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安安萧渊的其他类型小说《强嫁的皇子捂不热,重生她不要了沈安安萧渊小说》,由网络作家“常庆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嗯。”兄妹二人紧挨着走入人流中。走着走着,沈长赫突然驻足脚步回头,凌厉敏锐的目光快速的凝上了三楼—雅间窗棂。“大哥,怎么了?”沈长赫蹙了蹙眉,从空无—人的窗棂处收回视线,“没事,许是我看错了。”冷月高悬,嘈杂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的人耳膜嗡嗡作响。李怀言放下珠帘,将身子露了出来,还有些心有余悸,“不愧是沈家长子,竟如此敏锐。”他看了眼隐于木柱后的萧渊,将调侃的话又吞了回去。凌辰逸手腕搭在椅子上,温和的面色少见的阴沉,垂下的眼帘盯着桌上的酒盏。李怀言被如此压抑的气氛闷的浑身都不自在。“好了,有才华的学子那么多,他不愿意,重新再选—个就是。”那张业扬,倒真是有几分骨气,大好的前程摆在眼前都能拒绝。凌辰逸抬手端起酒盏—饮而尽,视线若有似无...
“嗯。”兄妹二人紧挨着走入人流中。
走着走着,沈长赫突然驻足脚步回头,凌厉敏锐的目光快速的凝上了三楼—雅间窗棂。
“大哥,怎么了?”
沈长赫蹙了蹙眉,从空无—人的窗棂处收回视线,“没事,许是我看错了。”
冷月高悬,嘈杂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李怀言放下珠帘,将身子露了出来,还有些心有余悸,“不愧是沈家长子,竟如此敏锐。”
他看了眼隐于木柱后的萧渊,将调侃的话又吞了回去。
凌辰逸手腕搭在椅子上,温和的面色少见的阴沉,垂下的眼帘盯着桌上的酒盏。
李怀言被如此压抑的气氛闷的浑身都不自在。
“好了,有才华的学子那么多,他不愿意,重新再选—个就是。”
那张业扬,倒真是有几分骨气,大好的前程摆在眼前都能拒绝。
凌辰逸抬手端起酒盏—饮而尽,视线若有似无的飘向—侧的萧渊。
“那书生,品行确实端正,能为了心仪之人拒绝大好前程,如此风骨,想必那个女子知晓后—定会十分感动,借机定下终身,也是有可能的。”
“我倒是有些好奇。”李怀言摸了摸下巴,“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有如此魔力,。让他甘愿舍弃永宁侯府这棵擎天大树。”
凌辰逸唇瓣挑起。
“或许那书生心仪之人,不次于永宁侯府家世呢。”
“怎么可能?”
李怀言挑着眉梢,“你以为京城权贵都和你家—样饥不择食。”
凌辰逸狠狠剜了李怀言—眼,放下酒盏淡淡起身,走到了窗棂前。
“沈家兄妹呢,不是要请人进来—同坐坐吗?”
“早就走了。”李怀言说。
“什么时候走的?”凌辰逸目光望向了神色冷淡的萧渊。
“就方才,和那书生前后脚离开,巧的很,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们早就约好的呢。”
屋中气氛明显滞了滞,凌辰逸斜了眼说话不过脑子的李怀言。
“继续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们也走吧。”
离开酒楼步入了长街中,李怀言忍不住问,“萧渊,你老是摸嘴干什么,被女人啃了?”
萧渊指腹—顿,被戳穿心思般迅速收回了手,“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样。”
李怀言无所谓的撇撇嘴,“少年肆意,佳人在怀,难道不是人间—大美事吗。”
“你是无可奈何吧。”
对凌辰逸的调侃,李怀言不置可否。
沈长赫紧跟着沈安安,就怕被人群挤散了去。
再往前是—座桥,桥上站满了年轻男女,排队在—个摊位上等着买花灯,买到的则满目深情羞涩的望着对方,—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给二人说着祝贺的词。
“那是—对老来夫妻,听说凡是从他们手中买来的花灯,再得到祝福,就能像他们—样携手—生,永不分离,颇受年轻男女的追捧。”
沈安安抬眸看向了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花钱买个心安罢了,若是如此就能如愿,世上哪还有那么多求而不得。”
“说的是,不过情意上头的男男女女,还就信这些。”
此时,围绕着那对老夫妻的年轻男女越来越多,将整座桥都给堵住了。
两侧和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男女在往这边挤。
沈长赫刚想抓住沈安安的手腕,就被—波人流给突然冲开,那些男女如疯了般铆足了劲儿的往前,哪会在意旁边发生了什么。
“安安。”
隔着人群,沈安安踮起脚尖冲沈长赫摆了摆手,“我在这,大哥放心。”
“是。”
紧接着,后面一辆马车下来了一位略显臃肿的中年贵夫人,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男子,同沈夫人互相问好寒暄。
沈安安目光在年轻男子身上扫了一圈。
长相尚可,是那种文雅书生的气质,白白净净,沉默内敛。
她打量年轻男子的同时,那人也在悄摸打量她,只是沈安安脸皮稍厚一些,并没有躲闪,大大方方的一笑。
那人愣了愣,似被那抹艳丽至极的笑晃了下眼,脸瞬间红了。
“成儿,还不快向沈姑娘问好。”
男子被母亲推了推,才反应了过来,忙垂下了头不好意思的拱手,“沈姑娘好。”
“孟公子好。”
孟成抿着唇,脸红的堪比黄花大闺女了。
中丞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儿子这意思,分明就是瞧中了沈家姑娘。
她却觉得这姑娘长相过于艳丽,都说娶妻娶贤不娶色,长相太好勾的夫君无心学业可不是好事,但胜在她家世不错,这些问题日后进了门再教也不是不能接受。
思及此,她更加热络了几分,同沈夫人聊的火热。
孟成目光时不时偷觑向沈安安。
沈安安微笑回应。
此时,她后背突然起了阵冷风,吹的她微微哆嗦了一下。
今日也不算冷,哪来的风?
她摸了摸后脖颈,偏头朝后看去,倏然对上了一双阴沉沉的眸子。
萧渊端坐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脸色冰冷,墨眸中隐隐散发着凌冽的讥嘲。
这死女人,是片刻不闲着的勾搭男人,好歹是个闺秀,竟如此不知羞耻。
沈安安好歹同他纠缠了好几年,很容易就读懂了他眸中的讽刺,脸也沉了沉。
红唇无声张合。
萧渊一怔,眼皮止不住抽了抽。
他也看懂了。
这女人在骂他,还很脏。
沈安安狠狠给他一个白眼,扭过了头。
她勾搭谁,同他有一文钱关系,真是吃饱了撑的。
这会儿,沈夫人同孟夫人也止住了话头。
长公主笑说,“渊儿,你和辰逸不是要去西大营练兵吗,快去吧。”
“嗯。”萧渊冷冷收回视线,心中似有团火在烈烈燃烧,他攥着缰绳的手都紧了几分。
凌辰逸突然从长公主的马车中探出头来,向沈夫人打了个招呼后说,“那娘在沈府等我们,晚些儿我们来接您。”
“好。”长公主笑着点头,“快去吧,别误了正事。”
凌辰逸放下了帘子,萧渊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心中那把火愈发炙热,竟突然有种……想将下面那个装腔作势,虚伪假笑的女人掳进深山,然后……
他猛然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重重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长公主的车夫愣了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快速抽动着马鞭去追。
沈安安冷冷注视着远去的人影,淡淡收回视线敛眸。
冤家路窄,说的就是他们吧,上一世她费尽心思难见他一面,如今却怎么都避之不及,真是晦气的很。
“快,我们进府再聊。”沈夫人招呼着一众人入了府。
另一边,凌辰逸挑了帘子,对前面马上的人说了好一会儿子话,都听不到回应,不由皱了皱眉。
“萧渊。”
“嗯?”他略略回头。
“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萧渊嘴唇抿直。
讨厌一个女人,一见到就会生无名火气,算心事吗?
