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开棺，引小独脚。”
村长都发话了，我妈也只能跟着点头。
“那你们在家等消息。”
“到时候我们把棺材抬进来。”
“好。”
送走村长后，我妈才进了屋。
我爸腿上的血已经把纱布浸湿了，被子上也满是我爸腿上的血。
我妈一边哭一边掏出毛巾给他擦。
我站在地上，看着床上因为疼面部扭曲的爸爸，心里就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样。
也有更多的后悔在其中，要是当初我不跟着村长跑的话，压根没有那么多事。
我妈给我爸清洗完伤口后就坐在堂屋低声痛哭了出来。
“二丫，你要是困的话睡一觉吧。”
“到时候还需要你去守棺。”
“知道了。”
我对着屋外喊了一声，然后自顾自地爬上了床。
困是真的，但脑子被吓到清醒也是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我竟然听到了爷爷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本应该坐在堂屋里的妈妈不见了。
心里被一阵恐慌包裹着，我急忙从床上起来，却发现了妈妈的身影。
此刻她正直愣愣地往门口走。
我心里暗叫不好，“妈？”
“妈！”
结果我妈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我害怕了，急忙下床往院子里跑。
出了屋，爷爷的声音就更加明显。
他使劲拍着大门，扯着嗓子喊。
“娟子！娟子！”
“快点给我开门！给我开门！”
我不停地喘着粗气，然后跑到我妈跟前。
却发现她双目无神，行动也缓慢了不少。
我吓坏了，抓着她的胳膊开始喊，“妈，妈？”
可下一秒，我就被她推到了地上。
嘴里一直念叨着，“开门，开门。”
我跌坐在地上，门外爷爷的声音更急促了。
“娟子！娟子！
问了她一遍。
“那东西脸长得像猴子，身形却像个孩子，只有一条腿。”
“会模仿人说话，唱歌。”
“不会跑，只会蹦。”
听着妈妈对小独脚的描述，我不由的陷入了回忆。
刚才我看到的模糊身影好像就是这样的。
也是因为它身形不大，所以我才放松了警惕和它招手。
“妈，小独脚会伤害我吗？”
我妈抿了抿唇，神色凝重，“嗯。”
“它会把你带走，带到一个我们根本找不到的地方。”
“然后敲开你的脑袋，吃你的脑子。”
我被吓的抖了抖身子，“妈，那它为什么要找我啊？”
这次，我妈不肯说了。
她拿着干毛巾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水，然后又接了盆热水。
“刚才留你一个人守棺，怕不怕？”
我先是摇了摇头，再点了点头。
“怕。”
抬头的那一刻，我看到墙上挂的时钟，刚好到两点半。
“妈！”
“这才两点半，我守棺的时间不到！”
“怎么办？”
我妈顺着我的话也看向墙上的表，她叹了口气，“等你爸回来再说吧。”
说完，她快速的给我洗了洗身体，然后示意我上床睡觉。
可我躺在被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守棺失败，这就意味着我们还需要给爷爷重新下一次葬。
打我记事起，就知道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凡是我们村里的，家里死了人，必须挑在深夜下葬。
土葬完成后，还必须留下家中年龄最小的人去守棺。
不管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是五十多岁的老人。
只要是你们家中最小的，就必须去守棺。
我们这边有人去世，都是往林子里埋。
穿过林子就是一片山，听我爷爷讲，那山上也有户人家，但是从来不下山。
那片林子就是我们和山上那户人家的分界线。


他朝我的方向吐了一口烟，又伸手指了指我。
“娟子啊，你和哥说实话。”
“你们家是不是招惹到了小独脚？”
我妈猛地抬头，神色有些慌张，“没，没有！”
“怎么可能？”
村长冷哼一声，“那为什么小独脚不找别人，偏偏找你家的人？”
“先是二丫，现在又是铁柱。”
村长说完，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静到我都可以听到我妈的呼吸，她肩膀抖动的厉害，想来是哭了。
村长抽完烟后就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等明天天亮了，到村里祠堂集合。”
“都回去休息一会儿！”
人都离开后，村长顺势坐了下来。
“娟子，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要是再不说实话。”
“别说现在是铁柱的一条腿了，就是二丫的命，也难保！”
我妈小声啜泣着，我也被村长的话吓的直打哆嗦。
好一会儿，我妈才开了口。
