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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舒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明舒小环的武侠仙侠小说《天命为凰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陆明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虽然“对错”已经论清,但事情还要解决。七真观一行人被迎上九瑶山,陆明舒三人也被一并带走。一路上,陆明舒呆呆不语,只守着陆清仪的尸身。到了九瑶宫,他们被送至一处偏殿暂且停留,等待安排。主殿里,付尚清送走廉贞公子,正要离去,却被宇文师叫住了。“掌门,还有一事,不知你要如何安排?”付尚清略微一想:“宇文师兄是说我女明舒吗?”“正是。”宇文师微笑道,“按说,掌门家事,我不该多问。然而此事有九麓州百姓亲眼为证,早晚会宣扬出去。掌门的声誉,即我九瑶宫声誉,我身为本派长老,少不得要过问一下。”付尚清心中一哂,说得这么正义凛然,还不是想抓他的小辫子?即便有先前的说辞,但陆明舒的存在,或多或少会令他声誉蒙尘。为着这点,宇文师怎么也要为陆明舒撑一撑腰,...

章节试读


虽然“对错”已经论清,但事情还要解决。

七真观一行人被迎上九瑶山,陆明舒三人也被一并带走。

一路上,陆明舒呆呆不语,只守着陆清仪的尸身。

到了九瑶宫,他们被送至一处偏殿暂且停留,等待安排。

主殿里,付尚清送走廉贞公子,正要离去,却被宇文师叫住了。

“掌门,还有一事,不知你要如何安排?”

付尚清略微一想:“宇文师兄是说我女明舒吗?”

“正是。”宇文师微笑道,“按说,掌门家事,我不该多问。然而此事有九麓州百姓亲眼为证,早晚会宣扬出去。掌门的声誉,即我九瑶宫声誉,我身为本派长老,少不得要过问一下。”

付尚清心中一哂,说得这么正义凛然,还不是想抓他的小辫子?即便有先前的说辞,但陆明舒的存在,或多或少会令他声誉蒙尘。为着这点,宇文师怎么也要为陆明舒撑一撑腰,留着恶心他也好。

“我答应了她母亲,自要好好安顿她。何况,她毕竟是我亲女,这一点还请宇文师兄放心。”

“哦?”宇文师笑问,“这么说,掌门打算留她在九瑶宫?”

“这……”

没等付尚清回答,他又抢先道:“若是送走可不太妙。她是掌门亲女,不留在身边,岂不验证了今日陆家仆妇所言?再说,掌门天纵之资,亲生女儿却不传授武学,难免落人口实。”

付尚清扯出一个笑:“宇文师兄说的是,我自然是要留她在身边的。”

“那么,掌门打算让她入谁门下?还是亲自教导?”宇文师穷追不舍,竟是要付尚清马上安排陆明舒的去处。

付尚清心中不快,面上表现如常,思索一番,道:“我倒是想亲自教导,但门中事务繁琐,自家又要练功,怕耽误了她,还是另寻一个明师吧。”

“那可要好好挑捡了,唔,掌门心中可有人选?”

付尚清心道,我有个什么人选?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儿,你能让我松口气吗?可这话不能明说。

正在思索,与他们一同回来的周茵如忽然开口:“我这里倒有个人选。”

“哦?”宇文师意外看了眼周茵如,“不知茵如师妹说的是谁?”

周茵如眸光一转,似笑非笑看着他:“刘极真,刘师兄。”

宇文师一愣:“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周茵如昂起头,“论出身,刘师兄出自项宗师一脉,就算是我爹都不及。论才能,刘师兄是我们九瑶宫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年仅二十四,便迈入出神境。这样的师父,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可是,刘师兄他如今……”

“宇文师兄,”周茵如笑吟吟看着他,“你这般关心,怎么就不收她为徒呢?”

