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小说 其他类型 靖瑄柳妄月写的小说被逼出嫁,她成了腹黑夫君的宠妻
靖瑄柳妄月写的小说被逼出嫁,她成了腹黑夫君的宠妻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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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芜芜

    男女主角分别是靖瑄柳妄月的其他类型小说《靖瑄柳妄月写的小说被逼出嫁,她成了腹黑夫君的宠妻》,由网络作家“阿芜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这小子,棋艺又精进不少。”皇帝脸上的笑容还没停留住几秒钟,就被惊愕和恼怒替代。刚才他和靖司辰说话时分了心神,竟然被这小子吃了不少棋子,原本均势的局面也变得一面倒。“陛下,一心不可二用。”皇帝:“……”这盘棋最后的赢家自然是靖司辰。跟皇帝下过棋的人有很多,可敢赢皇帝的人却寥寥无几。靖司辰虽然年纪轻,却是其中一个。皇帝一直都很欣赏靖司辰,若非当年靖司辰身受重伤后又要守孝,现在早已经身担重任。靖司辰与他父亲一样,都是能臣,还是忠心耿耿的能臣。人人只知道靖司辰武艺高强,却不知道他读书一样很厉害,这小子就是一个面冷心黑的家伙。当年要不是军中出了奸细,那场战争也不会赢得如此艰难。“行了,你明天就要当新郎官,朕也不多留你了。”皇帝说道。靖司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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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子,棋艺又精进不少。”皇帝脸上的笑容还没停留住几秒钟,就被惊愕和恼怒替代。

刚才他和靖司辰说话时分了心神,竟然被这小子吃了不少棋子,原本均势的局面也变得一面倒。

“陛下,一心不可二用。”

皇帝:“……”

这盘棋最后的赢家自然是靖司辰。

跟皇帝下过棋的人有很多,可敢赢皇帝的人却寥寥无几。

靖司辰虽然年纪轻,却是其中一个。

皇帝一直都很欣赏靖司辰,若非当年靖司辰身受重伤后又要守孝,现在早已经身担重任。

靖司辰与他父亲一样,都是能臣,还是忠心耿耿的能臣。

人人只知道靖司辰武艺高强,却不知道他读书一样很厉害,这小子就是一个面冷心黑的家伙。

当年要不是军中出了奸细,那场战争也不会赢得如此艰难。

“行了,你明天就要当新郎官,朕也不多留你了。”皇帝说道。

靖司辰见状,起身行礼就要离开。

“等一下。”皇帝开口叫住了靖司辰。

靖司辰停下脚步,转过身时看着皇帝的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皇帝直接将一个册子撇到靖司辰身前,靖司辰抬手接住画册。

“你回去仔细看看,别新婚之夜委屈了新娘子。”

靖司辰:“……?”

靖司辰一头雾水,皇帝却不准备再说些什么,挥挥手让靖司辰离开了。

靖司辰安静地出了殿门后才低头翻了翻手中的册子。

这是一本画册,里面画着不堪入目的小人和动作。

靖司辰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也有了变化,耳根也瞬间红了起来。

像是做贼心虚般,他快速将画册揣了起来。

成亲是什么感觉,柳芙活了两辈子终于亲身体会到。

从早上起床开始,她就如同一个摆件一样,就被人推着做了一样又一样的事情,不知疲惫不知饥饿。

直到盖上红盖头被送到花轿上,她才回过神来。

入眼的是一片红色,小轿子颠颠的,耳边还能听到首饰互相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以及外面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

她下意识就想要将遮住视线的东西拽开。

当指尖碰到了丝滑的盖头时,她的动作一滞,忽然想起出门前母亲的叮嘱。

手缓缓地落了下来。

心中不自觉地涌现了一股伤感。

她就这样离开了她住了十五年的家了吗?

母亲一定会偷偷地抹眼泪吧。

想到这里,柳芙感觉眼睛一酸,对成亲才有了确实的感受。

或者说是对离家有了确实的感受,这种感觉与她上辈子大学开学前与奶奶分开时的感觉差不多。

以后她不能再每日都见到她娘了!

离别总是伤感的,坐在颠簸的小轿子上,柳芙的脑海不住地回忆起自己在永昌侯府生活的十五年。

这十五年,有开心有难过,可总体上还是快乐占据上风。

她舍不得被她精心布置过的院子和房间,舍不得自己习惯的居住环境。

不知过了多久,柳芙才缓缓止住悲伤。

她向来是个乐观的人,无论再不舍与担心,她都无法改变。

生活要向前看!

轿子要绕城一圈才能前往靖国公府,这一路柳芙已经从最开始的悲伤、自我劝慰、畅想未来到浑身疲惫了。

终于,在柳芙浑身酸痛、特别想起来伸个懒腰舒活筋骨的时候,轿子停了下来。

喜娘将她从轿子里扶了出来,紧接着红绸那头就传来被人拉扯的感觉。


其实柳晴的婚事李氏心里有数,就连柳晴和她姨娘心里也有数。

只是没有定下来就当不得真。

李氏想将柳晴嫁回到娘家。

她父亲中庸,兄弟也与父亲差不多,官至四品也是有永昌侯帮扶。

但侄子却是个聪慧懂事的,还一表人才。

最先有这个想法的是李氏娘家人,这个年代的人就喜欢亲上加亲。

李氏嫡出的柳芙他们不敢想,永昌侯也不可能将一个嫡女嫁回去。

但是孙姨娘生的庶女却没问题。

孙姨娘本是府中家生子,老子娘都还在府里做事,要是能将柳晴娶回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李氏有些意动,私下问过孙姨娘的意见,孙姨娘是非常愿意的,柳晴也觉得表哥不错。

两家这门亲事算是口头定下了。

不出意外,等柳晴及笄后,李家就会来提亲,彻底定下这门亲事。

姐妹二人说话间,柳钰也过来添妆了。

即便姐妹二人已经撕破了脸,可柳钰向来喜欢做表面功夫。

见状,柳芙也只能客客气气地将东西收下。

晚上,李氏来到了柳芙的闻溪阁。

她带来了一个匣子,里面是陪嫁之人的身契和陪嫁房屋田地铺面的地契。

“这些东西你收好,都已经在衙门过了户的。”

柳芙拿着匣子,明明不沉的匣子,她却感觉手上沉甸甸的。

一如她的心情。

她不想离开疼爱她的母亲。

见柳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李氏笑着说:“多大的姑娘了,出嫁了又不是不能回来,咱们永昌侯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你的闻溪阁我也会让人每日给你打扫,没什么好悲伤难过的,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李氏这话不仅是说给柳芙听的,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柳芙闷声地说了一个“嗯”。

李氏不想继续伤感的话题,虽然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之前都要大哭一场的,可她不愿意见到柳芙的眼泪。

她也不想让柳芙看到她不舍的眼泪。

“母亲过来不止给你送身契的,还要教你新婚夜的事,”李氏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虽不知道传闻真假,可有些事娘该教你的也的教。”

李氏绷着脸才能勉强压下她的不自在。

“总之,第一次是不舒服的,之后慢慢就好了,这本画册你可以看看。”

李氏扔下一本画册后就不自在地离开了。

柳芙:“……”

像是扔掉烫手的山芋一般,她赶快将手中的几本画册扔到一旁。

她也很害羞的!