“我家老爷子，不是病死的。”
“是得罪了小独脚，被藏在林子里，活活饿死的！”
说完，她双手捂着脸痛哭了出来。
村长也瞪大了眼睛，“这下不好了。”
“守棺失败，代表着老爷子还没死！”
我妈也跟着点头，“本想着老爷子死了，小独脚就不计较了。”
“没想到，现在出了这岔子！”
“村长，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此刻，村长也是满脸悔恨，“当初，我就应该让二丫留下守棺的！”
“那会儿铁柱带着镰刀进林，估计是惹怒了小独脚。”
“现在怕是事情不好解决啊。”
听到村长这么说，我妈哭的更厉害了。
她双手紧紧的抱着我，眼泪顺着脸掉在我身上。
“娟子，你家老爷子，怎么能惹上小独脚呢？”
“还是说，你家老爷子和山上那户人家之间有矛盾？”

我们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家中老人去世必须在深夜下葬，且最后还需要留下年龄最小的孩子守棺。
我爸安葬好爷爷后就转身叮嘱我，“三点过后，爸就来接你。”
我很害怕，但也深知这是村里留下的规矩，只能点头答应。
凌晨两点的时候，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朝我靠近。
一蹦一跳的，嘴里还哼着歌。
我正欲招手示意的时候，村长突然冒出来拉着我往反方向跑。
“别回头，那是小独脚！”
......
村长拽着我的胳膊一直跑，直到停到我家院门口。
他喘着粗气，大喊我爸的名字。
“铁柱！铁柱！”
我爸闻声急忙跑了出来，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脸唰一下就白了。
“二丫，你怎么在这？”
“不是说了要你在你爷爷旁边守棺吗？”
村长急忙摆了摆手，然后咽了咽口水。
“小独脚下山了，赶紧带着人去老林看看！”
他推了一下我的后背，“要不是我赶巧碰见了，怕是你们家二丫就消失了！”
我爸脸色变了变，二话没说转身去院子里拿了一把镰刀出来。
“二丫，你先回屋找你妈去。”
说罢，他跟着村长开始挨家挨户的喊人。
我妈也听到动静了，可跑出来的时候却只看到我爸离开的背影。
她扯着嗓子朝我大喊，“二丫！”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时间还不到吗？”
我不停的咳嗽着，刚才被村长拽着跑回来的时候吸了林子里的冷风。
现在难受的很。
我妈见状急忙过来帮我顺气。
终于，我感觉嗓子不难受了才缓缓开口，“妈，村长说有小独脚要带我走。”
“那是什么？”
刹那间，我妈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抓着我的肩膀四处查看，“你没事吧？小独脚没伤到你吧？”
我摇了摇头，又
林子里蚊虫多，时不时还有猛兽出没。
为了保证守棺人的安全，会在那附近洒上一圈的药粉。
可以迷惑动物的嗅觉，减少受伤的可能性。
而三天前，我爷爷意外去世，我成了守棺人。
可没想到，出现了一个叫小独脚的东西。
这次守棺的失败，也就是意味着没有真正送走爷爷。
之前村里也出现过失败的情况。
守棺失败后的第二天清晨，村长会带着人先将棺材重新刨出来。
然后再将尸体搬出来换到另一幅干净的棺材里面。
在院子晾晒三天后继续下葬。
只不过第二次守棺材的时间延到了五点。
想到三天后我还要去一次老林子，我就头大。
“妈，我不想守棺了。”
说着我睁开眼睛看向我妈的位置。
却发现她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大门口，脖子也伸的很长。
我不死心，又拔高声音喊了一声。
“妈？”
“欸，怎么了二丫？”
此刻我妈才回过神来，我皱着眉头，“你想什么呢妈？”
“我在等你爸回来。”
话音落下，我家大门直接被人撞开。
我妈大喊一声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看到她这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也赶紧从被窝钻出来朝外面看去。
刚凑到玻璃上，我就被外面那场景吓到了。
我爸的一条腿没了！
“爸！”
我也和我妈一样跑到院子里面，“爸，你怎么了？”
我爸疼的满头大汗，嘴唇都发白了。
村长搀扶着我爸，“娟子，赶紧去接盆热水去！”
我妈吓傻了，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好，好，我去。”
我跪倒在我爸身边，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冲到了我的鼻腔。
“叔！我爸这是怎么了？”
说着我看向爸爸的伤口处，那地方，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