宇文师道:“我如今面临瓶颈,怕没有时间看顾她。”开玩笑,他还要练功呢,自家也收了一个徒弟了,还帮付尚清教女儿?万一这步棋走错了,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不就是了?”周茵如柔声细语,“像宇文师兄这样的,都忙着自家练功,哪有时间教她?差一些的,师兄又觉得辱没了她,总不能把她交给那些老头吧?那辈分可就对不上了。”

宇文师被说得哑口无言。

“何况,刘师兄就算现在面临一些困难,武道见识却是实实在在的,以他的经验,还怕教不好徒弟?宇文师兄,你这可是看不起刘师兄啊!”

绵里藏针的一番话,说得宇文师彻底无语。

此时的偏殿中,陆明舒跪坐于地,看惠娘给陆清仪整理仪容。

阿生鼻青脸肿,守在一旁。

殿中除了他们,再无旁人,那些下仆,连壶水都没有送进来。

他们聚在殿外,对着里面窃窃私语。

“这就是掌门的前妻和女儿?”

“是啊!”

“他们怎么有脸上门的?当初嫌弃掌门,有本事别来啊!”

“就是。要不是老掌门慧眼识珠,掌门今天还英雄落魄呢!”

“可不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活该!”

声音忽然一收,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出现在殿门口。

一群人急忙围过来:“廉贞公子,您有什么需要……”

廉贞公子摆摆手:“没事,只是看看这个孩子,毕竟也算有缘。”

“这……”

不待侍从回答,两名七真观弟子已抬起轮椅,送入殿中。

惠娘和阿生知道这位公子身份不凡,见他进来,都站起身来。只陆明舒跪坐在担架旁,呆呆看着陆清仪,没有反应。

轮椅在担架另一边停下,廉贞公子垂目而视,却不言语。

惠娘心中忐忑,他到底想做什么?

安静许久,这位廉贞公子缓缓启口:“为什么你不说话?明知道他们在诬陷你的长辈。”

听到这句话,惠娘吃了一惊,看向这位廉贞公子。她之前见廉贞公子为那和离书作证,还以为他信了周茵如。

陆明舒睫毛动了动,抬起头,眼神木然。

廉贞公子微微倾身,居高临下,又重复问了一句:“为什么?”

陆明舒收回目光,仍旧望着担架上的母亲:“因为,我们只有三张嘴,他们却有千千万万张嘴,说了也没用。”

“是吗?”廉贞公子眼中波光流动,不知道是悲悯,还是无情,“那你什么时候会说话?”

陆明舒握着母亲冰冷的手,呆滞的眼神一点点地恢复生气。

然后,她说:“当我说话有用的时候,当我说话……天下人不得不听的时候。”

得此答案,廉贞公子微微一笑,有如初春融雪。

“记住你今天的话,希望我能等到你说话的那一天。”他解下一块玉坠,卷起流苏,低身放到她手边。

七真观弟子推动轮椅,往殿外行去。

惠娘和阿生双双“扑通”跪下,惠娘悲声道:“谢公子今日一言!”

轮椅抬出偏殿,慢慢远去了。

那张和离书的日期确实是宣平五年,可那纸,却是西川常用的绵纸,而不是东越惯用的宣纸,墨迹亦不像经过八年的样子。

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一看便知。


陆明舒呆呆在门口站着,直到惠娘抱住她:“小姐,别伤心……”

陆明舒不伤心,爹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存在于幻想中的影子,她从来没见过,谈不上感情。心心念念的团圆落空,又看着阿爷和娘被欺负,她心里翻涌的,是另外一种情绪。

“惠娘。”她开口。

“嗯?”

“她们凭什么看不起阿爷和娘?”

惠娘愣了一下。

陆明舒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因为穿得漂亮,长得好看吗?”

“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有钱?”

“……”惠娘叹道,“不止有钱,还有势。小姐,你不知道一派掌门代表着什么,他们是武者,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说咱们东越,最有势力的不是东越王,而是天海阁,连东越王的继位人选,都要他们点头。”

“这么厉害啊……”陆明舒喃喃。

“嗯,我虽然不知道老爷是什么门派的,可是,就算比不上天海阁,也不是我们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两人正说着话,屋里突然传来陆清仪的喊声:“爹!爹!”

