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小说 玄幻奇幻 我,天下第一剑客后续+完结
我,天下第一剑客后续+完结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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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秋

    男女主角分别是任飘萍玉芙蓉的玄幻奇幻小说《我,天下第一剑客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莫念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风无际一边口中吟唱,一边仗笔行剑。这套笔法一路使来,竟把那判官笔的点,挑,穿,刺,戳与柳体书法的下笔精严不苟,笔道瘦挺遒劲有力结合在一起,浑然天成,当真是霸气十足,威猛不可挡,自有那豪气万丈,一往无前的气概。风无际一首《满江红》上阕吟完,任飘萍依然风采依旧地站在那里,就好像刚刚看毕风无际真的用笔在纸上写完字一样,尽管如此,任飘萍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称赞,江湖上能把一对判官笔使得如此这般模样的人已是寥寥无几了。风无际的脸上却很是难堪,眼见自己的武功于任飘萍相差甚远,不觉英雄气短,道:“也罢,自古英雄出少年,老朽老矣!”说...

章节试读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风无际一边口中吟唱,一边仗笔行剑。这套笔法一路使来,竟把那判官笔的点,挑,穿,刺,戳与柳体书法的下笔精严不苟,笔道瘦挺遒劲有力结合在一起,浑然天成,当真是霸气十足,威猛不可挡,自有那豪气万丈,一往无前的气概。
风无际一首《满江红》上阕吟完,任飘萍依然风采依旧地站在那里,就好像刚刚看毕风无际真的用笔在纸上写完字一样,尽管如此,任飘萍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称赞,江湖上能把一对判官笔使得如此这般模样的人已是寥寥无几了。
风无际的脸上却很是难堪,眼见自己的武功于任飘萍相差甚远,不觉英雄气短,道:“也罢,自古英雄出少年,老朽老矣!”说完便欲离去。
但听一旁的黑衣老者说道:“风长老,且慢,怎可长了他人的威风。”那黑衣老者和另一白衣老者相视一望,两人同时对着任飘萍抱拳行了一礼,道:“任少侠,得罪了。”
两人对任飘萍甚是尊敬有礼,这不由得让他心里多了一份戒备。只因为这世上越是谦虚内敛的人才越有真才实学,越是目无一切狂妄不可一世之人越是腹中空空井底之蛙。
任飘萍还了一礼,道:“请。”
二老拔剑,长剑一出,剑气森然,冰冷彻骨的寒气已将任飘萍全身笼罩。任飘萍仍是从容自若,面上微笑如故。只见那两柄剑突然间暴成两团剑芒,缓缓地飘向任飘萍。
两位老者适才观战时见那任飘萍每每于判官笔招式变化之间游刃有余地行走,总能巧妙地避开风无际的凌厉招式,至少他们已明白了一点,任飘萍的身法轻灵飘逸,讲求的是一个巧字,一个快字,所以在他们对视一望之际,两人已心意相通:既然不能快过对方,何不以慢制快。
任飘萍见此一招,面色倏地变得凝重起来,他虽能看得出那两团剑芒中隐藏的虚实变化,但是这两团剑芒来势却是如此之慢,其后着变化万千却是他不得而知的。如果他等到剑芒及身时再出手,虽其变化之势已竭,但是只怕对方力道初起,后继之力连绵不绝,自己岂不是将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任飘萍决定出手,食指轻弹,两道剑气自指尖射出,透过剑芒毫厘不差的击在两把剑的剑尖上,剑芒顿消。然而那两把剑瞬间似是化身为灵异的青蛇,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分别攻向任飘萍的前胸期门穴和腰部的肾俞穴,其势锐不可当,使得正是长白剑派的精华“剑指长河”和“飞剑落日”两招。
任飘萍要的岂不正是这后着的变化吗?身形快如闪电,居然从两把剑的间隙中掠出,此时二老剑势已尽,再图变化之际,任飘萍已是在二老的胸前的膻中穴轻轻地一拍,人又坐回到椅子上,笑道:“晚辈见过长白二老,只是静固然可以制动于不变之间,可是动又何尝不能取静于毫发之先呢?”
风无际此时自任飘萍口中得知和他同行的这两位老者竟然是自己在儿时就是名震江湖的长白二老时,不由得心中一震,想那长白二老怎么会屈居于震天帮中呢?其实任飘萍又何尝不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呢?
那长白二老输得五体投地,想来这次是他们输得最惨也是最快的一战了,同时心中也对任飘萍暗暗感激。若非任飘萍适才宅心仁厚,只需在他们的膻中穴掌心吐力,只怕他们已是人鬼殊途了。此时听了任飘萍的一番话,不仅感慨万分,道:“任少侠武学修为旷古绝今,老夫聆听教诲了。此日一别,少侠珍重。”
任飘萍的眼中三人远去的背影忽然苍老地弯曲了许多,而自己的心中则凭空多出几分寂寥之感,。任飘萍重新拿起了酒杯,只是很奇怪,他已经告知玉芙蓉让柳如君他们在此和自己会合,那柳如君他们怎么还不到呢?
柳如君现在就坐在震天帮总管夫人纪三娘的面前,柳如君苦笑,也只有苦笑,因为他现在被人像粽子一样捆在他坐的那把椅子上,而且已经被困在这儿七八个时辰了。
昨日下午,柳如君出了雅静阁的门,并没有直接去找纪三娘,而是在洛阳城里漫无目的游荡。三年前,他并不是一个人来到洛阳,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纪三娘,不,那时的纪三娘并不叫做纪三娘,那时的纪三娘还没有嫁给震天帮的总管,那时的她还不姓纪,姓唐,她有一个和她人一样美丽的名字,唐雪雪,漫天飞舞的雪。唐雪雪是四川暗器世家唐门第十三任掌门唐向天唐老爷子的第三个女儿。
她当时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号──‘细雨柔情’唐雪雪。唐雪雪的美不是那种叫人觉得惊艳的美,而是那种越看越美的美,很温柔很温柔的美。当时已是遍阅无数女人的柳如君偏偏就喜欢唐雪雪的这种美,而唐雪雪对他却没有一点儿兴趣,在她的眼里柳如君不过是山西首富的一个喜欢沾花惹草的公子哥而已。
可是“善解人意”的柳如君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柳如君告知唐门所有的人,唐雪雪是他最喜欢的女人;第二件事,他以七七四十九式拈花剑法一人独挫前来唐门寻仇的青城七虎;第三件事,每天修书一封放在唐雪雪的枕前,信中不谈风花雪月,不提思慕爱恋,只有人生百态,颂物咏志。
柳如君做的第一件事是心战,他要唐雪雪明白他最爱她,而不仅仅是爱她,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子不愿听到这句话,即便她表面上对此嗤之以鼻万分讨厌,除非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柳如君当然是人,而且是女人一见面就会喜欢的人;柳如君做的第二件事,是想告诉唐雪雪他的实力,一个女人当然会喜欢有实力的男人,即便是自己不需要男人来保护她;柳如君做的第三件事是想要让唐雪雪明白,自己并非是个只会沾花惹草的轻薄之徒,柳如君的才华江湖人皆知之,诗琴书画无所不通。
一百零八封信后,唐雪雪就是柳如君的女人了,尽管所有的人都极力反对。
那唐雪雪一旦成为了柳如君的女人便对他是百般顺从,柳如君也认为自己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两人自是恩爱有加。
之后他们一起去洛阳,只为一赏那百花之王的牡丹,也许他们都在后悔,为什么非要到洛阳来赏牡丹?又为什么偏偏碰见了玉芙蓉?
