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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不知意热门小说程安林佑年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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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知行

    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安林佑年的其他类型小说《南风不知意热门小说程安林佑年》,由网络作家“沐知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为什么可以一直都笑得那么开心,无论何时何地。——《安安日记》*程安还是没要到资料费,周一开学当天,一下课,班主任就把她喊到门外单独谈话。胡自明是个急性子,五十多岁的秃顶,他对程安没什么好印象,每次开家长会程安的家长都不来。其他同学的家长逢年过节还知道给他送烟酒,但程安的父母连微信都不加他,再加上程安的性格内向,胡自明很不喜欢她。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班级排位时还专门把她往后排塞,跟那些学习差,不学无术的混小子坐在一排。“你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啊?”胡自明颐指气使地呵斥:“连学习资料都不买,这个学你还上不上?!”程安低着头,眼神飘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承受着这些恶语相向。胡老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程安都没给他一点回应,他骂够了就自动...

章节试读


他为什么可以一直都笑得那么开心,无论何时何地。

——《安安日记》

*

程安还是没要到资料费,周一开学当天,一下课,班主任就把她喊到门外单独谈话。

胡自明是个急性子,五十多岁的秃顶,他对程安没什么好印象,每次开家长会程安的家长都不来。

其他同学的家长逢年过节还知道给他送烟酒,但程安的父母连微信都不加他,再加上程安的性格内向,胡自明很不喜欢她。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班级排位时还专门把她往后排塞,跟那些学习差,不学无术的混小子坐在一排。

“你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啊?”胡自明颐指气使地呵斥:“连学习资料都不买,这个学你还上不上?!”

程安低着头,眼神飘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承受着这些恶语相向。

胡老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程安都没给他一点回应,他骂够了就自动消气了。

“你回班吧!”胡自明叉着腰,白了她一眼,“我再给你两天的时间。”

程安巍巍颤颤地回位,步伐很慢,目光盯着地面,她害怕一抬头,就看见班里同学都在看她,他们一定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谁知一回位,桌上的日记本就不见了,程安慌里慌张地寻找着。

很快就看见同排的三个男生正拿着她的日记本窃窃私语。

“快给我!”程安真的很生气,跑到他们面前要。

迟申刻意把日记本举高一点,挑逗着她:“原来你是孤儿啊。”

此言一出,旁观的两个男生跟着起哄:“程安是孤儿,没爸妈。”

“......”

程安的眼角跟着发酸,很努力地忍着要掉下来的泪水。

忽地,林佑年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趁迟申不注意,抢过了日记本拿给她。

程安接过日记本抱在怀里,迟申还一副要抢的架势,林佑年眼疾手快,挡在她前面跟迟申对峙。

此时正值下课,后面一排乱哄哄的,惹来全班的注意。

于晚从教室外回来,看到这场面很快就猜到那群人又在欺负程安,就跑过去拉着她。

“安安,你没事吧?”

程安抱紧怀中的日记本,摇了摇头:“没事。”

等于晚再回头,林佑年就已经跟迟申在地上撕打着。

林佑年的个头比迟申高,很占优势,迟申被他压在身上,瞬间求饶。

于晚朝后排男生咧咧嘴:“你们谁敢欺负安安,我就让我弟打死你们!”

“你们这群坏蛋!”

班里起了争执,有人去告密把班主任喊过来,胡自明来的时候刚巧撞见林佑年骑在迟申身上。

“林佑年!你给我起来!”胡自明指着他训斥道:“竟然敢打同学!赶快道歉!”

林佑年从迟申身上移开,仰着头理直气壮地说:“我没做错事,不道歉!”

“好啊,你这小子无法无天了是吧?!”胡老师处事简单粗暴,威胁着说:“我这就跟你家长打电话,你现在给我出去罚站!”

林佑年转身就走,哼哧一声:“天天一言不合就请家长,真以为我怕你啊。”

“......”

了解到打架的原因是因为程安,胡自明正生气她没交资料费的事情,就一股脑热地让他俩一同在教室外罚站。

彼时正值冬季,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冷风嗖嗖地吹着,把雨水也吹到屋檐下,林佑年的身体往前移动,斜对着她。

程安瞄了一眼他的背影。

“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带着哭腔。

林佑年回头看她,不以为意的模样:“有什么啊,不就是罚站嘛。”

“从小到大老师就喜欢整我,什么跑操、做俯卧撑、打扫卫生.....”

他掰着手指头,吊儿郎当地说:“还有一次,我还被老师罚去给他们家收麦子,完全被他当成苦力干农活啊。”

原本程安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听到这话,噗嗤笑出了声。

她吸着鼻涕,匪夷所思地问:“人家都是把黑历史遮挡住,你怎么还引以为傲呢?”

“我没觉得这是黑历史。”林佑年挺直腰板,洋洋自得地说:“等我以后长大了,想起我与老师斗智斗勇的那些事迹,这不得光宗耀祖啊。”

程安听得咯咯笑:“说白了,你就是脸皮厚。”

“脸皮厚也是我的优点。”林佑年顺着她的话,说:“你要是有我一半的厚脸皮,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闻言,程安沉下脸,缄默不言,深知自己无法像他这么勇敢。

从小到大,她得到的反馈都是,只要她乖乖听话,顺着别人的心意,别人才不会过度为难她。

林佑年看她又变得不开心,翻了翻口袋,从裤兜里搜刮出想要的东西。

程安的视线映入他紧握的拳头,林佑年卖着关子,悠悠地道:“猜一猜我能变出什么魔法?”