惠娘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往里跑。

进门一看,惠娘便是一惊。只见陆老爷子趴在桌上,人事不知,衣襟上点点都是血迹。

陆清仪已经失了方寸,手忙脚乱。

惠娘忙按下她:“夫人,冷静些,先找大夫来。”

被她这一提醒,陆清仪才反应过来:“大夫,对,叫阿生去找大夫!”

大夫很快请来了,给陆老爷子号了脉,却提脚就走:“恕某医术粗浅,无能为力。”

陆清仪惊得又是大哭。

清风镇不过是个千户人的小镇,只这么一位大夫,他说没救,那就真找不到人救命了。

大夫刚跨过门槛,衣角就被拉住了,低头一看,却是这家的小女儿。

看着与自家孙女差不大的孩子,大夫心软,柔声道:“孩子,不是我不给你阿爷看病,是真救不了!”

陆明舒仰头道:“大夫,您好歹给我阿爷开服药,下个针吧?阿爷总说,要尽了人事才能听天命。”

大夫听得一怔。

“我们都知道阿爷病很重,就算看不好,也不怨您。”

大夫迟疑了一下。

陆清仪听到他们的对话,连连点头,还要下拜:“是啊,胡大夫,您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长辈,求您发发善心。”

大夫叹了口气,收回刚刚跨出门槛的脚:“那就试试吧。”

开了方子,又下了金针,陆清仪千恩万谢,命下仆阿生送大夫回去。

母女俩守到半夜,陆老太爷悠悠转醒。

陆清仪大喜大悲,坐着直哭。

见她这样,陆老太爷恨铁不成钢:“你……你……”他此时嘴唇颤抖,已经口舌难言。

陆清仪见此大骇:“爹,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

陆老太爷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他睁开眼,招手唤陆明舒过来,轻轻摩挲她的头顶,目中流露出悲意。

都怪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千娇百宠,把陆清仪养得软弱无能。眼下女婿抛弃了女儿,孙女又这么小,他这一去,她们弱母幼女,还靠谁去?

想着想着,陆老太爷浑浊的眼睛里泪光点点。

“阿爷,你别哭,”陆明舒握着他的手,仰头说,“我听惠娘说了,他们能欺负你们,是因为他们是武者。我也要去习武,到时候,他们怎么欺负你们,我就怎么欺负回来。”

陆老太爷愣了愣,摸了摸她的头,勉力说出几个字:“这话……不要……对别人说……”

又叫陆清仪,指着床头小柜,待她从里头拿出房契地契,交待了一些话,末了道:“我去后,你……招了阿生……顶门立户,好好养……”

话没说完,眼睛一阖,闭了气。

“爹!爹!”陆清仪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不由大哭起来。

惠娘听到哭声过来,试了鼻息,也跟着拭泪:“老太爷去了……”

守灵三日,披麻带孝,等陆老太爷的丧事办完,陆清仪太过哀痛,竟病倒了。

原以为只是小病,谁知从二月一直病到五月,都不见好,反倒越来越重。

陆清仪原本就是闺阁弱女,生女儿时亏了身,如今病了几个月,整个人都瘦脱了形。

陆老太爷知道自己女儿性情软弱,断然撑不起门庭,临走前想叫她招了阿生为婿,有个依靠。阿生是家中长工,因为孩子太多,很早就卖到他们家,签了长契。陆老太爷知道自己必死,没时间再好好挑个女婿,阿生虽是下人,好歹知根知底。

没想到,他一去,陆清仪就病得半死。再加上她心里惦记着和离的事,别说再招婿,连活下去都没什么意志。

到了五月,胡大夫也开不出方子了,陆清仪知道自己不好,招来惠娘,说了打算。

惠娘大吃一惊:“夫人,三思啊!”陆清仪竟然说,要去寻付泽。可她现在病得半死不活,怎么上路?就算上了路,怕也撑不过去!

陆清仪泪水涟涟:“我这样子,已经好不了了。可我走了,明舒怎么办?她才七岁!我们陆家人丁单薄,连个族人都没。阿泽虽然对我无情,可好歹是她的亲生父亲,事到如今,孩子除了托付给他,还能给谁?”

