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小说 其他类型 皇妾咸鱼日常庄韫兰张保全局
皇妾咸鱼日常庄韫兰张保全局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知棠

    男女主角分别是庄韫兰张保的其他类型小说《皇妾咸鱼日常庄韫兰张保全局》,由网络作家“知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四。庄韫兰看到了最终成型的鳌山灯,皇宫各处也开始燃放花炮了。太子妃带着东宫的妃妾们赏灯、看花炮,最激动的就属番邦来的朴选侍了。她凑到鳌山灯前,步履轻快的绕着灯走,甚至还伸出手去摸了摸灯身。她和太子妃笑说:“妾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灯呢,从前只见过挂在房檐下的小灯笼,也不知道这灯是用什么做的,真好看啊。”也的确是挺壮观的。她们现在赏的这座鳌山灯,是由四层彩灯堆叠而成的,覆盖了松柏枝条,每层都挂满了各式花灯、人物。后面还有一座太湖石叠成的彩灯组合,布置的是以各路神仙为主题的彩灯,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座仙山。即便已经看过图纸,这会子见到实物,庄韫兰还是看的啧啧称奇。胡嬷嬷和她说:“这也就是给贵人们看个意头,讨个好彩头罢了...

章节试读

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四。
庄韫兰看到了最终成型的鳌山灯,皇宫各处也开始燃放花炮了。
太子妃带着东宫的妃妾们赏灯、看花炮,最激动的就属番邦来的朴选侍了。
她凑到鳌山灯前,步履轻快的绕着灯走,甚至还伸出手去摸了摸灯身。
她和太子妃笑说:“妾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灯呢,从前只见过挂在房檐下的小灯笼,也不知道这灯是用什么做的,真好看啊。”
也的确是挺壮观的。
她们现在赏的这座鳌山灯,是由四层彩灯堆叠而成的,覆盖了松柏枝条,每层都挂满了各式花灯、人物。
后面还有一座太湖石叠成的彩灯组合,布置的是以各路神仙为主题的彩灯,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座仙山。
即便已经看过图纸,这会子见到实物,庄韫兰还是看的啧啧称奇。
胡嬷嬷和她说:“这也就是给贵人们看个意头,讨个好彩头罢了,真要说壮观,皇上的乾清宫摆的灯才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呢,连花炮都是别处没法比的,等会儿皇上回宫,才人往乾清宫的方向望,也就能看到了。”
庄韫兰听她的话,目光时不时的就往乾清宫的方向瞟。
去年在琼华宫的时候,负责教导她们的女官和嬷嬷担心人多杂乱会出岔子,并没有组织她们看灯、看花炮,庄韫兰先前帮太子妃办差,也只是看到了东宫预备要用的花炮和灯,对乾清宫那位天下之主独享的花炮还是有点好奇的。
没过多久,乾清宫的花炮就放起来了。
五爪金龙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龙吟盘旋云端,最后消失在广袤云海之中,竟然像是神龙归洞府。
庄韫兰看的新奇极了。
没想到她一个穿越人士,在看花炮这种事情上面也能沦为土包子。
真就有点别拿工作挑战古人九族的意思了。
庄韫兰小声问胡嬷嬷:“这龙吟声是怎么回事啊?火药局连这个都能做出来吗?”
胡嬷嬷没忍住笑,“这却不是火药局的功劳了,那个是口.技,才人还没见过吧?没事,等除夕摆宴的时候,您就能见识到了,那些人会的可多呢。”
竟然还有节目看!