不知为何,他只要一想起那个打扮的花蝴蝶一般,娇滴滴瞅着孟家儿郎的女人,胸腔就火气直窜。
长公主带着众人回了宴会厅。
沈夫人被各家夫人簇拥着往前,沈安安反倒被忽略在了一边。
“恭喜。”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
沈安安回眸,是端二姑娘友善的笑容,她回了一个笑,“多谢。”
端二姑娘颔首,从她身前走过。
沈安安只当没瞧见端梦梦咬牙切齿的愤然,继续往前走。
“是我小瞧沈姑娘了。”端梦梦快走两步,同她并肩走着。
沈安安勾唇,“我只是想教教端三姑娘,莫自视甚高罢了。”
“……”端梦梦脸色阴沉无比,嗤笑了一声,“沈姑娘莫不是以为赢了一场画技比试就能当才女了吧。”
沈安安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瞧瞧你,又自视甚高了吧,区区才女之名,真当所有人都稀罕呢,也就你,以此为傲,给狗都不带摇尾巴的。”
说完就施施然走了,留了端梦梦立在原地咬牙切齿,差点气疯。
她一张秀美的脸扭曲,指尖深深嵌入了掌心中。
“端三姑娘。”一个讨好巴结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她。
“走吧,长公主该给彩头了,咱们也去长长眼。”端梦梦绷着脸说。
那姑娘长松了口气,赶紧应下。
牙尖嘴利罢了,她绝不能在外失了形象,如了那女人的意。
来到宴会厅,话题依旧还在方才的那场画技比试上,毕竟往年都是端梦梦拔得头筹,今年倏然换了人,都新奇的紧。
“三妹妹,来这边坐。”端二姑娘冲端三姑娘招了招手。
“哼。”端三姑娘冷扫过她,直接移开眼睛,当没看见。
莫以为方才她没听见她向沈安安道贺。
端二姑娘看着她在旁家姑娘身侧坐下,黯然的垂下眸子,有些无奈。
此时,长公主身旁的嬷嬷取来了此次比试的彩头。
众人都看着那个被蒙了红布的托盘,猜测着会是什么东西。
“沈姑娘,来。”长公主招了招手。
沈安安起身,端庄的行了一礼,走上前去。
所有人都注视着她的身影,尤其是端梦梦,怒火与嫉妒几乎喷薄而出,死死盯着那个托盘。
沈安安睨了她一眼,笑着掀开了红布。
众人轻轻“咦”了一声。
沈安安垂眸看着托盘上躺着的画卷,脸上的讥嘲僵住,顿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长公主轻声开口,“若说我大梁堪称画技一绝的,也就我那四侄子了,各家姑娘都对他笔墨趋之若鹜,所以我特意跟他讨来了一幅,作为今日嘉奖的彩头。”
“沈姑娘,你可是捡到宝了,老四的画可是千金难求。”
“……”
沈安安想端庄的笑一笑,可唇扯了几扯就是笑不出来。
她脸火辣辣的,仿佛被人重重扇了一个巴掌。
在旁家姑娘羡慕嫉妒的叹息中,她木着脸拿起了托盘上的画卷,屈膝行礼,“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心中还为自己的公平公正感叹着,就望见沈安安木着的小脸。
这位沈姑娘,貌似不那么高兴?
沈安安回了座位上,脸皮僵硬无比,若说方才有多得意,这会儿就有多打脸。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似比端梦梦还要可笑些。
画卷握在手中,就像一个刺猬,扎的她浑身哆嗦。
“安安。”沈夫人唤了她一声。
沈安安面无表情的抬头,“娘,怎么了吗?”
沈夫人压低声音,“方才有不少夫人跟娘打探你的婚事,娘想问问,你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她可没忘夫君交代的事。
沈安安愣了愣,摇头,“没有啊,女儿一直待在江南,哪来的心仪之人。”
正因一直在江南,她才担心,沈夫人认真的看着她,“当真没有,若是没有,娘可就同各家夫人透了口风,给你相看了。”
“嗯,没有。”沈安安语气有些敷衍。
沈夫人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同其他夫人打成一片。
小半个时辰后,宴席终于结束了,各家夫人带着姑娘们陆续离开。
墨香瞧了眼快被姑娘抓折了的画卷,试探着开口,“姑娘,要不还是奴婢拿着吧。”
“不用。”
沈夫人被长公主留下说体己话了,让她去马车上等着,瞧那神情,定是给她说亲的。
主仆二人沉默的走在青石小路上。
沈安安眉目阴沉,一向勾着的唇角此时微微下撇着,能看出她心情很差。
“哎呀,沈姑娘。”不着调的声音从另一条岔路兴奋响起。
“……”沈安安嘴角一抽,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哎,你别走啊,好歹我们一起施粥,也算的上朋友吧。”
李怀言也快走几步追上她。
沈安安沉着脸停下步子,回身看向李怀言,不出意外的,萧渊也在。
他往日冷峻的面容,今日破天荒的带着丝丝淡笑,走路也悠哉悠哉,似心情极好。
二人视线对上一瞬,沈安安立即移开,她十分笃定,这个狗男人在嘲笑她。
她抓着画卷,心中抓心挠肺的气闷。
怎么就那么倒霉,偏遇上了他。
李怀言兴冲冲的跑过去,“真人不露像啊,听说你今日夺了画技比试的魁首?”
“……”沈安安木着脸。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有事?”
“没啊,瞧见你就莫名高兴。”想上来同她聊聊。
“那位是不是陈姑娘,好似在等你。”萧渊敲了敲李怀言的肩头说。
李怀言抬眸朝那边看去,蹙眉,“哪有啊。”
“走过去了,你现在去还能追的上。”
“不去。”李怀言笑嘻嘻的,“她们哪有沈姑娘有意思啊。”
“啊,嘶~”
话刚说完,他突然扶着腰躬下了身子。
“是不是那姑娘暗暗诅咒你呢。”萧渊面上浮着笑,“快去瞧瞧吧。”
李怀言扭头,恶狠狠的瞪了萧渊一眼,在对方极具威胁性的眸子里发怂,“哦,我这就去。”
“沈姑娘,我们改日聊。”李怀言朝沈安安打了个招呼,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萧渊阴沉沉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淡淡瞟了眼她手中画卷,勾了勾唇角,“沈姑娘,恭喜啊。”
“同喜。”沈安安木着脸说。
“确实同喜。”萧渊唇畔勾出的弧度是沈安安两世都不曾见过的。
下一瞬,他突然倾身,靠近了沈安安些许,灼热的呼吸距离她很近很近。
“听说沈姑娘为了得到彩头,还与端三姑娘发生了争执,看来是对我的画卷十分喜爱。”
沈安安倏然抬眸看着他,“你故意的?”
“嗯?”萧渊挑眉,“我听不懂沈姑娘意思,但……沈姑娘欲擒故纵的意思,我清楚了。”
“……”
她长呼了一口气,又长吸了一口,突然对着那张清隽的脸尽数吐出,“我说怎么瞧着四皇子哪里熟悉,原是和端三姑娘一样的嘴脸,自视甚高。”
若是知晓彩头是这狗东西的画作,她连提笔都是侮辱了自己。
萧渊蹙着眉,嫌弃的后退了几步,戏谑化为了阴沉。
“前些日子说是破烂,今日又费尽心思夺魁,沈姑娘一贯如此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吗?”
东西在她手里握着,好似解释什么都有些可笑,沈安安什么都没说,倏然转身走了。
她咬牙切齿的,仿佛想将脚下的青石小路踩烂一般。
“嘶~”她身子倏然一歪。
萧渊下意识上前一步又在墨香扶着住她以后倏然顿住。
沈安安心情差到了极点,方才只顾生气竟是忘了脚上的拉伤。
端梦梦,萧渊这对狗男女,遇上他们就准要倒霉。
萧渊看着她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唇倏然勾了勾,轻笑出声。
“四殿下,公主唤您过去一趟。”
“嗯。”萧渊淡淡转身,朝内院走去。
前厅,他刚走上台阶,就遇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沈夫人,满面春风的模样。
“四皇子。”沈夫人福身行礼。
萧渊扫了她一眼,眸子锐利的眯了眯,“嗯。”
他抬步进了厅堂,沈夫人抖了抖身子,又笑着快步走了。
“你来了。”长公主瞧见他进来,将手中小画卷起,递给了一旁嬷嬷。
萧渊视线在小画上定了一瞬,眸子一沉。
长公主收集了许多官家子女的小画用来说亲。
他状若无意的开口,“我瞧沈夫人方才一脸的喜气,是姑母又当月老了?”
“是啊,那姑娘,我怎么瞧怎么喜欢,刚巧手里有几家合适的儿郎,就同沈夫人说了说。”
“然后呢?”萧渊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水抿了口。
然后?长公主愣了愣,他什么时候如此爱八卦了。
“还没有然后,婚事可是女儿家顶顶重要的,自当慎重。”
萧渊淡应一声,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脸色的和缓。
“对了,后日永宁侯府的菊花宴你去吗?”
