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红果的质问，系统当然不会承认，“我就是觉得放着那样的极品帅哥不去撩，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呵……”

“那脸，那身材，那气质，你真的就不想睡？”系统十分不解，“你一点都不馋他的身子吗？这不科学啊！”

真的不馋吗？宋红果扪心自问，想到那张似仙似妖的脸，行吧，她是馋的，但这年头，睡了就得负责，渣女实在很不好当呀。

所以，只能望而止步。

母子仨忙活到熄灯，也只做了一身棉衣棉裤，倒是毛衣全给拆了，睡前，宋红果把毛线和买来的内衣、秋衣秋裤都给洗了一水，晾在屋里的挂绳上，等到躺在床上，宋红果照例讲了葫芦娃的故事，讲到三娃时，凌远就窝在她怀里睡着了，她正迷迷糊糊的，就听道幽幽的一声，“不是说商量买房子的事吗？”

“啊？”

“住招待所太贵了，一天就得一块钱，实在不行，我们就先暂时搬到您医院的宿舍楼里住，那儿收拾收拾也不会很挤……”

宋红果被他叨叨的都清醒了，赶紧道，“咱们明天就去买！”

“真的？什么时候？去哪儿买？您心里有成算了还是要到处去打听？您想买多大的……”凌志一连声的问，势要把这件事敲定。

“打住，打住！”宋红果哭笑不得，见他毫不妥协的盯着她，只得无奈的解释，“我有打算的，就去红柿大队，那儿离着公社也不算远，以后，我上班也好，你们上学也好，都方便。”

“红柿大队？您对那儿……了解吗？”

“我没去过，听说三面环山，山脚的位置，有很多的野柿子树，到了秋冬季节，红彤彤的像挂满了灯笼，又喜庆又好看，山里还有栗子和野核桃呢，随便捡，不过山上更多的是黄栌，你知道黄栌吗？北方到了秋天赏红叶，这红叶就是黄栌的叶子，整个山谷，绚烂多彩，对了，还有个湖呢，现在到处干旱，但红柿大队从不缺水。”

“有山有水，这是个好地方啊……”凌志听的一脸向往，又忍不住忐忑，“这样的地方，愿意接受我们吗？”

“我们只是买房子住，户口还是落在厂医院，不用分队里的口粮，就没有利益冲突，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

“可是，我听说，有的村里很排外……”

宋红果笑了笑，语气悠长，“可我不是外人啊，那可是我亲姥爷家。”

……

翌日，天不亮，凌志就醒了，他一动，宋红果就睁开了眼，屋里暗的还看不清表呢，她无语的嘟囔，“起这么早干嘛啊？”

“买房子！”

“……”

见他在床上抹黑扒拉衣服，那压制不住的兴奋都要化成实质了，宋红果哀叹一声，拉开了灯，“等等，还是我先起，秋衣秋裤应该干了，我给再烤暖和点穿上。”

“嗯。”

这时候的秋衣秋裤样式单一，宽松的并不贴身，好在料子厚实，凌志穿上后，爱惜的摸了摸，套上棉衣棉裤，整个人都多了些精气神，宋红果忍不住打趣，“质量好的衣服，便是穿在里头看不见，那感受也是不一样的吧？”

凌志小脸一红，端起脸盆就冲进了洗手间。

宋红果笑了会儿，转头见凌远也被俩人折腾醒了，便帮着他也穿好衣服，新的秋衣秋裤，新的棉袄棉裤，还有新褂子，新袜子，就差裤子和鞋子了。

穿戴齐整，帅气的能当童装模特。

“哇，我儿子也太好看了吧？”宋红果一脸老母亲的微笑，恨不得拿着手机一顿狂拍，然后疯狂的在朋友圈里炫耀。

凌远稀罕的摸着身上的衣服，只顾嘿嘿的傻乐。

早上，宋红果还是做的阳春面，每个人碗里都有鸡蛋，心满意足的吃完，收拾利索，一手牵着一个，母子仨兴冲冲的出门了。

在路上随便问了个人，就知道了红柿大队怎么走，好找的很，沿着厂医院前的那条主街道，一直往西走，看到柿子林，就到了。

出了公社，水泥路就成了土路，两边的地里种的都是小麦，小麦出苗不好，稀稀拉拉的，还没返青，瞧着就更不精神了，再远些，便是村里的房子，掩映在槐树或是桐树后，大多都是茅草顶，土坯墙，木头捆扎成的宅门，偶尔听到几声鸡叫和孩子的呼声，和袅袅的炊烟一起，飘荡在空气中，传的悠远。