庄韫兰更期待年节了。
不过她先前在太子妃那儿没听到女官们汇报东宫小宴节目的事情。
胡嬷嬷像是有读心术似的开口了,“歌舞都是教坊司那边的人负责的,那里面大多是些因罪被罚没的罪眷,不比正经衙门的人干净,太子妃娘娘担心他们会冲撞了才人,也就没让您插手这宗差事。”
庄韫兰听的心里面暖暖的。
虽然跟罪眷打交道这种事情,庄韫兰觉得没什么,但是这个时代的人不一样啊,太子妃娘娘这是真的在保护她。
绕着安放鳌山灯的花园走了小半圈,太子妃撑不住要回去了。
她叮嘱朴选侍:“鳌山灯是年年都有的,你现在也怀着身子呢,再看会儿就回去吧,别忘了让宫女熬碗姜汤吃了驱寒。”
朴选侍娇娇俏俏的福身应了下来,等太子妃走了,她却根本没有回去的意思。
主要是她这胎怀的实在是没什么感觉,要不是月事停了几个月,朴选侍都不可能知道自己有孕了,就连先前给沈昭仪侍膳的时候犯恶心,也是她为了捅出怀孕这事儿装的。
这会子她看灯看在兴头上,自然不舍得回去。
沈昭仪得留下照看朴选侍,她不走,宋妙容也没法走。
向选侍看样子是想跟朴选侍搭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庄韫兰也就不好搞特殊,跟沈昭仪说她想回去了。
她只能拉开自己和朴选侍的距离,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要是看见朴选侍往自己这边走,庄韫兰就赶紧装出被另一座鳌山灯吸引的样子,飞快的换地方。
宋妙容看出来了,她也跟庄韫兰一起躲着朴选侍走。
朴选侍有点不乐意了。
沈昭仪说:“时候不早,我们都回去吧,晚上太子妃娘娘还赐宴呢,那时候也有灯赏。”
庄韫兰就像得到了特赦令,马上遁了。
向选侍追上她说话,一会儿跟她忆往昔习礼岁月,一会儿又和她感叹共居承华殿的缘分,话里话外全都透露着想要去庄韫兰的西偏殿坐坐的意思。
海棠听的低着头直皱眉,这不明摆着冲太子殿下去的吗。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最近常往主子那儿去啊。
这向选侍,怎么哪儿都有她,真像苍蝇似的。
庄韫兰也知道向选侍的意思。
她在向选侍像是被钉住了脚,站在西偏殿前面死活不愿意挪步的时候挺痛快的说:“行啊,你想借书看就跟我进来呗。”
“妾就知道庄姐姐最大方了,怪不得殿下和娘娘都疼您呢,”向选侍的眼睛变的比乾清宫的花炮还要亮,都快直接冒火星了。
庄韫兰很淡定,不淡定的人是海棠。
但她被芍药按住了手,芍药拉着海棠放慢脚步,两个人落在了后面。
她小声和海棠说:“你急什么啊,今儿这样的日子,殿下能来主子这儿吗?真就是来了,主子也不好留人。”
海棠一想,可不是嘛。
今儿祭灶呢,大小也算是个正经日子,内宫又对太子妃娘娘那么看重。
万一殿下真是想主子了,来了这,那向选侍在这儿,倒正好能打个岔,免的主子倒霉。
不过,太子显然不是那么色令智昏的人。
向选侍磨磨蹭蹭的待在西偏殿一下午,愣是熬到太子妃那儿赐宴传膳,她都没看到太子殿下的影子。
庄韫兰倒是真挺大方的把书房让给向选侍“挑书”,还把芍药留在这儿帮着挑。
她自己满身轻松的回到架子床上,放下床幔美滋滋的睡了两个时辰。
这时候面色红润的来跟向选侍说:“得去娘娘那儿领宴了,向选侍挑好了没?挑好了我让人给你送到后殿去?”
向选侍当然不好意思说她根本就没挑,她一下午都在思考如果看到太子殿下应该怎么表现了。
庄韫兰再次很“大方”的往书架上面一扫,替突然“不好意思”再借书了的向选侍做主,慷慨送了好几本书给她。
都看好几遍了,正愁留着占地方呢。
感谢小向,她现在有地方摆新书了!

