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到医院，就接到了姜寻的电话。
她仿佛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语气甚至带着点温柔。
“封眠，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婚礼都定下来了，我们就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姜寻会忽然提起这件事，无非就是我把投资断了，姜氏岌岌可危而已。
她永远都是利益为上。
我冷静的听着，冷漠道：“等我下班吧。”
在此之前，我因为拍婚纱照的事情，找过她三次！
可是每一次，她都因为各种理由爽约。
第一次是要出差。
第二次是有很重要的合作。
第三次，我按照她的要求户外拍摄，结果她爽约没来，我在外面淋了三小时的雨，大病一场。
期间，她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挂断电话，我径直去了诊疗室。
等彻底忙完，我拿出手机看完私家侦探给我发的消息，轻嗤一声。
姜寻哪里是要和我拍婚纱照，分明就是为了借着机会，和黎九曜约会而已。
照片里，她和黎九曜就在摄影馆里亲亲我我，一点都不避讳。
下班后，我直接回了家，没有去摄影馆。
这时，姜寻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声音愤怒：“你知不知道我在店里等了你三个小时？你什么意思？爽约很好玩吗？”
我的爽约，让姜寻很没面子。
我漫不经心的回：“很好玩，不然你之前怎么爽约三次？”
电话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可我却听到那边传来一些人的调笑声。
有人在喊她：“阿寻，快来玩啊......”
声音的主人是黎九曜。
“姜寻，你在店里等了多久，你自己心里清楚。”
私家侦探告诉我，姜寻甚至都没有等够半个小时，很快就跟着黎九曜离开。
姜寻愣了一下。
手机里的杂音减小，可能是她跑去了没人的地方，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迫切：“那我们明天再去拍，好不好？”
我没回答，只是冷冷的挂断了电话。
私家侦探给我发了消息。
姜寻和黎九曜在酒吧里玩，他们早就玩嗨了。
第二天一眼，我刚出家门，姜寻就堵了上来，她微微一笑：“我已经约了今天过去拍摄，你跟医院请个假吧。”
她不是在跟我商量，而是在通知。
说着话，她走过来要搂住我的手臂，我躲了一下，想越过她，她强硬的拦在我面前。
她目光倔强：“我们快要办婚礼了，没有婚纱照实在说不过去。”
她根本没有把我说的分手放在心上。
她笃定我喜欢她，不会做的那么绝。
而今天的婚纱照是非拍不可了。
她抿了下唇，声音稍微软了点：“秦封眠，一天时间就够了。”
我答应跟她去拍婚纱照，路上，姜寻旁敲侧击的问：“我听说秦氏最近刚刚投资了一所学校，怎么忽然想起投资学校？”
“这种一般不赚钱吧？”
我敷衍的应着：“我在公司只是挂名，投资的事情不归我管。”
姜寻开着车，自顾自的道：“其实我们医院的科研项目也是挺好的，只要研发成功，肯定能拿奖，秦氏也不会吃亏。”
“你只要跟叔叔说一句，他们那么疼爱你，肯定不会拒绝。”
我听的厌烦，没好气道：“那你就拿批文过来，我们签合同，不签合同，凭什么给你投资？”

我毫不客气的补刀：“我们家是开公司的，又不是做慈善的。”
“要么，你就去借钱，我也想知道，有没有银行愿意借给姜氏钱。”
姜氏旗下的私立医院出过大问题，因为低价购买不合格的药，曾经吃死过不少人，医院名声也一落千丈。
目前已经关闭了很多家医院。
现在姜寻忽然着急拍摄婚纱照，下一步怕是就要领证。
只要她和我结婚了，她就能借用秦氏的名义去银行贷款来贴补给姜家，保全一部分医院，然后等着我的科研成果，东山再起。
前世就是因为我的研究成功，让姜氏瞬间起死回生。
姜寻目光闪烁了一下，一时间有些语塞。
她好一会才说：“秦封眠，你以前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那得分人。”
我闭上眼睛，懒得看她气急败坏的表情。
半个多小时后到了摄影馆，我们还没进去，就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寻，封先生，你们来拍婚纱照吗？”
姜寻看到黎九曜时，眼睛都亮了一下。
我在一旁站着，没说话。
姜寻看了我一眼：“这家店是九曜的朋友开的，我们一起进去吧，说不定还能打折。”
我没有戳破他们的小心思。
无所谓的往里走。
中途我接到医院的电话，有病人的情况恶化，需要做紧急处理。
我吩咐完，走进换衣间时，正看到黎九曜在帮姜寻拉拉链。
她百皙的后背完全暴露在黎九曜眼中，他的手扶在她的后腰上。
两人贴的很近，气场也很暧昧。
黎九曜换了身西装，穿上去人模狗样，倒是跟姜寻般配的很。
一旁的导购员开心的说：“先生，您夫人真是太适合这套婚纱了，与您很般配呢。”
姜寻害羞的笑了笑，没有拒绝。
黎九曜也有些不好意思，缓缓开口：“不然就先这套吧？很衬你的肤色。”
姜寻笑着点头。