他们出门的早，路上就没碰上几个人，经过了五个村落，步行近一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那片柿子林。

柿子林在山脚下，远远的看着，也能觉出枝干粗壮来，过了一冬，枝头已经没剩多少柿子，三三两两的挂在高处，像黑白的水墨画里点缀了几朵艳丽的花，瞬间就生动鲜亮起来，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山体并不太高，只是延伸出去很远，一座接一座，中间还形成了夹谷，因为两侧种的多是黄栌，便叫红叶谷。

从红叶谷中有溪流顺着山势而下，穿过柿子林，便是红柿大队，由高到低，将红柿大队一分为二，村里的人平常洗洗刷刷都是在这条溪流里，一米多宽，水速很缓，水质清澈，两边的住户推开门，走几步就能踩着石头台阶下去，不止十分方便，还为这个村子增添了诗情画意。

溪流穿村而过后汇入芦苇湖，又从芦苇湖，流向远处，当然现在这里的湖，还不叫芦苇湖，村里人习惯叫它苇塘。

宋红果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可不是因为原主，原主从她养父那里，只大体了解这儿是她姥爷家，这儿有什么亲戚在，投奔来的时候不会毫无依靠，她了解，是因为前世来这里玩过，没错，六十年后，这里成了本市有名的休闲度假的地方，不光山清水秀风景好，还配套了很多玩乐的设施，除此外，还有芦苇编制的各种艺术品，由柿子开发的农副产品，连某著名导演都看中这里，在这儿拍了一部电视剧，把红柿村炒的更火了。

那时候，这里一房难求，宋红果可是深深羡慕过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村民的，世外桃源一般，谁不想住呢？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拥有了。


吃完饭，宋红果想起什么，打开盛放衣服的箱子翻找，果然在底部摸到个夹层，原主把所有的财产都藏在里面了，一张一千块钱的存单，还有三百多的现钱，一块男士手表，一副银镯子，还有些粮票和布票。

在这个年代，这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里面有原主养父卖工作的钱，还有处理那些带不走的大件换来的钱，剩下得才是上班存下的，现在都成了宋红果的，她果断收进空间里。

“妈妈，你找什么呀？”凌远好奇的蹲在她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宋红果面不改色的道，“看有你哥哥能穿的衣服吗，他那棉袄太薄了。”

还真让她找到一件，是个棉坎肩，藏蓝色的，针脚缝的很细密，款式男女都能穿，就是对凌志来说有点大，穿上后，下摆都过膝盖了，不过这样更暖和就是。

宋红果又找出一顶棉帽子给他扣脑袋上，护着耳朵和脖子，总算看着不冷了。

“都，都给我？”凌志不敢置信的问，小心翼翼的摸着身上的坎肩，棉布质地柔软，没有一点补丁，里面的棉花蓬松的像是云一样，非常厚实保暖。

还有帽子，那好像是只有部队上才有的，买都买不到，很稀罕，可她，就这么毫不犹豫的都给他了？

“嗯，就是不太合身，等过后我有空了，再给你做新的。”

“……”还有？

凌远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一点都不吃味。

宋红果没找到能给他穿的，好在她可以用大衣裹着他，倒也冻不着，只把围巾缠在他脖子上，免得灌进风去。

八点，母子仨收拾利索出门，直奔邮局，邮局的人刚上班，里面还有点乱，邮递员在分发各个单位和大队的报纸和信，大厅的桌面上，摆着一摞一摞的，凌远看的目不转睛，对什么都好奇，凌志却是垂着眼，双手紧紧攥着小推车的两边。

宋红果安抚的拍拍他的肩，从帆布包里拿出单据去窗口那里取包裹，里面的工作人员多看了她好几眼，才给她递出来。

好家伙，俩大麻袋，塞的鼓胀胀的，得亏都是些棉被和衣服，不然她可扛不动，离开时，她又买了些信纸和邮票，根据邮寄地址的远近，邮票有不同的面值，宋红果想起有些邮票将来能升值，便多选了些收藏，一共花了两块三毛钱，又惹得那工作人员多看了好几眼。

