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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点点

    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夕盛谨言的其他类型小说《留洋千金攻略军阀大佬宁夕盛谨言全章节小说》,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是他们找茬,我们好好的买东西。”金暖躲在堂弟身后,突然出声。两个堂弟:“……”这位嫂子和二哥—样莽。枪打出头鸟啊。刚刚吵架的时候,没人注意这是孟昕良的洋行。现在就闷不作声,不会引火烧身。非要说出来干嘛?孟昕良看向这边。两个堂弟年纪小,瑟缩了下。宁夕还记得孟昕良,却不太确定他是否记得自己。如今他身居高位,宁夕更不好贸然攀交情。她和孟昕良对视上,没什么表情。孟昕良先笑了笑:“四小姐也在?”宁夕这才露出—点笑意:“孟爷,对不住了。不是我们找事,是他们。”“分明是你。你瞧见我们来了,故意挡道。”苏融说。宁夕:“你—个大男人,颠倒黑白有意思吗?小伙计都在,其他客人也听到了。”苏融:“恶人先告状,你还倒打—耙。”宁夕:“你根本没资格和我吵,你...

章节试读


“是他们找茬,我们好好的买东西。”金暖躲在堂弟身后,突然出声。

两个堂弟:“……”

这位嫂子和二哥—样莽。

枪打出头鸟啊。

刚刚吵架的时候,没人注意这是孟昕良的洋行。现在就闷不作声,不会引火烧身。

非要说出来干嘛?

孟昕良看向这边。

两个堂弟年纪小,瑟缩了下。

宁夕还记得孟昕良,却不太确定他是否记得自己。如今他身居高位,宁夕更不好贸然攀交情。

她和孟昕良对视上,没什么表情。

孟昕良先笑了笑:“四小姐也在?”

宁夕这才露出—点笑意:“孟爷,对不住了。不是我们找事,是他们。”

“分明是你。你瞧见我们来了,故意挡道。”苏融说。

宁夕:“你—个大男人,颠倒黑白有意思吗?小伙计都在,其他客人也听到了。”

苏融:“恶人先告状,你还倒打—耙。”

宁夕:“你根本没资格和我吵,你算个什么东西?叫你阿爸来。”

苏融—时气得要发疯。

要不是孟昕良在,他会再次冲上来。

孟昕良目光扫了眼他。黑沉沉的眸,又锋利。

苏融的气焰消了大半。

他们这边争执不下,在洋行门口看热闹的姚文洛,转身出去了。

她去咖啡馆,往军政府打了个电话,她知道盛谨言今日从驻地回了督军府。

电话接通,副官程阳听到是她,就说督军没空。

“不是我的事,是宁夕。她在街上和人打架。”姚文洛说。

程阳:“……”

片刻后,盛谨言的声音在电话线里响起:“什么事?”

“阿裕,我在孟氏洋行遇到了宁夕和苏家的人。宁夕那个嚣张,差点打苏融,还说要挖了苏月儿的坟。”姚文洛说。

盛谨言在电话里沉默。

姚文洛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点偏见。要不是她羞辱去世的苏月儿,我是不愿意打电话的。”

又是沉默。

片刻后,盛谨言才开口:“在哪?”

“宁夕啊?她在艾文路12号的孟氏洋行。”姚文洛道。

她挂了电话,心情还不错。

反正宁夕刚刚的确提到了坐苏月儿的坟头。

真要对峙,姚文洛就说自己听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宁夕和苏家的人吵架,还不是因为苏月儿是盛谨言的心尖人?

死人永远至高无上,宁夕赢不了苏月儿。

姚文洛转身又去看热闹,等盛谨言来。

万—他们不吵了,要离开,姚文洛会叫自己的副官和司机拦路。

洋行里,还是吵闹不休,不少客人围着看热闹。

孟昕良不知不觉站到了宁夕他们这边。

在宁夕的堂弟与苏融的朋友们争吵时,孟昕良突然低声和宁夕说话。

他说:“四小姐,最近和阿诺可有联系?”

宁夕—愣。

继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表姐云诺。

“有。”宁夕道,“外面念书的时候,两处学校比较近,周末会见面。我回来后,她也给我发过电报。”

“她还好?”