“不去。”萧渊懒懒说。
“长公主能答应吗?”李怀言一脸怀疑,“她召集了京城所有贵女,估摸着就是想给你相看。”
萧渊闻言扯了扯唇,“她谁不想给相看。”
“那倒也是。”
说来可笑,长公主对女子喜爱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没什么兴趣,唯独对给人说媒情有独钟,可奇妙的是,只要她看中的,最后准能走在一起。
“听闻这次男宾还设宴请了今年排名靠前的新科进士,设了个什么~才华比试。”
萧渊淡声说,“华笙郡主今年及笄,是到了该择选夫婿,谈婚论嫁的时候。”
“公主真打算把郡主嫁给一个身世潦倒的新科进士?”李怀言皱眉。
“嗯。”萧渊淡淡抿茶。
永宁侯府因为姑母的下嫁已经够扎眼了,若是再和权贵结亲难保父皇不会心生芥蒂,毕竟,他连自己儿子都时刻提防着。
所以选一个没家世,有几分才能,品行端正之人嫁了于华笙是最好的结果。
“哎,你说男席有才华比试,女眷席面是不是也会有?”李怀言眼睛直冒光。
萧渊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啧,我不是想看女人,花楼的女人可比那些女人强多了,掏银子解决又不用负责。”
他是个随性洒脱的人,可受不住被成亲束缚住。
“我是在想~”他单手托着下颚,桃花眼半眯起,看着萧渊,“往年不论什么宴会,魁首都是端三姑娘,没甚意思,你说今年,会不会有变化?”
萧渊端茶盏的手一滞,淡淡看着李怀言。
“你想啊,沈大姑娘刚回京,沈夫人一定会让她参加吧,她可是由沈老夫人一手教养长大,沈老夫人那是什么级别,端三在她面前就是小喽啰,若说沈姑娘什么都不会,我是不信。”
沈老夫人那般人物,怎会将唯一的孙女养成废材。
“那日宫宴上,她指定是为了不嫁给你才那么说的,实则才华不输当年沈老夫人也说不一定。”
李怀言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不成,后日宴会我得去瞧瞧,说不定有惊喜呢。”
半晌都没有听到萧渊说话,抬眸就见他眼帘微垂,脸色沉暗似乎不怎么高兴,眸中浸着冷意。
“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萧渊唇瓣浮上一丝冷意,“待在府中无聊,去瞧瞧也好。”
他倒要看看,那女人画技如何出众,敢说他的画是破烂。
——
沈安安到了南华街时,百姓已经排好了长队,只是人数明显比前两日多了不少,拥挤不堪。
“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愁的抓了抓本就没几根头发的脑袋,“姑娘,您可算来了,今日一早其他街的流民都给涌这来了,说是咱们的粥浓稠,吃了扛饿,可依这趋势下去,咱们的米连五天都扛不住,最多明天就没了。”
沈安安蹙眉,一眼望去,人数竟是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
管家又道,“东街,北街,还有端家和陈家在呢,这…着实不怎么妥当。”
如此无异于在打端陈两家的脸,平白的得罪人。
“嗯。”沈安安应了一声,没再言语。
“……姑娘,要不老奴告诉他们数量有限,让后头的人不必等了,回自己的区域去。”
沈安安,“不用。”
不用?管家眼皮子直抽搐,“姑娘,这样不妥吧。”
都是来施粥的,何必让端陈两家记恨上呢,况且仔细说来,独树一帜也是一种错。
沈安安道,“他们会为了白粥的稠寡而徒步走来,说明他们确实十分需要这一碗粥。”
“话是这么说,可过于标新立异,总是理亏的。”管家苦着脸劝。
姑娘心善,可心善也要讲究方式,不该将别人置于是非尴尬的境地才是。
沈安安转头看着他,突然笑了笑,“管家不过是担心沈家太过出风头,得罪了端陈两家。”
管家叹了口气,“依老爷官位,也不是得罪不起,只是姑娘做法不止是得罪他们,而是得罪了所有施善的官宦。”
如此,沈家是得了美名,却是建立在旁家污名之上,姑娘此事办的,着实是不懂人情世故。
沈安安不甚在意的一笑,“为何是咱们得罪,甩给旁人得罪不好吗?”
“啊?”管家有些懵。
沈安安勾了勾唇,“你带人去趟四皇子府,就说我改主意了,要将昨日送回去的那箱字画改为米面,今日就要。”
管家瞠目结舌,“这……姑娘,那可是四皇子,他,会答应吗。”
四皇子可不是傻子,这么明晃晃的利用和出尔反尔,他可不想有去无回。
“你就说,今日之后,恩过一笔勾销,他为了和我划清界限,会答应的。”沈安安脸上都是讥嘲。
“是。”管家僵着脸点头应下。
事情发展至如今,行不行都得试试了。
——
沈管家忐忑的到了四皇子府大门,几番纠结都没敢下车。
突然这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他抬头,就见标着皇子府徽记的马车朝这边走来,心中一颤。
有种调转马头想逃的冲动。
“主子,好像是沈府的管家。”庆丰低声禀报。
萧渊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挑开车帘朝外看了眼。
“四,四皇子。”沈管家连忙下车行礼。
萧渊淡淡看着他,好半晌不言语,沈管家只觉得后背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淌。
“何事?”
他终于开了口,迈步下了马车,颀长的身影未靠近,压迫感就已扑面而来。
沈管家恨不能脖子断了才好,将头垂到地上去。
“老奴,老奴是奉我家姑娘之命,来,来讨要昨日那箱字画的。”
萧渊眉梢似轻挑了下,又陷入了沉默。
片刻,他说,“她不是说不收破烂吗?”
沈管家一愣,腿都打起了摆子,姑娘咋没告诉他还有这档子事,他没做心理准备啊。
冷汗顺着下颚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沈管家声音极低,“我家姑娘说,说,送人东西当要实用,字画她不喜欢,想要换成,换成米面,今日……就要。”
越往后,沈管家声音几乎细若蚊蝇,但萧渊是习武之人,自然听清了。
他直直望着沈管家,眸子微微眯起,冷笑了一声,“才过了一夜,沈姑娘这是又后悔了。”
她当他四皇子府是什么地方,容她随意出尔反尔。
沈管家双膝一软,半跪了下去,“我家姑娘要米面也是用来救济百姓,还望四皇子体恤一二。”
沈管家已经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只要他小命能保住就好。
四皇子什么人,姑娘对他一再戏耍,他不算账就够仁义了,怎还会帮忙呢。
“她还说了什么?”萧渊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沈管家忙说,“姑娘还说,若四皇子答应,从此以后就恩义两清,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萧渊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脸上的表情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殿下,请您看在那些流民的份上就出手相助一次吧。”
沈管家重重磕了个头。
萧渊淡淡垂眸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回去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救命之恩的情分就此结束,再作妖,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是是是。”沈管家一抹冷汗,连忙爬了起来。
说什么都好,只要给他米面。
“庆丰,去准备。”
“是。”庆丰又木着脸问沈管家,“你要多少?”
“大米十袋,白面三袋。”
庆丰嘴角抽了抽,要那么多,沈家姑娘是打算收留那些流民长住吗?
“跟我来吧。”
“哎,好。”沈管家连忙跟上庆丰,一道冷冽视线突然落在他身上,让他后颈一凉,立即止住了步子。
“殿,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萧渊眯着眼说,“记得告诉她,别挖空心思想着对我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欲擒故纵对我没用!”
“啊?”沈管家张着嘴忘了反应。
萧渊嗤笑了声,已经抬步回府了。
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可又接二连三,以各种理由同他牵扯不清,让他十分怀疑她的动机,是否同那些女子一样在耍手段,只不过她手段更高明些罢了。
沈管家拉上东西就火速赶了回去。
下人将米面卸车,他犹疑着去了沈安安身侧,但看姑娘十分悠闲的模样仿佛肯定了四皇子会答应。
“姑娘,”
“他让你带话了?”
“……”姑娘这都知晓。
“都说了什么?是与我划清界限的话吗。”
“……是,不过除了这个还有些旁的。”沈管家小心翼翼的说。
沈安安回头看向他,杏眸冷淡平静,“说吧。”
沈管家垂下头,将萧渊最后的那番话略微修饰了下,重复一遍。
好半晌,沈安安都没有言语。
难不成四皇子猜对了?沈管家偷偷抬头,就瞧见了自家姑娘阴森可怖的小脸。
“自作多情,他当真是看的起自己,可笑!”
沈安安胸口窝着一团火,极力的压制着。
沈管家大气都不敢出,竟觉得姑娘的气场与四皇子有丝丝的相似,一样的让人生畏。
“行了,剩下的事情你应该知晓该怎么处理,就交给你了,我走了。”
今日从沈府多调了人来,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是。”沈管家应了一声,将沉着脸的沈安安送上了马车。
墨香缩在一角,话都没敢多说几句。
马车离开,沈管家长松了口气,刚好这时,有人来报,说是端陈两家的管家来了。
沈管家应了声,理了理仪容过去了。
能坐上管家之位的都不是蠢笨之人,沈管家更为圆滑。
“粥的要求是四皇子的命令,你们也知道,前两日四皇子在这帮忙,殿下心系百姓,爱民如子,我家姑娘也不敢说什么。”
端陈两家的管家闻言,质问的话哽在了喉头,彼此对视一眼。
沈管家继续说,“我家夫人起初准备的米面和别家相当,我家姑娘也说,如此下去,粮食肯定不够,可四皇子坚持,直接从皇子府拉来了米面,君臣有别,你说,我家姑娘敢说什么吗,只能遵从。”
“唉,我们也是难做啊。”沈管家拉住陈家管家说,“你要不信我带你去看,四皇子府的米面就在后头存放着呢。”
“不必了,不必了。”那人连忙推辞,四皇子的命令,他们还敢说什么。
简单寒暄了几句,二人就赶紧离开了。
“别说,姑娘这招当真管用。”沈管家笑呵呵的说。
将四皇子拉出来,接下来估计不会再有哪家敢找了,也不会记恨上沈府,至于四皇子,他们也得有那个胆子啊。
“总管,这样做……不会被四皇子知晓吗?他会不会寻咱们麻烦啊?”
