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小说 其他类型 陆晚音陆惜宁结局免费阅读弃妇再嫁,摄政王撩夺凝脂美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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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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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陆晚音,别再露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沦落至此,都是你自找的!”
“像你这种不守妇道的贱女人,我留你一命,都算是客气的!”
“拿着休书滚出裴家!”
啪的一声,一张休书迎面砸了过来,裴思恒狠狠啐了一口,表情阴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才小产过的陆晚音,上面流着泪,下面流着血,跪趴在裴府门口,边磕头边祈求夫君的宽恕,不要一纸休书将她逐出家门。
还手脚并用爬了过去,抱着裴思恒的腿,仰头流泪,一声夫君都没唤出,迎面狠狠一脚,正中胸口。
“来人,把大门关好!就是她跪死在外面,也不许放她进来!”
夫君冷冷吩咐,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大门嘭的一声,重重关上。
陆晚音像个皮球一样,骨碌碌地滚下了台阶。
从身下涌出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雪地。
“夫人,呜呜呜!”小婵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哀求着周围围观的百姓可以帮帮她们。
可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助之手,甚至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个女人好不要脸!明明是有夫之妇了,还红杏出墙,肚子里也不知揣了哪个野男人的种,被她婆婆发现后,还死鸭子嘴硬,瞧这脸被打的,呸,真是活该!”
“一碗红花落了野种,算是客气的!要我说啊,这种贱货就该抓起来浸猪笼!”
“什么国公府的养女?我呸!国公府压根就不承认她了!大家快拿烂菜叶来,砸死她,砸死她!”
无数烂菜叶,臭鸡蛋,如同雨点一般,落在主仆二人身上。
寒冷的雪地里,陆晚音满身脏污,如同一条丧家之犬,和小婵蜷缩成一团,受尽了欺辱。
对外,她只是国公府的养女。
可只有陆晚音心里最清楚,她才是国公府的真千金。
只因国公夫人当年怀着身孕,露宿在了一家寺庙中,恰好遇见了山匪闯寺,受惊之下早产,在角落里生下了一名女婴。
还没来得及看那女婴一眼,就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也被闯进来的山匪,杀的杀,伤的伤,血流满地。
山匪们本想把国公夫人和孩子一同截走,好换取赎金。
岂料寺庙外,国公爷闻讯带人杀了进来,山匪们不得已,只能先行撤退。
就在这慌乱的当口,同样夜宿寺庙的一名妇人,见国公夫人衣着不俗,像是个官夫人,旁边还放了个嗷嗷啼哭的小女婴,瞬间就生了坏心。
偷偷将两个孩子调包后,就抱着国公府的真千金离开了寺庙,在外四处漂泊,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直到病死之前,才终于说出了真相。
陆晚音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上京认了亲,可国公府上下根本不待见她,对外只称她是养女。
反而对假千金陆惜宁依旧疼宠有加。
雪越下越大。
围观的百姓们打骂累了,纷纷散去了。
遍体鳞伤的主仆二人,互相搀扶着。
顶着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国公府去。
除了国公府,她们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可当陆晚音站在国公府门口,迎接她的,不是亲人心疼的目光,和温暖的怀抱,反而是她二哥冷若冰霜,布满了嫌恶的俊脸。
“陆晚音,你怎么还有脸回国公府?国公府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尽了!”
“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被夫家休了,还回来作甚?不若去城外寻条河,一头扎进去淹死算了!”
陆晚音跪在地上,哭着祈求:“二哥,我,我好痛,好冷,求你,求你了,行行好,快放我和小婵进去罢。”
她的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二哥更无情的羞辱。
直至把她羞辱得体无完肤。
末了,二哥冷冰冰地道:“你想进门,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满身污秽,脏污不堪,根本不配进我家的大门!”
“来人!去抬几个火炉子来,把烧红的碳火铺在雪地里!”