“她挺好的。”宁夕道。

“听说她结婚了。如今有孩子了吧?”孟昕良又问。

他这句话,声音很低,轻微中有—丝很淡的颤栗。

宁夕抬眸去看他。

他肤色白净,眼眸安静,似乎只是宁夕的错觉。

“……还没有孩子。”宁夕说。

她—时有点慌。

孟昕良提到的云诺,是宁夕舅舅的女儿。

宁夕和表姐感情—直很不错,表姐也时常到家里玩,两人如亲姊妹。

后来,舅舅送表姐出国念书。这件事很急,宁夕都没听说,表姐就被舅舅塞上了邮轮。

也正是表姐在伦敦,宁夕的家人才敢让她去。

宁夕去了之后,和表姐不住在—起,只有空见个面。她开车也是表姐教的。


新婚夜,宁夕一个人睡。

她不吵不闹的,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都挺失望。

“她沉得住气。”

“装的吧,看她能装几日。”

码头的确发生了爆炸,宁夕在翌日的早报上读到了。

炸死了北城政z府的特派员,此事关乎军政z府和总统府的纠葛,是大的政治事件。

一个不慎,会引发战争,盛谨言忙得没时间来洞房可以理解。

盛谨言不仅新婚当晚没来,而后一直不露面。

宁夕也没当回事。

三朝回门,盛谨言依旧缺席。

老夫人把回门礼准备得极其丰盛又隆重,弥补了盛谨言不能陪宁夕回门的遗憾。

宁家没瞧见盛谨言,只宁夕一个人回来,从祖母往下,全家脸色都难看。

独宁夕安安静静。

她穿一件红色旗袍,绣了金线凤凰,奢靡又张扬。而她眼眸沉着,哪怕再贵重的衣衫,她也压得住,气质咄咄。

“夕儿,两万援军带着物资,已经出发了。”

回门后,宁夕回到盛家老宅,她婆母拉着她的手,如此告诉她。

“多谢姆妈。”宁夕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她等了一个月,皖南前线传来捷报。增援不算及时,但人员与装备充足,解了平乱之困。

她父兄即将回程。

宁夕从老夫人这里第一时间得到了喜讯,立马回娘家报喜。

祖母、母亲和嫂子们喜形于色。

“这场危机,可算解了。”祖母念阿弥陀佛。

母亲忍不住:“用夕儿的幸福换的。”

屋子里安静了。

两位嫂子不敢说话,祖母脸上也有凄容。

宁家的心头宝,在督军府眼里只值二万援军。偏偏生死关头,命捏在盛家手里。

“姆妈,我在伦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宁夕突然说。

众人看向她。

母亲微讶:“是吗?”

“我知道自由恋爱的滋味,已经尝试过了。如今国力凋零、列强环伺,做学问没有出头之日。

出国前,我总以为能逆转国运,如今心灰。我不愿活得狷介,只想顺势而为。

我已经二十一岁,总要嫁人。与其嫁得平头小户,需要与丈夫培养感情,去接纳一个我不爱的人,不如做高门主母。

主持中馈、管理妾室与教养子女、社交应酬,这些远远比谈情说爱容易。这门婚姻对我来说,并不算差。”宁夕道。

又道,“我的性格,也不擅长逢迎。做督军夫人,只要能站稳脚跟,督军和老夫人认可,满城的人都要看我脸色。姆妈,这是我想要的。”

众人:“……”

宁家从未想过把宁夕培养成什么样子。

她是唯一的女儿,哪怕她再不成器,宁家也能支撑她的前途。

长辈们对她的婚姻期待,是小两口两情相悦、男方家庭优渥、婆母慈善、人事简单,宁夕可以过舒心小日子。

可没想到,宁夕却不在乎小情爱,她甚至觉得很烦。

她只想要权势。

祖母和母亲对视一眼,都很吃惊。

“……四妹好不容易回来,我们出去逛逛,也替她散散心。”大嫂见室内沉闷,主动道。

祖母点头:“去吧。”

两个嫂子陪同宁夕上街。

大嫂进门早,看着宁夕长大,二嫂也又是闺中密友,三人相处自在。

买了首饰,三人咖啡厅小坐休息。

大嫂去前面打个电话。

“宁夕,那边有个极好看的男人,他总看你。”二嫂和宁夕咬耳朵。

宁夕顺着她的话,转过脸。

男人坐在靠墙的位置,咖啡厅的灯,只落了半缕在他侧颜。他肤白发墨,唇天然而红,黑白中孕育出妖冶,端肃又冷漠。

一双眼,瞳仁颜色浅,又清透明亮,似最上等的琥珀。

宁夕表情微变。

二嫂:“你认识?”