他的手掌猛然张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出现在他的掌心里。

“快拿着,心情不好就吃糖。”

程安缓缓拨开那颗糖,送入口中,这奶糖真的很甜,可是她的心里好苦。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她好想好想赶快长大。

长大后她就能挣钱,不用再寄人篱下,不用整天为资料费发愁,不用接受老师同学的白眼,也不用承受养母的打骂。

外面的雨声愈来愈小,几乎听不见,女生的抽泣声变得格外清晰。

程安埋着头,将自己缩在校服外套里面。

林佑年只得蹲在她面前,才能看清她的脸,泪珠一颗颗掉落在地面上。

“这...这糖不好吃吗?”他有些茫然,刚刚说了那么多话还是没把她哄好。

“好吃。”

程安尽力忍住哭声,肩膀在发颤,冷风包裹着在她瘦小的身形上。

大冬天的,大家都在穿着棉袄,只有她还在穿秋季校服外褂,里面露出一件皱巴巴的红色毛衣。

她正准备擦眼泪,脊背就被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棉袄,一下子就抵挡住冷风的侵袭。

林佑年正蹲着,帮她整理前面的衣领,他的衣服明显很大,快到她膝盖处。

程安的目光撞上他的,他眉眼弯了弯,笑嘻嘻地道:“我觉得好热,给你穿了。”

“你要是冻感冒了,我姐就该缠着我陪她玩跳棋了。”

于晚最喜欢玩跳棋,林佑年不喜欢,觉得很幼稚,但没人陪她玩时,她就死缠着林佑年。

只要有程安陪她玩,于晚就不会找林佑年。

与他四目相对,程安恍惚了一会儿,林佑年的眼睛跟她完全不一样,仿佛他们所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程安不爱说话,眼睛里只有伤感和躲闪,很多同学都在背地里议论她有抑郁症。

无论看多少次,林佑年的眼角都含带着笑意,是那么真诚热烈。

从认识他第一天开始,无论是于晚骂他打他,还是老师惩罚他,林佑年从未生气,永远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程安不理解,为什么有人面对打骂,可以毫不在意。

他为什么可以一直都笑得那么开心,无论何时何地。

也是后来,程安才得到答案,林佑年并不会一直开心。

-

林佑年的家长就是于晚的妈妈,曹清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

曹清是县里的高中老师,在电话听胡自明说了一通,她来学校先是找到校长,去调查班级监控。

弄清事实真相后,曹清处事雷利风行,带着校长去找胡自明对峙。

胡自明在班里上课,她刚到班门口,就瞧见大冷天两个孩子在外面罚站,刹那间所有的心平气和都烟消云散。

曹清牵着林佑年和程安,让他俩先回位,冷眼瞥着讲台上的老师:“胡老师出来一下吧。”

胡自明顿时愣了一下,料想她就是林佑年的家长,又看到校长也在门口,急忙放下书本让班里的同学先自习。

“你叫胡自明是吧?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呢?”

曹清非常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先发制人地说:“试问你有什么资格来惩罚我家小孩?”


“反正你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你发泄的工具而已,把你的不得志和不如意都发泄到我身上,因为你——”

“啪”的一声,一巴掌猝不及防地落在她脸上,三秒之内,火辣辣的灼热感扑面而来。

可笑吧,我竟然还庆幸,因为生病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安安日记》

*

次日清晨,程安起床洗漱,拿着书包出门,径自越过在客厅吃饭的两夫妻,没往他们的方向看一眼。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震得屋里的人一惊。

刘云丽绷着一张脸,气得直接从饭桌上站起来,“不是,她什么态度啊。”

“哎,”程书译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按回座位,不耐的语气:“你少说两句吧,孩子都长大了。”

“我冤枉她了吗?”刘云丽没好气地说,想起昨晚两人吵起来,甚至扇她一巴掌,她都死不认错。

程书译猫着头,扒拉扒拉碗里的粥很快喝完,边拉开椅子边说:“我去上班了。”

“我说话你听不见吗?”她抱怨一句。

程书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佯装没听见,加快换鞋的速度,赶紧出门。

刚走出小区门口几步,就碰见那仨孩子在一家早餐店门口站着,林佑年买完小笼包给于晚,她摇摇头说:“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欢吃粉丝馅的。”

“哦,忘了。”林佑年把手伸向旁边的小姑娘,“给你了,我也不想吃。”

程安接过手,没拒绝。

“自己不要的东西就给安安,你把安安当成什么了?”于晚哼哧一声,拉着程安走在前面。

林佑年摸了下脖颈,“这你都要想那么多?”

于晚的注意力移到了她的脸颊上,“安安,你的脸怎么红了一大片?”

程安轻笑了下,“没事,过敏了而已。”

“......”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后来他们再说什么,程书译听不到了。

只是忽然想起程龚鸿去世前说的话:“我希望你们把安安当成自己的孩子去抚养,好好对待她,否则我死不瞑目。”

丢了原本体面安稳工作的程书译,没有了程龚鸿做靠山,他只能去工厂当流水线工人。

这半年,程家如此落魄,事事不如意。

程书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在此刻想起程龚鸿的遗言,在心里诽腹:

——爸,你儿子没出息,连你最后的心愿都做不到。

-

仨人到了学校教学楼区域,同班同学跟于晚挥手,她上前搭话。

林佑年和程安继续上楼回班,一路上话茬不断的氛围,却因为少一个人,变得格外沉寂。

这俩人又有一段时间没斗嘴了,反而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程安似乎丧失了和他正常沟通的能力,兀自加快脚步回班,他们来的算早,距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

程安困得不行,昨晚生气了一夜,也没睡好,放下书包就趴在桌上睡觉。

没过一会儿,夏柠往她桌上放了一个用精致包装纸裹着的苹果,那时候大家都称作“平安果”。

程安没有睡得太深,从臂弯里抬起头,女生弯唇一笑:“祝你平安夜快乐。”

程安恍惚了两秒,脑袋还有重如千金的感觉,一眼扫过去,每个同学都拿着平安果互赠,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过这个节日。

“谢谢你啦。”她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等会我也要去买。”

夏柠拉开她前座的椅子,跟她面对面坐下,意味深长地问:“你想送给谁?”

程安傻笑:“你啊。”

“哎呀,”夏柠戳了戳她脑门,点着她说:“我指的是男生。”


程安有个大胆的猜测,林佑年的梦想是......当飞行员?