宋红果淡定的很，一手抱孩子，一手推车，走的从容不迫，丝毫不知道她离开后，邮寄的人如何热烈的讨论她，当然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刚才那女同志也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的，长得可真水灵。”

“肯定不是铝厂的。”

“你咋知道？”

“这还用问？就她那长相那穿戴，要是铝厂的，还不早就名声在外了？铝厂那帮小年轻，得疯了。”

“也是，就是花钱太大手了，一般人可养不起。”

“一般的人，人家也看不上！”

母子仨又回了招待所，放下小推车，再次出门去了铝厂的职工医院。

医院就在小公园的另一头，隔着招待所五十多米，它斜对面就是百货大楼，整整三层，在这个时代算是非常气派了，另外菜站，肉站，粮站都在这条东西街上，还有裁缝铺子理发店，两家国营饭店，是厂区最繁华热闹的地方。

与之垂直的南北街倒也不冷清，邮局，浴池，书店，也都是人来人往的，还有南麻镇，喔，现在叫南麻公社，办公的地方也在这边，公社也有自己的医院和供销社，就是规模小了些，跟铝厂的不能比，但附近村里的人第一选择却是这边，因为花钱少。

铝厂医院的规模跟后世不能比，但目前，算是很不错的，正冲着大门是个花坛子，用冬青围了一圈，里头种着些月季，眼下瞧着很是萧条，花坛后便是门诊楼，两层，不高，但是挺长的，门诊楼两边各有一排平房，而病房楼在最后面，三层，再其他的就是医院职工的宿舍楼，有两层也有三层的，高高低低的掩映在一片繁茂的梧桐树后。

宋红果领着兄弟俩先转了一圈，大题熟悉了后，才去了人事科报道。

就在西边的那排平房里，很不起眼的一间，宋红果不好抱着孩子进去，嘱咐俩人在门口等着，这才敲了门。

“请进。”

宋红果理了理头发，推门进去，房间里坐了三个人，她也顾不上多打量，落落大方的打了招呼，道明来意，就拿出报道的相关资料，交给在场唯一的中年男人。

刚才那声请进就是他说的，他也看着最稳重最有干部的派头。

果然，她没猜错。

对方是人事科的科长李学路，在怔楞了片刻后，最先回神，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公事公办的道，“办调动手续是吧，准备的资料倒是挺全，你是在m省读的大学，毕业后怎么没分配在当地？”

宋红果不愿多说，只道，“这里才是我老家。”

“喔。”李学路显然很意外，又去看她的毕业证，“你是妇产科专业？”

“是。”说起这个，宋红果就有些无奈，在前世，妇科和产科是分开的，她主修专业是妇科，产科就相对薄弱了，而现在妇产不分家，最要命的是来的病人九成都是生孩子，女人对妇科疾病压根不当回事儿，除非很严重了才会来医院。

她都担心以后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会坐冷板凳。

可李学路似乎挺高兴，“妇产科好啊，还是大学生，我们医院就缺这样年轻有为的同志，欢迎，欢迎……”

宋红果就配合的露出适宜的微笑，道了谢后，又问，“我什么时候来上班？”

“你刚从外省回来还不熟悉吧？给你三天准备够吗？”李学路自觉已经很体贴很大方。

谁知

“不太够，我还有俩孩子，他俩身体不太好，来了这边水土不服，暂时得需要我照顾，您看，我下月初上班行吗？”

闻言，对方惊讶的打量着她，“你已经结婚了？”

宋红果面不改色的道，“没有，孩子是我领养的。”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另外俩女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啥意思？没结婚就先领养孩子？还是俩个，带着俩没有血缘关系的拖油瓶，这是不打算嫁人了？


宋红果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忍不住揪了下，几步走过去，蹲下，平视着他的眼睛，温声安抚道，“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是……”

不等她说完，那孩子就冲她伸出手，礼貌客气却又不容置疑，“我能看一下你的介绍信吗？”

“……”这比对暗号还谨慎呢，不过现在的孩子这么少年老成吗？

宋红果无奈的笑了笑，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摞纸来，除了介绍信，还有毕业证，工作调动手续等，见他真的接过去认真翻看，不由逗他，“这些字你都认识吗？”

他“嗯”了声，一张张翻看的非常仔细，还不时打量她的模样，几分钟后才小心折起来还给她，紧绷的小身体微微放松了几分，眼底的戒备也散了去。

宋红果重新放回包里，看着眼前这个形容狼狈却依然难掩漂亮的男孩儿，笑着道，“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吧？那接下來是不是该我问你了？”