纪三娘看着眼前被自己捆着的柳如君,像似很开心的样子。
昨日戌时左右,纪三娘一家人正在吃饭,那纪总管不停地给夫人和儿子夹菜,儿子在娘的怀里撒娇,饭厅里不时地荡漾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欢笑声。
忽然一阵熟悉的歌声自远处传来,“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这歌声突然而至,就像是晴天霹雳咚咚咚地响彻在纪三娘空落落的心底。纪三娘一声不吭拔脚出了门直向那歌声的方向奔去,身后是她丈夫和他那三岁儿子的呼唤声。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纪三娘此时每听一字,心中便多一分悲愤,“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曲已停,纪三娘的人已到,但见一人一袭白衣,满头乱发,于这满天的夕阳之下的乱坟岗中迎风而立。
她对这背影太熟悉不过了,纪三娘不禁笑了,是那悲愤之极之后的笑,冷峻地说道:“柳如君,你倒真会选地方?”
白衣人仗剑回首,正是柳如君。原来柳如君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回首往事,心潮起伏,正是那日陪唐雪雪赏牡丹时,他遇见了玉芙蓉,那天玉芙蓉穿着一身绣着牡丹的白色羽纱,一笑一颦之间闪耀着无边的妩媚,举手投足之际演绎着千般的高雅,明眸流光溢彩左顾右盼直叫他惊为天人,倾心不已,也正是从那天起,柳如君就从唐雪雪的视野里彻底的消失了,消失在雅静阁的这个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温柔乡里。
柳如君自忖无颜再见纪三娘,一腔悔恨无处泄,不经意间走至城南外的乱葬岗,于是引吭高歌,向天舞剑,歌声悲壮,剑音伤神。
柳如君对着纪三娘深深一揖:“小雪......”纪三娘却是不等柳如君把话说完就出手,因为她深怕等柳如君说完话时自己再也不会有杀他的决心和勇气。
这时的纪三娘已经不是纪三娘,而是“细雨柔情”的唐雪雪,唐雪雪出手,一出手就是她赖以成名的绝技。
满天细雨,万般柔情,三百六十跟细雨般的银针射向柳如君,柳如君只见迎面扑来的是那一天一地的牛毛细雨,夹杂着淡淡的一丝清香,像极了少女情窦初开的万般柔情。柳如君笑了,笑得很坦然,也很灿烂。他终于可以亲眼目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成名绝技──细雨柔情,原来这招细雨柔情竟是如此的美丽惊艳,竟让人心甘情愿地为它而死。
柳如君心里清楚,见过细雨柔情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心知唐雪雪对自己的恨有多深,他同样知道凭借自己的功力,只有退,退才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然而柳如君不退反进,迎向那细雨,迎向那柔情。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唤回当初自己对她的爱,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荡涤自己丑恶的灵魂。
唐雪雪但见柳如君这般,大惊,叱道:“如君,不可!”
瞬间,三百六十根细雨般的银针已悉数刺进了柳如君的身体。
纪三娘眼前一片迷离,天底边一抹如血夕阳在她的心中扩散。怀抱着柳如君,唐雪雪柔情细语:“你真傻......”已是哽噎。柳如君眼中已没有了活人的光彩,银针上的毒已迅速在他的血液中扩散,似是用尽了全部的心神说道:“小雪,对─不─起——”说罢人已昏死了过去。
当柳如君飞身迎向自己的细雨柔情的那一刻,冻结在唐雪雪心中的那块寒冰刹那间融化,化为眼中柔情泪。
泪水现在正一滴一滴坠落在木桶中的清水里,泛做一个又一个的涟漪荡了开去。
洛阳,‘来去来’客栈,子时,一间客房中,一个木桶,两个赤身裸体的人,一桶清水,两行热泪。唐雪雪一边运功为柳如君逼毒,一边不停地念叨着:“你真傻,你知道的,我纵使千般万般恨你,又怎舍得杀你,你真傻,你可以躲过的,我知道的,你可以躲过的,你真傻......”
柳如君被绑在椅子上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唐雪雪动作极尽优美,掠了掠额前的秀发,开心地说道:“至少这三年证明了一件事,我才是你最爱的女人。”她的嘴角洋溢着无比的骄傲,似乎这足以把这三年来她所承受的所有的委屈和侮辱抹杀掉。
柳如君无言以对,他不禁在想:朝夕在你身边的人就一定爱你吗?不在你身边的人你就不爱他了吗?重新回归到你怀抱的人就一定是来爱你的吗?苦苦等候的就一定是真爱吗?
唐雪雪忽然道:“我知道我绑不住你,更何况是一根绳子,但是你现在不可妄动真气,因为我那细雨柔情的毒自配制的时候起就是无解的,我只能帮你逼出一部分的毒,现在至少需要一个拥有一百年深厚功力的人帮你才能逼出余毒。”
柳如君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运功挣开了绳子,当下只觉胸口一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唐雪雪大叫道:“你真的不想活了吗?你就不想见一见我们的孩子?”
柳如君一听到唐雪雪这句话,又惊又喜,生怕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又自昏死了过去。
任飘萍第二壶酒已经下肚,手中的玉簪依旧晶莹温润,自那天起每天他都会拿出来看上几眼。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昨晚那女子最后的一句话怎么这么像那晚在龙门石窟的蒙面女子所说的话,同样的字,同样的语气。
任飘萍立刻起身离开,他决定向玉芙蓉问个清楚,那晚欧阳小蝶究竟在不在雅静阁?
他刚一出门,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挡住他,说道:“敢问可是任少侠?”
任飘萍定神看了一眼对方,点了点头。
那老头又道:“刚才有个人说你一定会买我的糖葫芦芦。”
任飘萍没有多问,伸手给了老头二两银子,那老头大喜,说道:“真神了,那人说你一定会给我二两银子的。”
任飘萍并不理会,伸手道:“拿来。”
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哦了一声,连忙塞给任飘萍一张纸条,乐呵呵地走了。

三日后,洛阳,雅静阁。
所有的人都穿得衣光鲜亮,笑容满面,忙里忙外,整个雅静阁张灯结彩,红色的地毯,红色的绸缎,红色的桌椅,红色的礼炮。漂亮精致的宫灯挂得满都是的,桌上摆满了各式的时令水果,还有令人垂涎欲滴的各式菜肴,当然,还有酒,上等的窖藏二十年的女儿红。
雅静阁今日热闹非凡,看来是有人要出嫁了,只等吉时一到,礼炮一响,新郎新娘自会揭晓。
新娘怕是这雅静阁的姑娘,因为雅静阁里根本就没有男人,可是,这新郎会是谁呢?
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当是一个姑娘最美丽最幸福的事了,玉芙蓉现在凤冠霞佩,一身大红的嫁衣衬着她那姣好的容颜,静静地等候新郎的到来。
吉时已到,新郎并没有来,来的是任飘萍他们三位,看着雅静阁这等阵仗,任飘萍和常小雨有点傻了,他们两个看了看柳如君,柳如君微笑却并不说话,大步径直走向新娘的厢房。
柳如君现在就站在新娘的面前。
玉芙蓉面无表情道:“来了!”
柳如君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在玉芙蓉面前懦弱卑微,眼神中不再痛苦无奈,他已回到了以前的柳如君。他已决定不再去爱她,不再去爱这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
柳如君眼神中充满着春天的希望,正视玉芙蓉,道:“我来了,但不是来赴约的,是来毁约的。”
玉芙蓉愕然,柳如君不是一直渴望娶自己的吗?
她原本该高兴的,她心中根本就不爱这个男人,为了报仇,她向柳如君许下诺言,只要柳如君帮她杀了慕容秋叶她就嫁给他。可是不知为何现在的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中空空无物。
玉芙蓉没有问为什么,淡淡地道:“谢谢柳公子。”
柳公子这个称谓对柳如君而言宣告了柳如君的人格的回归,他此刻的心是自己的。
二人随即先后走出厢房。
任飘萍从椅子上站起,上前一步,笑道:“原本不知姑娘要办喜事,否则一定会备些厚礼来。”常小雨一口酒刚下肚,大声道:“柳兄,真是不够朋友!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一声,看不起我老常啊?!”