我扯唇，直接走进来：“什么时候小三可以这么光明正大了。”
导购员一愣，眼底划过一丝尴尬。
黎九曜脸上表情微凝，讪讪一笑：“秦先生，我只是在帮你试衣服，想要看看这身和阿寻的婚纱配不配。”
“您别介意。”
他又补充：“阿寻还是喜欢你的。”
他有些拘谨的往后站了站，有些委屈的开口：“我马上就去把衣服换了。”
姜寻最是看不得黎九曜受委屈。
当下直接愤怒的瞪着我：“九曜是我的朋友，你说话能不能尊重一下人？”
姜寻又温柔的看向黎九曜：“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介意。”
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眉来眼去，只觉得恶心。
我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随便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现在要回医院了，没有时间再跟你们玩这种小把戏。”
黎九曜出现，不就是为了宣誓主权吗？
我转身要离开，黎九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秦先生是吃醋了吗？”
“我和阿寻没什么的，阿寻也很喜欢你，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
我转过身，看着他：“吃你醋吗？你要玩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黎九曜脸上表情僵了一下。
姜寻皱了皱眉。
我语气平静：“黎先生，你不要一边说着和姜寻没关系，一边又贴上来做小三，挺没品的。”
我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掠过他无名指上戴的戒指。
难怪导购员会认错，姜寻手上的戒指跟他的是同一款的。
这两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暗戳戳的戴上了‘婚戒’。
我看着他们身上般配的一身衣服，啧了一声：“婚纱照你们慢慢拍，我就不奉陪了。”
姜寻直接追上来，拉住了我：“我是要跟你结婚，婚纱照跟别人拍算什么？”
“你也知道是跟我结婚？那你和别人戴着婚戒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还没领证，你就敢和他这么光明正大的拥抱亲吻，那要是结婚了，你们两个是不是要滚在一起？”

我清楚的看到了姜寻眼底的愤恨，不由冷嗤道：“我们之间也没签合同，所以，本来这次的投资就很不合法。”
姜寻一怔。
不签合同这事，是她提议出来的。
此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有的苦，她也只能自己受着。
她伸手指着我，张着嘴，却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手机再次响起，她深吸口气，赶紧回公司处理。
她离开后，同事走进来，小心翼翼的问：“你竟然和她吵架了？”
“我和她分手了。”
同事明显不信，只是劝着：“你们都快结婚了，还说这些，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
我只是笑笑，不在解释，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的。
下班后回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父母还在客厅里坐着。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只是一看到我，又纷纷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去厨房给他们倒了水，轻声道：“爸，妈，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
和姜寻的事，他们肯定有所耳闻。
秦父小心翼翼的开口：“听说你不在给姜氏投资了？”
我嗯了一声，姿态平静。
两人震惊，秦母继续问：“我还听说，你要退婚？”
我再次点头，抿了口水，微微一笑，语调无波无澜：“嗯，我发现我们不合适。”
秦母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喃喃自语：“这也没发烧啊？”
我拿下她的手，放在掌心，声音温润：“我和她退婚，你们不开心吗？”
两人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儿子啊......”母亲语重心长的开口：“我知道你很喜欢她，可你现在这样让我有点害怕，被夺舍了？”
我父母一直就不喜欢姜寻，也提醒过我很多次，让我小心，姜寻对我没有那么真心。
我和他们争吵过很多次，亲情几乎到了破裂的边缘。
前世到最后，我更是一步一步的在姜寻的花言巧语中，失去所有判断，把自家公司双手奉上。