“你问。”他嗓子有些哑，忍不住撇开脸咳嗽了几声。

宋红果翻找着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记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从哪儿来？”

“凌志，八岁，从m省来，我爸叫……凌子风。”最后几个字，他声音低不可闻，看着她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忐忑不安。

宋红果明白，这是担心她对凌子风有看法，毕竟这年头被判劳动改造的人，那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唯恐沾上被连累。好在她并非原主，并不歧视这样的人，尤其对方还挺冤枉，她抬起手，揉揉他的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你真的愿意？”他等了这几天，其实是有些不安的，疑心对方反悔了，毕竟谁愿意养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呢？尤其这年头家家都吃不饱，多两张嘴，就意味着要亏自己的肚子，哪怕对方的父亲曾受过他爷爷的恩惠，他也不敢抱太大期望。

宋红果又拍拍他身上沾着的棒子秸，一脸诚恳又轻松的笑，“放心吧，言出无悔，我答应我爸的事一定会做到。”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似是在判断她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面对他的质疑，宋红果也不再多解释，日久见人心，她眼下说再多也没用，转开脸，视线落在那床破被子上，“你弟弟呢？听说他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闻言，凌志刚才的少年老成瞬间被慌乱取代，他顾不上回她的话，从一个缺口的罐子里捞出一块看不出颜色得布，用力拧了拧水，然后跪在被子边上，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嗯……”一声难受的哼唧，带着哭腔，意识不清的又喊了声，“哥哥。”

“小远乖，哥哥给你擦擦，很快就不会烧了，再忍忍……”

“冷，冷……”被子抖动起来，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宋红果急忙跟过去，见那孩子闭着眼，小脸潮红，小身子隐约抽搐起来，赶紧从包里翻找药，一边催促，“有温水吗？快去倒一碗来！”

“你，你有药？”凌志激动的看着她的动作，声音发抖。

“有，退烧的，消炎的，都有，快去倒水。”宋红果找出药来，同时跟系统沟通，“你给的这些药，儿童能吃吗？”

“当然能，本统给的药，都是优化过的，没有副作用！”系统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口气，还不忘炫耀，“领先你前世二十年！”

宋红果顾不上再跟他扯，见凌志端了一碗水来，赶紧把被子里的小包子，准确的说是个小萝卜头，还是滚烫的，抱在自己怀里，用军大衣裹好，免得吹了冷风，这才去捏他的小嘴巴，把药塞进去。

药片并不苦，甚至带着点甜味儿，小包子下意识的吞咽。

“水！”宋红果接过碗来，小心翼翼的给他喂了一口，他很是配合，药咽下去，又迷迷糊糊的喝了大半碗，才摇着头把小脸扭到一边。

自始至终他都没睁眼，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颤的人心头柔软。

喂完药，宋红果也没有放下他，那床仅有的被子不光破，还很薄，压根不暖和，地上铺着些棒子秸，这个天躺在上头也管不了多少事儿。

“这样就行了吗？”到底还是小孩子，凌志紧张的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获取某种力量和保障，“弟弟不会再难受了是不是？吃了药，很快就会好起来对不对？”

宋红果点点头，安抚道，“放心吧，弟弟不会有事的。”

“真的？”

“真的，你忘了，我就是医生了？”

闻言，凌志像是反应过来，长长呼出一口气，小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喃喃低语，“对，你是医生，你会看病救人的，有你在，弟弟就不会再难受了……”

见状，宋红果都忍不住想要埋怨原主了，要是多上点心，早来几天，俩孩子哪需要遭这么大罪？生病还好说，怕是更没安全感了。

她看了眼四周，更想叹气，“你看还有需要收拾的东西吗？”

“什么？”凌志茫然看向她。

“这儿太冷了，咱们去招待所住。”宋红果说完，也不管他怎么收拾，低头摸了摸小包子的额头，再次感叹退烧药的效果神奇。

温度一降下来，小包子表情都舒适了几分，眉头展开，睡的一脸香甜。

宋红果心下大定，这才关注起他的长相，脸上虽然瘦弱，却也白白嫩嫩的，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果然是个漂亮孩子啊，就是太瘦了，抱在怀里，没什么分量，她记得这孩子今年应该是三岁，可打量这身高体重，顶多一岁半左右，严重营养不良造成生长迟缓。