“夫人不过是伤痛过度,才会病倒,好好养病,自然会好的。何况,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付泽忘恩负义,一定会再娶,小姐交给他,未必就好啊!”

“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陆清仪摇摇头,没有听惠娘的劝,“叫阿生来吧。”

陆清仪软弱了一世,如今病得要死要活,反倒强硬了一回。叫阿生寻了中人,把田产祖屋都卖了,换成银两。她留了大部分做路费,另一些分给惠娘他们,当做遣散费。

惠娘好说歹说,也没让她改变主意,只好听她的雇了车辆。自己却不肯离去,送了小环回家,便与阿生两个护送她们母女入川。

陆明舒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在西川九瑶宫。


陆清仪躺在地上,整个人苍白消瘦得不成样子,额上血迹斑斑,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出来。

陆明舒跪在她身旁发呆。早知道寻亲会是这个结局,她怎么也不会让娘过来。

这半年来的世事变化,她早就把往日团圆的心愿扔到一边去了,对这个爹失望至极。要不是娘坚持,她根本不想认什么爹。

看到宇文师过来,陆明舒被惊醒,一把抓住他的衣摆,仰头恳求:“这位大叔,求您救救我娘。我们不寻亲了,只要你们救活我娘,我们这就回东越去。”

宇文师蹲下身,微笑着安抚:“你别急,先让我看看。”

他先看了下陆清仪额上的伤,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最后拉起手腕诊脉。

陆明舒看他眉头皱起,紧张地抓住惠娘的手。

只一会儿,宇文师便叹道:“已经油尽灯枯了。”

陆明舒呆了呆,祈求地看向他。

宇文师见她一脸懵懂,即便一开始存了利用的心思,这会儿也被看得心中一软,柔声道:“你别伤心,生死本是人生大道……”忽然觉得,跟一个才七岁的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丧亲之痛,才是切身体会。

那边惠娘愣了一下,捂脸大哭。

她哭声凄切,陆明舒哪有不明白的?顿时浑身失去力气,坐到地上,泪珠滚滚。

宇文师瞟了付尚清一眼,抓住机会开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污我掌门清誉?即便有苦衷,这种话也不能乱说。”

知道陆清仪没救,惠娘对付尚清恨意大起,歇了哭声,凄声道:“我们没有乱说!你们掌门,就是我们老爷,他原名付泽,出身东越清风镇。因自小丧亲,家徒四壁,被四邻欺凌,我们老太爷怜惜,时常照应接济。后来我们夫人长成招婿,付泽心慕夫人,自荐入赘。老太爷原先不允,他苦苦恳求,这才招他入门,此后更是视他如己出。付泽好习武,欲去寻找名师,老太爷拿出所有积蓄,还卖了半数田产,予他做路费。没想到,他就此一去不回。半年前,家中忽然来了一个女子,说是奉付泽之命,送来一纸和离书,言语之间百般污辱。我们老太爷一气之下,吐血身亡。夫人受此刺激,一病不起,怕小姐没了依靠,这才带我们来西川寻亲。”

惠娘拭泪,呜呜哭出声来:“我们来此才知道,原来付泽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停妻再娶。大概就是如此,夫人才心存死志。”

这番话,围观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不免议论纷纷。大多数人不肯相信,九瑶宫掌门竟是这样的人,但惠娘字字泣血,又不像是假的。

“竟是如此?”宇文师面露惊讶,看向付尚清。

之前付尚清没有出言阻止,因为他知道,有宇文师在,一定会让惠娘说完的,他阻止也没用。惠娘说的时候,他就在思索怎么应对,此时宇文师看过来,付尚清已有腹案,长叹一声,看着陆清仪:“一夜夫妻百日恩,往日种种恩怨,此时都不必再提。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好争的?惠娘,你家夫人有何心愿,只管说来,看在往日情份上,我定会替她完成。”

惠娘听他这话,暗示自己胡说八道,他却大度不计较,不由大恨:“付泽,刚才你怎么不说认识我们?现在倒来装好人!”

付尚清道:“惠娘,当年之事,我不想再计较,故此,见了也只当是陌生人,你又何必逼我?”