沈管家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个人,定会很无聊,她最怕无聊了,也不知会不会骂她没良心。
迈进正堂院子,就见地上盘旋,交叠了好几圈的鞭炮,沈文同沈长赫手中拿着火折子,显然正在等她。
“安安,快来。”沈夫人站在游廊台阶上,冲她招手。
“娘。”沈安安走过去。
沈长赫同沈文相继弯下腰,点燃了火竹,同—时间,沈夫人温柔的掌心覆在了她的双耳上,替她挡去了—部分声响。
沈安安在想,上—世她究竟是为何猪油蒙了心,—步步毁了如此幸福欢乐的家的。
在噼里啪啦声中,沈夫人牵着沈安安的手去了早已摆好的桌旁坐下。
“安安今日怎么这副打扮,是打算出门吗?”
沈安安抬头朝沈长赫递去了—个眼色。
沈长赫接口,“我想着安安第—次在京城过中秋,恰好我休沐,可以带她出去转转。”
沈夫人犹疑,“中秋节虽热闹,可人多繁杂……”
她话未说完,便被沈文握住手打断,“有长赫这个禁卫军统领陪着,你担心什么,不会有事的。”
沈夫人,“我不是说不让她去,只是想着反正我们也要出去,不如……”
“夫人,你最喜欢的盐酥鸡,尝尝味道如何。”
沈文赶忙夹了—块鸡肉,阻断了沈夫人的话。
几十年夫妻,沈夫人哪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嗔了他—眼,羞涩的垂下了头,闷声吃饭。
沈长赫同沈安安对视—眼,齐齐勾了勾唇。
他们也没有戳破爹娘的小心思,用完饭就打了个招呼离府了。
沈夫人有些埋怨,“反正是要出门,—家人—起不好吗,安安—个女孩子,长赫若是—个粗心将人看丢了怎么办,街上那么多人。”
沈文轻哄着夫人,“安安都及笄了,不是小孩子了,鼻子下面长了嘴,迷路了会问的,长赫不比你少疼妹妹,不会把人看丢的。”
“咱们出去玩,带上他们多没意思,往后他们嫁了人,娶了妻,也不会带你啊,所以,只有你我才是最亲的。”
——
马车上,沈长赫看了眼沈安安手中攥着的画轴,有些疑惑,“你拿着幅画做什么?”
沈安安掀了掀眼皮,攥着画轴的手用力了几分,“换银子。”
“那就放下吧,待会儿被你折断了,可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沈安安垂眸,手指松了松。
沈长赫认识那幅画,是菊花宴的彩头,四皇子亲笔所绘。
不过他只是扫了—眼,就收回了视线,什么都没说。
此时还不算晚,长街上就已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小贩挑着箩筐,里面放满了五彩斑斓的花灯,各式各样,看的人眼花缭乱。
小孩子们跟着各家大人,人手—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酒肆茶楼灯笼高悬,格外的明亮。
已有部分空地搭起了高架,开始了猜灯谜的游戏。
沈长赫让忠叔将马车停在了巷子里,领着沈安安徒步走入繁华中。
墨香死死抱住画轴,亦步亦趋的跟着。
高架上,口若悬河的老先生介绍着游戏规则,沈安安在台下站了—会儿,就随着沈长赫接着往里走。
“晚些皇宫方向会有烟火,不少达官显贵都包了位置姣好的酒楼雅间,以供观看。”
沈安安抬眸,觑了眼两侧酒肆茶楼,灯火通明,今晚估计都人满为患。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家酒楼门前。
“这是京城最大的酒楼,站在三楼,可以将整条街的景象收入眼中,我带你上去看看。”
萧渊眸子危险的眯起,“沈姑娘想要什么诚意?”
沈安安移开视线,目光在忙的脚不沾地的沈府下人身上一一扫过,唇角一勾。
“我这缺人,四皇子若是真要道谢,留下来帮帮忙如何?”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李怀言挤到前面,连连摆手,“他还有一堆政务没处理呢。”
“什么政务能比民生还重要,你说是不是,四皇子?”
沈安安话中尽是讽刺。
萧渊头脑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涌上心头,好像这一幕与这些话曾发生过。
“沈姑娘说的对,民生为重。”
沈安安勾着唇,“如此说,四皇子是答应了?”
萧渊点头,“不过……”
“放心,七日之后,救命之恩一笔勾销,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沈安安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仿佛多一刻钟都不想待。
“……”
不过他只会简单的活计…
他方才并没有那个意思。
“七日?疯了疯了。”李怀言震惊的大吼。
“闭嘴。”
“闭嘴。”
两道阴沉沉的视线同时射了过来,李怀言立时合上了嘴。
天之骄子的四皇子亲自下场帮忙,给沈府管家都吓麻了,哪敢派什么活计,萧渊一动手,立即就会有人上前拿走,他一弯腰,地上的一粒沙子都得给搓干净。
沈安安冷眼看了一会儿,淡声开口,“沈管家,你很闲吗?”
“没,没有,没有。”
沈管家回头对上自家姑娘阴恻恻的目光,笑不是,哭也不是。
“那就去干活,四皇子金贵,你们离那么近,也不怕给他沾染上俗气。”
“是。”管家一步三回头,在沈安安具有压迫性的眼神中走开了一些。
其余下人也不敢再上前帮忙,只不断拿眼睛偷看。
李怀言扯了扯萧渊衣袖,“你究竟怎么得罪她了?”
听听那冷嘲热讽的,没十年八年的怨气积攒都说不出口。
“不知道。”
萧渊骨节分明的大手浸入水中,接着洗沈安安未曾洗完的大米。
“……”
萧渊都下手了,李怀言自然不能干看着,不情不愿的下手帮忙。
初秋的天儿,傍晚的风有了凉意。
沈安安养的娇弱,忙活了一日的她坐在椅子上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姑娘,先吃些东西补充补充体力吧。”
沈安安接过,小口咬着酥糕,目光冷淡的望着前方。
“别说,你这女子虽泼辣了些,但修养还是很不错的。”
沈安安掀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李怀言,“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当然是夸你了,瞧瞧,不愧是沈家教养出的长女,连吃东西都如此文雅美观。”
沈安安顿时觉得口中的酥糕没了味道,抬手扔进碟子里。
“全京城都知晓我养在江南,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你是在故意嘲笑我吗?”
“……”
怎么说什么都错。
李怀言,“什么穷乡僻壤,那些人都瞎了狗眼,江南那是什么地方,柳绿花繁,烟雨阑干,江南养出来的女子,身姿轻盈如柳,婉约如画,笑如春风拂面……”
“闭嘴吧,你究竟想说什么?”
“明日能不能别让他来了?”李怀言趴在桌案上,打着商量,“我给你派二十个婆子小厮,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给你家挑粪都成。”
“他让你来的?”沈安安音调拔高,往萧渊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
“嘘,小声点。”李怀言苦着一张脸,“他身上还带着伤,你让他做这些,万一有个什么,你我都担待不起,你高抬贵手,让我做什么都成。”
“我沈府缺那二十个打杂的?”
沈安安秀眉轻挑,“若是后悔了,干不了,那就趁早离开,我又不强人所难,别说的好像我绑了人当苦力似的。”
“……”李怀言默了默,有些词穷。
也是,人家确实没说不让走,可那玩意他犟啊。
萧渊转身,沉冷的目光投向了抓耳挠腮的李怀言,语气冰冷,“若是不愿待,就滚。”
“没有,愿意待,愿意待。”李怀言苦哈哈起身,赶紧去帮忙。
两个都是爷,他惹不起。
“再多嘴多舌,就回你的国公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萧渊是出尔反尔的人吗,仗都打了,什么苦没受过,还能怕干点活 ?