“收拾好了。”凌志见她抱着自己的弟弟，没有嫌弃和不耐，相反，温柔怜惜，出口的声音也多了一抹孺慕和尊敬。

宋红果自然听出来了，不过也没多在意，她并没想过用什么手段去收服这俩孩子，让他们对自己言听计从或视若长辈去孝敬，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更是相互的，还是那句话，日久见人心，她扫了眼他身上挎着的包，眉头皱了下，“就这些？”

那个用旧布拼凑缝起来的包，不比她挎着的帆布包大多少，能装多少东西？

凌志黯然解释，“那种情况，从车上偷溜下来，不能拿太多东西，有人盯着的，会被疑心，要不是我爸拖住他们……”

别说这点东西，就是他和弟弟都走不了。

宋红果想叹气，忍住了，换上轻松的笑脸，“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咱们再重新置办，走了！”


民间常用的家具木材好一点的就是水曲柳的，或是老榆木的，也有桐木，但桐木轻，远不如老榆木看着厚重，也比不了水曲柳的花纹漂亮，宋红果最后决定选老榆木的，跟家里的门窗同一材质，更相得益彰。

然而宋红果逛了一圈，却拿不定主意了，“怎么看上眼的都完好无损呢？”

系统一脸懵的反问，“那样难道不好吗？非得破破烂烂的才行？”

宋红果理所当然的道，“废话，若是不破不烂，我还怎么改装？都好端端的你让我怎么下的去手啊？”

系统无语的建议，“那你就从软装入手呗，你看上的这些家具单拎出来哪件都不差，但组合在一起……”

宋红果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画面，眉头不由皱起来，“你是说太中规中矩了？”

“何止啊，还会显得沉闷压抑呢，中老年用会更合适，反正跟你想要的田园风格不搭。”

何止不搭啊，宋红果都快要被想象出来的画面给整的不想买了，她郁闷的道，“可中式家具就是这样啊。”

“所以，要在软装上下功夫嘛，花草啊，棉麻桌布啊，碎花窗帘啊，还有藤编的装饰之类的……”

宋红果闻言，心里一下子敞亮了，“对啊，还可以再挂几幅素雅点的画，哎呀，没想到啊，小田田，关键时候，你还挺有用处的嘛。”

系统愤愤道，“我一直都很有用处，是你有眼不识金镶玉，觉得别家的系统更好，也就是我大度，哼。”

宋红果可不惯着它，“呵，翻旧账是吧？来呀，正好我一直很好奇宿主和系统绑定是随机的啊，还是你们自个儿争取的呢？你们让我们仨pk的结果是谁说了算？赢的人有奖励不？宿主之间能互相攻击吗？你们宿主之间是不是也存在竞争关系……”

系统的气势早就弱了下去，“那个，你还是快选家具吧，俩小崽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宋红果这才胜利般的哼了声，出门去喊守门的大爷。

老大爷慢吞吞的跟着进屋，先看了那堆书，随意的翻了翻，见没有什么特别的，点点头道，“两分钱一斤，你这一堆得有二十来斤，算你五毛吧。”

宋红果自然没意见，五毛钱能买这么多，她觉得自己赚大便宜了，更别说，还有被她收在空间里的那些字画孤本了。

看家具时，老大爷就仔细认真多了，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眼神居然有几分犀利，宋红果不明所以，忍不住问了声，“大爷，我选的这些不合适吗？”

老大爷看她一眼，摇摇头，又继续打量屋里的家具，等着转了一圈后，才神情复杂的道，“你挑的这些都没啥问题。”

宋红果能看出他还有未尽之语，但彼此不熟，交浅言深是忌讳，于是她笑了笑，把话题转开，“大爷，您给定个价吧。”

老大爷沉吟着，“你要的可不少，又是炕柜，又是衣橱，还有桌椅，还有这些柜子，虽说都搁在这废品站里当旧品卖，但你看看那做工，都讲究着呢，这可不是用的年数长了淘汰下来的，这是从地主老财家里收上来的，最要紧的是，这些东西都不出格儿，用着放心……”

宋红果微笑着点头，铺垫这么多，是要哄抬价格吗？

“我看你这闺女也是个老实孩子，你给五十吧。”

