街上,我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大头下了葬的尸体,不知被谁给挖了出来,拴着脖子悬挂在了他家大门框上!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大头浑身上下除了头,脖子以下部位的皮肤被剥了个一干二净映衬着他那张惨白的,表情惊悚的脸!
我一边惊讶外公的身手如此利索,一边紧跟其后跑了进去。
屋门也是从里面插死的,外公推了一下没推开,也没墨迹,直接一脚给踹开了。
门一开,一股浑浊的味扑鼻而来。
“这~啥味儿啊?”我一把捂住鼻子站在屋门口止步不前。
外公却像是没闻到一般,在外屋看了一圈,然后直接推开了里屋的门,随即,他站在里屋门口愣住了。
一看外公那表情,我就知道出事了,憋着气儿走过去伸脖子往里一瞅,心里咯噔一下!
里屋地上横着一个老头的尸体,尸体满脸惊恐之色,那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微张着..........
“这~这……”
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徐虎看到这一幕,吓的lsquo;这rsquo;了半天愣是没lsquo;这rsquo;出一句囫囵话来。
“这个人是徐大义吗?”外公问他。
徐虎满脸惊恐的点了点头。
外公走进屋,在尸体上摸了摸,叹道 :“还是温的,咱们来晚了一步啊。”
“程先生,他~他是咋死的?这看起来不是寿终正寝啊,不会他家这~这屋子真有啥问题吧?”徐虎小声的问着,眼神恐惧的在屋子里来回瞟,好像这屋子里会忽然冒出个鬼来,弄的我的神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是吓死的,不知死前看到了什么东西。”
一听外公说人是吓死的 ,徐虎那脸立马就白了,他腿肚子打颤道:“这~这徐大义也没个亲人,我去村委通知下,让大家伙帮衬着处理一下身后事,程先生,我~我先走了啊。”说完转身欲走。
“等一下。”外公叫住他,问道:“他家这屋子当年是哪家工匠给盖的?”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我也不清楚。”徐虎说完,脚底抹油开了溜。
“外公,这徐大义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咱们来找他的时候他死了,你说这事是不是太巧了?”看着徐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外公正在检查徐大义的尸体,听了我的话,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露出一抹赞许的神色,点头道:“以我推断,徐大义那晚应该看到了凶手的真面目,凶手知道我们今天要来找他,所以选择了杀人灭口。”
我点了点头,觉得外公说的有道理,可随即我又想到,我们要来后屯弯是昨天晚上才做的决定,这事没有别人知道,凶手又怎么会知道呢?难道凶手……想到这里,我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难道凶手是老村长!老村长就是抓走众鬼的黑衣人?!”
听了我的话,外公面上波澜不惊。
我能想到这一点,他显然早就想到了。
我不甘心,又问道,“外公,你觉得老村长会不会是凶手?或者他跟凶手是一伙的,不然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
外公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慢吞吞的转起了圈子,一边转一边回答我道:“我也想到了这点,可我思来想去,老村长并没有抓那些鬼的动机,没准是我们被人监视了,我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一听外公这话,我一阵心悸,忍不住往院子里瞟了一眼,生怕墙头上趴着个偷窥的脑袋。
外公看我心惊胆颤的样子,道:“我也只是打个比喻,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真相有千百种可能,总之往后你也多留个心眼,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
我点点头,听外公那话意,对老村长还是有所怀疑的。
“外公,你说凶手是怎么进来杀人的?如果说是控鬼杀人,这大白天的鬼应该也不敢出来啊,如果是人杀的,这门的从里面反插死的,窗户上又都有窗棂,人是如何进来将徐大义吓死的?”我问出了心中第二个疑问。