他一半衣袖被水浸湿撩了起来,露出了结实有力的手臂。
沈安安冷冷看着他,原来神祇被拉下了神坛,也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许是她目光太过赤裸,萧渊偏头看了过去,沈安安唇瓣一挑,立即收回了目光。
“墨香,你知晓恩将仇报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
“奴婢知晓,姑娘很早之前就教过奴婢。”
“嗯。”沈安安点头,手指轻敲着桌案,懒散的靠在了椅子里,“做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正直磊落,恩将仇报是最丧良心的一种,你以后可不能做丧良心的人。”
“是,奴婢记下了。”
李怀言伸长了脖子,好奇问,“你说谁恩将仇报,丧良心?”
指定不是说他们,毕竟二人都快成打杂的老妈子了。
沈安安冷淡的扫他一眼,没有说话,垂头掸了掸身上灰尘,“时辰不早了,回府吧,也不知大哥伤好些没有。”
管家早准备好了马车,沈安安利落上车,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马车离开,沈管家连忙跑向了粥棚,“四皇子,李公子,时辰不早了,剩下的活计交给老奴就成。”
“我家姑娘因公子受罚心情不好,殿下千万别介意。”
“……”
???
若是没记错,沈长赫好像是萧渊下令打的,所以丧良心是骂萧渊。
李怀言嘴角抽了抽,讪笑着抬头。
萧渊已经抬步离开了粥棚。
“萧渊,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那姑娘,句句都是坑。
男人背影冷冽森然,带着十足的戾气,上了马车。
经验告诉李怀言,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凑上去,于是,他及时止住步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着马车远去。
沈安安回了府就直接去了松竹院,沈长赫正在看卷宗,瞧见她愣了一会儿。
“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衣裳…”沈长赫目光落在了她满是泥土的裙摆上。
“哦,人手不够,就帮了会儿忙,不打紧。”
“怎么不派人回府中调人。”沈长赫拧着眉,“那些活计,你如何做的来。”
“很简单的,就唰唰洗洗之类的。”
沈安安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扫了眼他手中卷宗,状若无意的说,“今日南华街聚集了很多流民,还有些身有残疾,老弱妇孺的。”
“嗯。”
“后来突然来了一队官兵,打着维持秩序的名义,把那些流民赶走了。”
沈长赫手一顿,合上卷宗,看向了沈安安。
“我让人给他们发放了食物,那些官差不是很高兴。”
“安安。”沈长赫张唇,被沈安安打断了,“大哥,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常说的圆滑,从大势所趋,与光同尘?”
沈长赫垂眸,没有说话。
“时辰不早了,大哥早些休息吧,我过几日再来看你,好好养伤。”
“安安。”沈长赫叫住了她,“你所瞧见的,只是官场和百态的冰山一角,比之惨烈不公的事比比皆是,没有能力时,要懂得独善其身。”
“大哥放心,安安明白。”她回头粲然一笑,艳若桃李。
回了海棠园,墨染已备好了浴汤,玫瑰花瓣的香味混合着热气上涌,令人身心放松,困意上涌。
如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沉在水里,只露出了圆润瓷白的双肩和纤长的手臂。
沈安安将半个身子压在浴桶边沿,柔美明艳的小脸枕着双臂,眼眸半阖。
墨香给她擦拭发上的水渍,“姑娘,你还没用饭呢,且忍一忍,吃了饭再睡。”
“不想吃。”沈安安呓语一般。
墨香快速给她理顺青丝,拿毯子披在她身上,扶去了床榻上。
沈安安一骨碌滚进里面,顺势抱起软枕,将脸埋进了里面。
“姑娘,还要涂雪肤膏呢。”
沈安安皱眉,翻个身子平躺着不动,冰凉带着淡淡香气的雪肤膏在她身上推开,配上墨香轻柔的手法,凉凉的,很是舒服。
“姑娘,奴婢给你盛些汤来,您多少喝一些,补充补充体力,光干活不吃饭怎么成。”
“嗯。”她闭着眼睛点头。
墨香收了雪肤膏,洗干净手上残留,盛了一碗鸡汤,撇去上面的油,一勺勺喂给沈安安。
连哄带劝的,好歹是喝了小半碗。
沈安安身子往被子里沉去,“若是我娘来了,你就说我累坏了,刚睡着。”
“是。”
灭了烛火,放下幔帐,墨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刚合上房门,果然见沈夫人带着丫鬟走了进来,“夫人。”
沈夫人看了眼黑了的屋子,“姑娘睡下了?”
“是,姑娘今日累坏了,连饭都没吃几口。”
闻言,沈夫人也舍不得打扰,粗略问了几句就离开了。
次日,沈安安起了个大早,沈夫人却比她还早。
正要用饭,小丫鬟来报,沈夫人来了,沈安安叹了口气,小脸立时带了几分萎靡。
沈夫人走进来,立时心疼的问,“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不行今日就让管家去,你留在家里歇一歇。”
沈安安,“既是做善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你这孩子。”沈夫人在她身旁坐下,“听管家说,你还亲自下手帮忙了?”
“嗯,帮了点小忙。”
“安安心善。”沈夫人一脸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
沈安安放下勺子起身,“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等回来再和娘说话。”
“你等等。”沈夫人拉住她。
管家禀报,不会只报喜不报忧,只会事无巨细。
“听说,你让四皇子留在粥棚打杂?”
沈安安面无表情的说,“四皇子以民生为重,心甘情愿帮助流民,一尽绵薄之力,女儿哪有那面子让他留下。”
沈夫人歪头仔细看着女儿,试图看出撒谎的痕迹。
“堂堂皇子,会心甘情愿打杂,娘不信。”
“那娘以为女儿能有什么本事可以使唤动万人之上的四皇子?”
说的也是。
沈夫人松开手,语重心长的叮嘱,“你既是不喜欢,就别同他有太多羁绊,免的最后牵扯不清,皇家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娘放心,女儿自有主意。”
宽慰了几句,沈安安就快步离府了。
萧渊拧眉,问出了他—直都很纠结好奇的问题。
“我从不记得有得罪过你,你为何对我如此厌冷?”
沈安安没有说话,眼神在人群中搜寻着熟悉的身影,此时人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她抬步想走。
腕骨却再—次被攥住,依旧是方才的位置,她疼的“嘶”了—声,下意识蜷了蜷手臂。
他立即放开了手,目光定在她略有些红肿的手腕上,眸色深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安安静静看着他,唇侧微微—勾,“我若说,你曾屡次出现在我的噩梦中,你信吗。”
“或者说,我很早很早就认识你了。”
她目光落在了他紧抿的薄唇上,—愣,还以为他会嗤之以鼻,说她胡言乱语呢。
“我要走了。”
“什么梦?”他又—次抓住她手腕,“你梦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他眼中透出无比的迫切,死死盯着沈安安,那双真实到仿佛曾经出现过千百次的温柔杏眸又—次在脑海中浮现。
所以并不是他的错觉,—切都有迹可循,她是不是也像他—样,又或者,她知晓的比他更多。
沈安安抬眸,平静冷淡的拂掉了他的手,“什么样都有,只唯独没有如今的模样。”
她再—次转身,决然的走入人流中。
上—世低三下四,卑微祈求都不曾得他—眼,如今就算捧到她面前,也再激不起她半丝波澜了。
他负手而立于廊下,目光深深凝视着那抹纤瘦身影,—种从未有过的莫名情绪在胸膛萦绕,熟悉又陌生。
有那么—瞬,他仿佛觉得这—幕曾发生过,在很久很久之前,直到那抹身影消失,他才后知后觉,那种情绪,名为宿命感。
没多久,李怀言和凌辰逸找了过来,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蜷缩袖子里的右手。
“你手怎么样?”
“无碍。”
他语气平静。
“怎么可能?”李怀言这会儿想起他从引爆的鞭炮中硬闯去对岸的举动,依旧心有余悸。
“对岸有谁在啊,你连命都不要了?”
“好了,还是先寻个大夫看看伤吧,”凌辰逸察觉出萧渊的异常,淡声说。
他是亲眼瞧见鞭炮在他手中炸开的。
萧渊站着没动。
目光遥遥望着人山人海的人群,又仿似透过人群在看更多。
“你们,相信前世今生吗?”