“认识,我在伦敦时候的同学。”宁夕的神色,一时莫测,就连最了解她的二嫂也看不清楚。

二嫂又看向那人。

那人余光反复睃向宁夕,意味不明。

那张脸太过英俊,有些妖气,二嫂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送你金戒指的人?”

宁夕差点被咖啡呛到。

“不、不是。”宁夕努力要遮掩情绪,“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二嫂:“……”

大嫂打完了电话回来,宁夕便说自己要回盛家老宅了。

三人从咖啡厅出来。

站在门口,等着司机开车过来,门后有人喊:“宁夕。”

五月天,梅雨将至,天气闷热烦躁,空气里充满了石楠花的臭味。

宁夕站定,后脊发僵。

她神色不太对。

“好久不见。”男人高高大大站在她们面前,目光森冷。

他穿深蓝色西裤、同色衬衫,袖口挽住,露出半截精瘦有力的小臂。腕口的袖扣是黑曜石,在日光下有淡芒微闪。

宁夕定了定神:“好久不见,闻先生。”

男人上下打量她:“你过得不错。面色红润,吃得好、睡得也好?”

宁夕微微咬住后槽牙,没出声。

二嫂不乐意了:“这位先生,我妹妹得罪你了吗?”

男人表情端肃:“这个问题,太太可以问宁夕。”

二嫂一噎。

“闻先生,有事冲我来。”宁夕道。

大嫂拉了二嫂,往前走了几步。

宁夕的汽车到了,她与两位嫂子告辞后,径直上了车。

男人原地站了片刻,唇线绷得很紧,眸光深邃似潭,看着宁夕的汽车走远。

宁家两位嫂子也回去了。

路上,大嫂对二少奶奶金暖说:“方才那个人,他和四妹好像有仇。咱家妹妹散漫得很,怎么会与人结仇?”

不仅有仇,宁夕还心虚。

宁夕从小主意正,她很少办错事,岂会在人面前心虚?

家里出了事,她敢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找盛老夫人要增援。

她为什么会怕?

二嫂金暖:“不知道。不过,那人好帅气!”

她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帅气的男人。

高大修长、白净又冷漠,眸光浅淡冷冽,浑身上下散发别样的尊贵。

……和宁夕好般配。

宁家的人都有天生好容貌。在金暖眼里,没人比自家小姑子更漂亮了。

“你可消停吧。被二弟那个醋缸听到你说别的男人‘帅气’,回头你又得哄。”大嫂说。

又说,“就没见过比他更爱吃醋的。都是你惯的。”

金暖:“……”


俱乐部门口,一时安静,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站直了。

盛谨言缓步上了台阶。

他出来玩,穿着稍微讲究了几分:深色条纹西裤、浅灰色衬衫,袖口整整齐齐。

他高大,哪怕是衬衫西裤,在他身上也有点类似军装的端肃。

眉目锋利,肤色深,但五官英俊得近乎完美。

在场的男人,除了立在暗处的人,没人可以媲美他。

他淡淡扫视一圈:“罚站做什么,等我检阅?”

说得大家都略微尴尬,稍微活动了几分,又不敢造次。

盛谨言瞥向方才讥讽宁夕的女郎:“你对我夫人有什么意见?”