“你少在这花言巧语,你走便走了,陆家没有你过得甚好,何故又来送什么和离书?生生气死了老太爷,气病了夫人。可怜小姐才七岁,孤苦伶仃……”

“你才少在这花言巧语。”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众人望去,却是个双十左右的女子,衣着华贵,妆容精致,仙子一般袅袅而来。

她眉目凛凛,走到近前,抖出一张纸:“说我们掌门停妻再娶,也不看看和离书是什么时候签的。早在八年前,你们赶他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恩断义绝,如今竟敢污掌门清誉!”说着,将那张纸递给轮椅上的少年,“廉贞公子,麻烦您看看日期,这和离书是什么时候的?”

和离书都递到面前了,廉贞公子便是再想置身事外,也只能看上一眼:“宣平五年,如今东越是宣平十三年,确实是八年前。”

廉贞公子作证,这和离书上的日期就是真的了。人群“哄”的一声,窃窃私语起来。

女子换上冷笑:“如何,还要再编吗?”

惠娘大吃一惊。和离书确实是今年二月才送来的,怎么可能会是八年前签的?难道他们早有防备,故意把日期写早了?

女子收回和离书,转身面对众人,扬声道:“诸位乡亲,莫要听这妇人胡言。我乃前掌门之女周茵如,此事大有内情。掌门确实出身东越清风镇,但这妇人所言不实。那陆家在清风镇有些家产,家中只有一女,那位陆老太爷看中掌门年轻有为,逼迫入赘。后来又见掌门习武耗费颇多,却无甚收益,渐起嫌弃之心,故而签了和离书,将掌门身无分文逐出家门。之后掌门去了东越国都,遇到我父亲与姐姐,这才入了我们九瑶宫。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知,掌门如今不比当初,起了攀附之心,远寻而来。他们心知当年行事有亏,便行诬蔑之事,逼迫掌门接纳他们,当真岂有此理!”

“你胡说!”惠娘喊了一句,可对方编得很圆,她没有证据,急得直冒汗。

此地是九麓州,民众亲近九瑶宫,自是信周茵如一些。何况,惠娘只有空口白话,周茵如却有和离书为证。

众人望向惠娘的眼神,已经带了谴责。都说东越人狡诈,果不其然,难怪掌门不愿意认他们。

付尚清叹了一声,道:“茵如,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是走投无路。”

惠娘没想到付尚清这就装上了好人,直犯恶心,当即啐了他一口:“付泽,你忘恩负义,还要泼恩人脏水,早晚要遭报应的。”

“惠娘……”

付尚清刚想开口,那边陆明舒大叫一声:“娘!”

却是陆清仪得了宇文师输送的内力,回光返照。

“娘,你怎么样?”

付尚清也蹲下身,柔声道:“清仪,你这又是何苦?”

陆清仪不去看他,对陆明舒露出个艰难的笑,将手伸向惠娘。

“夫人!”惠娘目中含泪,握住她的手。

“惠娘,不用再说了。”陆清仪气息微弱,“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夫人,他们……”

陆清仪轻轻摇头:“惠娘,你我虽为主仆,却情同姐妹,如今我要去了,只求你一件事。”

惠娘悲泣:“夫人……”

“我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明舒,她还太小,只求你看顾她长大成人。”又望向陆明舒,“明舒,从现在开始,惠娘就是你亲姨,以后要视她如母,明白吗?”

陆明舒眼中滚落泪珠,转身对惠娘叩头:“惠姨。”

惠娘抱住她,泣声不止。

陆清仪嘴边露出恬静的笑,慢慢转过头,看着付尚清。

这个男人,比他离开时成熟多了,早年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已经不见,威仪凛凛,极有一派掌门的气势。

“付泽。”

“清仪。”付尚清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生死关头,陆清仪看着这个男人,眼中一片平静:“我知你已不同以往,不管你对我是恨是怨,明舒总是你的孩子。如果你还念着往日的情份,给他们一条活路。”

付尚清道:“这是自然。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陆清仪冷笑一声,转开头,将最后的目光定在女儿脸上。

她徐徐露出笑容,眼中却带着悲意。

意识逐渐模糊……

“夫人——”

“娘——”


不多时,终于有人过来了。

这人看起来像个管事,进来也不与他们打招呼,扬了扬手,就有几人上来抬起担架。

惠娘慌忙问:“你们这是做什么?想抬我家夫人去哪里?”

