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了。
熟睡的孩子们被这动静惊醒。
你追我赶的大声嚎哭。
我头疼不已，一手抱女儿，一个轻拍儿子，疲倦的哄。
可尖锐的哭声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宝宝乖，别哭了，爸爸要休息了……」
「乖。乖，真的别哭了，妈妈也好累了……」
「哇！哇！」婴儿的哭声此起彼伏。
这一夜，直到窗外隐隐透出白光。
他们才终于再次陷入熟睡。
维持哄孩子的动作太久，我像老旧的木偶，浑身上下所有关节都僵硬疲倦。
平躺了好一会，才攒足力气，去客厅接水。
也就是这时，我才发现，客卧的门大开着。
……顾闻璟这个父亲，早就不知所踪。
3
我和顾闻璟是青梅竹马，也算商业联姻。
顾闻璟六岁，我四岁那年。
父亲抱着我在宴会上和顾闻璟的父亲打招呼，被彻底无视。
顾闻璟却好奇的揪住了我的辫子。
「爸爸，她好可爱，我要养她，要她陪我玩！」
顾闻璟用一句话，给我打上了顾家的标记。
以至于，宴会还没结束，父亲就高高兴兴的将我送上了顾家的车。
那一路，他没有叮嘱我天冷加衣，饿肚子吃饭，只反复告诉我。
「你的任务是，好好讨好顾闻璟！」
「苏恩池，你必须讨好他，和他当朋友，否则，我就不要你这个女儿了！」
年幼的我被父亲吓住。
在顾闻璟隔壁卧室一住就是十五年。
顾闻璟幼时顽劣，常常顶撞老师，他父亲不舍得打他，便用戒尺抽我手心。
顾闻璟心疼我，改了坏习惯。
后来，我父亲再婚。
继母和弟弟在他们的婚礼上，嘲讽我是顾闻璟的童养媳，是被玩烂了的破烂。
我无法反驳。
顾闻璟却挥拳砸向他们，又向我提出了结婚。
当时，顾闻璟满眼都是心疼，死死将我抱在怀里，嚅嗫着向我道歉。
「对不起，苏苏，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耽误了你。」
「我们结婚好不好？那个家不爱你，我们就重新组成一个家！」
相伴十余载，我看着顾闻璟澄澈的目光，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可此刻，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卧。
却忍不住想。

我给顾闻璟生下第二个孩子时，二十三岁。
恰巧这年，他初恋回国开演奏会，要他带女伴出席。
顾闻璟出门前在镜子前挑选了十分钟领带。
临走时，嫌恶的瞥了我一眼。
「你又不懂演奏会，就在家里带孩子吧。」
早就熨烫好的礼服，没派上用场。
我垂眼，看着满身奶渍的自己，和一直朝顾闻璟背影哭闹的两个孩子。
突然就忘了当初为什么爱他。
我向顾闻璟提了离婚。
顾闻璟不信我敢。
指着两个孩子，嘲讽问我：「你离了，他们怎么办？」
我声音平淡。
「给你，我一个不要。」
1
顾闻璟带着寒风从门外进来时，小腿碰倒了放着女儿尿不湿的垃圾桶。
难闻脏污的东西散落一地。
顾闻璟随意一瞥，很快跨了过去。
「苏恩池，收好你的垃圾。」
桌子上，摆着我二十四岁的生日蛋糕。
为了尽早恢复生产后浮肿的身材。
我已经半年没吃甜食。
顾闻璟忘了我的生日，在这天去看初恋的演奏会。
我等不回他，便自己吃掉了二十分之一。
「苏恩池生日快乐」的祝福，被我好好留在蛋糕上，没有破坏。
顾闻璟路过桌子时，明明看见了。
但抬眸看我时，眼里却没有丝毫抱歉。
反而上下扫视我片刻，冷呲了一声。
「苏恩池，你都这样了还吃蛋糕？疯了吧。」
照顾孩子一整天。
我憔悴、疲倦，样子比融化的奶油还倒胃口。
剖腹产留下的疤痕更是蜈蚣般趴在我的小腹上，永远挥之不去。
弯腰将地上的尿不湿一点点收拾好。
我准备洗漱，休息时。
没关严的客卧里，传出了顾闻璟宠溺又深情的声音。
「小腰精买不到合适尺寸的礼服很正常。」
「容衣坊的师傅手艺好，你喜欢什么款式，明天我让她们给你做。」
2
小妖精？
顾闻璟工作上雷厉风行，在家里也不苟言笑。
我为他生了一女一男，却也只有在他高兴时，才能得到片刻耐心。
此刻，骤然听到他如此温情脉脉的声音。
我心脏漏跳一拍，正要细听。
那头，客卧的门便「嘭」一声，重重
皮，在我怀里大声嚎哭。
而顾闻璟这个始作俑者，居高临下的质问我时，还不忘牵着宋听薇的手。
他指责我不是好母亲。
指责我不是好妻子，没事事让他如意。
而我看着顾闻璟丑恶的嘴脸，和磕破了头还在朝宋听薇伸手的女儿。
突然就累了。
「顾闻璟，咱们离婚吧。」
9
走出容衣坊。
我去理发店修剪了长发末端的枯黄和分叉。
又去化妆品专柜，买了整整三套彩妆和护肤。
照顾孩子这几年，为了不影响母乳质量，我很少在脸上涂抹。
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顾忌了。
沉入身体管理会所的护肤精油浴里，我放松的闭目眼神。
做完这些，我又买了甜点，去看了最新的电影。
直至深夜才返回别墅。
顾闻璟的别墅灯火通明。
我拉开门的瞬间，经常凌晨才回来的顾闻璟，坐在沙发上抬眸朝我看来。
见我几乎变了个人。
他眼睛微亮，主动起身打开了桌子上的蛋糕。
「老婆，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芒果蛋糕，你快尝尝。」
顾闻璟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
见我目光扫过婴儿床上的两个孩子，轻咳一声，主动解释。
「我让医生检查过了，他们没事。」
「今天那会是我太急了。」
顾闻璟求和的方式，和小时候一样。
他不说对不起。
只直勾勾的看着你，等你主动提原谅。
可这次，我不想再配合了。