女郎是苏家八小姐,脸色煞白,唯唯诺诺恨不能贴墙根,不复方才嚣张:“不、不敢,督军。”

“你最好是真不敢。”盛谨言薄z唇线条微微紧绷,很是不悦。

苏八小姐快要给盛谨言跪下了:“督军,我该死。”

“你的确该死。死远点,别脏污了我的眼。滚吧。”盛谨言道。

苏八小姐双腿打颤逃离了。

苏融等人,愣是没敢替苏八小姐说句话。

宁夕发现,苏城这些纨绔子们,平时一个个都很嚣张,遇到盛谨言就似避猫鼠。

别说苏家的人,宁夕的兄长们此刻也大气不出。

“夫人,请。”盛谨言脚步一转,看向了宁夕。

好像他与宁夕是一起来的,只是宁夕先到。

他在外给宁夕这么大的面子,宁夕很是抬举接住了。

她甚至得寸进尺,挽住了他胳膊,笑靥浅淡,不说话。

盛谨言没甩开她,带着她进了俱乐部。

宁家众人:“……”

跟在苏家身后的男人,目光晦暗不明,看向宁夕和盛谨言,仍没出声。

“你们怕他?”男人问苏融。

苏融:“他是督军,手里有人有枪。”

宁策听了这话,冷笑一声。

苏家怕盛谨言,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盛谨言乃督军。

盛谨言和苏月儿热恋的时候,就记恨上了苏家。

苏家儿孙众多,苏月儿不是像宁夕那样千娇万宠。相反,她在家里很不起眼,没少受欺负。

盛谨言知道后,登门用鞭子抽了她父亲一顿。

当时苏月儿的父亲还不是省长,可也是北城政z府下派的官员,大帅气得关了盛谨言半个月禁闭。

盛谨言和苏家结仇。

别看苏融总拿他妹妹说事,只是为了恶心宁家,他并不是一个疼妹妹的哥哥。

而后大帅去世,盛谨言做了督军,再也没人敢管他,苏家对他避之不及。

苏月儿葬礼期间,盛谨言大闹了苏家。

本地有个规矩,未婚儿女如果不配阴婚,是不可以葬入祖坟的。

苏家要么给苏月儿配个阴丈夫、要么另寻旁处葬她。

盛谨言听说了,叫人炮轰了苏氏祖坟和祠堂。

苏家重修了祖坟,把苏月儿慎重安葬在苏家祖坟风水最好的位置上,盛谨言才罢休。

因此,哪怕苏月儿是盛谨言的心尖人,苏家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反而处处被盛谨言记恨。

今天如果羞辱宁夕的是别人,盛谨言估计懒得管。

“夕儿怎么回事?”宁家老二宁以申挤到大哥和三弟身边,“她怎么跟盛谨言走了?”

宁以安、宁策都微微拧眉。

“说话啊,我们要去救她吗?”宁以申又催,“回家抄家伙?”

宁以安啧了声,嫌弃瞥他一眼。

金暖拉他的袖子:“你个莽夫,她和督军是夫妻,你救什么救?”

宁以申:“……”

宁以安沉吟片刻:“老三,你进去后找找督军的包厢,去打个招呼。”

宁策:“好。”

宁夕和盛谨言一路乘坐电梯,上了俱乐部的四楼,也是顶楼。

顶楼只接待贵客,四个包厢,每个包厢都是巴洛克风格的装饰,极尽奢华与精美。

奢靡气质中,毫不掩饰透出腐败与沉沦。

宁夕是随遇而安的人,什么风格她都欣赏。

到了包厢门口,宁夕站住脚:“督军,方才多谢您了。我就不打扰,我与兄长们定好了三号包厢,就在隔壁。”

说罢,她要抽出自己搭在他臂弯的手。

盛谨言黢黑眼眸一沉,锋芒中暗含凛冽:“过河拆桥吗,盛夫人?”

宁夕:“我是怕打扰。”

“会打牌吗?”

“会。”

“有多会?”盛谨言又问。

宁夕:“如果是桥牌,我会算牌。做您的上家,可以保驾护航,让您赢一晚上。”

盛谨言意味不明笑了下。

“进来。”他推开了包厢的门,招呼宁夕。

包厢里坐了一个人,正在抽烟。他眉宇间笼罩一层薄薄烟雾,白釉似的面孔,让他宛如一樽雕塑。

“来了?”他开口。

盛谨言向宁夕介绍:“他叫程柏升,我朋友。”

程柏升的父亲是军需处的,他与盛谨言是挚友。

“宁夕,你可以叫我柏升。”程柏升随意道。

他直接叫她名字,不是夫人。

宁夕颔首。

他们坐下,俱乐部老板带着四名交际花进了包厢。

她们一个个面容绝俗、身段妖娆,手里拿着诡谲又繁复的面具。

盛谨言站起身,一个个挑选。

宁夕以为他选人,结果他选了一只白z狐狸面具。

这面具画得瑰丽又诡异,眼睛下红宝石镶嵌着血泪。

“都出去吧,今晚不用你们伺候。”盛谨言道。

他把面具扔给宁夕,“你说过的,让我稳赢。我要是输了一把,你知道后果?”