那管事冷冷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家夫人不要治丧吗?”

不等惠娘回答,一行人抬起陆清仪的尸身出去了。

惠娘忙叫上阿生,拉着陆明舒,跟了上去。

九瑶宫地处高峰,外面冷得很,有些地方还有积雪,并不好走。这些人早已习惯,走得飞快。陆明舒三人,一个孩子,一个女人,一个伤员,在后面追得辛苦。

宫殿相连,走了一重又一重,最后在一间偏远小院停下。

小院正堂,已经放了一具棺材,那些人放下陆清仪的尸身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有一行人搬来白幡、寿衣、麻布、火盆、黄纸等物。

管事站在他们面前,语气冰冷:“掌门夫人心善,许你们在此守灵,三日后你们是要扶棺回乡,还是火化,都由你们。”

当他说到掌门夫人时,陆明舒站在陆清仪面前,握紧拳头,面无表情。

管事说罢,便掀帘出去了。

下仆们也都走得干干净净。

没有人帮忙,他们便自力更生。

阿生一瘸一拐地布置灵堂,陆明舒帮着惠娘给陆清仪擦洗遗体、更换寿衣。

布置完了,三人换上麻衣,围着火盆叠元宝。

虽然没有人会来吊唁,但所有丧仪,他们做得一丝不苟。

这时,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踏入堂中。

惠娘霍然站起,愤然道:“你来干什么?”

来人正是付尚清。

他仍然戴着那牢不可破的面具,轻声道:“好歹夫妻一场,我来送她一程。”

“不需要!”

付尚清却不理会她,望向陆明舒:“你过来。”

“小姐。”惠娘紧张地握住陆明舒的肩膀。

“惠姨,没事的。”陆明舒低声道,“这是我爹。”

惠娘心中一痛:“小姐……”

陆明舒深吸一口气,稳稳迈出步去。

跟在付尚清身后,陆明舒进了原本应该用来待客的隔厅。

付尚清在主位坐下,习惯性地想去捧茶,可惜捧了个空。

他摸摸鼻子,看向自己这个从未见过的长女。

她五官清丽,像陆清仪多些,是东越女子典型的婉约相貌。不过,鼻梁甚高,长得像他,看起来便有几分孤冷。

他心中一片漠然,语气也很平静:“等你娘丧事办完,就搬到碧溪谷去吧,我给你找了个师父。”

陆明舒霍然抬头。

这边的偏僻小院,父女进行有生以来第一次会面,那边的华美宫殿,一对姐妹正在闲聊。

“姐夫呢?”周茵如进了琼玉宫,没看到付尚清的身影,便问了一句。

窗边暖炕上,坐着个容貌与她颇相似的美貌少妇,一边飞针走线,一边答道:“去看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她没有特指,周茵如却马上听懂了,便道:“姐姐,你心可真大,姐夫去看旧爱,你还坐得住。”

美貌少妇,也就是付尚清如今的妻子周妙如,抬头瞥了她一眼,嗔道:“别瞎说,这是应有之义。”

周茵如哼了一声:“你就惯着他!”她是家中幼女,原本性子骄蛮,在外面稍有收敛,面对自家姐姐,少了几分顾忌,便露出了骄横的本性。

“还说呢,要不是你事情办得不干净,他用得着这样?”周妙如不紧不慢,“当初你自告奋勇去东越,我还以为你本事了,没想到,差点把事情办砸了。送和离书回去,本是为了填补漏洞,免得有朝一日,让宇文师抓到把柄。你倒好,去东越一趟,气死一个气病一个,还留了线索让他们找到西川来。”

“姐姐!”被她数落,周茵如不满,“我不是已经想办法补上了吗?再说,又不是我故意气他们的,瑞香不过多说几句话,哪知道他们就气死了。”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婢子。要不是你心有不满,瑞香有那个胆子吗?你别不当回事,这次的事情,也就是糊弄过去了,要说对尚清一点影响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周妙如叹了口气。经营了七年的名声,到底白璧微瑕。

“能有什么影响?”周茵如满不在乎,“姐夫可是九瑶宫掌门,堂堂出神期高手。等有朝一日成就宗师,多少人巴结,给他著书立传,谁还在乎这个!”