添喜把该说的话说了,喜滋滋的抱着金银豆叶回去了。
别说,银作局新打的这些豆叶还挺好看,看着就喜庆。
西偏殿内,本该满脸喜色的庄才人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了。
看了一半的游记被她放在旁边,庄韫兰单手撑着下巴,支在桌子上面发愁。
“主子是担心当不好差,太子妃娘娘会生气?”芍药把扫洒宫人们支远了点,四个大宫女凑在桌边给庄韫兰分忧。
庄韫兰叹了口气。
小虾米去参加大佬的项目组,这不明摆着有功跟你没关系,但有错肯定你去背吗。
庄韫兰不想当这种冤大头。
她目光从几个宫女脸上划过。
海棠是兴奋加不解,水仙和芙蓉是忧喜参半,就属芍药最稳重了。
庄韫兰有时候觉得芍药有点那种宠辱不惊的谋士风范。
外挂大脑摆在眼前,傻子才不用。
庄韫兰问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芍药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想了想就说:“奴婢觉得,太子殿下既然在娘娘那儿提了您,那这就是天大的抬举,哪怕主子再不想出这个头,也没有推拒的道理,要不然殿下那儿您也不好交代,既然不能推拒,那您就等着太子妃娘娘来传您吧?要真是有什么大事,做主的肯定也还是太子妃娘娘,大不了您就多请教娘娘的意思,什么都按娘娘说的去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庄韫兰觉得芍药说的有道理,对于一个不想争当先进员工的咸鱼来说,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庄韫兰点点头,怀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心情,等待太子妃的传唤。
传票第二天就到了。
还是太子婕妤被带走那天来安抚她的宫女来承华殿传的话。
“奴婢给庄主子请安,”玛瑙的脊背比那天挺的还直,她福了福身,语调平的像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她说,“太子妃娘娘有话要和庄主子说,请庄子随奴婢走吧。”
说完她就站到旁边,等庄韫兰起身跟她走。
胡嬷嬷说了,庄主子虽然现在看着老实,可接触到了权柄,就未必还是这个样子了。
太子妃娘娘最是仁善慈和,那他们这些做奴婢的,便得帮娘娘立住,让庄才人知道她和娘娘之间的天壤之别。
皇妾也是妾,既然是妾,那就不能在主母面前放肆。
庄韫兰没让玛瑙等多久,她把腰间塞着花瓣的香囊解下来,就和玛瑙走了。
她不是看不出玛瑙的意思,但说实话,她觉得这样就挺好。
要是玛瑙真热热切切的来跟她说话,那她心里面才得犯怵呢。
还是正常点吧,正常就挺好的。
进了后院正殿,庄韫兰去给太子妃问安,然后等着太子妃开口。
庄韫兰明白,太子遣人来告诉她这事儿,是为了让她有个准备,而不是让她来太子妃面前卖弄的。
“这样冷的天,庄才人一路过来冷坏了吧?坐下吃口茶,暖暖身子吧,”太子妃身子本便有点虚弱,又因为琢磨太子让人帮她管宫务的事情,着实是耗费了不少精神,她这会子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能半卧在紫檀木罗汉床上,靠着迎枕和庄韫兰说话。
正殿的宫女搬了圆凳过来,庄韫兰谢过恩,就低着头,乖乖顺顺的坐在凳子上。
太子妃说:“庄才人也知道,本宫现在怀着身子,精力总是不济,很多事情难免忙不过来,平时倒还好,可年节的事情耽误不得,所以就想着让你来帮衬着些,你觉得怎么样?”