下人们照办,很快就在府门口,铺了一条足有十丈长的小道。
火炭烧得通红,底下的积雪很快就融化了,还滋滋滋的冒着白烟。
陆从文嗤笑一声,无情地说:“陆晚音,只要你能赤着脚走过去,我今日就放你进门,否则......”
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得阴鸷,“你即刻就自刎谢罪,省得活着丢人现眼!”
语罢,一把匕首远远丢了过来,正扎在陆晚音的面前。
雪亮的刀锋映照在她脸上,跟死人一样惨白的嘴唇微微蠕动,裂开的血口,汩汩涌出热流。
陆晚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赤着脚走过去的了。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陆从文将主仆二人,暂且安排在了一间柴房里,不许看大夫,也不许任何下人过去伺候。
每日只给一餐饭,还都是残羹冷炙。
不仅如此,陆从文还让她二人做最下等的粗活,像是浣洗衣服,劈柴,或是刷恭桶。
如果不做,或者做得不让主人满意,不仅不给饭吃,还会饱受毒打。
陆晚音才小产过,根本还没休养好,就拖着病体起了身。
寒冬腊月的,把双手浸泡在结冰的水盆里,一边费力地洗衣服,一边承受恶婆子的毒打辱骂。
“贱骨头!还真当自己是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啦?我呸!你连大小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要不是二公子看你可怜,把你放进府里当个粗使奴婢使唤,你这会儿只怕早就冻死在外头了!”
“洗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没吃饭啊?”
边说,便用柔韧的藤条,狠狠抽打着陆晚音的后背。
单薄的衣衫很快就被抽得血淋淋的。
最终陆晚音体力不支,眼前一黑就摔了下去,撞翻了木盆,冰冷的水淋了一身。
“要死了!都溅湿了老婆子的鞋袜!”恶婆子气得要命,啪的丢开了藤条,猛然扯住陆晚音的头发,不顾她的哀声求饶,操起洗衣服的棒槌,就噼里啪啦往她面颊上抽。
不过几下而已,就生生打掉了陆晚音的牙齿,打烂了她的脸。
下巴都被打碎了,大口大口的鲜血,汩汩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娇滴滴的声音,从柱子后面响了起来:“呦,这不是晚音姐姐么?怎么这样惨啊,居然沦落在此洗衣服?”
“这脸又是怎么回事?”
来人就是陆晚音的假妹妹陆惜宁,穿着厚厚的雪白貂毛裙子,生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头上戴满了珠钗步摇,打扮得极其富贵娇艳。
缓步走了上前,还抬眼故作不悦地瞥了婆子一眼。
“大小姐恕罪,大小姐恕罪!这个贱婢偷奸耍滑,奴婢不过是略施惩戒......”
婆子陪着笑脸道。
“哼,你先下去吧。”
等婆子走后,陆惜宁才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满脸是血的女人,冷笑道:“啧啧啧,真是可怜啊。”
“惜,惜宁,救,救我......”陆晚音就跟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满嘴是血,说话都含糊不清了,“宁儿,看,看在你占了我的身份,那么多年的份上,求你......我,我想再见见母亲......”
回答她的,是毫不留情的一脚,正中她的胸口。
陆惜宁收起了方才娇滴滴的神情,面露阴狠:“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得可以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你该不会以为,你被休之后,依旧是国公府的千金吧?母亲本就记恨你夺了我的郎君,如今你又做出这等丑事,恨不得你立马去死才好,怎么可能还会见你?”
“宁,宁儿......”
“呸!实话告诉你吧,再过不久,我就要跟裴郎成亲了,裴郎爱慕我多年,痴心不改,如今又当上了尚书,前途无量啊。”陆惜宁冷冷一笑,“至于你嘛,已经没用了,去死吧!”