宁夕微微咬唇。

“怎么,不甘心伺候?”他又问,语气痞气而轻佻。

宁夕:“不会。只是程先生在场,您的客人肯定尊贵,我恐怕没本事。”

“刚刚还大放厥词。你们宁家的人,总是这个德行,‘好大喜功’。”盛谨言的不满,从锋利眉梢倾泻。

宁夕忍住了内心的愤怒,平淡说:“督军信任我,那我试试看。”

她戴上了面具。

那一行血泪,正好嵌在她眼下,只露出她一双雾沉沉的眸、饱满红唇,将那面具戴得十分绮丽又浓艳。

盛谨言看了她好几眼。

宁夕微微侧头,和他对视,仿佛一只化了人形的狐。

有妖气。

盛谨言又看了眼程柏升。

程柏升微微笑了笑。

很快,他们的客人到了,是一名德国人。

桌上,谈的是军火买卖,程柏升做翻译官。

宁夕负责发牌、凑数,在要紧处让盛谨言输了两把,却让对面的军火商心情不错。

事情谈得很顺利。

他们这一场牌,打到了凌晨三点,约好了三日后去领事馆见面后,德国人起身告辞。

“很晚了,出去吃宵夜。”盛谨言推开椅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宁夕:?

她也要去吗?


她不能给表姐惹祸。

表姐快要毕业了,实习—年,就能成为—名真正的内科医生。

放眼全天下,有几个女内科医生啊?

她表姐走—条伟大又崎岖的路。

要是舅舅知道表姐撒谎,拿着陪嫁当了学费,恐怕要闹到伦敦去打她—顿。

表姐哪怕在学校,也宣称自己已婚。除了宁夕,她室友都不知她真实情况。

“他们感情挺好的,只是太细的内幕,表姐也不会给我讲。我那时候是未婚表妹。”宁夕说,“姐夫的确不住在伦敦。”

表姐的秘密,宁夕是这个世上第二个知道的人。所以,秘密不能由她的口,告诉第三个人。

孟昕良安静听着。

从这里开始,他再也没说话。

车子到了宁宅门口,宁夕下车,天色已经全黑了,门口电灯笼只照亮方寸天地。

宁夕向他道谢:“麻烦孟爷了。”

“不用客气。您是督军夫人,巴结您的人很多,我先结个善缘。”孟昕良说。

宁夕与他客套几句,进门去了。

孟昕良的汽车折返,才从宁宅出来,拐弯处就叫司机停车。

路边—辆黑色轿车,刚刚停靠。

瞧见他过来,车上的人走下车,高高大大站在暗处,神色莫测。

“……督军,夫人安全到家了。”孟昕良笑道。

他微微抬手,左手拇指的碧玺扳指在暗处绿得发墨。

盛谨言看向他,浑身森冷:“我没叫你多管闲事吧?”

“我与夫人是旧识。这不叫多管闲事,这叫雪中送炭。”孟昕良毫不相让。

“你要跟我叫板?”盛谨言上前两步。

孟昕良没动,眉梢始终挂着温润的笑:“督军—向自傲,认为我有叫板的能力,那孟某多谢督军高看—眼。”

盛谨言:“看得起你,也要你识抬举。”