不过这些画册她应该用不上!

想到这里,柳芙的心情微微放松了许多。

同一天,靖司辰与当今圣上面对面坐着下棋。

当今圣上今年四十岁,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身体看着非常硬朗,也显得很年轻。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比自己表情还严肃的青年,眼底划过一抹无奈。

这孩子的性格还是这么无趣。

“小辰,朕记得你明日就要成亲了吧。”

靖司辰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仿佛成亲与吃饭睡觉差不多似的,完全不是什么值得费心思的事。

皇上:“……”

突然不想再管他的事了。

可一想到靖司辰早早没了父亲,母亲又是个没责任心的自私之人,心就不由得软了下来。

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还是对他宽容一些吧。

“明日你大婚,朕去喝一杯喜酒如何?”

当今圣上和老靖国公是过命的交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老靖国公小时候给皇帝当伴读,长大后为皇帝带兵打仗守卫边疆,早早去世也是因为年轻时受了一身伤,大夫让他好好养身体偏偏不信,最后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回忆着梦中那些不堪画面,柳钰的心仍旧感到针扎般的痛。

“他竟然让我守了一辈子活寡,还害我成了整个华京的笑话,郁郁寡欢下早早离世!”

柳钰慢慢将她的梦说完,她并没有提起梦中关于柳芙的那部分。

她面露恳求地看着蒋老太太说道:“祖母,无论这梦境真实与否,我都不愿嫁给靖司辰,还请祖母帮我。”

蒋老太太没想到柳钰要退亲的原因竟然如此。

她信佛,对于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向来都是信的。

就比如那年李氏失去孩子后她大病一场,身子骨也变得差了很多,是大师说柳钰的八字旺她。

自从她将柳钰接过来亲自抚养后,几乎不曾生过病,气色也越来越好。

她觉得肯定佛祖看在她伺候佛祖心诚的份上,给予柳钰警示,让柳钰不再踏入火坑。

“钰儿,你说得对,你和靖国公府的这门亲事必须得退!”

若之前她还有劝说柳钰改变主意的想法,现在却已经完全改变了主意。

守活寡是闺阁女子最悲哀的事,而柳钰嫁给靖司辰,不仅守活寡,还得不到任何尊重,活的生不如死,这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靖司辰不能嫁,和靖国公府的亲事必须要退!

蒋老太太表情严肃地说道:“钰儿,你的梦除了祖母外,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包括你父亲。至于退亲之事,祖母一定帮你把这门亲事成功退掉。”

柳钰点点头,表示她知道轻重,这等怪力乱神之事,若非她没办法靠自己退亲,她连最亲的祖母也不会说起。

祖孙二人抱坐在一起,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蒋老太太抚摸着柳钰黑色的发丝,一想到她的乖孙女会郁郁寡欢早早离世,心就滋滋的泛着疼意。

她的语气柔和慈祥:“钰儿,祖母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夫婿,让你美满一生。”

“祖母,我……有想嫁的人了。”怕蒋老太太让她嫁给其他人,柳钰快速说道。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明显,又忍着羞意解释了一句:“我即将十七岁,闺中好友们都已经出阁,难免要为自己多考虑一下,不想随便嫁人再重蹈覆辙,辜负了上天的好意。”

听到这话,蒋老太太并没有觉得柳钰失了规矩,反而觉得柳钰的做法很正确。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立刻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是哪家的青年才俊,之前我是否见过?”

柳钰垂下眼眸小声说了几个字:“您见过的……算是表哥吧。”

“表哥?”蒋老太太有些不解,“你亲表哥前年已经成亲,去年嫡子出生,不可能是他,难道你说的是庶出的那几个表哥之一?”

想到柳钰那几个庶出表哥,老太太顿时皱起眉头,这些人中没一个有出息的,根本配不上永昌侯府的嫡长女。

而且,柳钰的外祖家一直在走下坡路,就算是她嫡亲的表哥,也是配不上柳钰的。

“不是,”柳钰轻咬下唇,脸上带着羞愧和难堪,“是……垣表哥。”

垣表哥,裴清垣,柳芙的远房表哥。

“谁?”

蒋老太太一时之间根本没想起垣表哥是谁。

见蒋老太太是真的不知道,柳钰只能再次小声说道:“是……成安伯府的垣表哥。”

听到这话,蒋老太太的表情僵住,这回她终于知道柳钰口中的垣表哥是谁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柳钰竟然想嫁给柳芙的远房表哥。

裴清垣不仅仅是柳芙的远房表哥而已,还是李氏亲自为柳芙选择的未来夫婿,只待柳芙及笄便会定下来。

“你……”蒋老太太想让柳钰换一个人选,京中好男儿多的是,就算她偏疼柳钰,也做不出来替孙女抢另外孙女夫婿的事来。

而且,这么半年来,她并未察觉到柳钰对裴清垣有任何男女之情。

最主要的是,裴清垣的家世背景太差,即便配柳芙都是高攀,也就李氏那样眼界低的才看得上。

蒋老太太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她绝不允许她精心培养出来的优秀孙女低嫁。

可看着柳钰红彤彤的眼睛,这话却说不出口来。

看着蒋老太太望向自己的复杂目光,柳钰脸上的羞愧之意越发明显。

她解释道:“祖母,我与垣表哥没有任何私情,在这之前也未曾碰面过,只是我若想退亲另嫁,垣表哥是我最好的选择。”

蒋老太太并不赞同柳钰的这番话,她认为柳钰若是退了亲,即便嫁不了国公府,嫁个门当户对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怎么就非得嫁给一个落魄户?

见蒋老太太面露不赞同之色,柳钰赶在蒋老太太说话之前说道:“祖母您稍安勿躁,听我细说。”

“您应该清楚,无论什么原因,父亲不可能答应与靖国公府退亲,唯一能让我不嫁靖司辰的方法,只能是从咱们府上再选出一位姑娘,我将这门亲事让给她。”

“而咱们府上只有二妹妹与我年岁接近。”

让柳芙嫁过去?

听到柳钰的话,蒋老太太眼前一亮,她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儿子永昌侯同意不让柳钰嫁到靖国公府的方法。

既然亲事不能退,那就换一个结亲对象呗。

柳芙也是嫡女,年龄与柳钰也只相差一岁。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完全可以替代柳钰嫁到靖国公府。

之前她虽然信誓旦旦地对柳钰说一定帮她退掉这门亲事,可她除了胡搅蛮缠用孝道绑架永昌侯外,她其实并无其他办法。

只是……

“这门好亲事,给她算是便宜她了。”

蒋老太太得了便宜还卖乖般地说。

在她心中,柳芙这样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姑娘,根本不配嫁到国公府成为未来的国公夫人。

到时候柳芙丢人,丢的不仅是靖国公府的面子,外人也会说是他们永昌侯府不会教女儿。

可他们永昌侯府,除了柳芙外根本无人能替代柳钰嫁到靖国公府。

蒋老太太很不喜欢柳芙,因为柳芙那张太过漂亮的脸蛋,她怕柳芙太过显眼,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举动会影响到永昌侯府的名声,便对柳芙要求更加严格。