脱胎换骨一般的柳如君坦然一笑,像是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说了他和玉芙蓉之间的大婚之约。
众人自是吃惊不小,却不好说什么。
空气中尴尬方起,这时,门外进来一人,道:“我看任公子正是今天新郎的合适人选。”
柳如君拍手笑道:“对对对,紫云所言极是。”
说话的人正是紫云,紫云今天一身淡紫色的衣裳紧紧地裹着她那诱人的身子,一对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分外的明亮,微微上翘的嘴巴透出令人无限的遐想。
那玉芙蓉甫一听到紫云的话,心里一喜,面上一羞,娇斥道:“紫云,休得胡说!”眼睛却偷偷地爬上了任飘萍的身上。
任飘萍心中一惊,心想今日之事莫非又是一个局,所以任飘萍开口:“欧阳小蝶现在在哪里?”
常小雨自紫云进门就一直盯着她,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
玉芙蓉的心一下子冷了,她知道欧阳小蝶是她与任飘萍中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然而,紫云却说道:“假若这就是欧阳小蝶的意思呢?”
任飘萍不言语,八年前欧阳小蝶嫁给震天帮少帮主赵宏云就是为了她的父亲,八年后她这么做又是为了谁呢?难道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这八年来的痴心漂泊,为了自己这八年来的无心流浪,可是任飘萍不想别人来安排自己的归宿,就是欧阳小蝶也不能。
任飘萍心,伤,道:“那就让她自己来亲口跟我说吧。”说罢,便坐了下来,像似说这番话已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玉芙蓉见状,垂眉,将那向着任飘萍的心紧紧压在长长的眼睫毛下,柔声道:“任公子不必担心,欧阳姐姐不会有事,到了该见你的时候她自会见你。”玉芙蓉称呼欧阳姐姐而不是欧阳小蝶,自是想向任飘萍传递这样一个信息,她们既以姐妹相称,欧阳小蝶自然不会有事。
任飘萍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他现在也搞不懂这玉芙蓉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常小雨这时顾不上任飘萍,只因那紫云这时正紧紧地盯着他,不,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紫云似乎很是激动,走向常小雨,道:“是常公子吧,是,是的!一定是常公子。”说时已泪如雨下,整个人已经扑到了常小雨的怀里。
常小雨原只是觉得这紫云姑娘甚是眼熟,现在美人在抱,却心里一片糊涂,顿时只觉得紫云秀发传来的阵阵茉莉花的香味直教人陶醉。
众人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连任飘萍也不知道常小雨还有这样美貌的红颜知己。
这时紫云抬起伏在常小雨肩上的头,说:“常公子,我是方巧凤啊,你说过的,你要娶我的,你不记得了吗?”
众人更是惊愕,直把刚跌出眼眶的眼珠塞回眼眶内,准备看戏。
常小雨这时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紫云正是常小雨在三年前从江西巡抚儿子王天语手中救下的那乡下女子。
那日,南昌,常小雨在临街的一家酒家喝酒。准备养好精神在晚上与江西九鬼作一决战。街上一模样颇为俊俏的小姑娘像是急着赶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书生,那书生看似文质彬彬,谁成想一把拉住小姑娘,道:“妹妹,你把我的腰撞疼了。”小姑娘嘴里忙说对不起,用力一挣,不想居然给她挣脱了,而书生后的两个看似书童模样的人却拦住了小姑娘的去路。
小姑娘吓坏了,哭着给书生道歉赔不是,而那书生却不依不饶,一脸的淫笑,道:“小姑娘,别害怕,我家正好缺一丫环,不如你随我去吧,等本少爷的腰不疼了你再走吧。”说完就又去拉那早已腿软的小姑娘。
可是,这次书生似是拉错人了,他只觉得握在他手里的不再是刚才那柔弱无骨的手,而是一只刚遒有力的手,书生抬头看到的是常小雨那张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脸,书生脸色一沉,道:“朋友眼生得很。”说话时,书生突然手上发力,可是他这次握的是一块石头,只听常小雨一声撒手,那书生已跌出五尺开外。
两名书童见状相互一使眼色,一左一右向常小雨包抄了过来,那书生几时受过这等侮辱,居然平地飞起,掌作刀状,直向常小雨的丹田下腹切来。虽说三面临敌,可那常小雨怎会把这等角色看在眼里,常小雨根本就没有动,在常人的眼里,这三人的出手已是很快了,可是在常小雨的眼里,简直就是乌龟爬山慢的不能再慢了,常小雨好整以暇,先点了书生的睡穴,等到两个书童的手就要碰到他还没有碰到他的时候,常小雨出手,两个书童脸上各挨了一巴掌躺在地上。
常小雨并不理会躺在地上的这三个家伙,回头去看那小姑娘,那小姑娘也正在看着常小雨,一双天真无邪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和羡慕,常小雨道:“小姑娘,快回家去吧。”说完就欲离去。那小姑娘拉住他的衣角道:“大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常小雨呵呵一笑,随口道:“哦,我姓常。”说完又要走,小姑娘依旧拉着他的衣角道:“先生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常小雨觉得这小姑娘蛮有趣的,就随口多问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小姑娘看着常小雨,坚毅而又认真地说道:“我要嫁给你!”常小雨先是一惊,随即转念一想,一个小姑娘的话又怎可当真呢?又随口答道:“好吧,你也该回家了,大哥哥还有事情要办哩。”
那小姑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的答应了一声,像是吃了蜜一样跑开了,空中却传来她的清脆的声音:“记住,我叫方巧凤,我家在梅岭山上。”
同样是诺言,不一样的人,有人要守诺,有人要毁诺。往往是郑重发过誓的容易被忘记,而随口一说的却刻骨铭心。
众人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玉芙蓉笑道:“难怪紫云一听到姓常的人就要打听人家的底细。”紫云这时已羞得抬不起头,低着头自顾拨弄着衣角。常小雨看着紫云,心想这女人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常小雨看着看着似是痴了。
任飘萍心中不禁暗赞紫云落落大方毫无矫揉造作之性情,此时轻轻地咳了一声,道:“不知紫云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紫云此时不禁轻叹一口气,道:“那****并没有径直回家,要知南昌距梅岭路途遥远,天已快黑,我本是来南昌舅舅家玩的,所以就去了舅舅家。与舅舅道明发生之事,舅舅脸色大变,告知那书生是江西巡抚王宇岚的儿子,叫王天语,当晚就传出消息,说那王天语回到家时已气绝身亡,南昌城到处张贴的是缉拿常大哥和我的告示。”
“听常大哥刚才所说,定是有人在途中作了手脚,杀死王天语想要嫁祸于常大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启程回梅岭,谁知在广货门被守城门的官兵认出,幸好姐姐路过救了我,自此我就跟随姐姐来到了洛阳。”说至此时,眼睛望着玉芙蓉,满是感激之情。
任飘萍不仅看了一眼玉芙蓉,而此刻玉芙蓉也看着他,说道:“怎么了?杀手就不能救人了么?”
此刻,一丝伤感从紫云的眼角泛了开来,幽幽道:“虽说姐姐已托人告诉我爹娘此事,可是这三年来我却从未回过一趟家,为人子女,却未能一尽孝道......”说至此刻已潸然泪下。
玉芙蓉柔声相劝,道:“紫云,今日你和常公子相遇,可是人生一大喜事,怎可哭哭啼啼?”
柳如君一听到玉芙蓉这话,心头一亮,笑道:“今日何不藉此时机让常兄和紫云姑娘结为秦晋之好,也不妄雅静阁今日之排场啊!”