外公摇头道:“这个我没法回答你,这世间巧术多了去了,邪门外道之人杀人的手段数不胜数。”说到这里,外公长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唯一的线索断了,事情也越来越扑朔迷离,看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啊。”
外公的话听的我心中分外沉重,之前还有老村长跟他并肩作战,现在老村长敌友不明,外公不仅失去了一个战友,还得小心提防着他,往后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替外公感到委屈,老桥一倒,一系列事情接踵而至,外公为此事几乎目不交睫,衣不解带,这么大的事情,关乎整个临河镇身家性命的事情,就这么全压在了外公一人肩上,外公这般年纪,如牛负重,连个帮衬都没有……
我越想越心酸,忍不住抱怨道:“外公,你为临河镇付出这么多,也没个人知道,暗处还存在着未知的危险,你图个啥啊?自这事一来,你整日愁眉不展,我都多久没见你笑过了,以前咱爷俩多自在……”
说到这里,我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呦呵,男子汉怎么还哭上了?怂样。”
我听的出外公语气里的故作轻松,心里酸的更厉害了。
“好了,别哭了,外公明白你的心思,可身为道家人,遇到这种事情理应鞠躬尽瘁,这是本分,不为其它。”
“你想啊,假若我不管这事,他也不管这事,那不就等于眼见着临河镇衰败吗?那世间要这修道者还有何用?外公做这些虽然累点,也有危险,可什么都不做我心难安啊。”外公说完,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外公很少这么语重心长的跟我说话,长这么大,第一次外公不是摸我的头,而是拍了我的肩膀,这让我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
我抹了把泪,道:“外公,往后我帮你。”
对于一个只有九岁,什么都不会的孩子,这话说出来没啥实质性的意义,可这就是我此刻的心里话。
外公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欣慰的神色。随即继续在屋子里来回转了起来,外公一会儿钻床底,一会儿敲灶台,一会儿又仰头望着房梁……
我心下好奇,忍不住问道,“外公,你这是找什么?”
外公没有立即回答我,又寻了一通,他踩着一个马扎敲了敲正对着屋门口的那面墙壁,招呼我道:“程缺,你给外公找个趁手的家伙来,外公要把这墙拆开看看。”
“拆墙干什么?”我不明就里的问道。
“找东西。”
一听找东西,我第一反应就是莫非这墙里藏了宝贝?可随即我又否决了这一想法,就徐大义家家徒四壁这样,能有啥宝贝啊。
四下打量了一圈,我从屋门后拎了一把锤子递给了外公。
外公接过锤子,“咣咣”就往墙上砸,砸了没几下,墙壁外那层泥土脱落,内里竟露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窟窿来。外公将手伸进去,自那窟窿里摸索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黄铜质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密封很好的小油纸包,包里包着一张古旧的黄裱纸。
外公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冷哼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阴毒至极!”
我在下面急的不得了,惦着脚尖嚷着:“什么东西?外公,快~快给我看看。”
外公下来,将纸递给我,那是一张奇怪的画,画上是一座东倒西歪的房子,房屋门大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屋内唯一的一口灶还是塌的,看起来颓败不堪,在那副画的旁边,还弯弯曲曲写了两行字,我瞅了半天,愣是一个没认出来,最后忍不住问外公:“这是什么东西?”
“程先生,您还在里面吗?”
外公刚要说话,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喊道,是徐虎的声音。
外公答应了一声,门外陆续走进来几个大老爷们,是村子里找人来给徐大义收尸了。
一众人等也不知听徐虎说了啥,一个个畏畏缩缩的进来,七手八脚的将徐大义的尸体裹进了一床破棉被,抬着就跑。
人死了,线索断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啥意义了,众人一走,我们也随即离开。
这时的天已经快晌了,回家的路上,我旧话重提,问起了画的问题。
外公说:“那幅画是咒人绝户的东西,徐大义一家死绝,全是拜那东西所赐。”
外公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就这么一张画,就能咒人绝户?”