陆晚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最终,陆惜宁吩咐下人,直接将她丢进了井里。
当冰冷的井水淹没口鼻时,她脑海中走马观花,回忆起了自己这一生。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的不值得。

陆晚音正在翻看账本,自从嫁到裴家以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管。
上伺候婆母,下管理中馈,还要每天面对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以及胸大无脑的刻薄小姑子,明明把裴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始终得不到一句好话。
这不,眼皮子短浅的小姑子,又要作妖了。
迎春娘人还算老实,在底下那群裴家的奴婢中,算踏实肯干的,方死了闺女,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又被大小姐差使着害夫人,一五一十说清楚后,就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陆晚音稍微晾了晾人,直等迎春娘自个儿按捺不住了,开始发誓赌咒,这都是大小姐的逼迫,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没办法。
说着说着,又想起她那惨死的女儿,眼泪紧跟着掉了下来,膝行着凑了过去,迎春娘砰砰磕头,满脸哀求:“夫人救命啊!大小姐这回下了死令,要是不把那腌臜东西混在夫人的饭菜里,就,就要把我那十来岁的小栓子,发卖到码头,给人扛沙包去!求夫人可怜可怜奴婢,才死了个闺女,要是连儿子也没了,奴婢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干净!”
裴思吟果真恶毒,明知小栓子是夫妻两人的命根子,竟拿他来要挟,怪不得迎春娘跟被地府里的无常勾了魂儿似的,慌里慌张就跑来了。
要知道下毒谋害正房夫人的罪名,远比偷窃要厉害多了,迎春不过是狐假虎威,仗着大小姐的势,想借花献佛,还没偷到手,就被裴思恒下令打死了,像是这种下毒之事,一旦暴露,莫说是迎春娘,就是她那无辜的小儿子,也甭想活命。
陆晚音放下账本,小婵赶紧从旁奉茶,接过后微微呷了一口,才把沉静的目光落在跪地的妇人身上,道:“那大小姐可有说,待事成之后,要如何处置你们一家?”
“大小姐说了,要提携栓子他爹当个小管事!”顿了顿,迎春娘咽了口唾沫,“还说要出钱,供小栓子读书,等他再大些,就让他跟在大少爷身边,当个小厮!”
威逼利诱这一套,也是被裴思吟玩明白了。
只不过像这种口头许诺,最当不得真,尤其裴思吟惯爱出尔反尔,整个裴家没有不知道的。
更何况无缘无故就调了人接任管事,理由立不住脚不说,原先的管事定也不会答应,纵是表面服从,内心也是不高兴的,以后如何办得好差事?
“夫人,奴婢虽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事情轻重!像是谋害人命这种事,就算给奴婢再多的好处,奴婢也万万不敢答应啊!”迎春娘还算机灵,把大小姐给的毒粉,以及打赏的簪子拿了出来,叩头道,“求夫人给出个主意!”
陆晚音已有主意,让迎春娘离近些,低声吩咐了几句,迎春娘越听眼睛越亮,听到最后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陆晚音深谙此道,并许诺道:“大小姐一计不成,怕是要怪责于你,事成之后,我会想个由头,将你们一家三口送去庄子上,纵当不成小管事,但起码日子过得清闲。”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迎春娘感激不尽,连连磕头。
陆晚音乏了,示意小婵将人送出去。
翌日,陆晚音没有去给婆母请安,而是借口说肚子疼,吩咐小婵去请个大夫来。
裴思吟早早派身边的丫鬟在梨香院附近守着,见状立马跑回去通风报信。
“好啊!”
裴思吟正在上妆,闻听此言立马喜上眉梢,铜镜中的娇俏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阴毒,让丫鬟凑近些,附耳低语了几句。
之后忙不迭跑去给老夫人请安,还故作姿态,一直捂着胸口,长吁短叹。
老夫人担心女儿,忙握了她的手,询问缘由。
不等裴思吟开口,身旁的丫鬟秋霞便道:“回老夫人,自从那天晚上,夫人派人搜了大小姐的院子,大小姐就彻夜睡不安稳了。昨夜醒来七、八回,每每醒来都胸闷气短,大小姐怕老夫人担心,就撑着不让说!”