庄韫兰赶紧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太子妃安慰她:“你也不用太担心,很多事情都有女官们帮着我们掌眼呢,何况连殿下都觉得你不错,庄才人就是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殿下吗?再说了,万事有本宫呢。”
太子妃说这话时微微笑着,那张本就十分温柔的满月脸,看着更柔和了。
如果这话换成别人来说,庄韫兰可能会觉得对方这是在警告她认清身份,不该管的事情别插手,但说话的人是太子妃,庄韫兰知道她真就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搞到了皇上面前,太子妃那绝对保不住她,但这好歹也算是颗定心丸。
庄韫兰打定主意按芍药说的办,能请示就请示,把差错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不过真实的情况倒比她想象的好多了。
她真就是在帮太子妃处理一些繁杂琐碎的小事,而且这些事情大多都是由负责的女官们整理好之后呈到太子妃殿中的。
比如说年节做衣裳、打首饰吧。
东宫哪个品阶的嫔妃年节能做几身衣裳、打多少套首饰,那都是有规矩遵循的,连礼服上面的补子用什么线绣、绣什么花纹,那也都是确定好的。
庄韫兰只需要等尚服局的人给嫔妃们量身,然后把需要耗用的料子数量报上来,核算一下数量有没有算错,就可以交给太子妃了,后面用印盖章之类的事情全用不着她操心。
庄韫兰还沾了这项差事的光,提前看到了她新衣裳还有新首饰的图纸。
不过她更喜欢的还是跟尚食局打交道的差事。
年节大宴太子妃定然是要进内宫领宴的,太子昭仪去不去,庄韫兰不知道,但她们这些品级低的妃妾肯定还是留在东宫吃,所以尚食局的人也把东宫小宴预备要做的菜品单子呈来了。
太子妃没胃口,试吃的事情交给了庄韫兰,由她挑选可口的,然后报给太子妃裁夺。
那些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过的菜品,庄韫兰今天全部吃到了,还全都是热乎乎的吃进肚的。
最后太子妃都跟着她多吃了一碗粥,庄韫兰感觉胡嬷嬷看她的眼神都有了点温度。
临行还亲自把她送到了殿门边。
庄韫兰吃的心满意足,她神清气爽的走出正殿,回承华殿的路上,庄韫兰觉得今日的阳光都格外的明媚温暖。
目前看来,这项工作除了要按点到太子妃那儿坐班这点对她不太友好之外,其他倒没什么困扰她的地方。
解决了一桩心事,庄韫兰一路脚步轻盈的往承华殿走,还没靠近西偏殿呢,远远的就看见海棠站在殿外张望。
“主子,”海棠看见人,赶紧碎步迎过去,跟庄韫兰说,“太子殿下来看您了,就在里面写字呢。”

张保跟在太子身后走出承华殿,眼看着太子再次在太子妃殿前微微驻足,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殿走了。
张保赶紧跟上,脑子转的比步子还快,他想,殿下这次大概是真的对太子妃娘娘有点失望了。
回了前殿,太子坐在书案前写字,张保去办太子刚交代下的两桩差事。
手臂粗的人参从库房拿出来他就交给冯成了,让冯成给太子妃娘娘送去,现在就去。
另外有金银豆叶各一百两,钱五百贯,他叫来了自己的徒弟添喜,嘱咐他:“明日叫几个得用的人,跟你一起去承华殿,给庄主子送去,客气着些,跟庄主子说,这是殿下给她赏人用的,没上册,保准惹不了谁的眼。”
添喜眼珠一转,“您是觉得庄主子她......”
张保点点头,这位主子,八成是要有福了。
......
庄韫兰不知道前殿的事情,她正准备去给太子妃请安。
景朝后宫的规矩,除了各宫主位需要每日向皇后请安之外,其余的嫔妃每五日给皇后请安一次,东宫后院效仿后宫,也按这条规矩行事。
剩余的五个嫔妃聚在正殿给太子妃问安,除了太子昭仪沈氏是和楚氏还有太子妃一届入宫的元老之外,太子才人宋氏、太子选侍向氏和朴氏,都是跟庄韫兰一届入宫的。
庄韫兰和向氏随楚氏住在西边的承华殿,宋氏和朴氏则是跟沈氏住在东边的昭华殿。
行过礼后,太子妃就让她们坐下喝茶。