然而柳芙跟李氏根本不领情,只觉得她在磋磨她们,柳芙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还就娇气懒惰,不肯用半点功,平日也非常不尊重自己这个祖母,因此她对柳芙越加看不上眼。

柳钰假惺惺地说:“让她替我嫁到靖国公府,我已经心有所愧,索幸靖国公府对她而言也算是一门好亲事,也能勉强减轻我对她的愧疚感。”

蒋老太太冷哼一声:“你就是太善良了,这么好的亲事李氏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她们要是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只能感谢你。”

从祖母口中听到了她想听到的话后,柳钰勾唇笑了笑,只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祖母,我和芙儿是亲姐妹,总是盼着她好的。”

“可惜人家没想和你当好姐妹。”

祖孙二人,一个假惺惺地说着违心的话,一个毫不避讳地贬低自己另外一个亲孙女,看着倒是格外“温馨”。

片刻后,蒋老太太继续问道:“让柳芙那丫头替你嫁到靖国公府就行了,你为何要替她继续与成安伯府议亲?靖国公府不是一门好亲事,难道成安伯府就是好亲事?就算咱们府上毁亲,成安伯府也只能忍着。”

听到这话,柳钰回答道:“我将靖国公府的亲事让给二妹妹,再嫁给母亲为二妹妹挑选的垣表哥,这样咱们可以对外宣称与靖国公府的亲事早早便换成了二妹妹,至于垣表哥则是母亲为我挑选的夫婿,只有这样才不会影响到咱们侯府的名声。”

柳钰这话说的很大义凛然,仿佛她想嫁给裴清垣是迫不得已一般,她完全是为了侯府的颜面,她自己毫无私心。

蒋老太太听到后却不以为然地说:“钰儿,你别想太多,这辈子你就是注定要幸福美满的,你想太多只会辜负了佛祖对你的这份恩赐。”

柳钰:“……”

见蒋老太太已经打定主意要毁了和成安伯府的亲事给她找个“好”夫婿,柳钰的笑容一僵。

她抬手勾了勾鬓边的发丝,语气不是很自然地说:“祖母,其实……垣表哥日后是个有出息的。”

蒋老太太闻言看向柳钰,见柳钰表情不自然,话语也有些含糊,便立刻明白了柳钰话中的含义。

想来,柳钰想要和柳芙那丫头换亲,也不是完全从侯府颜面考虑。

肯定是在她的梦中,裴清垣日后定然非常有出息,有出息到让柳钰有了梦境预警也心甘情愿想要嫁给他。

蒋老太太虽然偏心,见识也不算广,可这么多年的咸盐不是白吃的,一下子就猜出柳钰为何不好意思直说的原因。

不出意外,在柳钰的梦中,嫁给裴清垣的人是柳芙那丫头吧。

柳芙这丫头在柳钰的梦里,一定过得很幸福。

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

可惜福气并不深厚,这辈子就换她的宝贝孙女柳钰来享福吧。

蒋老太太没有多说,也没有点破柳钰的难堪。

她只是笑着说:“既然钰儿说他是个有出息的,祖母自然相信钰儿的眼光,那便嫁给他吧。”

柳钰不由得面露喜色。

又过了一会儿,蒋老太太温声道:“你安心休息,一会儿我会吩咐下人给你煮一碗安神汤,你才刚退烧,可得养好身体。”

“一切有祖母在,祖母会让你如愿的。”

说完,她爱怜地摸了摸柳钰的头顶,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

回到她所住的宁寿堂后,蒋老太太对身旁的老嬷嬷说道:

“去请老爷过来。”


李氏喝了一口凉茶,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

最近这段时日,她总是心情莫名烦躁,眼下又遇到大姑娘退亲这种蠢事,就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憋在心头,还找不到发泄口。

她不愿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柳芙的心情,于是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去缓和心情。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李氏转口说道,“芙儿,你即将及笄,这亲事也要抓紧定下了,明日你垣表哥来府上做客,你记得‘仔细’打扮一番,不可像平日这般朴素。”

柳芙:“……”

她才十五岁而已,如果搁在现代,她就是个孩子!

见柳芙没有回应,李氏再次说道:“这次见面对你垣表哥用点心,别以为娘不知道,之前几次见面你都没怎么理人家!”

“你要是不喜欢他,你跟娘说,娘再给你寻一个更好的,但你要是对他没什么不满,就用心些,娘以为你向来聪慧早熟,终身大事还用得着娘跟你叮嘱?”

李氏这辈子只有柳芙一个女儿,自然不愿让她娇生惯养十五年的女儿受任何委屈,新科状元裴清垣便是她为女儿精挑细选的好女婿。

裴清垣年少有为,不过二十岁,已然取得了状元之名。

他身高七尺有余,文质彬彬,家中人口简单,只有母亲、兄长一家以及比柳芙小一岁的妹妹。

他出身成安伯府,现在的成安伯是他嫡亲的兄长,兄弟二人从小就关系亲近。

唯一的缺点就是家室差了些,成安伯府空有爵位,朝堂上却没有人,府上日渐落魄,现在不过能勉强维持住一点体面罢了。

不过这些年她为柳芙攒足了嫁妆,日后柳芙定然不会吃苦的,只需熬些时日,等裴清垣官职升上来后,后面的日子就好过了。

当初她为柳芙挑选未来夫婿时,做了很多考量。

才华能力和人品是最重要的,至于门第,她则相对没那么看重。

毕竟柳芙出身侯府嫡女,身份已经很尊贵了,没必要非得攀高枝。

她就是因为与永昌侯门不当户不对,才会在蒋老太太那儿受了太多委屈。

她不希望柳芙走她的老路,尝她尝过的苦。

嫁个门第稍低、嫁过去后可以自己当家做主的人家,婚后也更加自由无拘束,碍于身份婆家还得敬着她。

想要求娶柳芙的人家不少,柳芙虽然无才,可第一美人的名头却是实打实的。

其中不乏比永昌侯府门第还高的人家来求娶柳芙,可李氏一个都没看上。

不是家中次子就是家中幼子,不是平庸无能的人便是只知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她的女儿!

正巧那段时间,听到永昌侯夸赞新科状元裴清垣年纪轻轻文采就得过许多大儒赞扬,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她一听顿时就来了想法。

状元郎好呀,与她女儿正好互补!