“你这孩子,自个儿身子不爽利,怎生不知请个大夫来看看?家里还能缺了这点银子?!”
裴老夫人既生气,又心疼,连忙吩咐身边的婆子去请个大夫来,秋霞见状,赶紧欠了个身,说自己腿脚快,便领了差事退下了。
裴思吟假模假样地捂着胸口,娇娇滴滴道:“母亲!女儿还不是被那个陆晚音给气的?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义女,出嫁时得了些像样的嫁妆,就敢在咱们裴家耀武扬威的!我不过是看上她几样东西,她就敢耍手段,命人搜我院子,来日不得蹬鼻子上脸,把我赶出裴家?”
裴老夫人面色一沉,怒道:“有我老婆子一口气在,还能让她反了天不成?她敢欺负你,我剥了她的皮!”顺势拍了拍女儿的手,“你放心,她得意不了太久,再要是揣不上孩子,就让恒儿休了她!到时候她那些嫁妆全是你的!”
另一头秋霞故意带人挡住了小婵的去路,不由分说把大夫抢了来,让先去老夫人房里,给大小姐看病。
小婵假模假样拦了几回,秋霞随她家主子,在府中嚣张跋扈惯了的,直接将拦路的小婵推倒,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要是耽误了大小姐看病,没你好果子吃!”
等人走后,小婵才站了起来,对着一行人离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贱蹄子!”
然后就赶紧回了梨香院。
陆晚音正好好坐在书案后面,手抄佛经。这些经文是要奉在寺庙中,为她前世的苦命孩儿超度的。
“夫人,奴婢已经照夫人的吩咐,提前买通了大夫!”小婵一脸兴奋,还吐了吐舌,狡黠地说,“大小姐这回可有苦头吃了!”
陆晚音莞尔:“这就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巧抄到一句“恶习结业,善习结果”,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罢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奉还。

陆晚音这一“病”,就“病”了好几日。
正好以怕给婆母过了病气为由,免了日常的晨昏定省。
小婵挑开门帘走了进来,幸灾乐祸地道:“大小姐最近喝药喝得食不下咽!老夫人不让她出门,就一天到晚憋在房里生闷气,摔摔砸砸的,闹得院子里乱糟糟的!”
把刚从前院拿来的新鲜瓜果摆放好,小婵抿着嘴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小蹄子,居然看出那药里的成分,私底下和其他丫鬟嚼舌根,正巧被秋霞听见了,把话传到了大小姐耳朵里,本想领个功劳,没曾想被大小姐狠狠赏了两巴掌!这不,方才我过来时,看见秋霞躲假山后面哭呢!”
陆晚音这才把目光从佛经上移开,扫了眼桌上的瓜果,问:“这是迎春家送的?”
“是呢,夫人,迎春家在庄子上自在得很!依着夫人的吩咐,已经打点下去了,只要迎春家的老实本分,踏实肯干,明年就让她家栓子去附近学堂里读书,老两口感激不尽,直说夫人是活菩萨呢!”
对于迎春的惨死,本在陆晚音意料之外,虽非死于她手,但终归与她有关。
如今既算是除了个隐形的暗刀,也算是小小地弥补一下迎春一家。
陆晚音抄佛经抄得手酸,小婵见状赶紧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取出一盒药膏,一边为夫人揉腕,一边望着抄好的佛经,不解地问:“夫人近来怎生老是抄录佛经?抄得手都酸了,奴婢看着心疼得紧!”
