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跟老何都把目光放在了男主人赵志飞身上。
他很可能是唯一目击者。
“赵先生，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被铐在床头上？你说你睡觉很轻，有动静就会惊醒，别人趁着你熟睡把你铐起来了，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合逻辑！”
赵志飞闻言猛地摇头：“错了！你们搞错了！我……我是被我太太铐起来的！”
啊？
这个回答让我大感意外。
好端端的大晚上在床上绑起来干什么？莫非这夫妻两个有特殊x癖？
男人大概看出我的诧异，所以主动解释道：“其实，我是自愿被她绑的！我太太在外人看起来能干漂亮，但其实她严重缺乏安全感，我们交往的时候就非常忌讳肢体接触，后来结婚了这种症状越发严重了，根本无法接受和其他人同床共枕，常常一整晚都躲在墙角不睡觉，后来为了让她安心睡觉，我和她商量以后，拿出了一个方案，每晚夫妻两人入睡前，我自愿被她用绳索绑在床头，这样她才稍微有点安全感，也勉强能睡几个小时了。”
男人说到亡妻的时候语气非常温柔，看得出来很爱他的妻子。
也是，要是不爱他老婆，哪个男人心甘情愿天天晚上被老婆用手铐铐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妻子死亡的？”
“早上大概七点多钟，我睡醒的时候觉得口渴，就喊我太太，想让他帮我拿杯水喝，结果喊了几声都没反应，我还以为她睡得太死了，就加大声音，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慌了，心想会不会是她昨晚安眠药吃多出了问题，这时正好听见保姆李阿姨敲门，就赶紧求救了！”
男人说着说着忍不住眼睛又红了，表情十分悲痛。
这个陈述和保姆的陈述两相对照，并没有矛盾点。
不过安眠药三个字还是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太太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吗？还是说偶尔服用？”
男人看了我一眼，老老实实回答道：“经常服用！她……她严重缺乏安全感，即便把我绑起来，但还是睡不
问个清楚了，身为丈夫，我绝不能让我妻子就这么白白死了！”
赵志飞说着已经跪在了我的面前，泪流满面地看着我：“周警官，求你逮了陈淑婷，她应该为我妻子的死负责！”
我连忙将赵志飞扶起来：“你别激动！你放心，如果陈淑婷真的有问题，我们公安机关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当然，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安慰了赵志飞几句以后，我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跟他开了个玩笑：
“冰箱还是要修一下，天太热了，别等我下次来还没有冰水喝。”
“好！”他红肿着眼睛送我出门。
“哎，对了。”
在他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有问：
“你们家保姆还有别的联系方式吗？口供上的那个电话怎么打都没人接。上次录的口供里有些信息，我想跟她再确认一下。”
赵志飞恍然道：“好像有，周警官你稍等，我找找看。”
他在手机里翻了翻，给我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这个是她以前外地的号码，后来为了省话费她换了个本地的，你试试看以前的号码还打得通不。”
“谢谢。”我记录下号码，直接拨了出去。
突然，卧室里传来了刺耳的手机铃声！
嗯？保姆的手机怎么会在卧室里响起？我面无表情地看向赵志飞。

“你说的这个有人是谁？”
赵志飞回道：“她叫陈淑婷，是我妻子的闺蜜，那些铜钱也是从她那里买来的，她做的就是古玩生意！”
“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她在东城经营着一家名叫彼岸花的古玩店，地方很好找，就在东城殡仪馆那条街上！”
我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和地址，随即又问了一句：“买了这些铜钱后，你妻子有出现什么异常吗？或者说这些铜钱对你妻子的病真的有效果吗？”
赵志飞闻言脸上出现莫大的恐惧，眼球暴突，脸色煞白。
“周警官，你相信有鬼的存在吗？”
赵志飞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合十指尖抵着额头，颤声问道。
鬼？
我皱了皱眉：“赵先生，我是警察，我相信的是法律的公平公正。”
虽然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说不清楚的诡异事件，包括我们局里都有老人遇到过，但身为警察，信仰的只有帽子上的国徽。
否则也不用干了。
“我明白，但自从她把这几枚铜钱拿回来之后，我们家确实发生过怪事。”
赵志飞侧过头，红肿的双眼里满是恐惧：“我们家里多了一个红衣服的女人。”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是我妻子拿铜钱回来的当天晚上。”