周妙如摇摇头,不跟幼妹争这个话题。

可她不说了,周茵如还追问:“姐姐,那个小崽子,你打算怎么办?”

周妙如抬眼看她:“什么小崽子?姑娘家说话别这么难听。”

周茵如撇撇嘴,有时候她真看不惯姐姐这样,有必要这么小心谨慎吗?

“当然是那个女人生的野丫头,宇文师打定主意把那丫头弄进来恶心咱们,真是烦人。”

周妙如看着她似笑非笑:“你不是已经给她找好出路了吗?”

说到这件事,周茵如有些得意:“姐姐,我这主意不错吧?宇文师要把她留下来,行,那就留。想给她找个好师父,没问题,刘极真够出名了吧?姐姐,你是没看到宇文师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太痛快了!”

她笑了两声,却见周妙如还是那个样子,好像并不在意,忍不住问:“姐姐,难道你不在乎?”

“你觉得我该在乎吗?”

周茵如皱了皱鼻子:“如果是我,肯定会不痛快。这个野丫头在一天,就提醒我自己的男人曾经是别人的。”

“所以你不是我。”周妙如放下手中针线,捏了捏眉心,“你啊,从小就这样,只贪图自己痛快。”

“哼!”又被训了一句,周茵如不高兴。可想了想,她又凑过去问,“姐姐,你真的不要动点手脚?现在收拾她可容易得很……”

周妙如瞟过去一眼:“你别多事。”

周茵如嘟起嘴:“你不会怕姐夫生气吧?姐夫又不在乎她。”

“我什么也不做,他当然不在乎,我若做了,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我的罪过。”周妙如端起香茗,微微一笑,“何况,你不是替她谋划好了吗?去了碧溪谷,能有什么前程?”


陆明舒一边翻书,一边等六哥。

不多时,叶子抖动,飞出一个气流圈圈。

“妹子,等急了吧?有点事耽搁了。”

陆明舒忙走过去:“我也是刚忙完呢!六哥,你要的书,我已经弄来了。”

“好,你让开些。”

话刚说完,气流圈圈里飞出一物,“扑通”掉在地上。

陆明舒捡起来看,却是一捆书。

她如法炮制,按照六哥昨天教的方法,把自己这边一大叠书抛过去。

“收到!我这边有事忙,小七妹,下回见!”

“好的,谢谢六哥。”