“佛经可使人心静,以前就是心思太浮,常奢望得到旁人的真心,所以过得处处不如意。如今我潜心礼佛,反而脱胎换骨,知这世间万物,唯利是图,什么骨肉至亲,夫妻之情不过一场镜花水月,人还是要待自己好些。”
顿了顿,陆晚音反握住小婵的手,笑了笑,“以后你我姐妹都要为自己好好活,有苦不吃,有罪不受,饿了就吃,渴了就喝,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小婵似懂非懂,觉得夫人跟从前不一样了,很开心夫人终于想通了,还笑着大力点头。
是夜,裴思恒再一次来到了梨香院,与前几日假模假样的关心不同,今夜显得怒气冲冲。
小婵见状赶紧上前阻拦,却被裴思恒身后的小厮拦住了。
哐的一声,房门重重关上。
裴思恒疾言厉色地质问:“陆晚音!你到底在摄政王面前说了什么?为何我此前拟定好的选官名额,摄政王竟一个都未曾采用?!”
陆晚音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此刻正倚靠在床头,喝着补药,闻言,她故作迷茫地仰头,“我都是按照夫君的吩咐行事,不成有过差池。”
可如今的局面就是,裴思恒处心积虑谋划了一场,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早已和那些同窗说定了,眼下计划有变,他不知该如何同那些人解释!
不等裴思恒再度发难,陆晚音就假装虚弱不堪地咳嗽了几声,“我自上回从寺庙回来,就未再去过摄政王府。本想着再去一趟,为夫君谈谈摄政王的口风,岂料几日前突然腹痛如绞,时至今日还未痊愈......”
提及此事,裴思恒更加恼火,但这个火气却不是冲着陆晚音,而是他的亲妹妹!
要不是那个蠢妹妹,无缘无故扣了大夫,怎么会让陆晚音缠绵病榻这么久?
裴思恒恨不得立马将裴思吟狠狠锤楚一番,但考虑到正事要紧,深呼口气,裴思恒缓和了语气,竟厚颜无耻坐在床边,温声细语道:“晚音,你知道的,这次选官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如今之计,只能由你去游说摄政王了。”
话到此处,裴思恒还假装深情,接过碗,亲自喂陆晚音喝药,柔声道:“我知上回是思吟的不是,回头定好好训斥她,让她当面给你赔个不是。你是她嫂嫂,自当宽宏大量些,莫同她计较。”
陆晚音心里冷笑,哪里不明白狗男人的花花肠子?
不就是想让她去吹摄政王的枕边风么?
那好——
“夫君哪里的话?纵然你心里一直以来只有我那妹妹,但好歹你我夫妻一场,我如何会不帮你?”说着,陆晚音不动声色拒绝了裴思恒的喂药,掀开被褥下地。
故作站立不稳,往裴思恒怀里跌,裴思恒的眼里立马流露出了嫌弃,可一闪而过,强忍着厌恶,小心翼翼搀扶着陆晚音,语气更柔:“晚音,我一直都知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待事成之后,我定会好好待你......”边说,边从腰间解下随身的玉佩,赠给了陆晚音,以示宽慰。
陆晚音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站稳后就喊来了小婵为自己梳妆打扮。
等裴思恒走后,陆晚音才冷冷一笑:“一会儿让人进来,把被褥床单都抱下去通通烧了!”
至于那块玉佩......陆晚音嫌弃地瞥了眼,心里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陆晚音心里冷笑。
虽说父母不喜欢她,但她本就是国公府的嫡女,国公府底子尚在,即使再偏心陆惜宁,也不好克扣她应有的嫁妆。所以成亲当日,她也是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嫁进来的。
再加上她十五岁之前,一直在江湖漂泊,商贾之事略通一二,所以这三年借着嫁妆,努力操持下,竟也赚了不少。
裴家家道中落她是知道的,可当时裴思恒已经考中状元,入朝为官,又得圣宠,应该是不差钱的,可嫁进来才知道,眼前的婆母与小姑子,眼皮子浅不说,又爱慕虚荣,喜好奢华,裴思恒的俸禄,哪里经得起她们折腾?