“……谢谢大爷。”还真不贵，枉费她刚才提起来的心了，以为要被宰呢，真要被宰，她都会认，毕竟偷藏起来的那些宝贝太值钱了。

老大爷似乎比她还要松了口气，脸上居然还带了几分笑模样，“这可都是好东西啊，放这儿落灰实在可惜了，你拉回去后仔细点用，用个百十年都不带坏的。”

“那敢情好。”不过怎么拉回去是个问题。

老大爷看出她的心思便道，“我认识几个小子，上头没个长辈，平常就帮着别人干点活儿挣口饭吃，手脚麻利又勤快，家里有地排车，你要是愿意，就让他们给你送回去，你给他们一毛钱就行，或者给几个窝头也成。”

闻言，宋红果没有不应。

见她答应，老大爷更高兴，还带着她去了另一间小点的屋子，“这儿也有些东西，你看看，有用得上的不？”

宋红果好奇的走进去，眼睛就亮了，瞧她看见了什么？居然有浴桶，一米多长的浴桶哎，可以躺在里面美美的泡花瓣澡了，旁边还有个高高的泡脚桶，倒满水估摸着能泡到膝盖，最妙的是，底部还有些凸起，可以按摩足底。

见她果然感兴趣，老大爷不无得意的道，“这可是黄柏木的，黄柏还是味中药呢，清热燥湿，还能解毒疗疮、泻火除蒸，咋样，这洗澡桶不赖吧？”

宋红果一个劲的点头，“大爷，您有心了。”

好意被人接受，总是件愉快的事儿，老大爷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想到什么，又哼了声，“有些人眼瞎，居然想拿这东西当个水缸用，简直糟蹋好东西。”

“……”

“这儿还有扇屏风，木头也不孬，就是画毁了，你要是用得着就拿回去，糊上层窗户纸也能挡挡啥的。”

那是件四扇屏风，可以折叠，木头何止不孬啊，红木的，宋红果爱不释手的摸索着，眼底的欢喜毫不掩饰。

老大爷见状，又给她推荐了一套桌椅，是竹子的，做工也极为细致，应是年头不短了，外头有一层包浆，泛着清幽的光华，她瞬间就为它们找到了去处，就安置在正房的前厦，靠近东头，那儿正好有一丛竹子，喝茶看书，再风雅不过。

三样东西，宋红果又付了十五块，老大爷接了钱，乐呵呵的背着手去帮她找人来拉货，她平静下来后，忽然问，“小田田，你说刚才他那是什么意思？”

系统郁闷的道，“你说呢？当然是他发现仓库里的东西对不上数了，怕又被人顺走了。”

宋红果犹如醍醐灌顶，“这么说，另一个人已经来过这里了？也对，她有空间，首先想到的地方肯定是来这里寻宝啊，也不知道她顺走了多少，让这守门大爷都提防起来了，看谁都像个贼……，不对，她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家具这种大件，少一样都很显眼，字画书籍就不同了，就是少几箱子也看不出来。”


母子仨说话的功夫，赵振华拍打着身上的草屑走过来，看见宋红果，笑着打招呼，“表妹，回来了？”

别看他白干一上午活，又累又饿的，可他心里高兴啊，他爹为了队里欠的那两百块钱都快愁的魔怔了，现在总算解决了，他对宋红果是感激的。

这就是送钱上门的财神爷啊，态度能不友好？

宋红果见人家这么卖力干活，也很感激，“辛苦了，表哥。”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他扭头冲着远处喊了声，“永辉，别干了，先回去吃饭，下午再说。”

他喊完，小声跟宋红果解释，“永辉家离你这儿不远，斜对面第一家就是，也算是近邻，我爹让他来搭把手，他人勤快，干活也利索，还私下里跟着程大爷学过木匠活，就是……那啥，你别多想，也别往外说。”

他说的含糊，表情隐晦，但宋红果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过来，这个叫永辉的。

宋红果自是知趣，点点头，那人已经从远处走过来，个子很高，穿了件灰扑扑的棉袄，他低着头，迈得步子很大，似乎眨眼就到了跟前。

离得近了，宋红果才看清他的脸，很瘦，眉尾那儿有道疤，让他显得有些难以接近的凶，不过无损他的清俊好看，只是那眼底如死海般，没一丝年轻人的朝气。

“永辉，这是我大姑家的表妹，那啥，这房子就是她买了。”赵振华给俩人介绍，说的也含含糊糊的，毕竟宋红果的身份细挖下去，太容易惹人说三道四。

乔永辉只是默然的点了下头，就算回应了。

宋红果也不好多说什么，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道了声“谢谢”。

气氛莫名一下子凝滞住，赵振华挠挠头，正要找点话说，乔永辉开口了，声音低沉，还带着几分嘶哑，“我回去了。”

