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儿的大师不肯给太多治病的符纸。”李婶讨好地凑近我妈，
“红秀，你捐了那么多香火，是他们那儿的大善人，你就帮我多要些符纸吧。”
李婶沉迷用符纸烧“神仙水”的事人尽皆知。
连庙里的人都怕惹上麻烦，不肯见她。
妈妈笑着刚要答应，阿鱼抢先一步开口：
“婶婶，求佛需要心诚。怎么能让别人替你求符纸呢？”
李婶的笑脸挂不住了。
“可我又不像你们家，小瑕那么能赚钱，你妈妈也中了那么多彩票。我们没那么多钱捐香火啊！”
她看向我，突然眼睛一亮，猛地握住我的手：
“小瑕，婶子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不如你嫁给我们阿牛。以后我们一起供奉神灵，多求些符纸，肯定能治好他的瘫痪！”
我僵在原地，妈妈脸沉了下来：
“李青青，你瞎说什么呢？”
“就你儿子那穷酸样，还想娶我女儿？没个三十万，免谈！”
阿鱼见状，站出来笑着打圆场，
“婶婶，别急，我有办法赚钱。”
“真的？”李婶狐疑地看着桌上的“转世寻亲”计划书。
“投资这个还能赚钱？”
阿鱼信誓坦坦：
“他们这不是一般的公益项目。由于性质特殊，寻亲者需要自费。”
“并且根据寻亲难度的不同，会有从低廉到高额的收费。”
“有太多人失去孩子的人需要我们的帮助。同时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本万利，投入一块，就能翻十倍！”
果然又是这一套。
我勾起唇角。
李婶和妈妈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我也装作惊讶地问道：
“一翻十？当真？你可别骗我。”
阿鱼真挚地看着我：
“我怎么会骗姐姐你呢？我还记得上一世我做哥哥的时候，发誓要做个好哥哥。以后，我也一定会做个好弟弟，好好回报姐姐。”
我感动地擦了擦眼泪。
什么好哥哥。顾之瑜活着的时候，哪里给过我好脸色。
只不过他本人是只善于伪装的臭虫。
每次连吃饭都要抢我的，还在我碗里放沙子，逼我吃下去。
就算他死了，我也只能做着他爱吃的饭，每年忍着不适祭拜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客厅，还有三分钟到零点。
新年的钟声响起，妈妈也该带她的转世儿子回来了。
“顾之瑕，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见你弟弟？”
“弟弟？”我故作惊讶，“妈，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个弟弟？”
妈妈脸色一沉，生气道：“别给我装傻。”
“这就是我上次告诉你的阿鱼。庙里遇见的。”
我哥死后，妈妈就一直去观音庙求福。
儿子没求来，却中了彩票。
她更觉得是观音显灵，在保佑她。
于是大肆张扬地去庙里还愿，每日花大价钱供奉香火，一时成了庙里的大恩客。
“你哥哥都托观音告诉我了，他已转世投胎多年，如今终于找到我了。”
妈妈递给我一张签文，上面果然写着顾之瑜转世成了阿鱼。
无父无母，漂泊十余载。
我抬头看向她身后的人。
“姐姐。”
男孩和上一世一样，低眉顺眼。一张娃娃脸，像极了顾之瑜生前的样子。
可只有我知道，这个人的手段有多残忍可怕。
我忍不住打了个颤。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阿鱼微微歪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
不好。
绝对不能被他发现有什么异常。
我强作镇定，露出笑容：
“原来你就是阿鱼啊。妈妈都告诉我了。你多大了？”
“十五。”
“你真的是哥哥，哥哥回来了。”
我激动地拉着阿鱼坐下，心里却暗暗有了计较。
十五岁的男孩，手糙得要命。说是漂泊受苦，脸却嫩得像鸡蛋。
仔细看，眼尾还有细微的鱼尾纹。
更像是刻意花大价钱保养脸蛋的。
世上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吗？
“死丫头，偷什么懒，以后阿鱼就是你亲弟弟了，还不快去给你弟弟做饭？”
妈妈不善地瞪了我一眼。
我顺从地起身去了厨房。
却将门留了一条缝，偷听他们聊天。
“阿鱼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顾之瑕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妈妈，我来收拾她。”
阿鱼乖巧地点点头，“妈妈，你对我真好。”
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疼爱得将我孝敬给她的红包全部塞到阿鱼手里。