“那可不是普通的一张画,首先画的内容很明显,房灶都倒了,屋里没人,代表着绝户的意思。其次那画摆放的位置正对着屋门口,正屋门口是一间房子的气口,财气,运气,生气全都自此而入,而在正对气口的位置摆放东西,能关乎整个家的运道,摆好了家业兴旺,摆不好则家破人亡。”
“而将这画有特殊符咒的画装在金属盒子里,垒砌在墙内,这在道术中被称作lsquo;金锁喉rsquo;术,意指锁住了这家人的气口,生气进不来,浊之气散不出,日子一长,这家自然就衰败了……”
自打外公决定教我道术以来,遇到这些事他总是给我讲的特别详细,像是要把自己毕生所学一下子都教给我。
外公从一幅画讲到了鲁班的厌胜术,从屋门气口讲到了风水八卦,一路滔滔不绝,最后一宿没睡的我,搂着外公的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以至于什么时候到的家,怎么下的车,我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是被王建中给吵醒的,这货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伯啊伯。
一九八九,那个农村女人生孩子都是大命换小命的年代,我是被人从娘肚子里生剖出来的。
那天傍晚,我爹忙活了一天回家,发现我家门户大开,房间里也没开灯,漆黑一片,毫无往日的烟火气息,并且,黑漆漆的屋内,还断断续续的传出一两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我娘当时正怀着我,可算起来还不到生产的日子,屋内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呢?
我爹一边怀疑听错了,一边进屋,开灯,灯光下.
只见我娘浑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头软绵绵的歪向一旁, 而我不时发出一两声无力的啼哭!
我娘是被人杀死的,她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
我爹说,我能活下来实属奇迹。不足月被剖出母体不说,当时还被凶手用一张细网给网了起来,那网不知是何材质,异常结实,我爹连割带剪了半夜,才将我弄了出来,而帮我清洗身上的血污时,我爹更是大惊失色,他发现在我的囟门上,竟然还插着一根牙签粗的银针!
将那么粗一根针刺入一个婴儿的囟门,那凶手八成是要置我于死地!却不想我命硬,没死成。
不过经过那一番折腾,我虽是侥幸活了下来,身体却很弱,体重只有四斤多点的我,整日昏昏沉沉,不断的发烧,酗睡,到最后水米都喂不进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为了让我活下来,我爹想尽了法子,大医院去过不少,土方子也用了很多,可我竟是眼见着不行了。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说我娘死的惨,死后舍不得我,要带我走。
还有人说我犯“百日凶关”,养不活。
许多人可能都听说过,某地某户人家的新生儿,夜里被棉被活活捂死,被睡熟的家人压死,或者因为父母一时疏忽大意,被猫、狗、蛇、鼠类咬死等等,诸如此类事件,就是犯lsquo;百日凶关rsquo;注定那孩子百日之内必死。
我爹听人这么一说,抱着我乱了分寸,最后才想到了我的外公。
外公是lsquo;过阴人rsquo;。
说起lsquo;过阴rsquo;,有些人可能会想到神婆、神汉请魂上身,让阴阳两隔的人可以交流。
实则不然,召唤死者灵魂附身与人对话,那只是走阴,很多人都能做到。真正的过阴人天下也没有几个,过阴人不仅能跟鬼魂交流,还可随意出入地府,命令鬼差。例如北宋的包拯,他日断阳,夜断阴,可以招魂断案,取证阴间,就是因为他有过阴人这样一个身份。
还有传言说,每个过阴人手中都握有一本阳世众生的生死簿,阳世之人一一记录在册,其生其死全捏在过阴人手中。
我爹便想着让外公过阴去问问我娘究竟遭了何人的毒手,问问我是否真的寿数将尽。
我娘属于远嫁,爹抱着我赶了百十里路,才到了lsquo;临河镇rsquo;的外公家。
外公从爹手上接过我,高兴的嘴都歪了,可他乐呵呵的盯着我端详了片刻,忽然“咦”了一声,随即掐指一算,面露惊色蹙眉问爹:“这孩子怎么来的?”