在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后，她便弃我如敝履，带着黎九曜登堂入室，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秀恩爱。
母亲看我的表情透着几分担心。
前世我曾为了父母去求姜寻，可她也只是说：“这是你们家应得的的报应！”
报应？
爱上姜寻，才是我的报应！
如今，现在看到他们还生龙活虎的在我面前，还没有因为我的事开始操劳，我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我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温声道：“妈，时间挺晚了，先去休息吧，我这次都是认真的，你们不用担心。”
回到房间，我联系了私家侦探跟踪姜寻。
姜寻和黎九曜绝对不是最近才遇到的，以往从来没有关注过的细节都在脑中浮现。
姜寻有时候会借着出差的名义出去一段时间，每一次回来，她都椿光满面，还会给我几分好脸色。
有时候会因为收到一些小礼物而开心。
我给她买的高奢珠宝，她从来都不戴，反而是收到的一些地摊货，她喜欢的很。
翌日一早，我手机上就收到了私家侦探发来的高清视频。
“九曜，我们在一起吧。”
“你不要再走了。”
视频里，她喝醉了酒，眼神谜离，瘫软在黎九曜身上，黎九曜半推半就，吻上了她。
两人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时，姜寻又忽然清醒过来，她趴在黎九曜的胸口，声音娇软：“现在还不行，我不能让秦封眠看出什么端倪。”
“九曜，再委屈你一段时间。”
黎九曜轻轻拨弄着她的长发，神情温柔：“好，不论让我等多久，都可以。”
他们像一对深爱的恋人，而我，像是拆散他们的混蛋。
我眼神中布上了几分戾气，听他们的意思，他们一直都有联系，早就给我戴上了绿帽子。
我原本想要一点点慢慢来复仇，可是在看到这一幕，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滔天的恨意几乎压制不住。
我指尖攥紧手机，脸色微微发白。
原来姜寻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
全世界只有我一个傻瓜，觉得她对我有爱，觉得真心可以捂热石头！
姜寻，既然你不当人，那我就成全你和黎九曜！

姜寻家里是开私人医院的，她爸根本不缺医生。
而且，上辈子可没有姜父心脏病发作这一说。
我很怀疑，这根本是姜寻拿捏我的手段。
在她发泄完后，我扯了扯唇：“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父亲的心脏病重新找医生，而且我从来就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话落，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没有回家，就在办公室里吃了点东西，又睡了几个小时。
可是在睡梦里，所有的梦境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姜寻的恶毒，冷漠，那一幕幕的悲惨，还有钻心蚀骨的痛，让我睡的并不踏实。
从天台上坠落的那一刻，我瞬间惊醒，身上已经出现了一层薄汗，脸色更是苍白。
“你做了什么噩梦？”姜寻目光猩红的朝我看过来。
我愣了一下，紧紧皱着眉。
同事都知道我有多喜欢姜寻，所以姜寻来找我，他们也不会阻止，直接就放进来了。
可姜寻的眼神很不对劲。
她站在我身前，手轻轻撑在办公桌上，神色清冷，再一次出声：“秦封眠，为什么在梦里一直叫我的名字？”
我目光平静的与她对视，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恨意：“没人会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
姜寻也不在纠结梦里的事，一把抓住我的手，沉声道：“去给我父亲看病。”
我没动，甚至抽回，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腕，淡声道：“我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你没有资格要求我。”
我在市中心人民医院就职，私自外出诊治做手术，都是违背就职条例的。
姜寻手中一空，顿了一瞬，她倏地一笑，慢慢凑近我：“从昨天到今天，你不就是想看我服软，想让我哄你吗？”
“现在我都来亲自找你了，你就别耍小性子了，嗯？”
我了解姜寻的脾气，她说这话，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让步了。
我慢慢抬头，冷笑着看向她：“我没有耍小性子，你们医院那么多好医生，要我过去做什么？给你充当门面吗？”
“他既然不是我的病人，那我就不会管。”
姜寻震惊的看着我，她似乎一度幻听：“他是你未来的老丈人，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老丈人？
多讽刺的三个字。
我前世倒是把他当老丈人了，他拿我当什么？当牛马，当做一个可以随时发泄他怒火的工具。