程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同班同学,唯独没找到他的踪影。

他不会这么不巧,没来听讲座吧。

讲座一结束,程安就忙不迭找着林佑年,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林班长,刚刚讲座上的飞行员计划你应该感兴趣吧?”连悦悦激动地把他堵在走廊,说的正尽兴,“我记得的梦想不是当飞行员吗?”

林佑年点头应了一声:“是的。”

“哇塞,你真的好棒,”女生眉眼当中充满了对他的崇拜,“那你肯定符合要求,年级第一耶,而且你也不近视。”

“那你以后会去哪上高中?去哪上大学?”连悦悦趁机追问,佯装动机单纯,“好想跟你考同一所学校,还跟你当同学。”

闻言,躲在楼梯拐角的程安心口一紧,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期待着他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忽地,肩膀被施加了一个力度,把小姑娘吓得惊慌失措,压制住要尖叫的喉咙。

“小妹妹,胆子这么小啊。”男生一阵痞笑,嘴巴里还嚼着槟榔,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烟味。

你那么完美的人生计划中,有没有我呢?

——《安安日记》



程安没搭腔,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声,再回头去看方才的方向,已经不见林佑年和连悦悦的人影。

当时正是三班的体育课期间,这层楼有正在上课的朗朗读书声,唯独这个楼梯口寂静,没有老师同学来往。

除了迟申把程安堵在楼道间,偏要逗着她,不让她走。

“这么喜欢偷听啊?”迟申每朝她走近一步,她就巍巍颤颤地往后退。

直到把她堵在角落里,他停下脚步,笑的讳莫如深,“林佑年倒是个好演员,把全班哄得团团转。”

“不过,你真的愿意当她妹妹?”迟申垂着眼,勾了下搭在她肩膀上的头发,“要不你以后叫我哥哥,我罩着你?”

程安猛推了他一把,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厌恶地问:“你也配?”

她很讨厌跟这个人交涉,只想着要走,头顶霍然响起一阵谄笑:“那你觉得自己配的上林佑年吗?他喜欢连悦悦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人。”

他刻意咬字:“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程安的步伐顿了顿,跑得远远的。

那段时间,程安睡觉都无法安稳,耳朵总是控制不住地萦绕那些声音。

刘云丽说——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少跟那两姐弟待在一起。”

“论家世,论才能,你哪点比得上人家了?”

迟申说——

“他喜欢连悦悦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人。”

“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连悦悦问林佑年——

“那你以后会去哪上高中?去哪上大学?”

“好想跟你考同一所学校,还跟你当同学。”

又想起很久以前,林佑年当着全班的面说——

“她是我妹妹。”

在无数个孤的寂日日夜夜,程安也曾努力过,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在意这些话,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过,程安只能专心投入学习,不断告诫自己,快初三了,要考一所好高中。

不要再去想林佑年,不要再去在意他。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调,他们仨很少在一起吃中午饭,就算偶尔于晚喊他俩,程安也都会找着借口推脱掉。

晚上放学回家,程安的话变得很少,更不会跟他搭话,甚至早上会起早一点,跟程书译的上班点卡在一起,这样程书译就会骑着电动送她上学。


林佑年,你对我的好,只是因为把我当成妹妹吗?

——《安安日记》

*

放假第一天,同学们都是乐呵呵地从校门跑出去,表情上都透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回家的路上,于晚的嘴巴压根没停过,计划着寒假要怎么玩,吃什么好吃的。

林佑年听得烦,刻意加快脚步走在前面,只有程安还在认真听她说话。

楼道内,程安敲了好几声门都没有人来开门,看来程书译和刘云丽不在家,她也没有家里的钥匙。

于晚直接把她拉回对面,自己家。

他们仨进屋时,曹清正在厨房忙活,临近年关,于家已经开始做包子和饺子了。

除此之外,程安也见到了于晚的爸爸。

于锐成戴着围裙在给曹清打下手,瞅见他们回来,笑容慈祥,“晚晚,你妈熬了鸡汤,快给安安盛鸡汤喝。”

“哦好。”

林佑年急不可耐地跑进厨房,品尝了一口,“舅妈,你做的鸡汤真好喝。”

于晚在旁边瞪了他一眼,“快点搭把手。”

林佑年先是端着一碗鸡汤走进客厅给程安,“小心点,很烫。”又折回厨房去端另一碗。

程安的目光循着他背影跑去的方向,眼眶微热,心里说不出来的羡慕。

于家的家庭氛围很浓厚。

这个画面就跟电视里演绎的家庭一样,一家人和和睦睦,上演着生活中最朴实不过的场景。

然而,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成为画面里的主角。

于晚端着鸡汤往房间走,喊她:“安安快来,我要看动画片。”

“来了。”程安跟着她一起进屋。

林佑年推门而入时,她俩正坐在地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

“不是吧,敢不敢再幼稚一点,”林佑年抱着双臂,在旁边吐槽着,“竟然在看喜羊羊???”

“我就是幼稚怎么了?”于晚看得正上头,觉得他扫兴,“你不喜欢就滚远点。”

林佑年哼哧一声,立马关门离开。

程安目送他的背影,又低头自顾自地嚼着薯片。

于晚看着她,随口道:“以后长大避雷这种男的,整天婆婆妈妈的。”

“......”

喝完鸡汤后,两人感觉嘴巴里咸咸的,有些干涩。

程安主动起身去客厅接水,无意间瞥见于锐成和林佑年正坐在阳台聊天。

于锐成拿着手机,翻动班群里的成绩单,皱着眉问:“你这次数学成绩怎么回事?”

林佑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云淡风轻地说:“72分,刚好及格。”

他还极为满意地补充道:“多好的分数,不多也不少。”

“......”

于锐成敲了敲桌板,匪夷所思地质问:“你的数学都能在奥赛拿一等奖了,期末考试还能考成这样?”