她便悄悄找人仔细地打听了一番,得知裴清垣这些年一心只读圣贤书,并未定亲。

尤其是裴清垣所在的成安伯府与她的娘家是远房亲戚,裴清垣也算是柳芙的远房表哥。

有了姻亲关系,她对裴清垣更加满意,便决定让柳芙和裴清垣先相看一下。

这半年来,柳芙与裴清垣见面次数并不多,两人的关系也并不亲密。

她瞧着柳芙对裴清垣态度冷淡疏离,只是柳芙也没有表达过对裴清垣的不喜。

每次她私下提起定亲之事时,柳芙都没有反对,她便觉得柳芙是愿意嫁给裴清垣的。

柳芙自然不愿意嫁人,但她深知这种事不是她能任性拒绝的。

她就是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有她的牵绊,而非独身一个人无拘无束,做事可以随心所欲。

既然拒绝不了,她就只能选择接受。

至于母亲为她挑选的状元郎,人还不错,就是书生气太重了,稍显古板,还带着读书人的傲气,为人很是无趣,他们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可她依旧同意和状元郎定亲。

她就没指望能在这个古代社会找到真爱,嫁给母亲看好的状元郎总比嫁给皇子,连正妻都当不了,日后只能困在后宅和无数个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强。

当初偶然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永昌侯竟然想让她嫁给皇子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没指着自己能拿甜宠文女主剧本,可也不想拿个宫斗文炮灰剧本呀。

好在眼下京中局势混乱,中宫皇后未有嫡子,圣上态度不明,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三足鼎立,年轻的皇子们也虎视眈眈。

父亲看不出来圣上的态度,自然不敢随意将永昌侯府绑到哪位皇子的战舰上。

而且府中没有嫡子继承家业,父亲在母亲的劝说下,最终还是将搏一搏的想法打消了。

想到这里,柳芙顿时觉得古板无趣的状元郎都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她笑了笑,对母亲说道:“娘,您放心吧,女儿心里有数。”

*

翠华苑里。

永昌侯和李氏离开后,柳钰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冷静后,她这次意识到之前是她太冲动了,就算想退亲,也不该在父亲面前直接闹开。

换做平时,她不会那样做的。

只是当时还未从梦境的冲击中走出来,她还没有恢复理智,一心只想立刻和靖司辰解除婚约,才会冲动下做了傻事。

她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勉强说道:“祖母,是钰儿不好,给祖母添麻烦了。”

蒋老太太的脸色并不好,想到儿子临走时说的话,她就心气不顺。

儿子竟然当着李氏的面说她没管好柳钰,这么多年来把柳钰惯的无法无天自私自利。

终身大事关乎闺阁女子的一辈子,柳钰不想嫁过去守活寡有什么问题!

他怎么能当着李氏的面如此指责自己的母亲!

一想到李氏在背后说不准会如何笑话她,她就觉得气愤不已。

可面对憔悴的柳钰,她又不能将怒气发泄在柳钰的身上。

要怪,只能怪儿子长大了,说话做事根本不给老母亲留面子。

见柳钰道歉,蒋老太太强忍心中的憋屈和不满,尽量放缓语气说道:“好孩子,你跟祖母说这话干什么,祖母不怪你。”

听到这话,柳钰的脸色稍微轻松了些。

她就知道祖母不可能会生她的气,祖母这么疼她,还在父亲面前为她据理力争,她怀疑什么都不能怀疑祖母对她的疼爱。

“钰儿,你能否和祖母说说,为何非要和世子退亲,难道是听到了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

从柳钰醒来便只说要和靖司辰退亲,却从未说起缘由。

刚才她父亲问为何偏要退亲,她也什么都不说,只说不愿意嫁过去守活寡。

但凡事都要有个缘由,总不能什么事都没发生,柳钰就突然改变想法想要退亲吧。

柳钰知道祖母是整个永昌侯府唯一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

梦中她与靖司辰过得不好,只有祖母从不问对错,毫不犹豫便站在她这边出头责骂靖司辰。

父亲只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她和靖司辰吵架次数多了,回娘家后父亲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她这才知道,原来在父亲心中,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曾经父亲宠爱她,只不过是因为她名满华京,她未来夫婿是国公爷。

一旦她没有为父亲带来预想中的收益,甚至还搞崩了两家的关系后,她就被父亲毫不留情地舍弃掉。

而柳芙有“出息”,能笼络住夫婿的心,夫婿的官职也越来越高,便立刻取代她成为父亲心中最疼爱的女儿。

至于母亲,继母罢了,对她能有什么真心。

想到这里,柳钰决定对祖母说实话,然后祖孙二人一起想办法说服父亲同意她和靖司辰退亲。

“祖母,其实这几日我的梦中不停地出现一些画面……”


下定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黄历上写着宜纳彩。

静兰起来后就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与她同住的静莲忍不住问道:“你今日心情怎么这么好?”

静兰仰着下巴异常骄傲地说:“今日姑爷来下定,成安伯府也来给大姑娘下定,到时候好让大姑娘知道她费尽心机抢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人家!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得上一百二十八抬聘礼!”

静莲:“……”

她也是很服静兰的脑回路,没有换亲之事前,静兰嘴里念叨的都是成安伯府、裴二爷的好话。

说裴二爷是状元郎,是最有学识的人,她家姑娘又是最漂亮的姑娘,两人简直是绝配。

现在裴二爷变成了大姑娘的未来夫婿,静兰却仿佛完全忘记她曾说过的和自家姑娘绝配的话,只说人家是穷酸的破落户,嫁过去那就是去受苦的。

静莲无语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静兰这样一根筋的性格也不错,至少对自家姑娘最是忠心,喜怒哀乐全随着自家姑娘的改变而改变。

到了梳妆的时候,柳芙想到母亲的叮嘱,便说道:“今日便将那支红宝石步摇戴上吧。”

静兰听到后,嘴角差点裂开到耳朵根。

“好咧!”

柳芙盛装打扮来到正院请安,这一路自然惊艳了很多人。

李氏看着容光焕发的柳芙,笑着说道:“芙儿,果然还是明艳的颜色更衬你的肤色,你这般打扮好看极了,日后还是要多多这样打扮的。”

柳芙笑了笑没有说话。

笑死,天天这样早上醒来就要在梳妆镜前坐一个时辰,她才受不了。

*

用过早饭,柳芙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因为今日靖国公府和成安伯府都要来下定,她回去了,过一会儿还要再过来。

母亲自然不会让她闲着,拿来厚厚的一摞账本让她看。

换亲之后,李氏突然产生了一股急迫感。

从前没想过柳芙会高嫁,对女儿各方面都没要求过。

现在柳芙要嫁到国公府成为主母,自身要是立不起来,日后当家也会被架空。

当年她刚掌中馈的时候,管事嬷嬷是蒋老太太的人,她的命令人家嘴上说没问题,其实根本不执行,她质问,人家还会有条不紊地说出她命令中的不合理,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只能憋着气。

她只能忍着,每天看账查账,最后终于找到管事嬷嬷的错处,把蒋老太太的人都发卖掉换上她自己的人,这一共用了四年的时间。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她一样,足足浪费四年的时间,才彻底掌家。

柳芙一点都不想看账本。

算数对这个朝代的人来说,也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对她而言,真的不难,她连算盘都不需要打。

可这话不能说,说了的话,母亲准要念叨她。

她能怎么办,自然是认命地算账。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怎么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刚写完作业题的感觉……

“咚咚咚。”

书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柳芙放下手中的毛笔,说了一句“请进”。

敲门的人正是三姑娘柳晴。

“二姐姐,我进来了。”

柳晴进来后笑着说道:“二姐姐,母亲让我叫你去正堂。”

柳芙点点头,等丫鬟为她净手后便和柳晴一起朝着正堂走去。

路上,柳晴悄悄看了柳芙好几眼,总是欲言又止。

“三妹妹,你想说什么?”

