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低声哀求。
他失笑，将我揽进怀里：“你啊，真是越大越娇了，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撒娇。”
“听话，喝了药，身体才能好。”他亲手盛着汤匙抵在我的唇齿间。
我含着泪，一口一口喝下了那汤药。
夜里，我果然发动了.，血水一股一股的从我腿间流走。
我浑身冷的发抖，躺在床榻上，呆呆的看着婢女，太医来来回回。
他们似乎在说：“娘娘太凶险了，是大血崩之相了。”
“快给娘娘含上参片，否则娘娘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跟我的生命仿佛一起在流逝。
程礼冲了进来，脸色发白，脸颊还有汗水，似乎真的很着急。
他说：“别怕，游儿，你会没事的。”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哀求：“程礼，算我求你了，救救我们的孩子好么？你可以不救我，但是求你了，救救孩子。”
他瞳孔震颤，片刻亲吻着我的额头：“别说胡话，孩子我们可以再有。”
骗子。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因为流产血崩，我在床上将养了整整月余。
程礼推掉了几乎所有的事情，夜夜守在我的床榻。
有的时候，半夜我梦魇惊醒时，还能看到他皱起的眉头。
他好像真的很担心我，如果我没有看到他不小心遗落在书桌上，那封写给云落落的信。
“吾爱，孕中不易，恨不能陪在你跟孩子身边，努力加餐，一切有我。”
我看了又看，颤抖着将那封信放了回去。
我托小桃给家里去了封信：“我欲与君相决绝。”
我以为按照阿爹的脾气，一定会痛骂我不知好歹。
可是我收到了家里的回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游儿，姐姐带你走。”
我潸然落泪。
程礼小心翼翼的问我，可有什么想吃的，想做的事情，他都陪着我。
我轻轻的摇头，半晌笑着说道：“妾身许久未见家人了，听闻臣妾戍守边关的姐姐回来了，陛下可否请我的姐姐来宫中陪陪我？”
程礼同意了让阿姐进宫陪我，他特意让宫中人重新布置收拾了我的寝殿。
“阿姐自小就疼你，想当初我们还小的时候，我不小心把
我拼了命才救了你啊。”
是啊，那一年，我们一家人礼完佛回来的路上，我被流匪劫持，丢在了雪地，冻了三天三夜。
快要冻死的时候，是程礼一人一马，来救我。
他身上带着斑斑血点，如同火焰一般，融化了我。
所以，我曾经对他深爱于我这件事，深信不疑。
罢了，就当是.....两清吧。
我缓缓的笑着：“妾身，不敢忘。”
李少衾在边境打了胜仗，皇上开了宫宴。
即便我刚刚流产，也必须为了皇家的威仪，跟随程礼出席。
皇后娘娘单独召见了女眷们。
我刚刚被婢女们引进去，就听到殿内，一阵欢笑。
“本宫瞧着落落这胎果然是个祥瑞之胎，要不然怎么落落一怀上孩子，少衾就打了胜仗呢？”
“不像本宫的那个儿媳妇，没用的很。”
皇后娘娘的语气中带着怨恨和不满。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俯身问安。
殿内的数人皆是一静。
“姑母！”云落落撒娇道：“您是我跟少衾的长辈，以后这个孩子就是您的小辈，您喜欢的话，我就经常带着孩子来看您。”
“真是好孩子。”皇后娘娘喜笑颜开：“诶......早知道当初就该早早的给你跟程礼订下，都怪姑母那个时候不认识你，要不然怎么能把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留给少衾那个愣头愣脑的臭小子。”
她们只当没看到我一般，说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说笑了，您一向疼爱您那个侄子，怎么舍得拆散人家这一对爱侣呢。”
“本宫就是遗憾，没能给礼儿挑选一个如落落一般乖巧懂事又有福气的媳妇，害的礼儿被那些个晦气的东西缠上了。”
云落落眉眼弯弯，眼神瞟向我，显然对于皇后这般的话语很是得意。
我还未恢复身体，这下一直都跪着行礼，早已经摇摇欲坠。
下一秒，我就倒在地上。
“啊呀。”云落落夸张的喊了一声：“姐姐，你怎么能这样的失礼。”
“臣妾.....”