程安能听出来,于锐成是在用教训的语气和他说话,氛围倏然变得严肃。

林佑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嘿嘿一笑:“我就是考试的时候太困了,不小心把选择题的答题卡涂错了。”

“......”

于锐成冷冷地盯着他将近三十秒,突然开口:“你要是这种态度,下学期你就回你的南璋市上学吧。”

“我管不了你了。”于锐成感到无奈,不是自己的孩子,教育起来更费劲。

“好,老舅。”林佑年立马坐得端正,正色道,“我保证以后不会这么粗心了,这是最后一次。”

于锐成神色严肃,提醒道:“别忘了,你的目标是清华,下学期我不想看见你的成绩在650分以下。”

“中考成绩你必须达到700分,考进江华一中的清华班。”

“否则,我不仅会让你房间的飞机模型都扔掉,还会直接送你回南璋市读书。”

“......知道了知道了。”林佑年吊儿郎当地应声。

程安端着两杯水回房间,听到这些话,只觉得于锐成对林佑年的期待比于晚还要高。

真的好严苛呀。

原来林佑年是要考清华的。

-

程安的午饭在于家解决,等到晚上,刘云丽和程书译才带着弟弟回来。

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她也不敢多问。

晚饭桌上,程书译听说她今天没家里钥匙,一直待在于家,就把自己的钥匙拿给她。

见状,刘云丽瞪了一眼程书译,她对程安的戒备心太强,猜想程安会不会报复他们,趁他们不在家偷拿东西之类的。

程书译听到这个想法,就会说:“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一个孩子哪有那么多心眼?”

刘云丽反驳道:“我经常做这样的梦,谁让她不是咱亲生的,一个外人而已。”

程书译叹气:“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家里有外人,我能不疑神疑鬼吗?”

刘云丽幻想过很多次,想把程安送回孤儿院。

程书译只会说着风凉话,“除非咱俩不在人世......否则遗弃孤儿就是犯法。”

“......”

刘云丽只能认栽,要是日后她要真成才了,说不定还能带他俩飞黄腾达。

想到这,刘云丽把目光转向程安,突发奇想地问:“你期末考了多少分?”

程安垂着眼,讷讷道:“608分。”

程书译惊叹一声:“不错啊,六百分呢。”

刘云丽追问:“第一名吗?”

“第三名。”

程安的话语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刘云丽把手中的筷子拍在桌面发出声响。

“怎么是第三名啊?”她语气尖锐,眼神让程安心里发慌。

这一刻,程安想到林佑年,想起上午他也面对同样的场景。

林佑年应该是不怕,可程安真的很怕。

下一秒,刘云丽不谋而合地提到这个名字,“那林佑年呢?”

程安明白她是在问成绩,刘云丽总是拿她和林佑年相比。

“他总分601,第四名。”

“那就好那就好。”刘云丽眉目一松,没继续问下去,毕竟都考过林佑年了,肯定考过于晚了。

虽然不是第一名,但只要程安考过那俩姐弟,刘云丽就可以继续在曹清面前炫耀。

这顿饭吃的心惊胆战,程安独自在厨房洗完碗筷,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清理完厨房,程安正准备回房间,听到敲门声去开门。

林佑年笑容满面的出现在她面前,看起来格外高兴,应该是有什么好事。

程安半掩着门,站在外面跟他说话。

“决赛结果出来了是吗?”她早有预感,那个绘画比赛就是这两天出结果。

“对,你进入决赛了,”林佑年掏出手机,看着比她本人还激动,“决赛时间刚好在开学的前一天,在江华市艺术展览中心。”

“在.....在市里面?”程安磕巴地道,“我还没有去过市里面。”

出生在樱花镇,后来又跟程爷爷来到新域县。

程安能见到的天空终究是有限,这个小县城已经是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了。

“我可以带你去啊。”林佑年说,“还有于晚,我们仨一起去市里游玩。”

_

等真到比赛那天,又赶上元宵节,于晚被爸妈带着去姥姥家,只能委托林佑年陪着程安一起去。

林佑年看起来没多大反应,程安听到这个消息心跳开始加速,她要和他单独出远门了?

林佑年带着她去车站坐通往江华市的大巴车,全程他都轻车熟路地去买票上车,不像是第一次出远门。

程安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就是紧跟着林佑年,乖得跟个小猫似的。

坐上车后,程安想起那天偷听到的谈话,看着他问:“你不是本地人是吗?”

“我家在南璋市。”林佑年眨了下眼,好奇道,“于晚跟你说的吗?”

程安慢吞吞地点头,“那你以后会回南璋市吗?”

“我爸妈在那,肯定要回去看他们啊。”

程安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害怕有那么一天,林佑年回到南璋市再也不回来了。

大巴车启动,程安目光灼灼地望着沿途的景色。

林佑年坐在过道,右边有位阿姨跟他搭话,问他多大了,学习成绩怎样,在哪上学。

遇到这种事,程安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林佑年却能收放自如地应付。

阿姨还跟他越聊越上瘾,不知怎的,注意力转向程安,“这个小姑娘是?”

林佑年又说出那句:“她是我妹妹。”

阿姨笑了笑:“怪不得呢,我说你俩怎么长得这么像,哥哥带着妹妹去玩呀。”

“......”

恍然间,程安心口闷闷的,不自觉吞咽了下,眼底晦暗不明。

她形容不了当时的心情,说不出来的五味杂陈。


“......”

程安理亏,岔开话题:“你有什么事吗?”

林佑年继续睥睨着她发问:“你就打算让我一直站在门口?”

“......”

程安迷迷瞪瞪的,后知后觉地邀请他进屋说话。

从小到大两家串门习惯了,林佑年很随性地往客厅坐下,把身后的背包取下放在茶几上。

程安看他一系列的动作,貌似在包里找着什么东西。

下一秒,林佑年的目光转向她,递过来一个礼物盒,“迟来的生日礼物。”

忽然间,程安愣在原地,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未免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他早就忙得把她的生日给忘了。

“拿着啊。”林佑年语气闲散,调笑道:“你不会不想要吧?”