众人皆表示赞同,那紫云更是羞得跑到玉芙蓉的背后,眼睛却偷偷地瞥向常小雨。
常小雨对紫云似是喜欢得紧,但一是流浪惯了突然要成家,心里还真有点儿害怕,二是就算是要成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扭扭捏捏起来,支支吾吾地不吭声,弄得周围的人干着急。
任飘萍自是看出常小雨的心思,大笑道:“你看看你,整个儿一小姑娘,做大哥的,我替你做主了。”
常小雨还待说什么,任飘萍一脚踢在常小雨的屁股上:“去,还不快去拜堂成亲!”
乐声大起,礼炮声隆隆,整个雅静阁喜气洋洋,常小雨和紫云刚拜完堂,这时门外忽然来了三个和尚,少林寺的和尚。

次日清晨,这个古老的城镇在小商贩们的叫卖声中苏醒了过来。任飘萍和燕无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打开了房门,门口就站着两个人,显然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因为未等到任飘萍和燕无双打招呼,他们就说话:“我家主人有请两位。”任飘萍这才看清楚这个两人一身黑衣,正是昨日唐飞身旁的那两个人。
任飘萍看了看燕无双,燕无双看了看任飘萍,一副无奈的样子,看来今天的早饭是没得吃了。就这样任飘萍和燕无双跟在这两人的身后,一行四人来到一座大宅门前。
只见乌漆铜钉大门紧闭,府邸屋墙高耸,外人根本无法望墙内风光之一二,门前矗立着一座十米多高的大理石牌坊,牌坊上雕龙刻凤,极尽精致,牌坊的正中镌刻着两个黑色的柳体大字“唐门”。
任飘萍嘴里不自觉念道江湖中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千门万门,莫招唐门。
任飘萍和燕无双不禁对这个江湖上素以神秘著称的门派徒增了三分莫名恐惧,可是越是觉得神秘恐惧,任飘萍就越想一查究竟。然而任飘萍忽然停了下来,燕无双不解地看着他,前边走着的两位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人道:“任少侠缘何停止不前?”
任飘萍没有说话,他在等,等一个人。
那两人中的另一人道:“任少侠可是怕有埋伏?”这句话说出后他立刻就后悔了,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任飘萍一听此话,心想从昨日唐飞的言行举止来看,唐飞绝不是一个阳奉阴违的小人,可是从那人的话中看来,那埋伏自是不假。
任飘萍仍然没有说话,他仍然在等。
燕无双此时可再也沉不住气,道:“这么说你家主人今个摆的是鸿门宴了?”
那家丁脸上并无惧色,道:“这又是哪里的话,姑娘说笑了。”
未及燕无双答话,只听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就算是鸿门宴,难道就怕了不成?”
任飘萍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第一高峰。
燕无双迷惑地看着任飘萍和第一高峰,道:“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呢?”任飘萍笑道:“你昨晚不是都听见了吗?”燕无双若有所思道:“是吗?”她想起昨晚第一高峰说的最后一句话,瞪了任飘萍一眼,道:“哼,还打哑谜!”
那家丁见到第一高峰突然到来,也是吃了一惊,道:“你是何人,我家主人并没有请你。”
正在此时,一人厉声喝道:“不可无礼。”那乌漆铜钉大门吱呀呀地打开了,门内出来一人,正是唐家三少唐飞。
唐飞一抱拳笑道:“神捕光临,自是欢迎,在下失礼了。”唐飞的脸上虽戴着笑容,却难掩眼中的悲伤,只见他今日披麻戴孝,眼睛也红红的。
第一高峰也一抱拳,道:“三少多礼了,只是......”
唐飞一礼,悲痛道:“家父近年来练功走火入魔,武功尽失,久治不医,已于今日未时油尽灯枯离开了人世。”
任飘萍三人只好对唐飞说些节哀顺变一些安慰的话,一时却也不知是进还是退。这时唐飞道:“任兄,家父在临终前配好了细雨柔情的解药,还望你能早日救回三姐夫性命。”
任飘萍又如何听不出唐飞在下逐客令的意思,况且人家正值举家悲痛哀悼死者之际,自己又岂能不顾人之常情,再说那唐向天已死,自己自可向那神秘女子交代以便早日见到小蝶,正要开口致谢告辞,却听到第一高峰说道:“唐老爷子一向义薄云天,古道热肠,惩恶扬善,是我辈学习的楷模,今日我等既已来之,突闻噩耗,心中悲痛不已,自当不可失礼,定是要吊丧一番以示敬意。”
这么一番话说来,尽管那唐向天在江湖中的口碑没有第一高峰说的那么好,但是唐飞听来却也很是受用,况且江湖人士前来吊丧也无可厚非,道:“这个......那是那是,请请请!”
灵堂正中央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唐向天的牌位,牌位前一干唐门的宗族亲人俱跪在两旁垂头低声地哭泣。
任飘萍三人一一上前行礼上香,第一高峰的眼睛显然不在这唐向天的灵牌上,四处机警地搜索着,以他职业的敏锐希望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三人祭奠完毕,也不好再做停留,正要离开时,第一高峰猎鹰一般的眼睛发现那跪在右边一列中有一人抬头瞥向他了一眼又迅速吧头低了下去,第一高峰冷冷一笑,道:“三少,如若你遇见了朝廷通缉的要犯,你会如何?”
唐飞先是一愣,旋即道:“自是捉拿报官为朝廷尽一份力。”
第一高峰道:“绝不窝藏包庇?”
唐飞道:“绝不窝藏包庇。”
第一高峰道:“此话当真?”
唐飞心里已经有点儿发虚,至少今天第一高峰为何突然出现在唐门,他还没弄清楚,然而嘴上却斩钉截铁道:“此话当真。”可是他的脑海中立刻就闪现出一个人来──萧德先,他是这两天来唐门来的唯一的生人。
唐飞的眼睛立刻看向先前偷看第一高峰的人,唐飞当然知道这人便是萧德先,但他却只知道萧德先是父亲的生意上的伙伴,难道......
第一高峰笑道:“好,有你三少一言,我便放心了,”突然声色俱厉道:“萧德先,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那萧德先跪在那儿,知道今日已是无法逃出生天,反倒是很坦然的站了起来,有恃无恐道:“神捕大人,你要弄清楚,这里是唐门,不是衙门!”