这话是对着赵振华说的，赵振华下意识的点头，“啊，好，那啥，下午你还来吗？”

“嗯。”

等他跨过门槛，宋红果想到什么，赶紧拦了下，“等等。”

乔永辉停下，却没看她。

宋红果把人拦下来，却又纠结着如何表达，“那什么，让你过来干活，我实在过意不去，你看……”

不等她说完，就被打断，“是赵大爷让我来的。”

言外之意，我是给赵大爷干活，跟你没啥关系。

宋红果，“……”

继自己的魅力在霍明楼那儿受挫后，这是又被无视了吗？

她就是不想欠人情，想委婉的打听下如何回报而已，至于这么避之不及？

赵振华干笑两声，眼珠子在她拎的网兜上转了一圈，有了主意，“表妹，你那是买的啥？”

“……肉包子。”

赵振华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那啥，下午还得辛苦永辉，咱队里的规矩，帮着干活一天两天的，给钱外道，管饭就行。”

闻言，宋红果就松了一口气，她毫不犹豫的扯开网兜，庆幸之前买的多，她一下子抓出两个来，然后又尴尬了。

没有袋子装啊。

而乔永辉却是惊到了，纯白面的包子，没有掺杂任何东西，雪白松软，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实在刺激人的味蕾。

这年头谁家能吃得起纯白面的啊？都是地瓜面和玉米面，掺合野菜或是麸子一起吃，因为连着两年干旱，今年初都有人开始挖树根扒树皮磨碎了充饥了。

可想而知，这俩肉包子能带来多么强烈的视觉冲击。

乔永辉骨子里再是骄傲不过，哪怕现在被碾落到尘埃里，他也始终不曾堕了志气，然而此刻，他想到生病的奶奶，想到饿的腿发软的妹妹和侄子，那声拒绝就说不出口。

“拿着，拿着！”赵振华克制着激动，把包子强硬的塞进乔永辉手里，“拿回去给乔奶奶和小旭补一补。”

乔永辉喉咙干涩，片刻后用力挤出一个字，“嗯”。

“再拿俩个吧，还有白菜油渣的……”宋红果又抓出俩包子来要递给他。

他却在她的手指挨着他的瞬间，像是被火烫到，匆匆说了句，“不用了”，便三两步冲下台阶，转眼不见了身影。

宋红果一脸懵，她怎么着他了？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你撩人家了。”系统冷不丁的冒出来。

“……用包子撩吗？”宋红果无语，多稀罕啊，她头一回听说。

“你之前还用糖去撩霍明楼呢，不是也成功让人家搭理你了？”系统理直气壮，“这年头，粮食稀缺，用吃的去撩拨男人，比任何手段都要管用。”

“……”

“现在知道本统的重要性了吧？只要粮食在手，想要啥帅哥都有。”

宋红果没忍住，嘴角抽了下，见赵振华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她手里那俩没送去的包子，眼里的光都快化成实质了，便递给他，“表哥也累了一上午了，要不先吃一个垫垫？”

赵振华是真想吃啊，嘴里唾液疯狂的分泌，可他还是咬牙控制住了，“等，等会儿再吃。”

他要是现在吃，他爹知道他这么没出息，肯定抽死他。

宋红果可不知道吃个包子而已，还能上升到出息不出息上，不过她看他手上还有土，便也没再劝。

锁了门，几人去了赵家。

赵家已经做好了饭，炕上摆了一桌，炕下一桌，每张矮桌上都摆着一个高粱杆编的篦子，上面摞着一堆窝头，那颜色说黑不黑，说绿不绿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食材捏的，除此外，还凑了四样菜，一盆子炖白菜，一盘炒萝卜条，一碗辣疙瘩丝，一碗腌黄瓜。

每样菜里都看不到油，但眼下而言，能拿出这些，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从侧面也反映出赵家对宋红果的态度。

亲不亲近还不知道，但肯定很重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有那些糖和烟开路，又买了那套房子给赵保庆解决了大难题，这才把她当成座上客对待，在她又拿出肉包子和糕点后，这份看重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