整个裴家就如同朽坏的老树,树根烂透了不说,连树身都空了。
陆晚音前世很傻,自认为嫁给裴思恒后,为报救命之恩,自该荣辱与共。
于是接了管家的差事,明里暗里用嫁妆各种贴补婆母和小姑子。大到农庄,农田,铺子,小到各种古玩,金银首饰,样样都价格不菲,她嫁到裴家还不足三年,百十抬的嫁妆,如今耗损过半,如今居然还敢厚着脸皮讨要她的宝石头面?
真是好不要脸!
陆晚音冷冷一笑:“只怕不能如妹妹所愿了,前些日子,为了贴补公中,那副头面已经被我典当了。”
“不可能!头面明明就在你库房里!”裴思吟立刻反驳道。
“哦?”陆晚音微微眯眼,慢条斯理道,“我放嫁妆的库房,妹妹也如此了解?”
裴思吟立马变了脸色。
可陆晚音却不肯放过她,继续道:“小姑子想谋夺嫂嫂的嫁妆?这话要是不小心传出去,裴家女子的脸,怕是要丢尽吧!整个大齐朝,谁还敢与裴家结亲?”
“你!”裴思吟没料到一直逆来顺受的陆晚音,竟然敢威胁她,顿时怒火冲头道,“好啊!陆晚音,平日里装得温柔恭谨,今日不过问你要副头面,你就推三阻四撒大谎!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舔着我哥的一条狗罢了!你想讨我哥的欢心,就赶紧把头面交出来!”
陆晚音脸色一白,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上辈子的自己不过是一条没有尊严的狗。就在她自欺欺人的时候,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看她笑话......
“当了就是当了!妹妹想要,拿银子去赎吧!”陆晚音硬气道,这辈子,她要做人。
裴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好,当了便当了!”
裴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陆晚音,活像盯着一只小羊羔,“今日我还有一件事要同你分说分说,算算日子,你嫁到裴家也有三年了,三年无所出,莫说生个女儿,连个蛋都没有!若不是看你可怜,我早让我儿一纸休书,把你赶出府了!”
休妻?
陆晚音想了想,不行!绝对不行!
她可以死丈夫,也可以和离,但就是不能被休!
按照大齐律,被休掉的正妻,是没有权力拿回嫁妆的,甚至还会沦为笑柄,连娘家都不会待见。
运气好的,能回到娘家看人脸色过日子,运气不好的,没准要被发落至京郊的尼姑庵静修,可说是静修,往往不出三五年,病死的病死,吊死的吊死,发疯的发疯,没个好下场。
“裴家一脉单传,我就指着我儿开枝散叶!可你倒好,一天到晚拉着张死驴脸,害得我儿倒尽胃口,挨都不愿意往你那挨!正好,我新买了两个妙人,屁股大,好生养!保准能三年抱俩,给我生大胖孙子!”
前一世,陆晚音顶替陆惜宁嫁给裴思恒,心里对陆惜宁一直心怀亏欠,当陆惜宁求她不要与裴思恒同房,并让她想方设法阻止裴老夫人往裴思恒房里塞人时,她虽人微言轻,还是尽力照做,因此没少被婆母训斥责骂。
甚至被扣上善妒的帽子,给她上家法。
三指粗的木板子,往她身上狠狠招呼,不出十下就皮开肉绽了。
裴思恒从来不阻拦,也不心疼她,不是装聋作哑,就是袖手旁观。任凭她跟烂泥似的,被人糟践。
陆晚音看着裴老夫人刻薄的长脸,淡淡一笑:“一切听凭母亲安排。”
两个不够!
找十个,八个,一百个!就裴思恒那文弱书生样,不活活耗死他才怪!
大齐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夫君死后,妻子可以守寡,也可以改嫁,地位同和离的女子一般,不会受人歧视。
陆晚音现在巴不得自己的夫君早点死。
裴老夫人与裴思吟都愣了一下。
“婆母到底上了点年纪,挑人的眼光自然毒辣得很,婆母若说好,那定然就好极了。”陆晚音还提议,“若那两个丫鬟不得夫君喜欢,那婆母尽管多挑几个,我这边也留意些。”
裴老夫人和女儿互相对视一眼,不确定地问:“你当真愿意?”