李怀言—怔,抬手要去摸萧渊额头,“你该不会被炸傻了吧,可别啊,我还指望你帮我翻身,掌权国公府呢。”
他手才抬起到半空,就被萧渊重重—巴掌打落,裹着冷意的眸子斜扫向他。
“好好的。”李怀言指着他对凌辰逸说。
“……”
“若是不舒服就寻个大夫看看,别磨蹭了。”
萧渊唇瓣下沉了沉,“我没病。”
他不肯走,李怀言与凌辰逸只能陪在—侧干等着,人流湍急中,三人立于廊下,犹如—幅雕立不动的画卷。
沈安安顺着方才走散的位置去了桥的对面,这会儿人散了个干净,地上—片狼藉,空气中硫酸的味道熏的人睁不开眼。
墨香同大哥—定会原路返回来寻她的,她目光在四周来回搜寻着,最后又折回了桥中央站着,好让大哥和墨香第—时间瞧见她。
天算不上很冷,可经历了方才那—遭,她手心后背出满了冷汗,这会儿风—吹,冷气直往她骨头缝子里钻。
这么会儿功夫,李怀言与凌辰逸也看出了端倪,同萧渊—同注视着不远处桥架上的窈窕身姿。
“我叫你过来是为着那幅画。”长公主示意丫鬟将桌上的秋菊图呈给了萧渊。
“你瞧瞧,这是沈家姑娘画的。”
萧渊漫不经心的眸子掀了掀,最终伸手接过轻扫了一眼。
“我原本是要将那幅画给端三姑娘的,可……又觉得沈家姑娘的画更胜一筹。”
“嗯,”萧渊目光不离画卷,淡淡轻应。
长公主一愣,不曾想他如此好说话,“要不…你看有什么贴身之物,我替你送给端三姑娘。”
萧渊面色一顿,抬眸看向长公主,有些疑惑,“送她做什么?”
“……你给那幅画不就是为了送端三姑娘吗?我也不曾想中间会杀出个沈大姑娘,她的画技,着实让我连偏袒都偏袒不了。”
“谁说我是送端三姑娘的。”萧渊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会儿轮到长公主莫名了,“不是送端三姑娘,那是送谁?”
他可从不曾参与过这些小事,还以为他今年主动提及是冲端三姑娘,毕竟若非沈大姑娘突然出现,她稳是第一。
“既是彩头,当然是送拔得头筹的魁首。”萧渊拿着画卷起身,“我府中还有些事要忙,就不陪姑母说话了,告辞。”
“嗯,好。”长公主点头,又突然觉得不对。
“渊儿,我的画。”
可人已经走远了,又或许听见了装聋。
凌辰逸倚在游廊上,瞧见他拿着画卷出来,眉梢挑了挑。
“这就是沈姑娘的画作?”
萧渊淡淡点头,抬步往外走去。
凌辰逸倏然从他手中抽走,“给我瞧瞧。”
他和母亲一样都是惜才之人。
“啧啧啧,这功底比起你也不遑多让了吧。”凌辰逸盯着菊花上的那只蝴蝶,连连发出惊叹,看了好久都不曾移开眼。
“沈家姑娘竟有如此才华,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正呆呆看着,画卷却突然被抽走。
萧渊垂眸将画卷卷起,递给了庆丰保管。
“哎,我还没看够呢,这好歹是我永宁侯府的东西,你拿走就算了,还不给我看。”
萧渊瞥了凌辰逸一眼,“这是同等交换来的,何时成了你永宁侯府的东西。”
“……”
凌辰逸说不过他,一双眼睛却眷恋的流连在庆丰的怀里,看的庆丰不自在的直抖身子。
“伽关那边最近有消息送回来吗?”萧渊沉声问。
凌辰逸回过神摇头,“暂时还没有,我派人加急去了一趟,还没回来。”
“嗯。”
凌辰逸又轻叹,面上浮出忧虑,“如今各方安定,也不知锦平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安定就代表着不用人看守,回不来只不过是有人不想让他回来罢了。”萧渊声音冷冽。
齐锦平是他的小舅舅,是他外祖家所剩唯一的血脉了。
凌辰逸拧眉,二人走入了一个狭窄的青石小路,四下无人时他才低声开口,“圣上多疑,不止是你,就连二皇子,三皇子亦不例外,应是怕京中祸起萧墙。”
其他两位皇子势力也都被禁锢,更何况齐锦平手掌军权,若是与萧渊聚在一处,于皇上而言更是隐患。
萧渊似嗤笑了一声,没再言语。
都说皇家富贵,多少人做梦想生在皇家,可又哪知其中的凄凉。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将萧渊送上马车,凌辰逸回了长公主院子,一路上都还在惦念着那幅画。
萧渊是个吝啬的,一眼都不肯再给他看。
“世子爷。”游廊上,丫鬟给他行了一礼,掀开了珠帘。
凌辰逸还未踏进门,就听长公主在和华笙谈她的婚事,显然是对那个书生十分满意。
华笙垂着眸,脸色苍白,“女儿都听母亲的,怎么都好。”
“什么叫都好,这是你的终生大事,得你喜欢才行。”长公主脸色惆怅,纵使要低嫁,她也不想太过委屈了女儿。
华笙扯了扯唇,笑的有些勉强。
总归是嫁不了她想嫁之人,其余是谁又有什么重要呢。
“只要人品贵重,家中人口简单些就可,女儿不挑。”
长公主看着女儿,突然有些心酸,“这位张公子家中连寒门都称不上,只是普通庄户人家,但幸在淳朴心善,往后官职上有你爹和大哥在提拔提拔,日子也说的过去的。”
“都好。”华笙淡淡点头。
凌辰逸眼见二人如此潦草就定下了,蹙眉开口阻止,“那个书生不成。”
长公主偏头看向儿子,有些惊讶,“为何不成,你先前不还说那人不错吗?”
“先前是先前。”他端起丫鬟奉的茶轻抿一口,才说,“今日我在水榭那见着了那书生,他……”
后面的话,凌辰逸在口中打了个圈,终是没有说出口。
“反正是不成,那书生已经心有所属了,华笙本就是低嫁,如何还能受这等委屈。”
长公主闻言愣了愣,瞧着儿子,“心有所属,你是说那书生有了心仪之人,定亲了没有,是哪家的姑娘?”
凌辰逸眉头拧了拧。
他娘只要一提及这些男女之情,就比谁都精神。
“是……一户官宦家的姑娘,儿子也只是听了一耳朵,那姑娘是否有意就不清楚了,但那姑娘家里十有八九是不会同意的。”
长公主点头,“那是肯定的,若非情不得已,哪家姑娘会愿意低嫁,就苦了我的华笙。”
她拉住女儿的手,愧疚低落的叹口气。
“是哪户官宦家的,你是如何知晓的?”长公主又问,凌辰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
“儿子只是听了一耳朵,具体并不清楚。”
“哦。”长公主点点头,有些失望,“既是心有所属就算了,我再挑一挑吧,可惜了。”
那个进士人品才华在一众学子中都是佼佼,再选只怕未必如他。
“不用。”华笙轻轻接口,“哥哥不是说了,那姑娘家里指定不会答应,那就是成不了的,咱们问一问也不打紧。”
她这话让长公主和凌辰逸同时皱了眉,偏头看着她。
“那怎么成,娘如何能让你受这等委屈,笙儿,好儿郎多的是,娘再给你挑一个就是。”
凌辰逸只是看着妹妹,温和的眸子微凝,并没有说话。
华笙扯唇笑笑,“今日娘让我在游廊偷摸瞧了那书生一眼,我看着确实不错,况且咱们又不仗势逼人,可以问一问张公子想法,若是他实在不愿,就再作罢。”
长公主拧眉不语,看向了下首的儿子。
“妹妹的意思是,看上那个书生了?”凌辰逸问。
华笙一滞,唇瓣浮上一丝苦笑,垂下头并没有回答。
看不看得上有那么重要吗,于她而言,后半生能独居一隅思念着那人,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做不到同旁人恩爱情深,能相敬如宾已是大幸。
这般心有残缺的她不想耽误了旁人,那位张公子,有心上人,她亦是,成亲以后各自过活,各自怀念,谁都不算委屈。
她的沉默,让长公主与凌辰逸误以为是。
“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佳节,届时我挑个时间问一问那书生吧。”凌辰逸语气不怎么好,可又舍不得妹妹失望。
“嗯,多谢哥哥。”华笙应了声,垂眸盯着腰间早已褪了色的荷包,有些出神。
……
沈安安气鼓鼓的从长公主府出来,一上马车就狠狠扔了手中画卷。
想着萧渊那张戏谑的脸,她此时依旧觉得小脸火辣辣的疼。
“姑娘,你喝口茶消消气。”纵使墨香并不知姑娘为何生气。
沈安安沉着脸接过来一饮而尽,才觉得心口翻腾的火气平复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王氏笑吟吟的上了车,察觉气氛不对,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提不起精神。”
沈夫人闻言笑了笑,“你第一次参加这等宴会,疲于应付也是情理之中,习惯就好了。”
“嗯。”
她淡淡点头,忠叔已经驾着车回府了。
“你可知长公主留我做什么?”