因为怀着身子,她没有用脂粉,脸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
太子妃这一胎怀的很不容易,虽然才四个月,但她之前病过一场,又实在操劳,身形很是瘦弱,如今已经能明显看出孕肚了。
不过太子妃还是强撑着坐在上首和东宫嫔妃们说话。
太子昭仪姿态端方的坐在左下首,面色与太子婕妤在时看不出什么区别,只是在太子妃问起大家的炭火够不够用时,微不可查的低头抿了抿唇。
太子婕妤畏寒,今年的冬天,显然是要不好过了。
谁也没有不开眼的在这个时候提起楚氏。
在场的没有傻子,若是说先前还看不出皇上直接发落楚氏的意图,那在太子因此被急召回宫,从乾清宫回到东宫之后,又传出给太子妃送补品的消息后,大家也就明白了,内宫对太子妃的看重,那真是不一般。
庄韫兰之前只是猜测,景朝太子大婚时的采选,除却嫡妻之外,中选的两个妾室也不会封的太低,过去都是封太子次妃或者太子嫔的。
可是宣成二十年的那场采选,沈氏和楚氏虽然也上了册,但却只封了太子昭仪和太子婕妤。
她们这届在琼华宫习礼的时候,还有人偷偷猜测,是不是那届采选出的嫔妃资质不够,让内宫认为她们不足以担当过高的位份。
可进了东宫之后,庄韫兰便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起码沈氏这位太子昭仪,就是个内外兼修的大美人,绝对担得起一句范于闺秀,楚氏会成为她的铁杆粉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反倒是太子妃娘娘。
倒不是说太子妃不好,这么纯良的主母,放在寻常人家,肯定是人人夸赞的贤妇,可是作为储妃,她就有点压不住茬了。
而且,太子妃娘娘虽然是个美人,放在现代那也绝对是校花级别的,但因为景朝的民间采选制度剔除了家世因素,只看外貌和品行,导致中选的嫔妃不是煤老板时代的顶级花旦,就是上世纪的神颜港姐,普通的校花自然就不那么显眼了。
所以,太子妃之所以能成为太子妃,肯定是有内宫格外看重的原因。
但这原因到底是什么,就跟庄韫兰没什么关系了,她现在只是个退休人士,只要别犯错,伤害到这位被内宫偏爱的太子妃,搞丢了自己的养老权就行。
其他的嫔妃们也都本本分分的低头吃茶,连平日喜欢在太子妃面前撒娇卖乖的朴选侍今天都格外安静。
又说了几句话,太子妃就叫散了。
庄韫兰和宋才人并排跟在太子昭仪身后走出去,才到了殿门前,太子昭仪就被太子妃的人拦住了,说是娘娘还有几句体己话想跟她说。
庄韫兰和宋才人继续低着头往外走,直到走出正殿才抬起头,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跟沈氏和楚氏一样,她们采选时也是凑巧分在一处院落居住,做什么都一起。
反倒是进了东宫之后,因为各自有主位,除非约在殿外,否则要见面都得先去给对方的主位问个安,庄韫兰和宋才人都怵这个,联系也就少了些。
“我们怕是得等等昭仪呢,改日我去寻你说话,”宋才人想了想,悄悄跟庄韫兰咬耳朵。
太子婕妤被送去内安乐堂了,也就没有向主位问安这事了,宋妙容日后再去承华殿,倒方便不少。
庄韫兰也有点怀念她和宋妙容混在一处的时候,跟她约好了,这才和向选侍往回走。
西偏殿里,芙蓉已经把热好的牛乳从茶水房提回来了,火盆子上面还架起了一张铁丝网,铺着层饱满匀实的板栗,正随着火舌燎动,轻轻的打着晃,这会子炭火最旺的那处,已经有几个撑开了十字刀口,露出了黄灿灿的果肉。
庄韫兰眼睛一亮,饮尽了牛乳,便烤着火吃栗子。
添喜到的时候,西偏殿已经被这股香甜的味道包围了。
“给庄主子请安,”添喜讨巧的给庄韫兰行了礼,脸上满是喜气,“殿下命奴来给您送东西呢。”
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宫人连忙捧着托盘上前,赫然是五百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足陌钱,还有荷包里面圆润可爱的金银豆叶。
庄韫兰眼睛更亮了,老板人还怪好的,知道给她发加班费,也不白拿员工的东西吃。
添喜更喜庆的说:“殿下还说了,他今日忙完了就来看您。”
庄韫兰:......她这是没退休?