他正想收回手,程安连忙接住,揶揄道:“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林佑年咧咧嘴,“打开看看吧。”

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个带密码锁的日记本,颜色跟她原来的那个一样,都是淡蓝色。

“上午比完赛后就去逛了一下商场,刚好想起你喜欢写日记。”他漫不经心地补充道:“随手买的。”

程安握着手中的日记本,心里说不出来的欢喜,原来他也有细心的时候。

“什么味啊?”林佑年的鼻子动了动,嗅着空气的味道,“有一股糊了的味道。”

“啊?!”程安这才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到厨房去关煤气。

林佑年跟过去,瞅见锅里干巴巴的方便面,又焦又黑,噗嗤一声笑出来:“想不到你口味还挺特别,好这口啊。”

“......”

程安冷眼瞥着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归于他,“都怪你!我正好好煮着面,偏偏你来了,我都忘了有煮面这回事了。”

林佑年没忍住说:“哎,你什么记性心里没点数吗?”

程安抬高了嗓门,气势汹汹地质问:“我什么记性啊?”

“鱼的记忆,”他顿了一下,“驴的脾气。”

“……”

我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生活中没有遇见你,我大概连怎么去死都想好了。

——《安安日记》

*

程安气得肩膀发颤,正要张口反击。

眼瞅着要吵起来,林佑年当即转移她的注意力,“行了,还不赶快把锅用水泡一泡。否则这面条粘锅了,就很难清理的。”

“哦对!”程安点点头。

要是等刘云丽回来看到这个状况,肯定要骂死她。

她着急端着一瓢水往锅里倒水,手指没拿稳,还不小心把上衣打湿了。

林佑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下一秒单手揽着她的肩膀,轻而易举地把人挪到一边。

他亲自上手去清理,碎碎念着:“真是服了你了,这么笨手笨脚的,以后怎么照顾自己啊。”

“......”

站在他身后,程安抿紧了唇,耳后又开始不自觉发热,“我.....我先去换一下衣服。”

等程安从卧室出来,林佑年已经把锅清理好,连琉璃台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厨房没有一点刚做过饭的样子。

他朝她努努下巴,“行了,去我家吃饭吧。”不由吐槽道:“大中午的吃什么泡面啊。”

程安言简意赅:“方便。”

其实她不怎么会做饭,程书译和刘云丽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喜欢煮泡面。

于她而言,吃饭不过就是填饱肚子的事情,有的吃就不错了。

暑假开始,程安明显察觉到刘云丽和程书译总是回来的很晚,一整天都不在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起初刘云丽会把弟弟送到外婆那里,有时候也会让程安就在家带着弟弟。

弟弟名叫程肆,已经两岁半,小小的年纪很是闹腾,一言不合就开哭,还会抓人。


由于要擦玻璃,林佑年和另一个男生掂着水桶下楼接水了,班里面只剩下她们四个女生在扫地。

程安和她们不太熟,自顾自地扫着地,她们仨干活很慢,反倒是话起了家常。

“你们听说了没,我们班的混世大魔王迟申受处分了。”

“真的假的?老天开眼了。”

闻言,程安拿扫把的手松了松,竖着耳朵在听她们讲话。

“当然是真的!”徐璇肯定的语气,卖着关子,“你们猜他干啥了?”

另一个女生拍了她一把,不耐道:“哎呀,你快说,别吊人胃口。”

“他翘课去网吧,还是大摇大摆从学校大门走出去的,保安都拦不住。”

“牛批,这么勇?!”

“可不是嘛,人家天不怕地不怕。”徐璇话锋陡转,“不过他被叫家长了,他爸爸在办公室当着老师的面扇了他一巴掌,当场流鼻血的那种,我亲眼目睹。”

“卧槽!他爸这么狠啊。”

“对啊,老师们都惊呆了。”徐璇停下手中的活,话语也密了起来,“我听说过他的故事,只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怜?”有人想起陈年旧事,“你们忘了他怎么诬陷宋智宇的吗?害得他丢了一学期的班长,还打人,这事程安最清楚。”

说着,仨女生都往角落里认真打扫的女生看了过来,程安简单给她们一个眼神,又佯装不在意地干活。

徐璇:“迟申的家世其实不错,家里挺有钱,但爸妈感情不和,原因是他爸发现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是他妈跟别人搞出来的私生子。”

“我天!他爸被绿了。”

徐璇:“可不是嘛,他爸为了报复他妈,死活不离婚,也去找小三带到家里侮辱他妈。”

“咦~”有人听的龇牙咧嘴,“三观炸裂了。”

“怪不得迟申他爸下手那么狠,原来不是亲生儿子。”

“......”

这八卦让人听的反胃,程安实在待不下去了,就跑出班去看看那俩男生怎么还没回来。

刚走出班门口就与王述打了个照面,他手里正掂着一桶水。

程安急忙让道,顺便问他:“林佑年呢?”

“他刚刚上楼碰见五班的班长了,”王述掂水进屋漫不经心道:“他俩应该在二楼聊天吧。”

五班的班长不就是......

程安的心不自觉发紧了些。

好像这学期自从林佑年卸任班长后,他和连悦悦就没什么交涉了,大家也很少再像之前一样背地里议论他们俩。

程安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跑到二楼,她赶到的时候,林佑年和连悦悦也刚从一楼的楼梯上来。

寒风吹的女生的脸颊泛起红,连悦悦一停下脚步就取下书包,慌乱地从里面搜刮出一张纸送到男生手里。

“这个是中考飞行员计划的报名表,名额有限,我特意从竞赛组老师那里要了一张。”

林佑年接过手,只扫了一眼,便还给她:“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连悦悦错愕一下,“为什么?你不是想当飞行员吗?”