柳芙见状,便直接问道。

柳晴面色一红,她小声说道:“二姐姐,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自愿替大姐姐嫁到靖国公府的。”

从前,她特别羡慕柳芙,是侯府的嫡女,还有亲生母亲护着,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一切都有母亲为她考虑和承担。

无论是她还是大姐姐都是个可怜虫。

大姐姐表面看着风光,其实还是要靠才女的名声才能讨得父亲和蒋老太太的喜欢。

只有二姐姐,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完全不用去讨好别人。

可现在,她最羡慕的二姐姐也不再自由了,她被迫牺牲了她的亲事,葬送了后半生的幸福。

昨晚听到大姐姐和二姐姐换亲的消息后,她特别茫然,也很担心,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

柳芙知道柳晴一直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小姑娘。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柳芙还是实话实说道:“我是自愿的,虽然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这门亲事都都如此悲观,可在我眼中这却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

柳晴一脸懵地看着柳芙,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她了解二姐姐,知道二姐姐不是一个善于隐藏的人,或者说她不屑隐藏。

二姐姐的骨子里其实比大姐姐要骄傲得多。

二姐姐说的是真话!

“好亲事……吗?”柳晴有些茫然,柳芙的话让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柳芙笑了笑,说道:“别想那么多了,你的亲事总不会像我这样麻烦的。”

柳晴点点头,虽然还有话想问,可看着近在咫尺的正堂大门,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正堂里,除了永昌侯和李氏外,蒋老太太带着大姑娘也过来了。

没办法,李氏才是永昌侯府正儿八经执掌中馈的侯夫人,永昌侯也同样待在正院,成安伯府送来的聘礼也只会直接送到正院,而不会越过正院送到蒋老太太的宁寿堂。

于是,她只能带着柳钰来到正院。

前厅内,蒋老太太非常虚伪地关心了几句李氏的身体。

身为李氏肚子里孩子的亲祖母,她必须得做个姿态。

李氏的态度不如平时温和,只是敷衍着回答了几句就不再开口。

很明显,李氏现在想和蒋老太太撕破脸,不想再维持最后的一点表面平静。

柳钰有心想要挽回,却无能为力。

她自己做的选择,就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等日后她成为一品诰命夫人那天,其他人只能仰望她,就算对她不满也只能赔着笑脸讨好她!

她是不会错的!


“老爷,你这话说的过分了!”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宝贝孙女,蒋老太太直接拍案而起。

她指着永昌侯骂道:“你身为钰儿的父亲,怎可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这么多年来,钰儿一直是咱们侯府的骄傲,你现在护着的那个才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不行给侯府丢脸的废物!”

永昌侯不敢置信地看着蒋老太太,柳芙身为被她算计的受害者,她怎么还能如此说柳芙!

“母亲慎言!”永昌侯怒极反笑,“你口中这个给侯府丢脸的废物,却愿意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什么收拾烂摊子,明明是把好亲事让给她,”蒋老太太认为柳芙才是受利方,又怎么可能会承情,“嫁到靖国公府当未来的国公夫人可是她做梦也梦不到的好事,若非钰儿主动退让,她就只能嫁到那破落户成安伯府去!”

“既然是好亲事,那为何大姑娘自己不愿意嫁,非要退亲呀!”

永昌侯的眼里没有温度,他冷声道:“既然这是母亲口中的好亲事,我看还是让大姑娘嫁过去吧,省着你日后再说是芙儿抢了大姑娘的好亲事,没道理帮你忙反倒遭你记恨。”

见永昌侯在蒋老太太胡搅蛮缠下竟然改了口,柳钰顾不得羞愧,赶快开口认错道:“父亲,一切都是钰儿的错,祖母只是心疼钰儿罢了,等会儿我定当面对母亲还有二妹妹道歉,然后去祠堂跪着反省自己,二妹妹和母亲的对我好,我定永记在心。”

柳钰的这招以退为进放在平时非常好使,可在永昌侯对她明显很不满的情况下,也失去了效果。

永昌侯冷冷看了柳钰一眼,不想再多说什么。

事已至此,换亲之事已成定局。

永昌侯不想就这件事再与蒋老太太进行争辩。

是非对错他清楚,黑的就是黑的,怎么说也不能变成白的。

“你二妹妹这边已经答应嫁入靖国公府了,今日我就亲自到靖国公府登门拜访世子,向他说明换亲之事,并赔罪。”

“至于你与成安伯府的亲事,我会邀成安伯与裴家二郎过来说明一切,他们若是不愿意便罢了。”

今日这一趟,让永昌侯对蒋老太太和柳钰失望透顶,连带着对柳钰的亲事也不想多管了。

与成安伯府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他也不想费心思去保柳钰的名声了。

柳钰既然一心想要退亲,想必对自己的名声也没那么看重。

反正蒋老太太有能耐,让她亲自给柳钰挑选一个合心意的孙女婿得了。

柳钰不是相信蒋老太太远胜于他这个父亲嘛,那就等着看蒋老太太能给她找到一门什么样的好亲事!

“父亲!”

听到这话,柳钰有些心急,她赶快说道:“之前与成安伯府的来往,一直都是母亲出面,眼下不过是换了一个相看对象,我又是咱们侯府的嫡长女,并不比二妹妹差,想来成安伯府是不会拒绝的,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由您亲自出面说明一切。”

“你做了这般蠢事,还想让你母亲出面为你善后?”

永昌侯诧异地看着柳钰,就仿佛不敢相信这么愚蠢的话会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说出来的。

他恍然发现,柳钰被蒋老太太养大,竟将蒋老太太的自私学了个彻底。

柳钰语塞。

“女儿自知罪孽深重,只是咱们侯府是一体的,女儿丢脸无所谓,但怕给咱们侯府丢脸,”柳钰哀求道,“我定会好好给母亲和二妹妹道歉,还请父亲同意让母亲帮我这最后一次。”

蒋老太太刚消停一会儿,见状又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李氏好大的架子,她身为侯府主母,无论府内发生什么事,她都应该以侯府的体面和名声为主!小家子出身的,就是不知道顾全大局!”

永昌侯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没有和蒋老太太吵,自顾自地说:“还有一件事没说,太太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大夫说她这一胎怀相不好,她需要卧床养胎,期间受不得任何劳累和惊吓,母亲,日后便不让夫人来请安了,一切以她肚子里的嫡子为重。”

永昌侯不允许李氏这胎有任何的意外。

这话听在蒋老太太的耳朵中无异于警告,刚刚得知李氏有孕她可能要有嫡亲孙子的喜悦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蒋老太太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一样。

永昌侯的话就差直白说怕她再次害了他的孩子。

可当初那件事,她根本就不是故意的,没人规定怀孕的儿媳妇就一定得娇养着。

她也没有为难李氏,只是让李氏站着布菜伺候她用饭而已,分明是李氏自己身体不好留不住孩子,没有为侯府生下嫡子的福分!