爹并没来得及告诉外公母亲的遭遇,现在听外公这么问起,想必是看出了啥,于是便将我出生时的状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爹说完,外公勃然大怒道:“难怪我看不透这孩子的命数,原来是未足月被剖出母体,先天有缺,八字不准,这是遭了人的算计啊!”
一听遭人算计,爹倒吸了一口凉气,只道是:“我们素日里本分做人,与人无仇无怨,什么人如此歹毒,这般算计我们?”
外公摇头道:“但凡出生遭人算计者,自身必然有特别之处可为人所利用,但我看不透这孩子有什么特别,猜不透害人者目的为何,我要去那边问问我闺女,究竟是那个敢害她性命,算计我外孙,不要命了吗!”
外公说罢,将我递还给父亲,自个直挺挺往床上一倒,过阴去了。
那一次,外公一去就是三天,期间醒过来好几次,可他又过去了,如此七进七出,再醒来时他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铁青,眉头皱的似能滴出水来。
爹问外公怎么了?
外公叹息道, 他在阴间找不到我娘的魂魄,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娘的魂魄被人藏了起来,或者已经魂飞魄散,六界无存了。
外公只告诉了爹这些,关于他几进几出阴间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何会吐血?这些外公只字未提,他只是让爹将我留下,说我如此虚弱,是因未足月被取出母体,先天不足,针刺囟门,元气有伤,需要正气养着,而外公家供奉着三清祖师像,常年香火不断,正气十足,可佑我平安。
自那以后,爹便把我寄养在了外公家,也正如外公所说,我的身体日渐好了起来,不出几个月,便与正常孩子无异了。
关于这一切,都是在我记事后,爹来看我时与我说起的。但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外公过阴。较于过阴人,外公更像个道士,能掐会算,平日里也替人看个风水,破个邪啥的。
真正见识到外公过阴,是在我九岁那年。那件事,还得从大头的死说起。
大头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跟我同龄,平日里我俩一起上学,一起掏鸟,摸鱼,好的跟一个人似得,可没想到,大头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大头的死是我最先发现的,那可真是邪了门了。
那天夜里我睡着觉,忽然被冻醒了,我心里暗自纳闷,这七月的天咋还这么冷呢,跟寒冬腊月里似得。我缩着脖子下床找被子,当我抱着被子转身上床是时候,眼角忽然瞥见窗外立了个人影儿!
“啊!谁……”
深更半夜忽然看到窗外有人,那感觉,差点没给我吓死!我不受控制的惨叫出口。这时,那人影慢悠悠的转过了头来!
“大头,怎么是你?深更半夜不睡觉,站我家窗户底下干啥?”看清来人是大头,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有余悸的骂道。
大头没搭腔,而是冲我招了招手,那模样在示意我跟他出去。
“出去干啥?”
我挺纳闷,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大头要带我去哪儿,不过看他神秘兮兮那样儿,我忍不住好奇,披了件衣裳就跟了上去。
大头脚步奇快,一路往东很快出了村子。
我小跑着跟在后面,心说,村东不就是lsquo;临河rsquo;吗?大头来这里干什么?
临河是一条大河,河宽四百多米,一面依山,一面临镇,临河镇的人要出去,就必须要越过临河。
之前临河之上有一座岌岌可危的老桥,几乎无人敢在上面行走,出去基本都靠坐船,后来上面看好这一片有山有水,风景秀美,便决定在此开发旅游项目,出资要修建一座新桥。
不过据说这几天修新桥发生了几桩怪事儿,大人一再告诫我们不准靠近河边,大头有啥事不能白天的时候来吗?
这么一琢磨,我便想叫大头停下来,可抬头一瞅,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黑灯瞎火的,哪还有大头的影子!
“大~大头?你在哪儿?”
我破着音儿喊了一嗓子,等了半天,大头愣是没个回音儿。我这才觉得今晚的一切有些诡异。
首先,我家夜里睡觉都是锁门的,大头如何进的我家?再者,在家之时我惨叫的那么大声,理应将外公惊醒啊,可他咋没听见?难不成我今晚~撞邪了!