“愿意,媳妇儿愿意得很。一切听婆母安排。”
陆晚音装模做样地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玉佛寺山路遥远,儿媳先告辞了。”
再不走,裴思恒都要下朝了。
撞见了怪恶心人的。
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后,陆晚音就吩咐小婵去套车。
“另外,暗暗打探一番,库房里的东西,究竟是谁告诉裴思吟的!真是好大的胆子!”陆晚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夫人,你是想......”
“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敢胳膊肘往外拐,平日里我是太好说话了!等礼完佛,杀鸡给猴看!”陆晚音冷冷道。
赶在裴思恒回府前,马车摇摇晃晃的上路了,玉佛寺是京城有名的佛寺,也是皇家佛寺,香火一直十分旺盛。
一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
陆晚音一行挤在其中,走得并不快,等到日头渐高,才行到了半山腰。
小婵掀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嘴里通报道:“夫人快了,依我看,再过一刻钟就能下车了。太好了,还能赶上时辰吃斋饭呢!”
“你就想着吃。”陆晚音笑了笑。
小婵吐了吐舌,刚要再说点什么,外面就突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附近的人马纷纷逃窜。
陆晚音的马车也受了惊,她和小婵在马车里滚成一团,马夫立刻紧拉缰绳,让马车避到了路边。
“让路让路!竟敢在此堵静和公主的辇车,都不想活了吗?”
一架黄顶马车正奔驰而来,路上的行人和马车纷纷闪避,生怕躲得慢些,就会被当场撞飞。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马车里的陆晚音扶了扶歪掉的发髻,唇角划过一丝冷笑:果然来了呢。

面对迎春的哭求,裴思吟果断弃卒保帅,一脚将人踹开,恶狠狠地道:“好你个贱婢!竟行出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蠢事!”
“好了,奴婢手脚不干净,是她自个儿下贱!”裴老夫人人精儿似的,看出了个大概,为了不牵连女儿下水,赶紧吩咐一旁的婆子,“把这贱婢嘴堵实了,找人牙子来,远远卖出去便是了!”
可梨香院的几个婆子把人堵得严实,老太太身边的老妈子压根碰不着迎春。
见状,裴老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悦道:“陆晚音,你这是什么意思?婆母处置府里的下人,那是天经地义!”
陆晚音故作恭顺,语气却不卑不亢:“婆母处置犯了错的下人,确实在理,可凡事总得查个清清楚楚才好!这迎春是妹妹院里的丫鬟,平日里看着还算老实,竟想不到手脚不干不净的,今个既偷了我库房里的东西,说不准儿也偷了妹妹的东西呢!”
顿了顿,陆晚音又道:“依我看不如带人去查她的房间,看看被她偷的那些东西,都藏哪儿了!”说着就示意身旁的小婵。
小婵会意,立马领着几个粗使婆子要闯进大小姐的杏林院。
裴思吟怎么肯?立马出声阻拦,还厉声训斥:“你们凭什么搜我院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陆晚音正色道:“妹妹莫要误会,嫂嫂我啊,可不是让人搜妹妹的院子,而是搜偷东西小贼的房间。如此,也能还妹妹一个清白,省得日后传扬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妹妹授意的呢。”
小婵领的几个粗使婆子寻常做惯了脏活累活,一个个身形高大,孔武有力,卖身契又算攥在夫人手里,因此得了吩咐,就蛮牛似的往杏林院里冲。
裴老夫人见状怒不可遏,厉声训斥道:“好你个陆晚音!居然敢搜吟儿的院子!我还没死呢,裴家怎么都轮不到你做主!来人啊,快点来人......!”
“婆母说哪里的话?婆母身体这般康健,定能长命百岁!”