蒋老太太的唇动了动,下意识就想说些挖苦的话。

这时柳钰抢在祖母开口前说话了。

明眼人都知道父亲已经很生气了,这种情况下如果祖母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怕是真的影响到祖母和父亲之间的母子关系。

“恭喜父亲,恭喜母亲,恭喜父亲得偿所愿,母亲现在怀着咱们侯府的嫡子,确实不该再为我的事劳累。”

蒋老太太到嘴边的话被柳钰打断,听着柳钰得体的话,她想说的话就怎么也说不下去。

无论如何,李氏怀孕,尤其是肚子里的可能是侯府的嫡子都是一件大事。

“李氏有孕确实是咱们永昌侯府的大事,日后便不用来请安了,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为咱们侯府成功诞下嫡子才是最重要的。”蒋老太太勉强说了一句不算难听的话。

“正是如此。”永昌侯点点头,蒋老太太没在请安这件事上纠缠多少让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临走前,他又看着柳钰说道:“你母亲今日身体不适,你明日再过去赔礼道歉吧,今晚就先去祠堂跪一晚好好反省自己。”

柳钰:“……是。”

随着永昌侯的身影消失不见,一直在竭力控制情绪的蒋老太太突然使劲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柳钰被突然响起的碎裂声吓了一跳。

“祖母?”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抬头看向蒋老太太时,却见蒋老太太脸色铁青,略显些许狰狞。

蒋老太太紧紧攥着拳头,恨恨地骂道:“贱人!”

柳钰还从未见过蒋老太太如此没有涵养地骂人,她被吓得僵跪在原地不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响起蒋老太太深呼吸的声音。

她的面容略显疲色,说道:“钰儿,怎么还跪在地上,刚才祖母吓到你了吧。”

听到蒋老太太开口,柳钰才敢出声:“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说完,她还劝慰道:“祖母不必为我抱不平,这件事上我确实对母亲和二妹妹是带着歉意的。”

蒋老太太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你。”

“啊?”柳钰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她面露尴尬之色,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难为情。

好在蒋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注意到柳钰的尴尬。

她像是诉苦般说道:“在你父亲心中,怕是已经认定我是个会磋磨儿媳的恶婆婆了。这李氏才诊出有孕,他就急匆匆来警告我,还要免了李氏日后的请安……他怎么不说日后李氏都不要再踏足我这宁寿堂呢!”

“当年李氏没了孩子,都是意外,没人愿意看到那个结果。那可是我嫡亲的孙子,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孙子,都怪李氏自己身体不争气,身体不舒服也不说,偏要逞强!”

“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没想到你父亲心里还是怨我的,他怨我让他膝下无嫡子。”

柳钰:“……”

即便她与祖母感情最为亲厚,也没办法说当年那件事祖母是无辜的。

若真是个疼爱儿媳喜爱嫡孙的人,怎么可能让李氏挺着六个月的孕肚还要立规矩让李氏伺候她用膳。

只是心里这样想着,面上柳钰还要劝慰蒋老太太,毕竟蒋老太太现在是她在侯府里唯一的靠山。


下午,永昌侯直接前往靖国公府拜访靖世子。

照理来说,老国公夫人还在,世子的亲事应该由老国公夫人决定和操办。

可惜老国公夫人与老靖国公伉俪情深,自打老靖国公去世后,这些年来一直专心礼佛不问世事,根本不管世子的亲事。

当时世子并不在府内,永昌侯在靖国公府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见到了靖司辰本人。

面对永昌侯的来意,靖司辰根本不在意,不就是换个未婚妻而已,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他从前与柳钰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印象并不深,除了知道柳钰长什么样外,其他的都不了解,只知道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姑娘。

从永昌侯府的大姑娘换成二姑娘,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娶谁都一样。

至于会不会觉得被冒犯,他并不觉得,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未婚妻是谁。

若非他的婚事乃是父亲在世时定下,他都不愿意娶妻。

在得到靖司辰后日依旧会去永昌侯府下定时,永昌侯这颗心才算是安稳地落了下来。

总算是保住了两家的亲事。

当今圣上就算知道换亲之事,也只会对他稍有微词,却不会降罪于他。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靖司辰对这门亲事的不在意,日后柳芙嫁进来怕是也会受冷落。

想到这里,永昌侯对柳芙的愧疚更深。

若非柳钰临时变卦,柳芙也不用为了侯府作此牺牲。

看来柳芙的嫁妆还要再丰厚几分才行,就算日后被冷落,有丰厚嫁妆傍身,靖国公府的人也不敢轻视柳芙。

回到侯府后,永昌侯安静地坐在书房中。

过了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让人给成安伯和裴清垣分别送去消息,邀他们下值后来永昌侯府一见。

收到永昌侯派人传来的邀约后裴清垣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安。

今天上午他与柳芙的大姐姐一见如故仿佛遇到知己,难免疏忽了柳芙,等他察觉到的时候柳芙已经不见踪影。

没有柳芙在场,他和柳钰自然不能继续同处。

等他来到正院辞行时,侯夫人并未像往常一样留他用午饭,他甚至连侯夫人的面都没见到,只有下人礼貌地将他送出大门。

匆匆离开永昌侯府后,他便一直有些担心,担心柳芙生气。

就算他很坦荡,可他确实在与柳芙大姐姐相处时忽略了柳芙。

于情于理,当时他与柳芙大姐姐的举动都有失礼数。

在收到邀约后,他的心中不免多了些许猜测。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裴清垣坐着马车朝永昌侯府的方向驶去时,路上他看到了兄长成安伯的马车。

这条路并不是他们回伯府的路,他能在这条路上遇见兄长,可见两人的目的地相同。

裴清垣邀请兄长与他同乘。

兄弟二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时,成安伯问道:“清垣,你说永昌侯邀咱们兄弟一见,是不是要谈论亲事?”

说完,他微微皱眉,说道:“只是若真的要议亲,为何不提前让侯夫人同母亲说一声?”

裴清垣也微微皱着眉,他想了想,还是把上午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他担心永昌侯是叫他们过去问罪的。

成安伯听到后也不禁用责怪的眼神看着裴清垣,他不明白裴清垣为何会做出这种行为来。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裴清垣自己也意识到了错误,指责的话多说无益。

“若真是问责的,等会儿你记得态度诚恳一些,好好道歉。”

裴清垣抿唇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马车里一直很安静,兄弟二人没有再说话。

……

傍晚时候,成安伯府门口终于迎来了两辆熟悉的马车。

“伯爷,二爷,你们回来了。”

成安伯夫人和裴老夫人早早就在中堂等候。

两人得知成安伯和裴清垣下值后去了永昌侯府,便一直很激动。因为除了要定亲外,她们想不到永昌侯要见成安伯和裴清垣的原因。

然而兄弟二人的脸色却算不得很好,看着有几分怪异。

“这是怎么了?”心思细腻的伯夫人率先问道。

看着桌上已经摆放好的饭菜,成安伯沉声道:“先吃饭,等会儿饭菜都凉了,吃完再说。”

他怕说完大家就没有想吃饭的心思了。

而且时间已经不早,他现在已经饥肠辘辘。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除了成安伯和裴清垣两兄弟用的多,伯夫人和裴老夫人根本没吃几口。

等下人将饭菜撤下去后,裴老夫人问道:“这是怎么了?我瞧着你们兄弟两个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永昌侯叫你们过去不是商讨亲事的?”

裴清垣抿抿唇,下意识看向他大哥成安伯,眼神中带着微不可察的求助。

成安伯接收到弟弟的眼神后,主动开口道:“今日永昌侯叫我们兄弟二人过去,确实是商讨两府的亲事,只是……”

说到这里,成安伯的声音停住了,后面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只是什么?”裴老夫人心急道,“是他们提出了什么苛刻的条件吗?”