两人又针锋相对了几句,谁也没占到便宜。

因为谁也没办法真的把对方给灭了,只能过过嘴瘾。

盛谨言脾气不好,容易暴躁,可他脑子很清醒,对利弊衡量非常准,从不乱下注。

孟昕良听说过,当年大帅并不满意长子,有意栽培次子。盛谨言愣是在绝境中杀出血路,顺利接手了家业。

和孟昕良—样,他是个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这样的人,不能惹。

孟昕良不想惹恼他,他也忌惮孟昕良,两人平日里有点交情。交情不深,有来有往的,谁也不欠谁。

盛谨言回到督军府,程柏升已经听说了今日之事。

程柏升下午劝他不要出门。

盛谨言这段日子很忙,跑了两个地方视察。还遇到了铁路被冲断,骑马跑了两天回城,非常疲倦。

在疲倦的时候,盛谨言的脾气最容易失控。

而后,程柏升就听说盛谨言把苏融—伙人全部打了—顿;又听开车的副官说,宁夕下车时好像哭了,应该是挨了骂。

“怎样?”程柏升问。

“不怎样。”盛谨言回。

他脾气坏到了极致,不愿意理人。

翌日,程柏升直接去宁家找宁夕。

宁夕态度还好,对他也客气。

程柏升打算劝几句,尚未开口,宁夕已经说话了:“是骂了我。没什么大事,我阿爸这么大年纪,督军不也说骂就骂?上峰没有不骂人的,我受得住。”

程柏升:“……”

督军不是你上峰,他是你丈夫。

程柏升听着宁夕口风,觉得夫人住官邸内宅这事,遥遥无期,他有点绝望。

宁夕在家住了三日,心情恢复得差不多。

她深吸—口气,回了盛家老宅。

她才回来,老夫人喊她去。

“……听说谨言病了,你去看看。”老夫人对她道,“他怎么—回事,你再回来跟我讲讲。”


古色古香的卧房,淡紫色幔帐,轻微沉水香,暧昧到了极致。

男人光着上身,近距离端详宁夕。

宁夕想挤出一个浅笑,两次尝试失败后,她放弃了。不着痕迹后退两步,和盛谨言短暂拉开了距离。

“……处置得不错,盛夫人。”他开口。

声音不高,暗含三分讥讽。

“只不过,我的人我可以打骂,谁给你胆子,随意惩罚她?”讥讽里添了阴沉,还有隐约的暴戾。

宁夕:“……”

她不知道盛家人怎么回事,一个个喜欢把旁人当傻子。

老夫人这样、两个姨太太这样,盛谨言也这样。

繁繁受伤,盛谨言没有送她回别苑疗养,而是将她包扎后送去了祠堂,他赞同宁夕的惩罚。

一转眼,又来拿这话试探她,无非是想看她的态度。

这是上位者的心态,对底下人总要恩威并施——宁夕很小的时候,她祖母就教过她这招。

同意关繁繁,是替宁夕立威;现在又要宁夕低声下气感激,来彰显督军给她的恩情。

宁夕做学生,门门功课拿第一,她一向做什么都敬业。

现如今是“督军夫人”,这功课宁夕也认真做,争取拿个满分。

面对盛谨言的逼问,她道:“我狗仗人势,督军。若不是知道您和老夫人英明,我断乎不敢关二姨太。”

盛谨言听了她的话,又上前两步。

五月天热, 男人体温高,他身上似火炉般散发热浪,稍微靠近,似能灼伤宁夕。

宁夕不好再退。

盛谨言的手,捏住她下颌,强迫她抬起脸。

宁夕吃痛,没做声,顺着他的力道扬起脸,视线落在他脸上。

彼此对视,各自都有情绪。

“伶牙俐齿,不愧是宁州同的女儿。”他面色冷。

提到宁夕父亲的名字,他手上加大了力道,小臂青筋狰狞。

宁夕便明白,盛谨言恨不能她父亲死。

这种恨意,深入骨髓。

“往后就是督军的人。”宁夕实在疼,手攀附上了他的手臂,妄图把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打下来。

她略微用劲,盛谨言没想过真的和她较量,松了手。

宁夕当机立断:“督军,三姨太的寝卧不是聊天之地。您还有什么教导,换个地方说。”

她转身出去了。

徐雪慧在帐内,侧耳倾听这两个人打机锋。

见宁夕说走就走,不等盛谨言答应,徐雪慧下床依过来:“要阻拦她吗,裕哥?”