「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看也没看一眼。
我直接扔下顾闻璟进了主卧。
顾闻璟不死心，在蛋糕上点燃了几根的蜡烛，又把它端到了我面前。
「蛋糕可以不吃，愿望不能不许。」
「苏恩池，许个愿吧，我保证帮你实现，就当……给你的补偿。」
烛火摇曳。
顾闻璟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里，难得透出了几分无措。
我们互相陪伴十九年。
我在他这从未有什么底线，也几乎不曾动怒。
顾闻璟觉得此刻的我陌生，不受控，迫切的想用这一点点温情，将我变回原来的样子。
可四目相对。
我只冷冷勾唇，猛的吹灭了那几根蜡烛。
「顾闻璟，我的愿
望是离婚。你能实现吗？」
10
「离婚」二字被反复提及。
原本还想回转气氛的顾闻璟，突然沉了脸。
「苏恩池，你没完了是吧？」
不想和顾闻璟做口舌之争。
我摘了无名指处的婚戒放到桌子上。
又从主卧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文件袋。
「离婚需要双方身份证、户口簿、结婚证和两张近期照片，这些我已经准备好了。」
「离婚协议书我明天会联系陈律好好拟定，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说。」
我语气平直。
可我每说出口一个字，顾闻璟的面色就难看一分。
等我说完，顾闻璟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复杂来形容。
「苏恩池，就因为今天我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你就要离婚？」
「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我闭口不言。
顾闻璟压火似的给自己灌下一杯冷水，又道。
「还是说，你看到我和宋听薇接吻吃醋了？」
「苏恩池，那不代表什么！」
「我只是想起过去，一时没控制住罢了！」
顾闻璟似乎笃定了我会为孩子委曲求全。
草草解释了几句。
便神情嘲弄的，准备将钻戒重新戴到我手上。
「苏恩池，和我离婚，你争不到抚养权。」
「你又不舍得那两个爱哭鬼，何必拿这事赌气？」
「还有这些道具，你为了今天演这出，还特意准备这些，也不嫌晦气。」
我心如死灰。
顾闻璟却觉得我在欲擒故纵。
后退一步。
我和他拉开距离，认真道：「顾闻璟，孩子给你，我一个也不要。」
「只要离婚。」
他仗着我的爱欺负我。
那我不爱他，也不爱孩子，总可以吧。
话落。
顾闻璟凝眸看我片刻，忽然就笑了。
「苏恩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你离了我有其他地方可去吗，离婚，不要孩子？」
「行啊，既然你已经想好了，还留在这干什么，滚啊！」
达不成共识，顾闻璟恼怒的指着门口。
而我最后看他一眼，便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大步走了出去。
11
路过玄关时。
宋听薇这半年来，每星期一次的演奏会门票，平静的躺在顾闻璟特
相爱过。
那天，顾闻璟发泄一通，睡着后。
我捧着孕肚，打开了宋听薇的主页。
我不想嫉妒任何女人，更不想把宋听薇当成婚姻里的假想敌。
所以，在看到宋听薇主页和新男友暧昧的合照后，我可耻的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这件事在他们心里都过去了……
可此刻，一门之隔外。
我的丈夫凶狠霸道的吻着另一个女人。
激情十足的动作，简直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我看着看着。
胸腔里那刻曾为顾闻璟火热的心，突然就冷了。
6
无意捉奸，我转身要走。
怀里的女儿却猛然抬手抓住了我鬓角处的一捋碎发。
「啊啊！啊！」
她用力拉扯，将那缕头发当成了玩具，恨不得拽下来玩。
我疼的皱眉，低声呵斥：「放手。」
她却拽的更凶：「哇！啊哇！！」
屋内，顾闻璟听见动静，恋恋不舍的拉开门。
一开口就是质问。
「苏恩池，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他嘴角处还沾着宋听薇的口红，看见我，眼里不自觉地闪过心虚。
而宋听薇双臂环胸，看见顾暖和顾序淮，快步走上来捏了捏他们的脸蛋。
「好可爱的孩子。」
「闻璟，他们和你长的好像啊！」
她娇嗔感叹。
原本躁动不安的顾暖和顾序淮在看到宋听薇的那刻，竟也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顾暖松开了拽着我头发的手，转而去拉宋听薇的发。
可这次，她的动作却很轻，甚至看着宋听薇笑出了口水。
「哈哈，啊唔！」
她和顾序淮明明是我生的。
但却对宋听薇比对我更耐心。
宋听薇因此得意：「小宝宝难道也能分清美丑吗？闻璟，他们好像和你一样是颜控呢！」
顾闻璟像是没听出宋听薇话里的嘲讽。
从我手中抱起顾暖，同宋听薇站在了一起。
「也可能是她亲妈没耐心，什么都要和孩子计较。」
宋听薇和顾闻璟男靓女美，抱着顾暖站在一处时，比我和顾闻璟更像一家三口。
我以为自己会因此心痛。
可胸口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不做二不休，我直接将顾序淮也塞进了顾闻璟手里。
「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