伯夫人的眼神也紧紧盯着自家夫君,她与伯府内其他人一样,都非常在意与永昌侯府的亲事。

成安伯府是个破落户,她的出身也不高,若是能有一个出身高的侯府嫡女做弟妹,日后成安伯府的日子自然也会越来越好。

“倒也不算是苛刻的条件,”成安伯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只是永昌侯府与清垣的议亲对象变了。”

说完他下意识地看了弟弟裴清垣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弟弟眼底的一抹难堪。

“什么?”裴老夫人的声音猛然拔高,“变成谁了?难道是换成了庶女?可他们永昌侯府的那位庶女才十四岁,咱们家清垣都已经二十岁了,难不成还想让清垣等那位庶女两年?真是欺人太甚!若是看不起咱们成安伯府,不想将嫡女嫁过来,当初就别相看,瞧着侯夫人对清垣也是非常满意,每个月都要叫过去与她家二姑娘见一面,怎么临到定亲的时候搞这种幺蛾子!”

裴老夫人非常生气,一口气直接说出一大堆话来。

成安伯见母亲误会,赶快说道:“母亲,不是你想多这样,不是嫡女换成庶女,而是由二姑娘换成了嫡出的大姑娘。”

听到不是庶女这四个字后,裴老夫人脸上的愤恨之色才缓缓消退。

再听到嫡出这两个字之后,脸上更是重新露出了笑容。

在她的观念里,嫡出就是尊贵,自然是她心中最合适的儿媳妇人选。

“大姑娘也行,同样是嫡出的,还年长二姑娘一岁,与咱们清垣更加般配,也能早日成亲,不像二姑娘才十五岁,永昌侯府就是再留她一年,咱们也没办法,只能等着。”

裴老夫人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儿媳妇刘氏,迟疑着问道:“永昌侯府的大姑娘……不是已经定亲了吗?”


静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柳芙解释完之后,话音一转,打趣静莲道:“你不过大了我两岁,却像个老嬷嬷似的,没事也要多笑笑,想得太多人老的快。”

听到柳芙的打趣,静莲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柳芙知道静莲心思细腻,再加上静兰是个不长脑子的,静莲难免就思虑过多,对她自己的要求也更加严格。

“等我出阁后,你和静兰肯定要跟着我过去的,”柳芙说道,“虽有李嬷嬷帮我管家,可她年岁已大不能让她一直太劳累,日后你多跟着李嬷嬷学习,争取早日接她的班。”

“是,姑娘。”静莲听到这话,略显老成的脸上也划过了一抹兴奋。

大概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了宴会的举办场地。

这是一处私人的宅院,前院是男子们的场地,后院则是女子们的场地。

柳芙在丫鬟的带路下来到了后院,这一路上难免看到了各种目光。

永昌侯府虽然在姐妹换亲一事上低调处理,外人只知靖国公府与成安伯府同一天来下定,但消息不灵通的人肯定会以为和成安伯府定亲的人是柳芙。

但这些事没有刻意隐瞒,总会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永昌侯府姐妹换亲之事。

八卦是人的天性,柳芙知道眼下怕是来参加赏花宴的人中超过一半都已知晓这个消息了。

进入室内,柳芙本想像从前一样,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待着,等人到齐活动开始后就去赏花,却不成想,刚进来就被人叫住了。

柳芙侧头一看,发现叫住她的人是户部侍郎家的大姑娘乔婉茹,平日里与柳钰最为要好。

而站在乔婉茹身边的人正是柳钰。

柳芙轻挑秀眉,柳钰比她晚出发竟然还比她先到了?

“柳二姑娘,我听说这要嫁入靖国公府的人换成了你,这倒让我好生好奇,毕竟靖国公世子与钰姐姐定亲有些年头了,不知二姑娘可否为我解答一下?”

乔婉茹的语气很不客气,眼神中也带着满满的嘲讽。

柳钰眼含歉意地看了柳芙一眼,然后主动开口解释道:“婉茹,我都说了是我和世子八字不合,这才换成二妹妹的,你别多想。”

看着柳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演,柳芙真想不顾形象地翻白眼。

茶,太茶了。

她隔着几米的距离都能闻到这股浓烈的绿茶味。

“八字不合?”乔婉茹明显不相信这种糊弄人的话,“之前怎么不说八字不合,到了下定的时候才八字不合,别把人都当傻子。”

说完,她还满是怜惜地看着柳钰:“钰姐姐,我知道你的无奈,我身为你的好友,怎么能看着你被人欺负!”

柳芙饶有兴味地看着柳钰和乔婉茹表演,柳钰给她来这么一手,是认为她会顾忌侯府脸面不敢说出真相?

那柳钰可真想错了。

“乔大姑娘说得对,是不能把其他人当傻子,不如大姐姐仔细说说你在家里哭闹着非要逼迫父亲去靖国公府退亲之事?”柳芙慢悠悠地说道。

柳芙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柳钰。

柳钰原本看好戏的神情突变,因为柳芙的反应超过了她的设想。

她知道乔婉茹是个较真的性子,最是嫉恶如仇喜欢打抱不平,所以在家里门口被柳芙下了面子后,她心气不顺,就想出让柳芙吃个哑巴亏的主意。


正好今日她原本想去乡下庄子采摘茉莉花,参加赏花宴一样可以赏花,她就当是换了个地方赏花去。

“替我梳妆吧,答应了参加,总不能迟到。”柳芙说道。

……

受邀的人不止有柳芙,身为华京有名的才女的柳钰自然也在受邀名单里。

而这种赏花宴正是柳钰她们这些才女的主场。

两人出门的时候遇到了。

看着一前一后停在门口的两辆马车,柳芙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柳钰就快步走到柳芙身旁,态度一如往常地说:“二妹妹也是要去参加赏花宴的,不如我们姐妹一起?”

柳芙无语地看着柳钰,几个呼吸后才嗤笑开口道:“大姐姐不用跟我这般故作亲密,咱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彼此都心知肚明,就没必要装了。”

她和柳钰是注定不可能成为好姐妹的了,只是看在都出自永昌侯府的份上,只要柳钰不招惹她,在外面为了整个永昌侯府的名声,她愿意给柳钰留几分颜面。

但若柳钰非要招惹她,那她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二妹妹,你还在生我的气?”柳钰面露伤心之色,没有听出柳芙话中的警告之意,惺惺作态般说道,“我知妹妹不满父亲的决定,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妹妹既已接受,便知此事不是我一人之过,妹妹气归气,咱们终究是亲姐妹,还是不要为此伤了感情。”

柳芙从前虽不喜柳钰,却没有讨厌过柳钰。

她认为两人只是有着不同的性格和想法,柳钰愿意做她的完美侯府嫡长女便去,她愿意做个草包美人便也去做,她们互不干扰。

虽不是一类人,偶尔也会有小摩擦,可这些并不会让她去讨厌一个人。

可柳钰最近的所作所为却让她心生厌恶。

她只觉得柳钰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虽不讨人喜欢,却有着自己的傲骨和底线。

现在却一直在惺惺作态,茶里茶气,令人作呕。

每句话都耍着她自以为是的心机,却连傻子都糊弄不了。

“行了,事情究竟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没必要将一切都赖到父亲头上,也是好笑,”柳芙面露不耐,“这件事无论你怎么说,都是我因为你的任性,必须用自己的终身大事为你善后,你可以不感恩,但最好别恩将仇报恶心我。”

说完,她越过柳钰直接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柳钰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偏执,她根本听不进去柳芙的任何话语,只记得柳芙的表情,只记得柳芙眼神中的蔑视。

等她成为一品诰命夫人那天,她必须要让柳芙跪在她身前磕头道歉!