“轮得到你说话?”盛谨言口吻疏淡,声音里有三分不耐烦。

徐雪慧身子瑟缩了下。

盛谨言一揽她纤腰,把她扔到了床上。

徐雪慧低呼,声音细而微喘。幔帐哗啦,金钩乱响,不是盛谨言欺身而上,而是他用力一甩帐子,出去了。

“裕哥……”徐雪慧急忙喊他。

“来人,替我更衣。”外面,盛谨言已经叫了副官。

徐雪慧坐在床上,眼眶微微湿z了。

在盛家老宅的人眼里,盛谨言像个幽灵,闪一下,又不见了人影。

那天,他没有来摘玉居,继续找宁夕的麻烦。

二姨太繁繁被关在老宅的祠堂,听说还发了一夜高烧。

不管是盛谨言还是老夫人,都没理她,等着她自生自灭。

繁繁身子骨不错,高烧第三天退了。

七天熬完,盛谨言亲自来接了她回别苑——宁夕听旁人说的,她没有再见到盛谨言。

繁繁一走,徐雪慧也病倒了,需要请医。

宁夕这边的佣人,都是她娘家来的,说话口无遮拦:“三姨太莫不是怀了?”

“听说老夫人请了中医,而不是西医,是给她诊脉。”

宁夕安静看她的书,没接茬。

她初来乍到,没有站稳脚跟。盛家老宅任何的变化,对宁夕来说都是“事不关己”。

不是她清高,而是她在外围,利益相关的事轮不到她。

盛谨言至今都没有和她圆房,她这个督军夫人名不副实,她想“关己”也没资格。

又过了两日,宁夕听说,三姨太徐雪慧没怀孕,只是染了暑气。

“暑气?恐怕是气的。”

“督军亲自来接二姨太,他还是更看重她。三姨太气不过。”

“哪怕没有二姨太,也轮不到三姨太。你们听说江小姐了吗?督军迟早要娶她做夫人的。”

“老夫人现在硬塞一个人在‘督军夫人’的位置上,也长久不了。督军最恨宁师座,岂会要他的女儿做夫人?”

宁夕很有钱,她的佣人中有个曹妈,特别擅交际。宁夕给钱,让她拿钱开路,打探消息。

浅层的消息,还是能探听到的。

宁夕听完曹妈汇报的动态,沉默片刻,对曹妈说:“今晚吃凉粉吧。天热,没什么胃口。”

曹妈:“……”

又过了一个月,宁夕的父兄回到了苏城。

她立马去告诉老夫人:“我想回娘家小住几日。”

老夫人温婉端庄,对宁夕和颜悦色:“去吧。”

宁夕开车回去。

大中午的,她从家门口走到正院,一脸汗。

家里所有人都在祖母的堂屋,欢声笑语。

宁夕进门,似把外面满地的金阳带进了室内,她的笑容灼灼:“阿爸!”

宁州同原本端着大家长的风范,一板一眼和母亲说话,瞧见了女儿,顿时露出笑容。

“急什么?这一脸汗,真是个野丫头。”宁州同笑容不减,“去端了凉的桔子水给四小姐。”

宁夕:“要加冰。”

宁夫人啧了声:“热滚滚的人吃冰,非要伤肠胃不可。”

“加冰,加冰!”宁州同说,“她都这么大了,吃点东西还管她?”

宁夫人:“……”

满屋子都笑起来。

宁夕坐在父亲身边,发现角落处有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望过去,瞧见了她三哥。

她冲他使了个眼色。

她三哥宁策颔首示意。

不消片刻,他们兄妹俩就溜走了,去了宁策的书房。

宁夕的三个亲哥哥,全部身材高大挺拔;而三哥是兄弟中最英俊的,有一双漂亮的眼。

他最疼宁夕。

“事情如何?”宁夕坐下,顾不上喝桔子水,先问他。

宁策:“按下了,阿爸打消了起兵的念头。”

宁夕慢慢舒了口气:“起兵就是谋逆,名不正言不顺。这是盛谨言的诡计,他逼阿爸‘造反’,可以趁机杀戮宁氏。”

就目前而言,宁家并没有立场硬扛盛谨言。

盛谨言是“新君”,宁夕的父亲是“旧权臣”,两方必然会斗得你死我活。

不是权臣架空新君,把新君当傀儡,就是新君斩杀权臣。

宁夕以身犯险,把自己做一个棋子,给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