“当飞行员的方式有很多,我只想好好考高中,通过高考考入航空大学。”林佑年淡笑了下,意有所指地说:“还是谢谢你记得这件事,但也别再做这样的事了。”

闻言,连悦悦攥紧了手里的报名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变得很微妙。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可又能感觉到他什么都说了。

连悦悦沉默了一小会儿,垂着眼,沉声道:“林佑年,我今天来是要跟你告别的,我要转学了。”

林佑年没有诧异,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听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希望我们都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安安日记》

*

2001年冬天,江华市极为罕见地下了一场雪,往后回忆起来,那是场漫长而猛烈的大雪。

小镇孤儿院迎来了两名孤儿,男孩刚满一岁,女孩刚出生不久。

小男孩是在车祸现场发现的,男孩的父母用生命护住了他,从此再无亲人。

而小女孩是在垃圾桶旁边被环卫工人捡到,当时小女孩哭得十分惨烈,差点没了气。

可惜环卫工人没有能力抚养她,就将她送到镇上的孤儿院。

周晴晴抱着怀中的男婴和女婴,心里很不是滋味,为这两个苦命的孩子感到心疼。

有老师提议:“院长,给这两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周晴晴若有所思地道:“男孩叫平平,女孩叫安安。希望他们这一生都能够平平安安。”

十年后,平平和安安共同长大。

孤儿院孩子们的生日都是在六一儿童节统一一起过。

小朋友们都在庭院里吃蛋糕、零食和水果。

平平在人群中没有找到安安,料想她肯定又躲在教室里面画画了。

安安的性格安静内向,但内心世界极为丰富,她在绘画上面十分有天赋,孤儿院的小朋友都没有她画的好。

周院长会经常拿着她的画作去参赛,还得到镇上的退隐画家程龚鸿老先生的称赞。

程龚鸿老先生经常来孤儿院,专门来找安安一起作画。

甚至还有人传闻,安安会被他所收养。

每次想到这件事,平平就好担心,他不想跟安安分离。

平平推开教室的门时,安安的画已经完成了。

看到平平来,安安开心地去拉他一起欣赏画作。

“平平你看,这次我画的是我们俩。”

画上是一片蓝天白云,小女孩和小男孩奔跑在草地上,小女孩站在向日葵下欢快大笑,小男孩追逐着蝴蝶和小鸟。

他们真的很开心很开心的样子。

平平弯唇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安安这么喜欢向日葵?”

小女孩圆圆的眼睛,盯着画作上的向日葵,“嗯嗯,要是有机会去看向日葵花海就好了。”

平平拉着她一起坐下,附和道:“以后我陪你去。”

“真的吗?”安安眸色闪亮地看他,没过几秒,眼底稍暗,犹疑道:“平平,你会陪我一起长大吗?”

“会的!”平平点着头,坚定地说:“我们会一起长大,还会——”

话还没说完,房间猛地一颤动,两人都从椅子上摔下去。

下一秒,教室内的天花板就开始掉落,一块一块地砸下来,令人猝不及防。

外面响起一阵惊恐声:“地震了地震了!!!”

安安先是被砸晕了过去,平平声嘶力竭地喊着她,把她拉到桌子底下。

......

“本台播报消息,今日上午十点十五分,江华市新域县樱花镇发生六级地震......”

孤儿院靠山且建筑年久失修,轻微的震动就足以让整座孤儿院全部坍塌。

当时情况紧急,还好小朋友们都在庭院里,老师们都在引导着小朋友们往外撤离。

唯独周晴晴发现平平和安安不在队伍当中。

安安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时天旋地转,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等她缓缓睁开双眼,就对上了周晴晴的目光,旁边还有程龚鸿爷爷。

老先生眼角微弯,“安安醒了。”

周晴晴问她:“头还疼不疼?”

安安坐起身,有些茫然地说:“不疼。”

医生说,她的伤都是外伤,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受伤最为严重的是平平,他被警察一路护送到市医院,抢救了七天情况才稳定下来。

平平醒来看到的是两位警官,他慌里慌张地说:“叔叔阿姨,你们知道安安在哪吗?她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那个在地震中被你紧紧护住的小女孩吧。”温敬容牵住他的双手,安抚道:“她没事,两天前就苏醒了。”

向季文为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救助他人了,日后定成大器。”

平平舒缓了一口气,安安没事就好。

“那她现在在哪?”他问。

“这个小女孩已经被一对夫妇收养了。”温敬容顺势提议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夫妇两一起生活呀?”

“......”

接到上面的消息,这家孤儿院将不会被重建,周院长正在寻求社会人士领养孤儿。

向季文和温敬容没有孩子,也是觉得这个小男孩可怜,想领养他。

平平顿时一愣,他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安安已经被收养,他们要分离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似乎也没有选择。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孤儿的命运就是要等待被收养,才会有家。

平平望着眼前慈祥的夫妇,缓缓点头。

温敬容笑了笑,朝向季文使了个眼色,“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向季文不假思索地说:“就取名为向哲,哲理的哲。”

温敬容正高兴着和他描述以后的生活。

平平只是点头应和,却没在听了。

安安被谁领养了?

她去了哪?

以后他们还会相见吗?

-

安安出院的那天,周晴晴牵着她的手,送到了程龚鸿手里。

小女孩红着眼睛说:“平平不要我了,周老师也不要我了。”

周晴晴心里一酸,蹲下抱着安安说:“安安乖,以后跟着程爷爷一起生活,平平安安地长大。”

“等你长大了,周老师和平平就都回来了。”

等我长大了,周老师和平平就会回来吗?

安安不知道。

程龚鸿很喜欢这个小女孩,但他毕竟年迈,不具有领养条件,是以儿子和儿媳妇的名义领养。

安安跟着老爷爷一起上车,程龚鸿笑着说:“以后安安就随我的姓,叫程安,好吗?”