当然了,也不是说之前这些宫人们对她不好。
海棠、芍药他们对庄韫兰绝对称得上是尽心尽力。
可是吧,之前这份尽心尽力,其实是建立在一起为东宫老板太子殿下服务的基础上的。
比如说海棠他们给她梳头发、搭衣服,那主要看的不是庄韫兰本人的喜好,而是揣测着太子殿下的喜好来。
哪怕她根本见不到太子的时候,宫人们也都是这么做的。
庄韫兰发现了,但她也没有觉得多么不开心。
封建王朝嘛,她说好听点是太子才人,名义上勉强也算是个主子,可是本质上,她也就是个东宫分部的高级服务员,这些宫人和她一样,首先的服务对象是太子,然后才轮得到她。
庄韫兰理解。
但现在,情况发生了改变。
起码在穿衣梳头这件事上,海棠她们开始考量庄韫兰的喜好了。
只要是太子不在,她就算是想打散了头发,歪在罗汉床上看闲书,宫女们也不会一脸便秘的想法子劝她了。
只是嘱咐殿外值守的人打起精神,然后就把她爱吃的果子啊、糕点啊什么的全都拿到她面前,让她能够更惬意放松的看她的闲书。
于是庄韫兰关起殿门,又过上了在南直隶时候的闲散生活,抛开身在皇宫这点,惬意程度那简直就是满分。
进了腊月,宫里面开始有年味了,各处都忙的很。
太子腊月初一看过太子妃之后,就没有再进过后院。
雪灾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朝廷拨了粮去地方,绍王自己请命要当这个钦差,皇上也准了。
这时候启程,要是差事办的快,都不耽误回京过年,就算是耽误了,有柳惠妃这个生母在,枕边风一吹,皇上不知道得多心疼这个为朝廷奔波的儿子,好处那肯定是少不了。
詹事府几个官员挺小心的觑着太子的神色。
虽然太子和性情暴戾这样的词绝对不沾边,但就算是个平民百姓,那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脾气。
绍王本就不是什么低调的人,这次借着钦差的差事,他更是直接把户部、吏部还有御史台几个堂官的府邸全部走了个遍,明摆着就是在拉拢人心,可皇上却只当看不见,别说是太子本人了,几个东宫属官心里面都替太子不舒坦。
詹士韩大人离的太子最近,抬眼一看却发现太子神色正常的很。
不是之前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平静,而是好像真的没把绍王这次的所为当回事。
太子这么沉得住气,几个大臣既是欣慰又是佩服。
又议了会儿事,太子让人抬了内造腊八粥赏给这些臣属,吃完粥就叫散了。
今日腊八,太子得去内宫给皇后问个安。
当今皇上先后册立过两任皇后,第一任皇后涂氏册封没几个月就被废黜了。
现在的皇后姓薛,是跟废后一届采选进宫的,刚进宫的时候封的是贤妃,涂皇后被废之后,才被册立成了皇后。
两位皇后都没有生下皇子,但薛皇后和骄矜的涂皇后不一样,她是位很端庄仁善的娘娘,对嫔妃们所生的皇子也都很照拂。
太子是皇上的长子,生母敬妃薨逝之后,就是由薛皇后抚养长大的,母子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却不错。
知道太子要去,坤宁宫今日摆的糕点、果子全部都是太子爱吃的。
钱嬷嬷接过太子的大氅,亲自拿去烤火。
皇后让人给太子呈了盏武夷岩茶,看着他吃了茶,冻的发白的脸色缓和过来才问:“芙月的身子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了?昨儿她身边的宫女来见我,说是又见了红,我赶紧就让太医去看了,可是太医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几句话,只说是太子妃身子弱,得慢慢将养,急不得,我就问了,这慢慢养到底是怎么个养法,这见红的症状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根除?可几个太医支支吾吾,硬是说不出个准话,大哥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还为着楚氏的事情和她怄着气呢?这才让她忧思过多,又见了红?”