而且在家里，他一直都觉得我很无能。
他每天都在打压我，辱骂我，让我越来越自卑。
我的心态崩溃，自杀甚至他都出了一份力。
“秦封眠，只要你死了，我女儿就可以嫁给更好的人。”
“你不应该成为她的拦路石。”
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可笑至极。
我前世是有多爱姜寻啊，才会在明确知道她已经背叛我的情况下还是相信她。
我真是愚蠢到了极致。
“姜寻，我说了我们分手了，你的一切都跟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姜寻眉心狠狠一跳：“我不同意！”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九天后要结婚了，你这会到底在闹什么？就因为黎九曜？”
“昨天的事儿，额都解释了，我们只是在玩儿，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何必钻牛角尖。”

听到我这话，姜寻怔了一瞬。
但她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所以只是嗤笑一声：“秦封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取消婚礼？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连周围的人都在大笑。
“秦封眠，你这么喜欢姜寻，说这样的话未免太可笑了点吧？”
“就是啊，你快别闹了，赶紧道歉吧。”
是啊，所有人都觉得我一定会顺着姜寻，因为我爱她。
可是爱她让我一无所有。
爱情这种东西，在我上辈子被她背叛的彻底，临死时，就彻底湮灭了。
如今，我对姜寻的，只有恨意。
“我会把所有请帖都收回。”
我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是冷眼看着姜寻，不容置疑道，“我们分手吧。”
话落，我果断摘下来婚戒，直接丢在姜寻身上。
这是我选了帝都半个珠宝店，才选出来的婚戒。
全世界仅此一对，是特制的。
上辈子直到死，我都戴着。
现在，我不要了。
姜寻看着滚落在地的戒指，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底仿佛还有一丝惊慌。
可已经不关我的事儿。
我说完就转身离开，背后是在场众人的小声议论。
“他这次是来真的？婚戒都摘了。”
“应该只是欲擒故纵吧，他手段一向多的很。”
“我也觉得是，看样子黎九曜是真的刺激到他了。”
“当年如果不是他对姜寻穷追不舍，再加上黎九曜出国，秦封眠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
在我要走出包厢门时，姜寻拔高分贝的声音传来。
“秦封眠！你给我站住！我不让你道歉了，你也别闹了行不行？”
她到现在都还觉得是我在胡闹，觉得自己没错。
我脚步顿下，目光凉薄的落在她身上。
包间里光线昏黄，她看不清我的脸色，主动走过来，轻轻拽了下我的衣袖：“别生气了，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往后退了一步，淡声道：“摸过别的男人的手，就别碰我了。”
姜寻指尖缩了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压低声音：“秦封眠，你今天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难堪吗？你就这么玩不起？”
姜寻享受我给她的宠爱，也在别人面前炫耀我对她的服从性，她习惯了我的付出和讨好。
我垂眸看了她一眼，“姜寻，不是我玩不起，而是你们没有边界感，我没有和别人分享女人的兴趣。”
分享二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抽口冷气。
这话就好像姜寻是什么不值钱的人一样。
姜寻嘴角抽搐，咬牙切齿的道：“秦封眠，你今天要是敢走，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闻言，我斜乜了她一眼，轻哂：“那就希望你说到做到。”
走出酒吧后，我长呼口气。
手机一直在震动，我拿出看了一眼。
科室主任让我们所有人回去加班，高架桥上出了车祸，不少伤员被送来医院。
上辈子也有这事儿，但因为我自己受伤住院，并没有参与抢救。
我本来想回家和爸妈说下解除婚约的事儿，但现在人命关天，也只能先去医院。
我在医院里忙了一晚上，做了五台手术。
出了手术室时，都有些虚脱。
换回自己的衣服，拿起手机，上面竟然有20多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姜寻打过来的。
我眯了眯眼，犹豫片刻，还是回了过去。
电话被接起的瞬间，我就听到姜寻近乎暴怒的声音。
“秦封眠！到底是你的病人重要，还是我爸重要？我爸心脏病发作，你却毫无音讯的，一点都联系不上？你就是这么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