“那晚大概睡到半夜，我突然莫名其妙惊醒过来，然后就看见……就看见床边蹲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那女人头发很长，长得几乎拖到地板上，遮住了整张脸！”
“我想动动不了，也喊不出声。”
我听得也后背发凉：“会不会是做梦？”
“起初我也这么开导自己，直到我第二天晚上又看到她，做梦总不可能天天梦到同一个人吧？”
“这一次她在床上。”
“就睡在我跟我妻子中间，我也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说到这里，赵志飞停顿了一下，看向我，脸上已经渗满了冷汗：
“她被挖掉双眼割掉舌头没有四肢……就是传说中的人彘，对，人彘！
踏实，人长期没有良好睡眠身体肯定会出问题的，所以她每晚都会服用一些安眠药，增加睡眠质量！”
“所以，你觉得你太太有可能是死于服药过量？”
男人讷讷道：“这……不好说！我不知道！”
我又询问了男人和保姆一些东西，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信息。
队长老何低声对我道：“根据我的判断，很可能是意外！”
我点点头，基本同意他的看法，因为现场太干净了，不像凶杀案现场！
当晚法医那边的同事就提交了尸检报告，女死者死因是心脏病突发，体内有地西泮成分，这些无疑都指向一个结论：女死者是意外死亡，而且确实像她丈夫说的那样，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
案情很清晰，似乎可以结案了。
但凶案现场那几枚古铜钱，让我老觉得忽略了什么。
第二天上午，规整好资料，我再次来到死者家里拜访了她的老公赵志飞。
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很重的香水味。
约莫是看出了我的不适应。
“这是我老婆的香水，可能喷多了些，抱歉，我太想她了。”
“赵先生，节哀！”
赵志飞眼睛又红又肿，听到我的话叹了口气：“我很爱我老婆，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连一次争吵都没有过，现在她突然走了，我一下子接受不了，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理解！但还是要注意身体，我想你妻子也不希望你这样颓废！”我只能如此安慰。
赵志飞点了点头，请我在沙发上落座，随后问我：“周警官，你喝点什么？”
“就冰矿泉水吧！”
“那你稍坐，我去给你拿！”
过了一会儿，他从厨房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抱歉，冰箱坏了，只有常温的！”
我说了声多谢，然后接过水拧开灌了一口，老实说，八月份的天气确实太热了。
喝完水以后我跟赵志飞闲聊起来：“对了你们家保姆呢？好像
”
我莫名后背升起一丝寒意。
看着阴暗的房间里，似乎感觉到了真的有所谓的阴气存在。
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腰间的配枪，心里才安稳不少。
赵志飞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喝了几口水才平静了一些，然后接着讲述道：“后来专门去查了那几枚古铜钱，发现上面是西汉文字，原来这些铜钱竟是出自西汉戚夫人墓。戚夫人就是汉高祖刘邦最受宠的小老婆，汉高祖死后，她被吕后弄成了人彘，我怀疑我看到的那个红衣女鬼就是戚夫人！”
戚夫人我自然知道，人彘的代名词，生前被吕雉那么残忍的对待，要说人如果死后有魂的话，那怨气大得肯定足以化成厉鬼了。
赵志飞道：“我在网上咨询了一些大师，他们都说，这铜钱怨气极重，让我扔掉。可我妻子的睡眠的确比以前好了一些，气色也真的比以前要好，我踌躇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扔，但我依旧很怕那个红衣女鬼！”
说到这儿，他似想起了什么，从衣领里掏出一个玉吊坠，唏嘘道：
“后来我索性去南山寺请了个开光的坠子，戴上之后，效果竟出奇得好，我再没遇到过那女鬼了，慢慢地我也就把这件事给淡忘了，早知道，我应该早点把铜钱扔了，我妻子也不会被那女鬼害了……都怪我太优柔寡断了！”
说完，赵志飞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眼眶又红又湿，显然是真的伤心至极。
我沉默了下来，看着桌上的铜钱，陷入沉思：难道真是鬼杀人？
“那为什么昨天录口供的时候，你没有说这件事？”我敲了敲茶几，有些审视地看着对方。
赵志飞无奈地看着我：“我是怕我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他抹了抹眼泪，眼中浮现一丝恨意：“我现在恨死了陈淑婷，她接触这一行，懂得肯定比我们多，她明明知道这些铜钱是西汉戚夫人的墓葬品，铜钱带着冤魂，她还把它送给我妻子，她到底安的什么心？周警官，不瞒你说，如果你们不来找我，我已经准备去找陈淑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