不敢往深了想,脑子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赶紧往回跑,玩命的跑。可关键时候我那两条腿不争气,直接软的跟煮过的面条似得,不仅走不成道儿,还失了力,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就在我要吓尿了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lsquo;吱呀,吱呀rsquo;的声响,那声音像是风吹动破旧的木门,又像是两截晃动的木头产生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的人毛骨悚然!
我战战兢兢的就着月光循声望去,发现不远处的树底下,依稀有个人影在荡阿荡,我瞅了半天才瞅明白,那竟是大头在荡秋千,树干随着他的晃动吱呀作响。
一见这光景,我气不打一处来,爬起来冲着大头就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骂:“大头,半夜三更跑这鬼地方,就他娘的为了荡秋千,这给我吓的……”
话没说完,我已经跑到了大头的跟前,也是在那一刻,我整个人僵住了!
奇怪!大头荡秋千的两边,怎么没有绳子相连?没有绳子,他是如何荡起来的?!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头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继而,他漫不经心的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往他脖子上一瞧,脑子里顿时lsquo;轰rsquo;的一声,脚下一软,又他妈坐地上了!
大头的脖子上,竟然套着一根麻绳,麻绳将他的脖子勒的像个葫芦的腰,他挂在麻绳上随风晃荡着,月色下他双目圆瞪,面色寡白,哪还是刚才那个活生生的大头!那刚才我看到的……
“妈呀!鬼啊……”
我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去。
“你这臭娘们,老子让你去打牌,打你麻痹……”
袁木匠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边口无遮拦的骂着,一边往他婆娘身上扑着打。
旁边,袁木匠一家子的两个兄弟拼命的拉着他,袁木匠年近八十的老爹,拿拐杖戳着地,颤着声儿道:“住手,快住手,别打了,赶紧去找人要紧啊……”
“你家里啥活不干,光看两个孩子你给老子看丢了,今天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给老子去死!”袁木匠指着媳妇恶狠狠的骂,完了一脚将她踹倒在地,甩开拉他的人的手,分开众人就跑。
他媳妇也爬起来,哭着跟在他身后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小宝,翠儿……你们在哪儿啊……”
“这都找了一宿了,人来人往的,要在村子里早该找到了,怕是出村了。”
“出了村子倒也好,就怕……唉。”
“袁木匠这婆娘就该打,一个妇道人家,不好生看孩子光打牌,她难道忘了他家这俩孩子来的多么不容易了吗?”
“唉,这也不能怪她,早年那事她……”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我逐渐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天袁木匠去外村干木匠活了,她媳妇在家看着一对五岁的双胞胎儿女。结果她领着孩子上街,看到打牌的就犯了牌瘾,把孩子往旁边一搁,凑堆打牌去了,等她打完再找孩子的时候,才发现孩子没了!
昨晚村民们帮衬着找了一晚,没有找着,老来得子的袁木匠急了眼,当街将他婆娘一顿胖揍。
“大家伙再帮衬着找找吧,我求求你们了。”袁木匠的老父亲弓着身子对着众人连连作揖。
“行,袁老爷子,没事儿的,您回去等着吧啊。”
都是一个村的,一家有事百家忙,大家劝说了袁老爷子两句,就三五一群奔向不同的方向帮着找孩子去了。
这么多人都去帮忙,我也不好一个人搁这儿杵着,便寻思着也跟着大家伙一起去找找。
“程缺,你来,来……”
我这迈步刚想走,忽然听到老村长在身后叫我。我扭头看见他正在向我招手,便连忙跑过去跟他凑成了一对儿,问道:“爷,你给掐算掐算,咱俩去哪个方向找能找着那俩孩子?”