第一高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唐飞。
唐飞肺都气炸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萧德先会说出这番话来,居然要拉唐门下水,尽管他不知道萧德先是犯了什么罪,但是值得第一高峰亲自出马的绝非鸡鸣狗盗之事,是故他决心力保唐门的清誉,道:“神捕大人,你请明鉴,我唐门和此人除了正当的生意来往关系,再无任何瓜葛。”
萧德先原想抬出唐门,至少第一高峰不会在唐门里抓人,而自己和唐门做生意已有十年,这点交情总是有的,况且自己被抓的话,于唐门并无好处,弄不好自己把唐门一干事抖出来,朝廷还不得把唐门满门抄斩。谁知这唐飞根本就不理会他,恼羞成怒道:“唐飞小儿,你真的不怕我说出点什么吗?”说话时眼睛却瞥向灵堂后边的棺材。
唐飞又岂是受威胁之人,但见到萧德先的眼睛看向棺材,顿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并没有见他有什么动作,一根银针却极快地飞向萧德先的咽喉。
任飘萍突然似乎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迅速地一挥手拍向自己的脖子道:“好毒的一只蚊子啊!”已是将那银针抓在了手里。
同时听到那萧德先“啊”的一声,应声倒地,任飘萍却愕然之极,那根银针还在自己的手里。
再看那萧德先已经停止了呼吸,脑后竟然插着一根筷子。
任飘萍迅速地走向那唐向天的棺材,就在任飘萍伸手就可以够着棺材的瞬间,唐飞却已经拦在了他前面,而就在此刻,唐飞的身后响起了衣袂破空的声音。任飘萍瞥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棺材的背后迅疾掠起,待到那唐飞警觉回头时,任飘萍已尾随那白影破窗而去。
以任飘萍的轻功而言,天下已少有能出其右者,可惜眼前的这个白影就是其中的一个。那白影和任飘萍一前一后飘忽在唐门的屋脊之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七八丈,无论任飘萍怎么尽力施展他那独步天下的咫尺天涯轻功。
那白影似乎觉得在屋顶无法甩开任飘萍,突然从屋檐上飞到地面,七转八拐,忽地就在任飘萍的眼底下就硬生生地消失了。
这个跟头任飘萍算是载定了,自出道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把人追丢了。任飘萍又从地面掠上了屋顶,四下寻觅,哪里还有那白影的踪迹。可是也正是他这一看,才发现这整个唐门占地百亩,而这唐门的所有房屋和花园假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八卦阵,适才自己心急之下才着了道,再一细想,那白影岂不是对唐门太了解了。
可是那唐飞又为何紧张自己走向那口棺材呢?莫非那口棺材里根本就是空的,莫非这个白影是唐向天,唐飞和唐向天见萧德先要吐露唐门的什么秘密,两人同时使出杀招要杀死萧德先,只不过自己只阻止了唐飞,却未曾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他沉思之际,灵堂那边传来了阵阵哭声,这哭声和适才的哭声却完全不同,适才的哭声有点儿矫揉造作,而此刻的哭声却真实痛彻心肺,他来不及多想,直向灵堂飞去。
任飘萍和那白影相继破窗而去,唐飞一颗心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也顾不得第一高峰和燕无双在场,单手推开棺材盖,只见棺材里躺着的人身材修长,鼻挺口方,一双眼睛睁得惊人的大,脸上由于憋气而变成紫黑色,胸口正中也插着一支筷子。唐飞伸手一摸那人的脉搏,登时大叫一声“爹”,眼前一黑,人已是昏死了过去。
唐家中人此时已是围了上来,但见此情形,知唐向天已死,不禁悲从心来,俱是大声痛哭,一时间哭声震天。
第一高峰和燕无双此时自是明白唐向天假戏成真,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只是任飘萍追那白影而去尚未返回,而唐家人此时已是乱作一团,哪有心思理会他们。趁此机会,第一高峰拉着燕无双就往外跑。一出灵堂的门,第一高峰就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图上竟然清清楚楚地标明了这唐门的地形。
看了几眼之后,第一高峰拉着燕无双直奔东南方向,而燕无双不住的回头望,嘴里说道:“要是任大哥回来了不见我们该怎么办?”她的心里已不知叫了多少遍任大哥,只是此时情势万分紧张不自觉的叫了出来,而那第一高峰却笑道:“你不知道他是老狐狸啊,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要知唐门对外号称三十六房,而暗器房,机关房,火器房是其中最重要的三房,而近年来火器房变得尤为重要。第一高峰要去的地方正是火器房。
且说任飘萍回到灵堂里,见此场面,心下已明白了八、九分,又仔细围绕着棺材查看。此刻唐飞已在众人的救治下醒了过来,其实就是惊厥而已。任飘萍径直走向唐向天给他自己安排的棺材,伸手就去探向唐向天的鼻息。
唐飞大叫道:“住手,任飘萍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杀死我父亲,你是不是还要亲自查看一下我爹死了没有。”此时的唐飞已是乱了方寸,他自幼就没了母亲,在整个唐门中对他最亲的人就是父亲,而正是任飘萍的到来,才使父亲做出以假死避见任飘萍,如今也是因为任飘萍在灵堂的出现才有了父亲的死亡,又怎叫他不恨极任飘萍呢?
任飘萍并不理会唐飞,又去摸了摸唐向天的心口。
整个灵堂忽然静得没有一丝的声音,静得让人觉得是死一般的恐惧。
任飘萍回头,每一个人手中至少持有一种暗器,每一种暗器都对向他,就连唐飞手中也拿着一个四寸见方的盒子,任飘萍知道,纵使他自己有天大的能耐,再好的武功,这些暗器若同时发出,那成千上万的银针,毒镖,丧门钉一定会在自己的身上扎出成千上万个洞来,况且还有那些霹雳弹之类的火器,威力更是非同寻常。
唐飞咬牙切齿道:“任飘萍,你今日死定了。”
任飘萍几曾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但是他笑了,笑得很灿烂,他知道只有笑才会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自己才会有生的机会。
灵堂下一个长的颇为水灵的姑娘气道:“你笑什么,你都要死了你还在笑。”心里却是有几分佩服任飘萍了。
任飘萍笑得更灿烂了,他只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就让他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唐门。

坚持,在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循规蹈矩,按着既定的目标和理想继续前进和奋斗,而放弃则是打破这种循规蹈矩,否定原有的追求和执着,去寻求另一片全新的天地,所以坚持要比放弃来得容易得多,但很多的时候我们却选择了放弃。
唐灵现在就在坚持。
当她看到唐直摇头不语,她坚持问,所以唐直只好回答:“燕女侠加以施救想来无大碍,只怕任少侠已是回力无天了,不知是怎样的绝世高手可以如此重创截杀他?”
第一高峰没有回答,因为杀人者已死。
唐灵则转身冲进马车里,看着这个她才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她不知到自己为何这时会莫名的心痛,难道只是因为父亲临终前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里吗?唐灵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刻她的心在痛,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似乎这抚摸着可以减轻她这时莫名的心痛。
唐灵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神话般的人,她抱起任飘萍,向唐门急掠而去。
第一高峰吃惊地看着这个女孩的异常举动,他早已看过任飘萍的气息了,任飘萍分明已经是一个死人,他带任飘萍和燕无双来到唐门是因为燕无双还没死,只是中毒太深而已,而唐门是用毒的行家,至于任飘萍他只是寄希望于奇迹发生,因为唐门中有一个神话般的人,这世间,也许,也许她也唯有她能救活任飘萍。
第一高峰似乎突然明白,有一种人,是让你永远无法忘怀的人,这种人在你的身边的时候,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你都可以坦然面对,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事,你都可以安然度过,这种人,让你在想起他的时候,就是在你彻骨缠绵间或万分痛苦时也会感到一种无比的坚强和执着,只要他在,只要他还活在你心中,你就不会放弃。
第一高峰立刻抱起马车中的燕无双,毅然地紧紧地跟在唐灵的身后。
唐直从来没有见过唐灵这样坚毅的神情,震惊之余他似乎也感到任飘萍的存在,虽然二人相识时日甚短,但他心里清楚任飘萍是一个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的人,至少他已经改变了唐灵,甚或正在改变自己。
唐直也跟在唐灵的身后,他的心里也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唐门里至高无上的人。
第一高峰跟在唐灵的身后不知穿过了多少道门,终于到了一个花园的门前,这是一个封闭的花园,花园的四周是一丈多高的青石围墙,从墙内飘出阵阵的浓郁的花香味,花园的门是一道篱笆扎成的门,门的上方青石刻有两个字‘禁地’。
唐灵几人刚一落在门前,门后突然闪出了两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叱声问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唐门禁地?”
唐灵道:“我是唐灵,我要见姥姥。”
唐直似乎又怕又敬,躬身道:“唐门新任门主唐直求见姥姥。”
是什么人竟然让唐门的一门之主也是这般敬畏,看到这一幕的第一高峰心中不禁对任飘萍的起死回生多了一分信心。
其中一个老者并没有理会唐直,看了一眼唐灵怀中的任飘萍,又看了看第一高峰,这才笑着对唐灵说道:“小灵儿,你可是要姥姥救这年轻人?”
唐灵催促道:“是啊,你还不快点儿告诉姥姥!”