不等太子回话,皇后就叹了口气。
“楚氏的事情,是芙月做的不好,她性子柔善,嫔妃们有个错处,她也舍不得惩罚,这才惯坏了楚氏,让你跟着在你父皇面前吃了挂落,母后知道这事委屈了你,可芙月到底还替你怀着孩子呢,这可是你们的嫡长子,疏忽不得啊。”
“母后,”太子搭在扳指上的食指微微动了一下,他说,“儿子没跟她怄气。”
这是实话。
起码楚氏的事情,虽然连累到了太子本人,但太子至今也没为这事和太子妃红过脸,甚至连提都没提过。
“不是说你恼了她,”皇后知道太子的性子,太子不是那种会拿妻妾出气的人。
她说:“芙月多思,这你是知道的,你呢,前朝的事情也忙,会不会有疏忽了她的地方?从前你待她体贴,若是这当口有了什么变化,她难免不会多想,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母后从没多过嘴,可如今她正是紧要时候呢,就算是看在皇孙的面上,你也多包容着些,啊?”
太子说:“儿子知道了,让母后跟着操心,都是儿子的不是。”
“你心里面有数就行,”皇后笑了笑,又说,“眼看也快年节了,宫里面事情多,原本我还想让沈氏帮着芙月些,沈氏是个得体的,跟楚氏不一样,有她帮着操心,也能让芙月轻松些,可谁知出了楚氏的事情,沈氏位份高些,也有资历,要是再让她插手东宫宫务,芙月怕是得多想,嗯,今年采选的那几个妃妾怎么样?要是看着有稳妥的,就让她们帮帮芙月?”
原本这话皇后是该跟太子妃说的,可太子妃身子那个样子,皇后也就没再让她到内宫请安。
太子想了想,还真有个有印象的。
他说:“儿子看着庄氏还不错,要是母后也觉的行,儿子就叫她暂且帮衬着些太子妃吧。”
皇后笑着说:“你自己的人,你看着好就行,说起来,这庄氏母后也记得,是个有章法的,画也画的不错,如今入了你的眼,也是她的福气,既是你看好她,就去和芙月说一声吧,别越过她安排这事就行。”

这次请安散了之后,胡嬷嬷没再留下来陪着庄韫兰和女官们议事,她去照顾太子妃了,玛瑙接替了胡嬷嬷的活儿,站在庄韫兰身后盯着。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胡嬷嬷的叮嘱,玛瑙这次还挺贴心的给她换了好几次热茶。
年节前的事情议的差不多了,最后一项商讨的是岁暮那天植桃符板、贴门神,悬挂福神、鬼利、钟馗画像......还有在各殿床上悬挂金银八宝、西番经纶,编结黄钱之类的事情。
这个没什么好选的,庄韫兰干的主要就是核算数量的活。
等太子妃娘娘在用度单子上面用了印,女官们就去跟二十四衙门的人对接了。
庄韫兰依稀知道这项差事牵扯到的衙门有番经厂、汉经厂、火药局,还有纸房、红箩厂等等。
但具体哪个衙门负责什么,又是跟六局哪个部门对接的,庄韫兰都不清楚,也没有人觉得她需要知道这些,包括她自己。
干完了活,庄韫兰就赶紧回她的承华偏殿躺尸了。
水仙给她揉腿、芙蓉替她捏肩,海棠和芍药一个给她摆果子,另一个给她读之前的那本游记,四个人全部都是“主子辛苦了,奴婢好心疼啊”这样的表情,看的庄韫兰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目前来看,这项差事倒也真没多累,主要就是她已经当了十几年米虫,现在突然让她按点去太子妃那儿坐班,她不习惯了。
不过吧,庄韫兰还是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天知道宋妙容和她说朴选侍有孕的时候,她想起了多少宫斗剧名场面,就担心太子妃发话,让她在照顾朴选侍养胎这事上也插一脚。
什么给朴选侍添置点吃的啊、用的啊这类差事,一看就是要出事的预兆啊有木有。
庄韫兰今天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还好太子妃娘娘没那么干,要不然她可能真就得装病了。
庄韫兰对皇宫的新年还是挺好奇的。
去年在琼华宫习礼,她看到的只是低配版,还没见过天家的正旦到底怎么过,好歹也忙活了这么多天了,期待感也算是拉起来了,真要让她关起门蒙着被子装病,那她还真是觉得有点可惜。
感谢太子妃娘娘英明!