“姐姐，你是不是因为你流产了，而我却怀孕了，看我不顺眼？”她眼泪汪汪。
“自小在府里，姐姐你就霸道，你没有的，就不许我有。可
弃的摆摆手：“把太子妃娘娘带回宫吧。”
我被宫人架起，一路带回了东宫。
可这些陌生的宫人却并没有把我带回寝殿，而是将我丢在了书房的门口。
“您还没跪够呢。”她压低声音说道：“对了，娘娘，陛下现在正同我们小姐春宵恩爱，您可不要打扰了。”
仿佛是印证她的说法，书房里传来了云落落的娇呼和喘气声，千娇百媚：”程礼哥哥。”
“落落，我的宝贝。”是程礼的喘息声：“现在，你终于属于我了。”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哀莫大于心死。
“对了，娘娘，有一个事儿，可能您不知道。”
婢女脸上扬起邪恶的笑容。
“您记不记得十年前，那次礼佛回来后，您被流匪劫持三天三夜的事情？”
“其实啊，那只是因为我们小姐哭着说，不想让您嫁给李少将军，太子殿下便让人劫持了您的马车，原本想着毁了您的清白，哪里知道那些人胆子太小，把你丢雪地里就跑了。”
“太子殿下怕您死了连累我们小姐，这才去把您带回来的。”
“不可能。”我死死的咬紧嘴唇：“他明明为了救我，还受了伤。”
她愣了一下：“受伤？”
半晌，她怪里怪气的笑了起来：“您说的不会是衣服上的血点子吧？”
她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那个啊，是我们小姐跟太子殿下初次恩爱留下的呢。”
心神俱碎，气血翻涌，我一口血喷了出来。
在雪地上，落下了斑斑血迹。
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程礼坐在我的床边，眼神殷切的看着我。
“游儿，你终于醒了。”
他抱着我，手颤抖着：“孤以为，孤要失去你了。”
我无力推开他，却也不回应。
他轻轻的将我揽在怀里。
“孤已经去广集名医了，你放心，孤一定会治好你的。”
“你一定能健健康康的陪孤一起白头到老。”
我轻笑，泪水滑落。
“只是.....”他吞吞吐吐：“你身体太弱了，在宫里呆着实在是不利于你身体康复，不若今年冬天你去温泉山庄疗养吧。”
我轻声说道：“殿下真的是送我去疗养的？而不是因
你推倒了，阿姐上来就是一拳把我打倒，害我掉了一颗牙，还害阿姐罚了十军棍。”
“那个时候，阿姐就说，程礼你绝对不可以再让我妹妹哭了，否则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他笑着：“所以，我一定得好好招待阿姐，可不能再让她打我了。”
他这般调侃着，做足了看重我的意思。
我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沉默了。
他不说，我倒是快忘了那件事了。
那个时候，我爹宠妾灭妻，害得我娘怀孕中常哀思，最终难产而死。
姐姐跟着小舅在军中久久未归，府中只有我一人。
姨娘仗着宠爱，不肯让我爹发丧，也不肯为我娘下葬。
我红着一双眼睛，冲进了姨娘的院落，将匕首架在了云落落的颈间。
“柳姨娘，你害了我娘亲，还勾结我爹不肯让我娘下葬，既然如此，我也要让你感受失去至亲的痛苦。”
只是没等我继续威胁，我就被前来做客的程礼一把推倒。
他无比失望的看着我：“云游，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心狠手辣，竟然想残害同胞妹妹！”
我哭着怒骂：“程礼，你可知道他们对我娘做了什么？！”
他怎么能不知道么？他只是苍白着脸，纠结几分后，坚定的抱紧了云落落：“那又如何？与落落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有我在，你不能欺负她。”
我突然落泪，我怎么突然忘了这一茬呢？
程礼他啊，从头到尾，都是站在云落落那边的。
看着我落泪，程礼脸色跟着紧张了起来：“云游你怎么了？”
“我就是想起来，那个时候你推我，是为了我那个庶妹。”我淡淡的说道：“现在想来，心里有些难过罢了。”
他蹙紧眉头：“想这些做什么，你是未来要做皇后的人，怎么还这般斤斤计较，与你妹妹为难呢？”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看，即便是现在，云落落依旧是他的软肋。
既然如此，为何非要把我这个无辜的人卷进来呢？
他见我不语，抱紧我：“你不要乱想了，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懂得如何对你好。后来我们长大了一些后，我对你难道不好么？”
他轻声说道：“你忘了，那年大雪，是
..怕是活不过三十年华啊。”
“无妨....”程礼轻声说道：“日后我会让人好好调养她的身子的，她会好起来的。”
太医已然不再劝说。
我站在门外，寒意蔓延上心头。
手中的梨汤早已洒落了一地，连同我的泪水一起。
原来这么多年，我以为的比翼双飞，举案齐眉，都是假的。
我还记得我同他结婚时，被太医诊断宫寒需要调理，否则对身体也有影响。
那个时候，程礼多心疼我啊，遍寻名医找来了书房里的这位“医科圣手”，每日一碗汤药，他亲自煎，亲手端给我，看着我喝下。
他告诉我，游儿，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我多恨啊，恨自己身体不好，他都这般爱惜我，我却迟迟无法怀孕。
皇后几次折磨我，惩罚我的时候，我从不作声，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好，拖累了程礼，我不愿意让他被皇后皇上责骂，于是便默默承担了无所出的所有责罚。
可是到头来，是程礼，是他怕我有了他的孩子，是他给我下了整整十年的药。
甚至都不顾我的死活。
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云落落。
“娘娘！”小桃追了过来，看到我站在书房外面呆愣的样子，喊了我一声。
书房里的声音一下子就停止了。
我缓缓的回过头，温和了声音：“小桃，我走的太急了，不小心撒了梨汤，弄脏了衣服，你陪我回去换吧。”
晚间的时刻，程礼回到了寝殿。
我叫住了他，勉强笑着说：“程礼，孩子在踢我呢，你摸摸看。”
他走过来，摸上去，感觉到孩子的跳动，眼睛中闪过一丝的惊喜。
“我们的孩子在你肚子里就这般的强壮，若是个男儿，孤一定要请最好的师傅教他骑射。”
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停住了，我抬起头，带着最后一丝期许看着他。
却见他突然笑了笑，转身拿起一碗汤药。
“游儿，为了孩子，你也要坚持喝这滋养的汤药呢。”
我的心仿佛被撕裂开。
“我....”我脸上的笑容一定很是难看，因为程礼的眼神中闪过片刻的意外。
“我最近闻着着药味，实在难受，程礼，我不喝了好么？”我拉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