那老者似乎有点儿怕唐灵,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第一高峰心中更是惊奇,单凭声音便可听出两名老者功力之深只怕要强过唐直许多,而且奇怪的是,两位老者似是根本就没把唐直放在心上,倒是对这武功平平的唐灵甚是在意
那老者正要去通报,从花园深处传来了一个极其威严的声音:“是灵儿吧,让他们进来。”
展现在第一高峰眼前的是成千上万的花儿,这儿是花的海洋,有花中之王的牡丹,有淡然处之的兰花,有清香扑鼻的茶花等等,大凡你能说出名字的这儿都有,你说不出名字的这儿也有,花海的中央有一座茅屋,茅屋的前边现在坐着一个老妇人,头发已经全白,但是岁月却没有夺取她的青春,她的肌肤仍然和十八岁的少女一样富有弹性和活力。第一高峰心想这个老妇人只怕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神话般的人吧。
要知蜀中唐门是一个女权家族,对外以门主为最大,其实极其重大的事宜只有唐门的辈分最高的女性才有决定权,而在这些辈分最高的女性中推选出的武功卓绝威望最高的女子便是唐门的最高掌权者,所有唐门的人都称她“姥姥”。
江湖中传说传至这一代的姥姥,是一个医术极其高超能够生死人活白骨的人,据说朝廷的御医总管便是她的传人,而三十年前已死了三天三夜的点苍派掌门被抬到她的面前,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居然当即就活蹦乱跳了。
然而传说唐门姥姥只救她欠过情的人,唐门姥姥显然不欠任飘萍任何情,因为任飘萍从未见过唐门姥姥。
现在姥姥就看着任飘萍,道:“小灵儿,你真的想救他?”
唐灵嗯了一声,嗔道:“当然了,要不我才不会到这花园里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花儿过敏。”说时就是一个喷嚏。
姥姥看着唐灵,眼中满是疼爱和怜惜,道:“就说嘛,平日里要你来你都不来,可是姥姥不认识这个人。”
唐直这时插话道:“姥姥,这便是我昨日说的任飘萍。”
姥姥没有看唐直,只是嗯了一声,却是多看了任飘萍两眼。
唐灵上前拉住姥姥的手,撒娇道:“姥姥,你不是说过你最疼灵儿了,你忘了么,你说过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答应的。”
看到这里的第一高峰至少明白一件事,唐灵能在唐门至高权威的姥姥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说话,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唐灵深得这姥姥的宠爱,宠爱才会让被宠的人肆无忌惮。
姥姥似是经不起唐灵这一撒娇,只好道:“好好好,不过姥姥要问你一句话,你可得如实回答,否则的话......”
姥姥话未说完,唐灵便痛快地答应了,柔声道:“就是十句百句话灵儿都会如实回答的。”
姥姥附耳不知对唐灵说了些什么,只见唐灵一张脸已是羞得红遍了天,一跺脚,一扭蛮腰,人已退后了三步,娇声道:“姥姥,你说什么呀!”
姥姥见此情形大笑道:“好好好,你不说姥姥也知道。”遂去仔细查看任飘萍的脉象。
过了一会儿,姥姥脸色凝重地看着唐灵,道:“他这是身中无色无味的‘天一神散’之毒,中毒后他又妄自运功发力致使毒气攻心,后又于前胸受到一笑倾城焦若兰的‘悲天夺魂掌’的重创,只怕......”
唐灵听到这里已是急得哭了,道:“还说你是什么生死人活白骨,全都是骗人的。”
姥姥急忙道:“你这丫头,姥姥话还没说完呢,姥姥是说只怕只有他才能救自己。”
姥姥这一句话不但唐灵不解,就连唐直和第一高峰也是一头的雾水,俱是睁大着眼睛等待她的下文。
姥姥道:“小灵儿,你要知道人的意志力很重要,一个意志力异常坚强的人有时会战胜死神从而活下来,而相反意志力薄弱的人本不至于死的有时也会死去,这个小伙内功修为很不错,他居然在临死之前全力运功保住自己的心脉,目前他只是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我现在可以替他把那‘天一神散’的毒解除,再助他去除悲天夺魂掌的伤,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唐灵看着姥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静眨呀眨的,仍然不明白,又看了看任飘萍,一脸的迷惑道:“他真的不会死吗?”
第一高峰当然明白姥姥的话,所以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笑意,因为他知道任飘萍的意志有多么坚强。
第一高峰突然发现燕无双在流泪。
燕无双左臂的伤没有伤到筋骨,第一高峰已经在第一时间给她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唐直也已经给她解了毒,所以现在燕无双已经醒了,燕无双一定是听到了姥姥最后的这番话,所以她现在正在流泪。
第一高峰道:“燕姑娘!”
燕无双起身对着姥姥就是一个大礼,说道:“多谢姥姥仗义相救任大哥。”
姥姥何许人也,见燕无双醒来后第一件事不是感谢救自己的人而是感谢救任飘萍的人,心下便知只怕这女子把任飘萍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我那小灵儿可怎么办?当下也不理会燕无双,只顾着替任飘萍解毒。
唐灵见姥姥不理燕无双,便走上前去扶起燕无双道:“姐姐不必多礼,你身上还有伤呢,任大哥不会有事的。”
燕无双不想唐灵小小年纪竟如此懂事,她心里明明记挂着任飘萍的生死还来宽慰自己,不由得心存感激,道:“多谢唐姑娘。”
任飘萍毒解之后已经有三个时辰了,还不见醒来,唐灵和燕无双自是心急如焚,唐直已经走了,第一高峰仍然刀一般地站着,他相信任飘萍一定会活过来。
姥姥坐在那儿闭目养神。
忽然任飘萍的手指动了动,喃喃道:“小蝶!”
唐灵和燕无双欣喜若狂,叫道:“任大哥,任大哥,你醒了!”
任飘萍的嘴里还在不断地呼唤着小蝶,小蝶。
唐灵喜极而泣,道:“任大哥!”,人已是一个泪人儿了。燕无双看着任飘萍的眼有些幽怨,他终归是欧阳小蝶的人,口里却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活过来了!”
唐灵兴奋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任飘萍,任飘萍点着头,坐起身,侧目向第一高峰投去了信任的目光。然后起身走至姥姥身前,道:“多谢前辈施手相救。”
姥姥看着任飘萍,冷冷道:“要谢就谢小灵儿吧。”
任飘萍看向唐灵,道:“多谢唐姑娘。”唐灵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无言的交代,面色潮红,羞涩道:“我理应这样的,谁要你谢来着!”
任飘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唐门姥姥道:“任飘萍!你能活下来最重要的还是你心中的强烈的意志,年轻人不简单啊!”一顿,双目如炬,落在任飘萍脸上,道“那个你口中一直叫着的小蝶想必就是你活下来的动力,不知小蝶是何许人也?”
唐灵即便再单纯,她也猜得出小蝶是任飘萍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小蝶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所以她现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任飘萍等待他的回答。
任飘萍一时语塞,然后道:“是在下的一个知己。”
谁知姥姥却是不依不饶,道:“只是知己而已?”
任飘萍转过头去没有回答,目光已迷离,他想起了焦若兰的话来:来生千万不要打有夫之妇的主意。他不知道自己死而复生算不算是叫做来生,如果算是的话,他到底应不应该忘却这个在自己前生中完全占据自己身心的女人,一个有夫之妇。
任飘萍眉宇间的忧郁更浓,是坚持还是放弃?当思念一个人已是一种习惯,当爱一个人已是一种自然,他真的能够做到放弃吗?
唐灵看着任飘萍痛苦的神色,她已经明白,有些问题是不用回答的,可是她却也如此的心痛,不为小蝶是他的红颜知己,只为他的心痛而痛。所以唐灵走上前去,柔声细语道:“任大哥,你不必回答,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在场诸人闻言俱是愕然,这么样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唐灵心地单纯善良得可以忘我,也许她还太年轻,涉世未深,还不曾体会到那种感情上的唯一性和排他性。
燕无双自忖自己做不到,姥姥的眼中已全是无奈,那表情似是在无奈地说:傻孩子啊!
任飘萍心里莫名地震撼,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唐灵,良久,无语。
姥姥见任飘萍无语,眼中多了一层雾,闭上眼,道:“你们去吧,我累了。”
任飘萍四人遂躬身离去。
......