庄韫兰决定好好吃一顿,庆祝自己逃过一劫。
但在太子妃那儿龙肝凤髓吃的多了,庄韫兰有点想念她的清粥小菜了。
到了膳点,顺子按芍药传的话,去膳房给主子点餐。
要了一盘风味茄子、一份糖醋里脊、一份鱼香肉丝,还有一道香菇鸡汤。
庄韫兰点的菜少,顺子一个人就能拎,他也就自己去了,可走的时候却是膳房的一个小火者拎着个描漆食盒,跟着他一起回的承华殿。
路上那个小火者还一个劲的跟顺子套近乎,把顺子都搞的有点懵了。
回了承华偏殿,几个大宫女把膳桌抬过去,打开两个食盒一看,里面多了一道东坡肘子、一道西湖醋鱼,还搭配着好几碟明显做的很用心的糕点。
庄韫兰让芍药把顺子叫进来回话。
顺子把今儿在膳房的事情说了,连那个小火者路上跟他说的话,他都一个字不差的报给了自家主子。
芍药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膳房的人觉得他们主子得势了,开始巴结主子了。
算起来,主子最近也确实是挺风光。
不过就是几样吃食,收了也没什么。
但这只是芍药自己的想法,她明白,到底要不要收膳房的孝敬,还得看主子的意思。
庄韫兰仔仔细细的把多出来的吃食看了一圈,然后和芍药确认:“这里面有没有超出我品阶的东西?”
芍药刚才就看过了,这时候很快就回话说没有。
庄韫兰放心了。
“那就吃吧,”庄韫兰说着就挺痛快的在膳桌前坐下,“不过这些我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多余的还是你们拿去分了吃。”
反正都是芍药她们给自己布膳,盘子里面的菜也沾不到庄韫兰的口水,她分享的没什么心理负担。
她跟顺子说:“回头我让芍药拿吊钱给你,再去膳房的时候,你拿着钱去,要是有人多给你什么,你自己估摸着给他点钱,话不用说的多花哨,就道句辛苦,说请他们吃酒就行,但有一样,超过我品阶的东西,绝对不能拿,一丁点都不行。”
庄韫兰没想当什么世人皆醉我独醒的人物。
别说是皇宫这种人精聚集的地方了,就是在民间,谁还不爱烧个热灶呢。
她现在勉强也算是个临时小热灶,真要是摆出一副我清正廉洁,你别来沾边的模样,那没人会被她的优良品质所折服,他们只会觉得她有病,觉得她不识抬举。
庄韫兰没病,也没有特立独行的打算,她只是一条没有什么大志向的咸鱼。
普通人,那当然就得和光同尘。
庄韫兰清楚的知道,她现在的“得势”,那只是暂时的。
谁也不能保证她这点小风光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如果太子再也不来她这儿了呢?
争宠是不可能的。
虽然太子说过想看她的画,还说要教她下棋,但庄韫兰觉得太子那就是一时兴起,随口说的,她没傻到把那话当真。
沈昭仪那么完美的人摆在眼前,也没看太子对沈昭仪多上心过。
庄韫兰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把太子的心牢牢抓住的本事,真要是没眼色的硬往太子身前凑,搞不好直接玩完。
庄韫兰有很多喜欢吃的菜、很多喜欢看的书,还有很多喜欢做的事,虽然皇宫限制了她,但她还是想好好活着。
要想好好活着,尽可能的享受生活,那就得跟各处的宫人们搞好关系,尤其是膳房这种直接关系到她生活质量的部门。
不说让西偏殿的人去跟他们称兄道弟、结拜姐妹,但起码不能打人家的脸。
这样,等她失势的时候,他们才不会对她落井下石。
就这么着吧,他们的心意她收着,也回报给他们一点善意,都是皇宫里面的苦命人啊。
苦命咸鱼庄韫兰狠狠的夹了一块糖醋里脊,用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和弹嫩软滑的口感抚慰自己弱小的心灵。
QAQ真好吃。
膳房的手艺竟然又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