小女孩慢吞吞地回:“好。”

地震摧毁了整座樱花镇,程龚鸿只能带着程安去新域县,找他的儿子和儿媳妇。

程书译和刘云丽一直没有孩子,也愿意接受这个女儿,毕竟夫妻俩都很怕程龚鸿。

程龚鸿是位优秀的画家,威望与名气人尽皆知。

但他的儿子却不成器,连初中都没读完,不是学习的料,也没有艺术细胞。

自从遇到安安,程龚鸿很想好好栽培她,让她继承他的衣钵。

-

2011年,夏至。

来到程家的第一天,程安就结识了邻居家的小伙伴于晚,她是个活泼耿直的小女孩。

于晚很开心自己有玩伴这件事,还向程安介绍了她的弟弟林佑年。

林佑年跟于晚一样活泼,是个非常调皮的男孩子,程安还没进于晚家门,他就躲在门后突然跳出来,把程安吓一跳。

“林佑年,你烦不烦人啊!”于晚看见程安被吓到,就追着他去打。

林佑年只想躲,跟程安一点都不见外,还躲在她身后,小声道:“快让我姐别打我了。”

看在程安的面子上,于晚饶了他,还不忘咂嘴道:“瞧你那点出息,躲在女孩子后面,羞不羞?”

林佑年挠着头,嘻嘻一笑:“我这叫,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完,他跑到屋内拿出一个特大型棒棒糖给程安,以此感谢她的相救之恩。

程安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棒棒糖,惊讶地问:“你确定要给我吗?”

小男孩点头如捣蒜,真诚地说:“我姐说,认识新朋友要送见面礼。这个是我两昨天在商场买的,还没拆过,给你了。”

“谢谢你。”

程安接过林佑年递过来的棒棒糖,这个小男孩笑得很开心,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她竟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林佑年弯头看她,没一点生疏和见外。

程安捏着衣角,讪笑着说:“我叫安安,平安的安。”

“真好听的名字。”林佑年瞧见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女孩,她有双水灵灵的眼睛,粉嫩的小脸,扎着两个马尾辫,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

“小猫,不对,小妹妹。”林佑年牵着她的手腕,往自己房间走,“让你看看我的玩具。”

他的玩具很高级,全是飞行器和各种航天模型,让人觉得他好厉害的样子。

程安虽然对这种东西一无所知,可他介绍的认真,她就托着腮,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学习眼神,仔细听他讲解那些东西。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程安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为什么你跟你姐的姓氏不一样呀?”

林佑年坏笑了下,有模有样地道:“因为啊,她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程安信以为真,眸色一暗:“我也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林佑年的瞳眸转过来,打趣道:“那我就是从垃圾场里生产出来的。”

“......”

怎么还有人喜欢损自己呢?

程安鼓着腮帮子,侧过脸偷笑,再抬头,他伸手捏了下她柔软的脸颊。

“你干吗?”她有点懵,还忘记躲,仰头看他。

男孩的眼睛里全是坦荡和张扬,“想笑就当面笑,藏着干什么?”

他松了手,程安哦了声,脸颊有点烧红。

好热心的男孩啊,感觉跟他不是一次见面的样子。

其实啊,他是于晚的表弟。

林佑年喊于晚的爸妈为舅舅和舅妈,是寄宿在于晚家。


程安一扭头就撞上了少年灵动的眼眸,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额头上的汗水划过脸颊,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

“不错啊,没有睡到日上三竿。”林佑年边说边朝她走近,恍然看清她的脸,目光定在某处,“你额头怎么红了一大片?”

“我.....昨天不小心撞门框上了。”程安慌忙组织语言,被他的突然出现搞个猝不及防,“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林佑年哦了声,有条不紊地说:“今天早上你爸爸来我家说,你爸妈有事要去外地一趟,拜托我舅妈照顾一段时间,还留下了你家的钥匙。”

“我舅妈早上带着我姐去医院了,走之前让我叫你起床来着。”

“我刚在小区跟打完一场球就过来找你了。”

程安心不在焉地点头,想起昨晚偷听到的话,看来程书译这次是真遇到大麻烦了。

“你吃饭了没?”林佑年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每次跟我说话都心不在焉的?”

“没有。”小姑娘摇了摇头。

他姿态高傲地说:“那先去我家,我做饭虽然比不上舅妈,但也比你强很多。”

“......”

程安兴致很低,完全没有心情去跟他斗嘴。

进了于家的门,曹清和于晚还没回来,她这才跟想起了什么,“对了,晚晚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要去医院。”

林佑年去冰箱拿东西,漫不经心地回复:“她喉咙被鱼刺卡住了,还咽不下去。”

程安:“啊?”

“没事,刚刚舅妈发消息说鱼刺已经被医生取出来了。”他把面包和酸奶递给她,随口道:“吃个鱼肉还能去医院,也是够背的。”

“......”

昨晚就没吃饭,现在程安肚子饿得咕咕叫,拆了面包就大口咬下去。

林佑年的目光朝她额头定了几秒,随即走开。

程安吃的太快,有点噎住,喝了一口酸奶。

林佑年在客厅喊她:“安安,过来。”

“好。”程安拿着面包和酸奶过去,林佑年示意她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多了一个医药箱。

程安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抢先说:“我自己弄吧。”

“坐好。”林佑年的语气像是在命令她,手里已经拿好棉签和外伤药。

程安乖乖坐到他旁边,不敢靠太近,但林佑年给她上药,身体无意识朝她移近了一点。

或许他没察觉到这微妙的距离,程安却感受的淋漓尽致。

女生垂着眼不敢看他,男生的视线落在她额头的伤口上,顺带帮她捋了一下头发。

当药水碰到肌肤,程安本能地后缩了一下,林佑年的气息逼近,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疼吗?”