次日,旭日初升,客栈门前。
任飘萍,燕无双,第一高峰,三匹马。
任飘萍在等,等唐灵。
唐灵没有来,来的是唐直,唐直道:“灵儿说她最怕送行,她守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会去找你,到时只怕还要你好好照顾她。”
任飘萍道:“我一定会的,唐兄,告辞。”言毕,心中多少有了那么一丝失落。
......
三骑绝尘而去。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三日后,已到洛阳城门前。
燕无双看着任飘萍道:“你真的不能放下她吗?”
任飘萍不语,叹了一口气。
进了洛阳城,三人发现整个洛阳城里似乎比平日里多了很多江湖人士,有飞剑门的,有青城派的,丐帮的......更有那上官世家,南宫世家的人,还有那远在云南的翠烟门的人走动,任飘萍道:“哦,看来洛阳城今个很是热闹啊。”
第一高峰道:“只怕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第一高峰话音刚落,只见四个人已经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四人面上俱是风尘仆仆,其中为首的是一个老者,华发苍鬓,约莫五十出头的样子,脚穿一双抱耳芒鞋,臂上遒筋道道。老者的身后是一毛头小伙,愣头愣脑的,怕是刚刚出道不久,只是他的一双手犹如蒲扇般大小,让人望之心惊。
随行的另外两个人却都是三十出头的汉子,其中一个浓眉大眼,身着蓝衫,衣料算不上华贵却也干净,一脸的豪气,另一个则是书生打扮的模样,腰间却鼓鼓的,似乎是藏着一件什么兵器。
那老者操着一口浓厚的陕西关中口音,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天荒地老柳飞絮,咫尺天涯任飘萍,任少侠,一别多年,可否还记得我这粗人?”

唐直、唐飞、唐灵三人自是伤痛欲绝。
就在这时唐家人抬着一个人走进了灵堂,不,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唐绝的尸体。
唐绝的身子已冷,但脸上的血色仍然与活人一样,显见死去绝不超过一个时辰,唐绝的颈上有一处淡淡的血痕,那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快速划过的刀痕。
刚刚目睹父亲去世伤痛欲绝的唐直三兄妹此刻看着唐绝的尸体,再也难掩心中的悲痛,俱是失声痛哭了起来:“二弟!你死得好惨啊!”
“二哥!二哥!二哥啊!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
“二哥!呜呜呜......”
灵堂之上,唐家人一时之间哭声连片,呜咽成河,就是任飘萍这个局外人也是不禁唏嘘了起来,想那唐门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威风八面,那“千门万门,莫招唐门”的江湖传言又岂是凭空而来,但如今一日之内,短短一个时辰,唐门的掌门人唐向天、其子唐绝俱是遭人毒手命丧黄泉,这又如何教他们不悲愤伤心呢?
良久,经过大悲大痛的唐飞猛地站了起来,冷静而又坚强的声音响起:“二哥的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后花园竹林里。”有人哽噎着回答。
唐飞看向唐直,唐直却看向任飘萍。
任飘萍看出唐直眼中的询问,脸色凝重道:“敢问唐绝轻功如何?”
唐直道:“在江湖中他还排不上号。”
任飘萍思忖道:“看来杀害唐老爷子的凶手另有他人,只怕唐绝也是被此人所杀,那凶手杀了唐绝,换上他的孝衣,再经过易容,混迹于灵堂之上,只要不说话,是很难被察觉的。”
唐灵幽幽道:“那么凶手究竟是谁呢?”
没有人回答她,就连任飘萍也不能。
任飘萍知道无论怎样自己都该离开唐门了,只是不知燕无双和第一高峰现在在哪里。唐直似乎已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任少侠的朋友似乎对唐门的火器房很感兴趣,原本想带他们参观一下的,可是今日唐门遭此巨变,实在是......还望任少侠海涵。”
任飘萍心中一惊,他们俩怎么会跑到唐门的火器房,那里不是唐门的重地所在吗?但他也听得出唐直这番软中带刺的话。
只见唐直手一挥,沉声道:“把人带上来。”
于是任飘萍就看见了被点了穴的燕无双和第一高峰,唐直上前解了他们的穴,道:“适才多有得罪,还望神捕大人和燕女侠不要见怪。”
第一高峰看着任飘萍,只有苦笑。
燕无双却笑道:“无妨,唐门的暗器火器自是天下无双,想必江湖上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看来燕无双今日吃了亏,心中却并不服气。
唐直不温不火道:“好说好说。”
任飘萍没有想到唐直还留有这一手,直觉得此人城府颇深,道:“唐兄还请多担待,如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等就告辞了。”
唐直不冷不热道:“不送。”
唐飞对着任飘萍抱拳拱手相送,唐灵看着任飘萍本想说什么的,终究还是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目送着他的离去,原本单纯活泼的女孩一日之内经历数次变劫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
午时。
回到客栈,燕无双便叫嚷着要吃东西,要了饭菜,三人便吃了起来。
席间,任飘萍说道:“唐门的火器房好玩吗?”
第一高峰只管吃饭,并不理会他。
倒是燕无双说道:“别提了,刚到火器房的门口就被发现了,有四个老家伙手里拿着火铳对着我们,我们动都不敢动,之后那唐直便出来了,唉,要不是他们手里那东西,我一定让他们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第一高峰刚好吃完饭,冷冷道:“就算他们手里不拿东西,我们也未必能占得便宜。”
任飘萍道:“哦,你的意思是......”
第一高峰道:“唐门四老。”
燕无双立刻就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唐门四老是什么样的人物。唐门四老当年与天下无敌的欧阳连城在雁门山一战,不分伯仲,自此唐门四老便再也不在江湖上行走。
任飘萍心想难怪今日在唐门没有见到一个老一辈的人物,难不成火器房要比唐向天重要得多?
第一高峰依旧冷冷地问道:“谁是凶手?”
任飘萍道:“不知道,但是现在至少知道,第一,凶手施刀,刀法极快,第二,凶手易容术一定不差,第三,凶手对唐门极其熟悉,第四,此人轻功极高,当不在我之下。”
第一高峰道:“这样的人岂不是好找吗?”
任飘萍哦了一声,道:“我怎么一个都想不出来?”
燕无双也说道:“我也想不出来?”
第一高峰看着任飘萍,似乎有点开心,间或有点儿得意,哈哈哈大笑,道:“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你可别忘了与你齐名的柳飞絮。”
燕无双蹙眉道:“天荒地老柳飞絮?可是他与唐向天有仇吗?”
第一高峰道:“没有,可是人世间的很多杀戮就一定与仇恨有关吗?此外,高手用任何兵器都能杀人,模仿刀伤也不无可能!”
任飘萍点头道:“若是这样的话,南宫世家的南宫玉,武当的忘忧上人都可能是怀疑的对象。”
第一高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凶手为何要杀死萧德先?”
燕无双道:“自是杀人灭口呀!”
第一高峰沉吟道:“那萧德先是要说出唐门的丑事时被杀,按理推算杀他的人应当是唐门中的人,可是回来路上听任兄说此人并非唐门中人。”
任飘萍和第一高峰忽然同时一惊,道:“不好!”
......
县城衙门,大牢。
整个大牢一片死寂,现在,能够呼吸的人除了任飘萍,燕无双和第一高峰再没有第四个了,狱卒连同牢头二十四人无一活口,俱已死于一刀之下,刀痕与唐绝身上的刀痕无论部位,长短深浅如出一辙,辽东三杰的老大路云天老二王人杰同样也不例外。
燕无双身为仙人掌的顶尖杀手自是见过杀人的手段,但像此于瞬间杀死二十六人,刀法之迅速,出手力道把握如此之准尚是第一次见到,心头居然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气,不自觉的紧紧地抓住任飘萍的右臂,似乎只有这样才会感到安全些。
任飘萍又何尝不震惊呢,若有所思道:“看来关键在于辽东三杰身上,只可惜我们还是棋差一着,凶手似乎就在我们的背后盯着我们。”
第一高峰阴沉着他那生来就很严肃的脸,道:“凶手是不希望有人知道贩卖火器给高丽国。”
任飘萍和燕无双均点头表示同意。任飘萍忽然想起唐向天临终的话,问道:“不知流星火指的是什么?”