老村长往我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还找啥找啊,那俩孩子十有八九找不回来了,找回来也是个死,你就别跟着去凑热闹了,赶紧回家学习去。”
老村长的话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道:“爷,你这话啥意思啊?你怎么知道孩子死了?”
老村长一边走一边说道:“此生就是无子命,纵是强求也不得。早年我给袁木匠推演过八字命理,他命中无子,即便有了孩子也养不活,这都是命。”
自小,我对鬼神,风水等事非常信服,可唯独八字命理这玩意我想不通。
我跟在老村长身后问道:“爷,你说世间有几十亿人,同一时间出生的多了去了,他们的八字相同,那命运也应该是相同的。可古今中外,为什么那么多八字相同的人,命运却截然不同呢?”
老村长撇了我一眼道:“你想学这个?”
我摇摇头道:“这事我琢磨好久了,就是想不明白,今天话赶话赶到这儿了,我正好问问您。”
“就拿我们班来说吧,班里就有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孩儿,可那俩人的命运却有着天壤之别,一个家境好,学习好,前不久父母在城里买了房子,直接转去城里上学了,另一个父亲是残疾,还有个傻娘,他智商多少有点遗传傻娘,成绩很差,家中一贫如洗。”
“还有咱们村的建民,建国哥俩,他俩可是一对双胞胎,命运差异却巨大,哥哥建民虽然死的早点,可他死时在外头有了百万家产,光工厂开了好几个,可弟弟却在家养猪,这个又怎么说?”
一并问出两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我看着老村长,等待着他的回答。
老村长想了想,道:“建国和建民哥俩,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在同一间屋子里出生,按理来说他们的命运应该相同。”
“可一个人一生的食禄多寡,在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便已注定了!他们兄弟二人同时出生,食禄相同,而建民早早的赚够了钱,每天华衣美食,住高楼,开轿车,把一生的食禄都提早享用完了,所以年纪不大就死了。而建国整天节衣缩食,消耗的食禄颇为有限,所以迄今还健壮地活着!”
我挠挠头,蹙眉道:“还有这种说法,我以为相同八字的人的,命运轨迹都是相似的。”
老村长笑道:“命运轨迹有些相似,但不是一样,譬如三个相同八字的人这一年走霉运,那么有的可能失去工作、有的可能破财,有的可能生病,霉运的时间相同,但是具体什么霉不一样……命数这东西太深奥。”
我琢磨了一通 ,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大惑不解的问老村长:“爷,命数这么复杂,你们是如何给人算命的呢?”
老村长认真道:“人禀天地灵气生于一时,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省份,当地的阴阳,五行,气候,民风,阴天晴天,气场等等,都能影响人的命数。比如南方今天太阳高照,北方雨绵绵,那南北二地出生的人,命运又会有所不同。还不止这些,家中运道,祖上阴德等都关乎着一个人的命运,所以,真正的命数不是算出来的,而是跟解题一样,一步一步的推演出来的,这个极其晦涩难懂,许多人穷其一生都摸不出门道。”
我点点头,这确实是一门玄而又玄的学问,“爷,你能推断出袁木匠命中无子,是不是也算是个中高人?”
老村长摇头道:“爷也只是略懂皮毛,真正精通推演之人,可算天地大数。”
我不知世间是否真的有能推演天地大数之人,但我听了老村长的一番话,觉得他肯定也有两下子,有心让他帮我推演一下,可一想到我天生八字不准,又丧气的作了罢。
“小宝 ,翠儿,你们在哪儿,倒是答应娘一声啊……”
街上,袁木匠媳妇还在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听起来透骨酸心。
我抱着一丝侥幸问道老村长,“爷,你说袁木匠命中无子,那他闺女还能找回来吗?”
老村长摇头道:“够呛,他命中原本是有一女的,奈何他不知足,非想生儿子,可一连生了六个都lsquo;见花谢rsquo;这次估计也只能落个没儿没女的下场了。”
“见花谢?”
这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忍不住问道老村长,“爷,见花谢是啥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