沈安安抬了抬眼皮,配合的摇头。
沈夫人笑了起来,“你今日可是艳惊四座,不少夫人都瞧中了你,长公主最擅作媒,手中有不少儿郎小画,问我中意哪一个,想给你说媒。”
“嗯。”沈安安故作腼腆的笑笑。
沈夫人接着说,“我瞧着那几家都不错,婆母温和,后宅干净,儿郎也是有才干的,不胡作非为,届时我寻了小画来给你挑一挑。”
“娘,我的婚事不用那么急,好似怕我嫁不出去似的。”沈安安笑说,沈夫人却淡了笑容。
“娘哪就舍得你早早嫁出去,可你姑母一直盯着你婚事,就算四皇子无意,难保你姑母不会吹耳边风,再求到圣上面前。”
“娘想着你既是不愿意,倒不如早早定下,绝了你姑母心思。”
沈安安唇瓣挑了挑,依沈贵妃性子,就算她定了亲,只要一日不完婚,她怕都不会放弃。
沈夫人重重叹了口气,也有些发愁,“你是妹妹,如今你哥哥婚事都且没着落呢。”
提及沈长赫,沈安安眸中浮上一抹自责。
哥哥才貌卓然,满腔抱负,上一世却因她的缘故同父亲一同辞官回乡,听闻最后娶了一家庄户女。
而她那时心思只在怎么俘获萧渊的心上,连新嫂子模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姑娘可算是起了,夫人和公子都等您有—会儿了。”
“等我做什么?”沈安安—脸莫名。
“姑娘忘了,沈府还有个贵妃娘娘呢,明日中秋,依规矩,今日要进宫给娘娘送节礼啊。”
沈安安这才猛然想了起来,是了,别家都可以派管家去送,唯有宫里,得娘亲自走—趟。
“怎也不叫醒我,让娘和大哥等着像什么样子。”
墨香吐吐舌头,“是夫人特意交代,不让叫醒姑娘。”
—刻钟后。
沈安安收拾妥当,穿上沈夫人给她挑拣好的衣裙首饰走了出去。
沈夫人同沈长赫正坐在前庭喝茶聊天。
“娘,大哥,你们怎么也不派人唤醒我。”
“送个礼而已,不打紧。”沈夫人放下茶盏,打量了眼女儿装扮,“都挑的那么暗的花纹颜色了,怎么穿在身上还如此明艳。”
沈安安垂头看了眼沈夫人特意挑拣的衣裙,弯了弯唇,“自然是因为女儿漂亮,穿什么衣裙都能给衬亮堂。”
沈夫人掩唇—笑,手点了点沈安安,“哪有姑娘家自夸的,不知羞。”
沈长赫接口,“妹妹说的是实话,怎是自夸。”
沈夫人无奈的睨了儿女—眼,笑过却有些惆怅,她费尽心思不想让安安在宫里过于明艳张扬,就是担心贵妃娘娘会更加不依不饶。
“好了,我们走吧,安安第—次进宫,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娘,宫里规矩多,虽说那些宫妃不敢将你如何,可—些小伎俩也够折腾人的。”
—路上,沈夫人不放心的—再嘱咐,将宫里的规矩,沈贵妃的喜好与逆鳞,包括死对头,不好相处的宫妃都同沈安安交代了—遍。
“娘,不必让妹妹如此小心翼翼。”沈长赫抬眸看向沈安安,淡声说,“有我和娘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况且我们爹可是太尉,武官之首,就是皇后也会礼让三分,只要在理,什么都不用忌惮。”
“……你这孩子。”沈夫人嗔了儿子—眼。
说话间,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守门的侍卫率先瞧见了沈长赫,立即小跑上前行礼,“沈统领。”
接着他扫见了沈府下人往外搬的东西,笑说,“这是给贵妃娘娘来送节礼了?”
沈长赫淡应—声。
侍卫立即谄媚说,“那属下去寻几个小黄门过来给您抬进去。”
不—会儿,他就带来了十几个小黄门,“这可是贵妃娘娘的东西,都小心着些,可不能毛毛躁躁磕坏了去。”
众人齐齐应声,从沈府下人手中接过,形成—个队伍,接连往宫中抬去。
沈长赫拍了拍那侍卫肩头,道了声有劳。
“都是属下该做的,沈统领,沈夫人,沈姑娘慢走。”
沈长赫往他身上塞入了—个金锭子,带着沈夫人与沈安安进了宫门。
待人走远,侍卫从怀中拿出金锭子喜滋滋的咬了—口,笑呵呵的塞进了袖中,看红了其他人的眼。
沈长赫是禁卫军,经常在宫中走动,而沈夫人也经常进宫陪贵妃,宫女太监们早就认识他们了,所过之处皆——行礼。
也是如今,沈安安才真切感受到了沈氏的权势与鼎盛。
两刻钟后,终于到了昭阳殿,有宫女早已等在了那里张望,瞧见了沈夫人几人立即上前行了—礼,笑呵呵说。
“夫人,大公子,大姑娘,您们可算来了,贵妃娘娘等候多时了。”
沈夫人淡应—声,随着那宫女进了宫殿。
有上—次玉姑姑的事,她可不觉得那个小心眼的小姑子会不生气,还不计前嫌的等他们。
沈安安突觉一阵冷风从后背刮过,蹙眉回头看了一眼,“奇怪,怎么突然有些冷。”
“许是湖边风大,要不您还是回宴会厅吧。”
“嗯,也好。”沈安安站起身从来的方向折回。
回到宴会厅时,姑娘们也都回来的差不多了。
端梦梦目光在沈安安脚上扫过,唇角勾了抹讥嘲的笑。
“沈姑娘回来,是来参加长公主设的画技比试吗?”端梦梦身旁的姑娘笑盈盈说。
满京城哪个不知,端家三姑娘画技一绝,可与四皇子相媲美,此问,分明是故意给沈安安难堪。
“是啊,李姑娘怎么知晓。”沈安安笑容可掬。
李姑娘面色一滞,不曾想沈安安竟真敢接话,也是,她一个乡下养大的村姑,哪里会知晓京城的事情。
“端三姑娘,看来这次菊花宴,你有对手了。”话是那么说,可李姑娘脸上却都是嘲笑的意思,分明是没看的起沈安安。
端梦梦温温柔柔的笑笑,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小比试一场,什么对手不对手的,大家都是朋友。”
呵。沈安安冷睨着她。
上一辈子,她最佩服她的就是装腔作势,会演戏的本事,可是给她羡慕坏了,那是她萧渊面前怎么都学不来的。
“端三姑娘不会听不出李姑娘说这话是抬举吧?你还真敢应,难不成比试尚未开始,三姑娘就胸有成竹能夺魁首了?”
沈安安也学着她样子轻声细语的,话却让端梦梦倏然变了脸色。
她是在说她自视甚高?
端梦梦抬眸望着笑容可掬的沈安安,狭长的眸子蕴藏着森冷的恼怒。
这时,李姑娘开口了,“满京城哪个不知梦梦是第一才女,画技了得,也就你这个土包子不知,还来阴阳怪气。”
“好了。”端梦梦轻声打断了李姑娘的话,“沈姑娘说的不错,比试还未开始呢,你就别胡言乱语了,万一……沈姑娘深藏不露呢,我那点小伎俩,不是自取其辱吗。”
“嗤。”几人发出了嗤笑声,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
“三姑娘是不是忘了那日宫宴的事了,沈姑娘可是连一个才艺都拿不出。”
深藏不露,是屁都不会还差不多。
端梦梦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也认为,若是沈安安有几分能耐,又怎么可能不在宫宴上一展才华扬名,还丢了和四皇子的赐婚旨意。
一思及此,端梦梦心就揪的难受。
她算什么,只因为有个贵妃姑母,就要同她抢青梅竹马的师哥吗。
沈安安目光扫向了方才说话的姑娘,“我自然拿不出,毕竟那日……有你在嘛,我的才艺怎么能展示给狗拿耗子的人看呢。”
“……”那闺秀气红了脸想争辩,沈安安却已施施然走了。
一群只会乱吠的狗,有什么好费口舌的。
“和那些姑娘们聊了什么?”沈夫人拉住她的手问。
沈安安勾了勾唇,“没什么,寒暄几句,提了提等会儿的画技比试。”
“嗯。”沈夫人点头笑说,“听说长公主今年还设了彩头,保证是闺秀们都求之不得的物什,也不知究竟是什么。”
“姑娘们喜欢的无非绫罗绸缎,胭脂水粉,金银玉饰一类。”还有…男人。
“应该吧,不过长公主能拿出来的必然不是一般物什,指不定是宫里带出来的,不过东西贵不贵倒是次要,姑娘们要的是名声。”
今日赏菊宴有不少世家子弟,若是能得了好名声,于婚事也十分有宜。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贤名和才华。
“安安可要试一试?”沈夫人问。
“试,当然要试,就算得不了彩头,也不能老被说做草包啊,岂不是给娘丢人。”
沈夫人戳了戳她脑门,笑了起来,“你这孩子。”
不过正合她意,她也是想着趁此机会给她挑个如意郎君。
正说着,就见所有人突然朝门口看去,沈安安也顺着众人视线看去,瞧见了一个温婉可人的少女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这位是长公主的幺女,华笙郡主。”
“嗯。”沈安安目光落在她身上,始终不曾移开。
她当然知晓,华笙,一个被搅合进权力旋涡中的可怜女子,是除了家人以外唯一对她好的人。
只可惜,她能力不足,护不住友人。
“母亲。”华笙冲长公主盈盈一礼,每一个的动作都温柔的不像话。
“起来吧,姑娘们就等你呢。”
华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事情耽搁了,让大家久等。”
立即有人接话说不碍事,七嘴八舌将华笙围在中间夸的不似人间女子。
华笙笑着,唇瓣微微抿起。
沈安安知晓,她那是不怎么耐烦的表情。
“好了,快坐下吧,宴席就要开始了,晚些还有才艺比试,想必姑娘们该心急了。”
“是。”华笙福了福身,在长公主下首坐下。
她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扫过沈安安时突然触及她友善的笑容,华笙也回了一个笑。
那个姑娘,她瞧着有些喜欢,可分明才是第一次见。
收起思绪,丫鬟们已经鱼贯而入上了菜肴,夫人们自发停止了交谈,开始用膳。
“都说男子们爱酣歌醉舞,今日咱们女子也享受一番,美食美酒怎么能没有美人相伴呢。”
长公主打趣的说着,拍了拍手,旋即一队歌姬舞动着长袖飘了进来,给沉寂的宴席增添了几分热闹。
各家夫人们仔细看着,心中却是琢磨着为何自家男人如此喜爱歌舞,不,应该是喜欢跳舞的女子。
宴席中准备了果酒,只是姑娘们并没有动,为一会儿的才艺比试做准备。
毕竟长公主能拿出的彩头,那可是身份和荣耀的象征。
而沈安安,是真的酣歌醉舞。
果酒带着沁人心脾的果香,渗入口腔滑下咽喉,再配上厅中美人优美的舞姿,分外享受。
华笙也喜欢果酒,只是她刚倒了第二杯就被长公主身旁的嬷嬷过来制止了。
她悻悻放下酒壶,眼波流转,就落在了沈安安的身上。
那个姑娘,怎么看都讨人喜欢。
她招了一个丫鬟到跟前来,小声询问,“那是哪家的姑娘?”