“不.....不疼。”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在男生白皙的脖颈,再往上可以看见他轮廓清晰的下颌线。

程安的心跳愈发急促,控制住自己不要去看他。

“你跟于晚不愧是好姐妹,都这么笨,”林佑年换了喷雾往她脑门上喷,嘴巴没停止数落她,“竟然还能撞门框上,肿了这么大一个包。”

程安眸色暗沉了下来,想起昨晚她被推下去的那个动作,如同被唾弃一样。

她还能想起当时的心情,不知道是第几次有过那种心情,她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就是多余的。

想到这里,程安的鼻尖开始发酸,眼角泛起红。

林佑年给她处理好伤口,移开了一点距离,两人的目光终于撞上。

女生泪眼朦胧,眼眶的泪水快要溢出来,却又很努力地在忍住。

林佑年先是怔了两秒,纳闷道:“不是说不疼吗?我很小心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酸涩的。

——《安安日记》

*

“啊?”于晚匪夷所思地看她,“安安你不是说想去看樱花的吗?”

程安望向于晚时,发现林佑年也正在看她,眼底晦暗不明,令人琢磨不透。

她佯装坦然地别开视线,淡淡地说:“我现在不是很想看了,突然觉得学校的樱花还行。”

“而且,我还想利用周末好好休息一下。”

也是此时此刻,程安才发觉自己的演技这么好,可以瞒天过海,隐藏着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好吧。”于晚有些沮丧,“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也不想去了。”

林佑年没接话,加快步骤往前走,离她们越来越远。

那一刻,程安想哭,又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按照惯例,每到周末,林佑年和于晚都会给程安补习英语。

周末上午,两个小姑娘都老实待在房间做习题。

程安的英语相比之前进步了很多,已经能够按照于晚的方法自学了。

“安安,你要记得一句话,要想提升听力,单词发音要发对。”于晚复述着曹清的话,“如果连读你都读不对,又怎么可能听出来呢?”

“嗯好。”程安点头,“我记得了。”

不知不觉快到中午,还没见林佑年的身影。

程安还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从早上进门都没看到他。

但她也不敢直接问于晚,不敢当面提他。

于晚瞅了眼时间,喃喃自语:“佑年怎么还没回来啊?”

程安正收拾着书,动作一顿,随口道:“大忙人吧。”

“他能有什么事。”于晚嗤笑了一声,脱口而出,“无非就是有小迷妹找上家门了。”

“小.....小迷妹?”程安很会抠字眼。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晚对她也没藏着掖着,全当在分享一个八卦。

“就五班那个班花,连悦悦,你认识吧?”

一听这个名字,程安心里就发紧,不好的预感来临,“听说过。”

“就今天早上我跟佑年在外面吃完早饭回来,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碰见那个连悦悦了。”

于晚描述着当时的场景,“那个女生亲自给他送什么表,反正好像是班长之间的事情,我不太懂。”

“我早就听说连悦悦在追林佑年,本来以为是传闻,没想到碰见连悦悦看林佑年的表情,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不,他被喊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于晚耸了耸肩,哼哧一声:“他要是敢谈恋爱,我爸妈肯定打断他的狗腿。”

“......”

程安轻笑了下,急忙抱着书要走,刚打开门,就与从外面回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林佑年先开口:“没事吧。”

她慌乱地往后退,“对不起。”

“跟连悦悦干嘛去了?”于晚见到他先是打趣道,“什么事能去一上午啊?”

林佑年还站在门口,一本正经地说:“我说了多少遍,是公事,我回学校了,被竞赛组的老师突如其来地报了一场比赛。”

“毫无心理准备,压根都没人问我。”

他边吐槽着边进屋,程安给他让道,抬脚要走,于晚喊住她。

“安安你的听力没有问题了,以后就让佑年帮你补语法吧。”

林佑年在玄关处换鞋,正准备开口,门外的人先来了一句:“不用了,我的语法也可以自学。”

“……”

“以后就不麻烦你们了,”程安言语轻松,朝身后的两人挥挥手,“谢谢你俩了,下周请你们喝奶茶。”

“……”

走进家门,回到自己房间,程安趴在被窝里小声哭泣着。

原来,她现在已经做不到坦然面对林佑年了。

已经做不到不去在意他和别的女生之间的事情。


,装怜,博罢。

——《》



程厕呕吐番,整虚脱,厕双腿软。

预备铃敲响,扶廊栏杆艰班,刚步,倒映影压盖瘦形。

“送医务室。”

林佑抬扶,程退,:“,早坏。”

,睛瞄,。

程绕班,林佑挡,忍训句:“逞强?”

幸庆幸,继续,否则压制绪彻底绷。

僵持,课铃敲响,林佑吐,缓缓:“批病假,跟医务室。”

,胳膊,非医务室。

程弃挣扎,妥协,,跟医务室。

程视线移,若即若离影,。

永,跟脚步,彼断牵扯。

医务室,程胃疼,医胃药,林佑倒杯温,药。

医,“姑娘,饭规律?”

程迟疑。

“跟市医院检查肠胃,纪落胃病怎办啊。”医叮嘱:“饭,饥顿饱顿,油腻,清淡养胃粥。”

“段补补胃。”

“。”程敷衍,顾及。

离医务室,林佑跟医包医冰袋,程继续漫跟,停楼颗粗壮香樟树。

慢悠悠坐椅,示坐。

“.....班吗?”程。

林佑扭隔,完容坐,瞬:“吗?”

“......”

程思,稍稍移。

秒,林佑干脆靠,冰袋猝及防贴右半脸。

“慢吞吞,咋扭。”,干脆落。

程怔秒,冰袋,低,单扶冰袋脸敷,股冰冰凉凉触浇灌烧红脸颊燥热。

林佑顿顿,狐疑:“脸……怎?”

“敏。”程依旧嘴硬肯。

“谁?”林佑聪,识破谎言,试探:“,吗?”

“……”

程,卖。

“……挨吗?”指初。

刘云丽脾暴躁,甚晚,虽晚提及,私嘴巴守秘密。

程林佑,抵触阴暗。

“,昨。”咬唇,挤抹。

愿,林佑继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