气流圈圈逐渐平稳,最后消失。

陆明舒就地坐下,将这一捆书解开,一本一本地看过去。

这一看,让她大开了眼界。

六哥说将武修一脉的基础功法打包给她,果真说到做到,这几本功法,内容包罗万象。

像这个世界的武者,习武先开脉的,只是其中一个分支,另有其他武修,走的不同的路子。有的先练血气,有的泡药浴锻体,还有的先修真元。

不过,陆明舒发现,这些武修分脉,虽然殊途,但大抵同归,里面有不少相似之处。

这些分支,不好说谁高谁下,各有长处。

得了这十几本功法,陆明舒埋头读了半个月。期间阿山送了药来,陆明舒见他换了新鞋,身上也算利索,伤都好了,人也精神,才算放了心。

她就聪敏,天轮流光沐身后,更是思维敏捷,不似孩童。这半个月下来,将开脉之法修修改改,竟补得像模像样。

但开脉毕竟是大事,刘极真摆明了不管她,就这么自己搞,又觉得心虚。

陆明舒想到天轮,一拍掌。那里高手多得是,不问白不问。

于是她也学之前那位新人,在树里留了句话,将自己添补过的开脉秘法写上去。

在这一层厮混的人,大抵都是热心的,又或者是无聊的,没过多久,她这个话题已经聚了一些人,针对这个秘法讨论起来。

让陆明舒开心的是,大部分人都认为她添补得很好。不过,她毕竟是纸上谈兵,没有实际经验,有些细节顾不到。经过各世界的高手们一一补足,开脉秘方就这么出炉了。

这张开脉秘方,汇集了多个世界的知识,陆明舒相信,不会比本界最好的秘方差。

等她忙完这一通,就到年关了。

自从她向付尚清告了一状,通天阁一应供给,都换成了上品。每三天送一次菜蔬,半个月送一次米面,再没有人敢克扣。到了年关,也有送节礼过来。

还有惠娘和阿生,同样送了年货上来,怕刘极真不喜,没有留下过年。

陆明舒忙忙碌碌,洒扫,贴对联,整理年货……

经过一个多月的实践,她干起活来已经像模像样了。厨艺虽然没有人教,可通天阁有的是书,她翻到了两本菜谱,跟着瞎学,居然也改善不少。

刘极真坐在小屋前,膝上搁着刚削成的木剑,看着夕阳。

这时,陆明舒跑过来,手里捧着新衣:“师父,过年该穿新衣啦!”

刘极真移回目光,却见她穿了一身新制的冬衣。九瑶宫地处雪峰,服色以白为主,冬衣由兽皮制成,毛绒绒的很是可爱,又因过年,外面添了件朱红氅衣,喜气洋洋。

他暗暗叹了口气。

这么鲜活的孩子,放在他这,未免可惜。

“师父?”

对上她期盼的目光,刘极真只得起身,接过她手上的新衣,入内更换去了。

过不多时,刘极真从里面出来。

陆明舒回身一看,拍手道:“师父穿新衣真好看!”

就算刘极真眼下等同放逐,他的级别在那,送来的新衣自然要符合他掌院的身份。同样的皮裘氅衣,制式更加精致,刘极真本就身材高大,换上新衣,着实挺拔。

陆明舒笑完又皱眉:“就是胡子太乱了,师父把胡子刮了吧?都过年了……”

刘极真本想拒绝,可被她眼巴巴看着,又说不出口,便又入内。

等他再次出来,陆明舒眼睛都看直了。

哪里来的帅大叔!!

刘极真刮了胡子,露出一张五官深邃的脸庞,俊目高鼻,线条凌厉,极有男人味。头发随便梳了一下,虽然还是披着,却有一种落拓的潇洒。

相处一个多月,陆明舒从来不知道自家师父原来这么好看!

长了这么一张脸,整天邋邋遢遢的好意思吗?

她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督促师父刮胡子!

师父这长相,可一点也不比她那个装模作样的爹差呢!

陆明舒又忙忙碌碌整治了一桌年夜饭——以她眼下的厨艺,也就是弄熟而已,称不上多美味。幸而刘极真是个不挑剔的,连生饭都吃得下去,陆明舒自己心情好,一顿饭吃得眉开眼笑。

夕阳落山,夜幕降临,主宫方向,燃放起了烟花,一朵一朵地炸开,绚丽至极。

刘极真仍旧坐在那里,一片静默。陆明舒坐在他身边,痴痴地看着烟花。

记得去年过年,阿爷带着她贴春联,娘给她制新衣,一家子热热闹闹,不想一年不到,就全家离散了。

“师父,我想娘和阿爷了……”

“他们在天上也会过年吗?”

“阿爷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们是不是每天都在过年?”

“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师父,我答应过阿爷,要好好习武,以后再不让别人欺负。”

“嗯,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手臂略沉,刘极真低头一看,陆明舒已经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看着她毫不设防沉睡的模样,他心中一软。都记不清有多久,别人这样信赖他。他自小就是习武奇才,人人追捧,直到经脉尽废,才知道没有几个知心。天才的光环一旦散去,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这孩子的信赖,让他不由惶恐。已经成为废人的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别人这样信赖?只因为那一碗药吗?

仅仅一碗药,便让她这般信任依赖,想必那时,她内心极为无助。算起来,明明有生父在世,却被扔来碧溪谷,这孩子倒是比他还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