“傻孩子，你是我儿子。妈
赚来的。”
妈妈眼睛一亮。直夸他聪明又孝顺。
李婶见状也将身上的钱都掏出来，
“阿鱼，你帮李婶看看，这些钱能赚多少？”
只有零星几张红钞，李婶还是前世一样抠门。
但我知道，她祖上留了碗香炉，外表漆黑，内里确是纯金的。
这东西传男不传女。
前世她这个做了刘家大半辈子媳妇的人都不知道。
还是她儿子腿好后硬拽着我，逼我嫁给他时告诉我的。
这次，我一定要拉他们下水。
我笑着开口：“这以一翻十的项目可是千载难逢。李婶可得多投点。我知道你现在手上没钱。这样吧李婶，你们家不是有个旧香炉吗？”
“这年关口的，刚好我缺个祭祖的香炉。我出20万买它。10万以后替你投资，剩下的折现给你拿去买符纸。你偷偷的，别让阿牛哥知道，就当是我送给他的新年惊喜了。”
我拿起桌子上的两捆红钞，一把塞到李婶手里。
“只是我现在没那么多现金，就先借阿鱼的一用。好弟弟，你不会介意吧？”
妈妈脸色一片铁青，阿鱼也表情扭曲。
李婶笑着死死抱紧了钱：
“哎呀！好小瑕，婶子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放心，等赚了钱，我就去观音庙买符纸给阿牛治病。等他腿一好，我就让他亲自来娶你！”
我忍着恶心，装作害羞地送她出了门。
李婶走后。妈妈揪着我的耳朵，恨恨骂道：
“死丫头，真是天生的贱骨头！这么想要男人，是怕我把你拖累成老姑娘了？”
自从我把妈妈接来身边照顾，凡事都亲力亲为。
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努力试试。
我之所以选择成为自由职业者，也和她每隔一个小时就要使唤我离不开关系。
“你这么想嫁人，那就先给我500万的彩礼钱，再把这栋房子过户给你弟弟！”
“妈，你怎么能这样，不是说好只要30万彩礼就行了吗？”
我装作委屈地看着她，妈妈果然得意起来。
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看着我痛苦难过。
“那是以前，现在你弟弟回来了。自然要多为他打算。再说你刚才不是说了你那里还有500万吗？”
我猛地从椅
子上站起来，掩面抽泣。
“小贱人，哭什么哭？！”妈妈想要过来打我，被阿鱼拦住了。
我趁机跑回了房间。
客厅里，两人坐在沙发上。
男孩小声劝着女人：
“妈，别生气，500万确实不是小数目，不过我有办法。”
他看了看我的房门方向，压低声音，示意妈妈附耳过来。
“姐姐既然想嫁人。与其便宜了李婶那穷儿子，不如我们主动出手。”
“我认识一个人，他专门替那些缺女人的村子买老婆。像姐姐这样的，能卖到30万呢！”
“到时候您不但能拿到姐姐那500万，还能另收30万彩礼，再把这些钱投到项目里，以一翻十啊。”
……

不疼你疼谁？”
“以后这房子，还有你姐姐赚的钱，妈都给你。”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缺什么了就管你姐姐要。”
窗外年味儿十足，客厅里的母子俩温情极了。
我冷笑着将炖好的排骨全部盛出，自己喝了一碗，剩下的全部打包装进保温袋里。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我端出冰箱里放了不知多久的预制菜，笑着走出来：
“饭来啦，新年快乐！阿鱼快尝尝姐姐的手艺吧。”
也许是其乐融融的气氛让他放松了伪装。
这一世，阿鱼提前开口，提起了妈妈中了2000万彩票的事。
“妈，这么多钱放着贬值太可惜了。”
“您还记得我是怎么找到您的吗？就是上次我跟您说的那个帮忙寻亲的团队。”
“他们现在专门成立了一个‘转世寻亲’的项目，只需要一笔投资就能启动。就能让那些和我一样的人找到亲人。”
他神情诚恳，令人动容。
仿佛真的是一个善良热心的少年人。
妈妈脸上的笑容却淡去。
我太了解她了。
妈妈是个极度爱钱的老太太。
平日里好面子充大款用的都是我的钱。就连为了找到儿子去寺庙大肆供奉，刷的也是我的信用卡。
要让她把那2000万彩票拿出来给别人用，简直是天方夜谭。
上一世她肯将钱全部投入“转世寻亲”的项目。
一是受了阿鱼的蛊惑，想要一本万利。
二是因为我的百般劝阻，她厌恶我，觉得我觊觎她的钱，更要和我对着干了。
“叮咚——”门铃响起。
我放下围裙过去开门。
“小瑕啊，听说你妈找到你哥哥的转世了？”
来人是隔壁李婶，儿子是个瘫痪。平日里她总和我妈一起去寺庙拜佛烧香，用烧了符纸的“神仙水”给她儿子“治疗”。
上一世我好心带她儿子去医院，自掏腰包治好了他的瘫痪。
他们俩不但不道谢，还说我不敬神灵，会害死人。
要我赔她两百万并给她儿子当老婆。
后来更是在我死后，帮忙做了我意外死亡的伪证。
我笑着将她迎进来。
“这就是阿鱼吧？红秀啊，那个观音庙还真灵，我就说烧香有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