丫鬟顺着她目光看了一眼,“是刚从江南回来的沈家大姑娘。”
“哦?”华笙一脸惊讶,她还以为是沈家的哪位表亲呢。
不是说沈家姑娘草包一个,长相粗鄙吗。
此女子,与传言严重不符啊。
沈安安眸中渐渐染上深色,似乎是察觉了身后目光,她偏头,对着上位的华笙歪头一笑。
华笙愣住。
莫说男子,就是她都险些被那一瞬的沈姑娘勾了魂去。
“好可惜,她若是能看上四表哥多好。”
不行嫁给他哥哥也行啊。
“……”丫鬟眼皮似抽动了一下。
听听自家郡主这说的什么话,四皇子何等光风霁月的尊贵,何时轮到一个姑娘挑剔?
郡主看脸下菜碟的性子愈发严重了。
华笙想的却是,如此漂亮的嫂嫂娶回家,她定要日日都看着,心情都会好许多。
这时,一个嬷嬷穿过人群走向了长公主,压低声音说,“公主,男宾那边比试已经结束了。”
“嗯。”长公主从舞女身上移开视线,问,“是哪个夺了魁首。”
“回公主,四殿下和世子爷都没有参加,出彩的是一个寒门出身的进士,名唤张业扬。”
长公主唇瓣浮上满意的笑容,朝一侧的华笙投去一眼。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嬷嬷悄无声息的离开。
华笙却再没了欣赏歌舞的心思。
她垂下头似是看着桌上饭菜,又似是在发呆,半晌都没动作。
小半个时辰后,宴席终于结束了,长公主引着众人去了后花园,那里早已备好了桌椅画具。
沈安安小脸红扑扑的,眸子却十分清明。
沈夫人不放心,“都说了让你别喝那么多,瞧这小脸红的,若是不行就别参加了,我回了长公主,咱们先行回府。”
“不碍事,娘放心。”沈安安笑笑。
这时,突然有一个丫鬟端着托盘靠近了她,“沈姑娘,这是我家郡主给您准备的醒酒汤,您喝一些,能提神。”
沈安安一愣,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瞧见华笙的身影。
“你家郡主呢?”
“我家郡主身子抱恙,回去歇着了。”
沈安安应了一声,上一世才艺比试她不在,并不曾发生这些。
“帮我谢过你家郡主。”她伸手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放回了托盘上。
小丫鬟屈了屈膝就离开了。
沈夫人好奇的问,“安安,你和郡主有什么交集吗?她怎么对你那么好。”
沈安安回神一笑,“许是一见如故,喜欢我吧。”
上一世,华笙就很喜欢她,只不过不是这种一见面就喜欢的喜欢,而是从她嫁给了萧渊之后。
所有人包括她的家人都不看好这段姻缘,后来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后悔,当初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是不是不该固执己见。
只有华笙。
她说,她很羡慕她可以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的决心与胆量,可惜她背负了太多,没那个勇气和狠心。
也不知她最后的惨淡结局有没有让华笙甘心。
事实证明,人总会觉得自己不曾走过的路鲜花着锦,而去后悔当初的选择。
只有走过,才知晓那一路的荆棘。
“第一场,陈家姑娘,李家姑娘。”
出神间,画艺比试已经开始。
花园空旷处设了不少桌椅,供闺秀们施展,各家夫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女儿,一脸期盼。
“不要有负担,输赢都不重要,你只要告诉众人,你不是什么都不会就够了。”沈夫人安抚着沈安安。
宫宴过后,就有不少恶意流言,沈夫人早有耳闻。
“娘放心。”
端梦梦那画技,顶多算是中上等,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各家姑娘一个个上场,批判则是由长公主和翰林院一位官员的夫人。
起初,那些姑娘们还能留下一两个,但从端梦梦上场,一幅绽放的秋菊图博得了长公主青睐,独木一枝,直到最后。
“看来这次的魁首又是端三姑娘的了。”长公主笑吟吟说。
“还有人没上场呢,梦梦可不敢居首。”
“嗯?”长公主看着她,眸子温和。
不知为何,端梦梦总觉得今日的长公主待她好似格外好些。
“还有哪家姑娘?”
“还有…”
不及端梦梦开口,沈安安站起身,“回公主,还有臣女呢。”
长公主眉心似跳了跳,转而一笑,“沈姑娘也要一试?”
“原本是不打算的,不过公主拿出了彩头,安安就想搏一搏了。”
长公主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立即有丫鬟铺上纸张研墨。
沈安安踱步走过去,似思索了片刻,就提笔开始点绘。
桌子离夫人们有一段距离,他们瞧不见沈安安画了什么,只觉得她提笔落笔都十分随意。
那张艳丽的小脸上漫不经心,她歪着头,在纸上随意的勾勾画画着。
沈夫人心却缓缓加快了跳动,因为女儿的手法太熟悉了,竟是与当年的婆母如出一辙。
显然,长公主也看出来了,不甚在意的表情慢慢变的肃然。
她偏头瞟了一眼端梦梦,眉头微拧,似是有些纠结。
她该公平公正,还是该全了四侄子的心意,将彩头给端三姑娘呢。
虽然他没明说,可既亲自送来彩头,那定是冲端三姑娘来的。
心中正天人交战,丫鬟已将沈安安干了的墨画奉了上来。
长公主看着那幅画愣了好半晌,什么乱七八糟的抛诸脑后。
四侄子也不行,她要公平公正。
说是身临其境或会觉得夸张,却的确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只伏在菊花上的蝴蝶,堪称画龙点睛。
同样都是菊花图,却瞬间趁的端三姑娘那幅黯然失色,不及其冰山一角。
“这是…沈老夫人的手法。”那位官员夫人轻叹,“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愧是那位一手教出来的孙女。”
“嗯,不错。”长公主点头附和,吩咐丫鬟举起来给众位夫人观看。
夫人们自是赞叹声不断,姑娘那边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沉了脸色。
最绚丽多彩的当数端梦梦了。
她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许久,直到丫鬟离开都不曾移开眼。
一直以为那位沈老夫人才女之名只是母亲那辈人夸张了去……
可她既有如此才华,为何那日宫宴不展示。
她目光死死盯着沈安安,眸中戾气翻滚。
长公主看了端梦梦一眼,轻蹙了蹙眉,淡淡收回了视线。
那小子原来也有眼光不好的时候,罢了,等会儿同他解释解释。
长公主宣告了沈安安的胜出,贵夫人们立时围上了沈夫人。
沈夫人听着众位夫人们的夸赞,笑的合不拢嘴,拉着沈安安谦虚的回着。
一时间,又多了不少打探沈安安婚事的,毕竟才貌双全又家世好,哪家会不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