第一高峰猛地一抬头道:“你说什么?流星火?”
任飘萍见他反应如此强烈,欣喜地问道:“那是什么?”
谁知第一高峰却摇了摇头,道:“记不起来了?”满脸的坏笑。忽又一脸的沉重道:“怕是流星火箭吧!”
第一高峰接着说道:“当年欧阳连城制造出了当世威力最大的火器,据说那流星箭射出之后,在火药的推动下速度快若流星,击中目标的同时会爆炸,目标方圆三十米内之人无人幸免,草木皆化为灰烬......”
燕无双突然插嘴道:“你见过?”
第一高峰道:“没见过,这些是在刑部的卷宗上看到的。”
任飘萍兴趣盎然道:“接着说吧!”
第一高峰道:“没了。”
任飘萍一皱眉,道:“怎么会没了呢?别卖关子了,快说!”
第一高峰笑道:“你怎么总是这么爱管闲事?”
燕无双不等任飘萍回答道:“他这哪是管闲事啊,还不是为了欧阳小蝶。”
是啊,欧阳小蝶现在在哪里?任飘萍的思绪一下子被燕无双这句话拉走了。他的记忆回到了动身准备离开洛阳去唐门的前一天的晚上。
那天晚上,一切已经安排好了,常小雨柳如君他们已经睡了。还是雅静阁后院里欧阳小蝶住的那间木屋,当时燕无双还不是燕无双,而是玉芙蓉,那个温柔的能把任飘萍融化了的玉芙蓉。
玉芙蓉轻启朱唇,柔声道:“公子,我想你的做法也许是对的,因为我看得出纪长山是真心的对她好,也许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深爱的是柳如君,但她至少已经想通了。”
玉芙蓉说这话时内心里又何尝不起波澜呢,她的心全在任飘萍的身上,可是任飘萍的心却在欧阳小蝶身上。
任飘萍道:“只是现在柳如君的心里一定很苦,我看得出他对虎儿的爱,那是天生的父亲爱。”
玉芙蓉并没有回答,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任飘萍。
任飘萍闻着欧阳小蝶留在这木屋的气息,一脸的惆怅,懒懒地说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些什么吗?”
玉芙蓉当然知道他的心思,道:“其实我从来就没有要劫持小蝶姐姐的意思,我也没有那个劫持她的能力,是她自己要劫持自己的。”
如若是当初,他一定会跳起来,可是现在任飘萍并没有吃惊的任何表现,淡淡地一笑,道:“接着说。”
任飘萍不吃惊倒是把玉芙蓉吓了一跳,然而旋即她似乎就明白了,道:“是啊,你们毕竟是那么地爱着对方,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尽管说得轻松,可是任谁都能听出她满嘴的酸豆角味。
任飘萍没有解释,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只有一双疲惫之极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玉芙蓉。
玉芙蓉接着道:“有一天,玉凤堂接了一单生意,重金刺杀欧阳小蝶,并告知小蝶某日某时会独自一人在震天帮的后花园放风筝......”
听到这里任飘萍的眼皮一丝颤动,颤动的是千般的悲与喜,喜的是不想小蝶仍然不能忘怀于他,悲的是伊人已做他人妻,嘴角一挤,费力地吐出几个字来:“每月十八日申时。”
玉芙蓉已不吃惊,她知道任飘萍和欧阳小蝶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过去,太多太多的刻骨铭心,心中幽幽一叹:我又算得他什么人呢?
玉芙蓉脸上却是温柔的一笑,道:“正是,那****潜伏在后花园的假山后,未及我动手,她便说道‘你来了’,我自是一惊,连人带剑刺向她,然而我发现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说要我帮她做一件事,并且以不杀我和她帮我做一件事作为交换条件,后来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任飘萍道:“那么震天帮赵老帮主赵世青的死是何人所为?”
玉芙蓉答道:“我不知道,前几日上边也问及此事并让我全力查探。”
任飘萍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佛珠,还有那神秘的也姓欧阳的女子。
燕无双此时瞥及陷入回忆中的任飘萍在发呆,知道自己的话刺痛了他那最敏感的神经,不由得有些后悔,推了推他,道:“喂,对不起啊!”
第一高峰看着任飘萍,不禁一叹,自言自语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眼中竟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悲哀。
任飘萍知道自己有点儿失态,讪讪一笑,道:“只是好奇而已。”
第一高峰道:“好奇可不行,这卷宗上记载的可都是江湖悬案门派秘事,就是整个朝廷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除非......”今个儿第一高峰是非得吊足了任飘萍的胃口。
任飘萍一笑道:“除非什么?”
第一高峰笑道:“除非你答应陪我走一趟辽东。”
任飘萍道:“好说,就是你不让我去,现在我也想去了,因为我现在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燕无双看着自己的纤纤手指,似是不经意道:“也算我一个。”
第一高峰道:“好其实那卷宗记载的并不多,那欧阳连城见流星火箭威力过大,只怕传入江湖危害无穷,于当天造成之日便将其毁灭了,只是一时不忍眼见自己的心血白流,把那制造流星火箭的图谱留了下来,却不成想正是这张图谱给他日后带来了杀身之祸。于是便有了十七年前川北道上那惨绝人寰的一幕,是年隆冬,天降大雪,欧阳连城一家人举家南迁,突然遇袭,死尸遍地,血流成河,无人生还。”
第一高峰又不说了。
任飘萍急了,道:“哎,你再不说,我就再偷上八百万。”
第一高峰笑道:“贼性不改!这次是真的没了,要不怎么叫悬案呢?你就是再偷上八千万两,我也没有办法。”
燕无双娇笑道:“真是天下第一趣事,也是天下第一奇事,当世最大的盗贼和最大的神捕居然在一起笑谈偷窃之事。”
任飘萍道:“只怕唐门得到图谱潜心钻研制造流星火箭,所以才有了你今日唐门火器房之行。”
第一高峰道:“正是。”
任飘萍脑中灵光一闪,道:“这流星火箭若用于两军交战之中,也是威力无穷吧。”
第一高峰眼中已有些佩服,道:“不错。”
任飘萍笑道:“看来朝廷和北韩国对流星火箭也早是觊觎已久,而你今日之举也是受朝廷之命前来秘密探查,而那辽东三杰自是来唐门提货的。”
第一高峰道:“正是,但那辽东三杰是不是来提货则不得而知,要知唐门这十多年来到底是否制造出那流星火箭尚不得而知。”
燕无双忽然道:“现在我看也弄不出什么眉目来,我们何不先离开这个满地都是死尸的鬼地方。”
任飘萍和第一高峰一想也对,第一高峰先去衙门料理此事,而任飘萍和燕无双则先回客栈。
等到任飘萍和燕无双回到了客栈,发现有人已经恭候他们多时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灵。
任飘萍没想到唐灵这个时候她会来找他,心想她现在应该守灵啊,又一寻思,难不成是因为唐向天临终的交代,唐灵现在要跟随与他,可这又怎么可能呢?大家只不过不忍心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罢了。
燕无双今天在灵堂时已看出了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她怎能忘记临别时唐灵对任飘萍的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和那深情的一望呢?
任飘萍已经笑着迎向唐灵。
唐灵看着任飘萍,显然很欢喜,却笑得很拘谨,道:“任大哥,你去哪儿了?我等了好久。”
任飘萍笑道:“哦,是吗?”
唐灵轻轻地嗯了一声,复又幽幽一叹,道:“任大哥,你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