上了马车,静莲看着柳芙没什么表情的脸,踌躇片刻还是问道:“姑娘,你刚才直接跟大姑娘撕破脸,会不会不太好?”

静莲的印象里,高门后院之间的龌龊就没少过。

可无论怎么互相厌恶,见了面还是要姐姐妹妹亲切地叫个不停。

自家姑娘这般不留情面的做法,是不是会留人话柄?

柳芙笑了笑,她知道静莲向来心细,这要换了是静兰,肯定不会有这种担忧,还会觉得她说的非常好。

“你别想太多,我有分寸的,我就算跟她撕破脸,她也不敢到父亲面前告状,至于和祖母告状,我又不怕祖母,我现在是整个永昌侯的功臣,就算是父亲也得哄着我,好让我顺利嫁入靖国公府,所以我何必要忍着她。”


听到李氏的话,永昌侯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他路上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怀疑是不是蒋老太太忍不住跟李氏说起换亲之事,唯独没想到蒋老太太连跟李氏说一声都没有,就直接让柳钰去和裴清垣相看。

而柳芙不堪被欺负,竟然不想与裴清垣定亲了。

难怪李氏会气成这样,连“大姑娘看上妹婿才会闹着退亲”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蒋老太太和柳钰竟然敢擅作主张,别说李氏,就连他也觉得很气愤。

明明他只说考虑一下,还未给出明确答复,蒋老太太和柳钰竟然敢这样做,简直是逼着他同意,还藐视主母,欺辱亲妹!

明明事情可以用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方式慢慢解决,可蒋老太太与柳钰偏偏剑走偏锋。

她们这样做,就是只在乎自己,根本不把其他人当成亲人看!

永昌侯越想越生气,只是眼下并不是生气时候,他得先把明显快要气炸的李氏安抚住。

他走到李氏身旁,动作温柔地揽住李氏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夫人先别生气,这件事是钰儿的错,稍后我定让她给你和芙儿赔礼道歉,只是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这话,李氏顿时意识到不对,正常情况,老爷也应该一头雾水,直接去蒋老太太那里质问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想跟她解释。

她看向永昌侯,语气有些尖锐地问道:“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提前已经知晓大姑娘要抢芙儿的亲事了?”

“夫人,你先冷静点听我慢慢说,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钰儿对裴家二郎也绝对没有任何私情。”

永昌侯尽量语气平和地将昨晚的事说出来:“昨晚母亲将我叫了过去,想让我同意让钰儿与靖国公府退亲。你也知道,这门亲事不是我不想退,而是退不了。”

这点李氏明白,当年世子受伤,英国公府退亲也算情有可原,更别说人家背后有三皇子撑腰,而他们永昌侯府不同,眼下靖国公府马上就要来下定,他们无缘无故去退亲,那就真的彻底得罪了靖国公府,还会坐实了永昌侯府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之事,坏了侯府多年积攒的好名声。

若是让当今圣上知道,肯定会对永昌侯府心生不满。

所以,李氏知道永昌侯绝对不会同意和靖国公府退亲。

永昌侯继续说道:“母亲见我态度坚决后,就提出既然亲事不能退,那就换一个结亲的人选,让芙儿嫁到靖国公府,说咱们府与靖国公府是结亲不是结仇,硬让钰儿嫁过去不见得就比退亲强,而芙儿也刚好到了议亲的年纪,靖国公府对芙儿而言也是一门好亲事。”

“至于一直和芙儿相看的裴家二郎,可以对外宣称是给钰儿相看的,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

李氏没想到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样,蒋老太太和柳钰为了退婚,竟然打上了姐妹换亲的主意。

她还以为是大姑娘对裴清垣动了春心,才会做出这些离谱的行为来。

只是无论是哪种打算,她们都是在算计柳芙的亲事。

想到今天早上大姑娘都去与裴清垣相看了,她和柳芙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永昌侯竟然还讲这种欺负人的事说成是两全其美,李氏就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既然老爷觉得我这个侯夫人一点用处都没有,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配知晓,不如给我一纸休书,日后我剪了头发去山上的尼姑庵做一个姑子,也能为芙儿日日在佛祖面前祈祷,好过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侯夫人,连自己亲女儿的亲事都管不了。”

“夫人!”

听到这话,看着李氏死寂般的眼睛,永昌侯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永昌侯府的女主人,我平日里敬你爱你,这种话日后万不可再说!”

“而且这件事我虽知情,却并未答应下来,只说要考虑一番,我原打算今晚与你商讨此事,谁知母亲竟然自作主张!”

听着永昌侯诚恳地话语,李氏脸上的悲寂之色减淡,看着永昌侯的眼神也不再充斥着怀疑。

其实她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永昌侯的主意。

两人多年夫妻,她对永昌侯的了解非常深刻,刚才这样说不过是在以退为进,只是为了加深永昌侯对蒋老太太和柳钰的反感罢了。

没道理被人欺负到头上,她还什么都不做。

这些年她的手段还是软了些,才让她们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老爷,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同意姐妹换亲是不是?”

“老爷,我认为姐妹换亲一事万万不可,外人知道了该如何看待芙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芙儿抢了大姑娘的好亲事,日后芙儿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一个是靖国公府,一个是成安伯府,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以为是柳芙想要攀高枝抢了姐姐的亲事,而不是柳钰想要退亲下嫁抢了妹妹的亲事。

就算靖国公府的世子有隐疾传言,可成安伯府的家室实在是太差了!

“夫人,你别这么激动,气大伤身,”永昌侯好生劝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不体面,可与得罪靖国公府和伤了咱们侯府的名声相比,姐妹换亲算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只要靖国公府同意姐妹换亲,我保证不会影响到芙儿的名誉,到时候定让芙儿风风光光地出嫁。”

“你拿什么跟我保证!”李氏没好气地说道。

从刚才知道这件事开始,李氏的脑子就没停止思考。

她知道姐妹换亲她怕是阻止不了了。

除非她和柳芙也能像柳钰一样不管不顾地闹起来。

可很明显她和柳芙都不会这样做。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她就只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尽管李氏的理智告诉她,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趁着永昌侯最愧疚的时候为柳芙争取最大利益,可情绪却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

李氏很生气,上一次这么生气的时候是她没有护住腹中孩儿。

现在她依旧护不住自己唯一的女儿,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努力压制着怒火,李氏不知何时只感觉眼前在天旋地转,整个人也冒着虚汗,紧接着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永昌侯注意到李氏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意识到不对劲,快步上前的时候就接住了李氏软倒下来的身体。

意识到李氏晕倒了,永昌侯大声对着门外的下人喊了一句:“快去请大夫!”

接着便抱起李氏的身体走进内室,将人放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