不出片刻,小婵就带着人回来了,将搜出来的东西,一一呈给陆晚音看,小婵道:“夫人!东西都在这儿呢,唯独缺了那支金钗!”
陆晚音的嫁妆都是从国公府里带出来的宝贝,各个价值连城,她就笃定了裴思吟不舍得典当,再者,若是被人知晓裴家居然私底下拿好东西出来典当,不知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裴思吟气得面色铁青,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恰在此刻,裴思恒从外应酬回来,见府里这么大动静,便随意拦了个下人询问。
此刻才一露面,裴思吟就委委屈屈扑了过去,诉苦道:“哥哥!你看你这个好媳妇儿,居然差使一群贱婢搜我的院子!若是传扬出去,妹妹都没脸见人了!”
就连裴老夫人也咚咚咚捣着拐杖,怒斥陆晚音无法无天,眼里没了她这个婆母!
裴思恒面色发沉,不悦地扫了一眼陆晚音。
来时就打听清楚了,眼下见人赃并获,大致明白了几分,但好歹是自家亲妹妹,无论如何也会袒护,当即便道:“既是奴婢心存不轨,犯了盗窃罪,那便处置了便是!”
说着就吩咐身后的随从,将迎春拖下去打。
吓得迎春刚要大喊大叫求饶,已然被捂住了嘴,拽走了。很快远处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闷闷的哀嚎。
裴老夫人见有儿子撑腰,底气也足了,还要把李瑞家的,一道儿给发落了。裴思吟趁机还说出铜钏此前偷她镯子的事。
岂料陆晚音直接怼了回去,“李瑞一家是国公府随我陪嫁来的奴仆,就不劳婆母处置了。”
“那小蹄子偷我手镯的事,你又要怎么说?”裴思吟恶狠狠瞪着陆晚音。
“偷你镯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竟不知呢。”陆晚音明知故问。
“就在三个月前!她偷了我的镯子,当时人赃并获,我院里好几个丫鬟都可以作证,由不得她抵赖!”裴思吟恶毒地道,“当时我念她年幼,没同她计较,既然今晚都处置了迎春,不若也把她处置了!来人,把那个贱婢拖下去打死!”
李瑞夫妻赶紧团团护住女儿,怎么都不肯撒手。
陆晚音语气骤然冷了三分:“妹妹说这话好没道理!三个月前发生的事,现在才拿出来说!且不提此事真假,是否有冤情,便说妹妹此前既已饶恕了她,如今又反悔,若是传扬出去了,只怕该说妹妹出尔反尔,连个半大的小丫鬟都容不下呢!”
气得裴思吟狠狠跺脚,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了!你也别得理不饶人!这事归根结底跟吟儿一点关系都没有!”裴老夫人不悦道,“东西既然都找到了,就赶紧散了吧!”
语罢,就握着裴思吟的手,要将人先带走。
哪知李瑞家的,突然大声说:“大小姐请留步!大小姐之前头上簪的金钗,要是奴婢没认错,就是库房里丢的那支!”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裴思吟身上。
裴思吟狠狠咬牙,气得一把将金钗砸向了李瑞家的,怒骂:“什么腌臜东西!本小姐才不稀罕!”
闹剧终于散场了,裴思恒临走之前,还若有所思地审视了陆晚音片刻。
等人都走后,陆晚音才对着跪在地上的李瑞一家,道:“这次算你们将功补过,若再有下次,莫怪我不留情面!”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李瑞夫妻赶紧按着铜钏砰砰磕头。
小婵把金钗捡了起来,仔细擦了擦,望着失而复得的东西,脸上扬起了笑。
陆晚音吩咐李瑞家的,务必把东西看管好,至于库房的钥匙,暂且由小婵保管。
“夫人,东西虽然都拿出来了,但奴婢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小婵在没人的地方,面露担忧地说,“总觉得大小姐和老夫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晚音和煦一笑,拉着小婵的手,安抚道:“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若想斗,我便跟他们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