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小说 其他类型 重生后将军夫人杀疯了全文
重生后将军夫人杀疯了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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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沄芸

    男女主角分别是桑寒枝桑明珠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将军夫人杀疯了全文》,由网络作家“织沄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热闹嘈杂的喜乐声冲入耳中时,桑寒枝猛地从黑暗中睁眼。“这桑家二小姐与段家大公子的婚事可真热闹!”“那可不?这可是皇上亲自赐婚,风光得很呐!”路人的高声议论像是兜头而来的一盆凉水,将桑寒枝冻得哆嗦。成亲?她居然回到了被庶妹算计替嫁的这一天!然而前世的她并没有如今这般好运气,没能在中途就醒来,而是在拜堂之时幽幽转醒,紧接着,桑明珠与林月柔痛哭而来。一句一句诉说着她桑寒枝是如何打晕了桑明珠,如何自己爬上花轿,如何处心积虑篡改了这婚事!而她当时被绑着手脚,被堵着嘴百口莫辩!从此,她进了火坑,被段瑞那个疯子百般折磨致死!她不甘心自己什么都没做竟落得如此下场!她不甘心那些渣滓踩着她的骨血飞黄腾达!她不甘心啊!浓烈的恨意充斥着桑寒枝的胸腔,既然...

章节试读

当热闹嘈杂的喜乐声冲入耳中时,桑寒枝猛地从黑暗中睁眼。
“这桑家二小姐与段家大公子的婚事可真热闹!”
“那可不?这可是皇上亲自赐婚,风光得很呐!”
路人的高声议论像是兜头而来的一盆凉水,将桑寒枝冻得哆嗦。
成亲?
她居然回到了被庶妹算计替嫁的这一天!
然而前世的她并没有如今这般好运气,没能在中途就醒来,而是在拜堂之时幽幽转醒,紧接着,桑明珠与林月柔痛哭而来。
一句一句诉说着她桑寒枝是如何打晕了桑明珠,如何自己爬上花轿,如何处心积虑篡改了这婚事!
而她当时被绑着手脚,被堵着嘴百口莫辩!
从此,她进了火坑,被段瑞那个疯子百般折磨致死!
她不甘心自己什么都没做竟落得如此下场!
她不甘心那些渣滓踩着她的骨血飞黄腾达!
她不甘心啊!
浓烈的恨意充斥着桑寒枝的胸腔,既然她重活了一世,那么她就要让所有害过她的人不得好死!
就在她咬破了舌尖用疼痛使自己清醒时,前行的花轿突然停下。
“是裴将军的扶灵队伍!”
“快让开!快让开!”
裴将军?裴临渊!
桑寒枝恍惚间想起来了裴临渊,上一世她也曾听闻过裴临渊的灵柩在今日回京,却没想到居然正好撞上。
那裴临渊是不可多得的少年将军,十三岁随裴老将军出征,二十岁便已功成名就,可偏偏还是逃不过战死沙场的结局。
不过是顷刻之间,喜乐骤停,哀乐冲天。
随着哀乐渐近,桑寒枝攥紧了拳头,直接一头撞出了花轿!
她的手脚都不得自由,整个人就像是飞鸟投林一般滚了出去。
“啊!二小姐!”陪嫁丫鬟赶紧来扶。
“新娘子怎么跌出花轿了?”
“这可不吉利啊!”
“哎,你们看,新娘子怎么站不起来?”
桑寒枝被绑了手脚,当然站不起来!
两个陪嫁丫鬟看似是在搀扶桑寒枝,实际上却是在死命地摁着她。
忽得,女子的呜咽声伴随着哀乐声响起,那声音如泣如诉,令闻着落泪听者伤心。
“新娘子怎么在哭?”有人面露疑惑。
陪嫁丫鬟急得团团转,故意高声嚷嚷道:“快来人!二小姐失心疯了!快扶二小姐回花轿上!”
可桑寒枝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乖乖回去!
她一边呜咽着,一边用身子撞开丫鬟,想靠近送葬队伍。
拉扯间,她头上的红盖头不知被谁给扯开了。
一张明艳张扬,却梨花带雨的脸骤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新娘子怎么会被堵了嘴?”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桑家二小姐啊!”
“不是二小姐?那是谁?”
丫鬟惊慌失措地要将红盖头盖回去,桑寒枝却一头撞在她肚子上,将她撞了个仰倒。
另一边的丫鬟婆子们想扑过去,却被送葬队伍的人拦下。
一道身影出现在桑寒枝面前,他身着丧服,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却像是鹰隼一般锐利。
“你是什么人?”他一边问,一边伸手解开了桑寒枝嘴上的布条。
桑寒枝嘴上得了自由,却仍旧站不稳,只能跌坐在地上,费力地往着那纯黑色的棺椁。
她悲伤啜泣道:“我心悦裴将军已久,本想等他凯旋再表明心意,可不曾想再见面时竟已天人两隔。裴将军既已殉国,我愿以命殉裴将军!”
随着她话音落下,面前的人却猝然抽出配剑!
“啊啊啊!!”丫鬟的叫声冲破天穹。
围观的百姓们都瞪大了双眼。
桑寒枝却抬头泪眼盈盈地往着身前的人,她看着寒芒划过,微微抬起手臂。
下一瞬,宽大的嫁衣袖子便被利刃割破,所有人都看到了桑寒枝被粗麻绳捆住的双手!
男子挑剑割断桑寒枝手上的麻绳,他的目光掠过冗长的送亲队伍,语气冷漠,“你既要成亲,不必赴死。”
桑寒枝听了这话以后立刻将脚上的绳子一并解开。
她瑟缩了一下,装得可怜兮兮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都是二妹妹和夫人可怜我,这才给我了这样好的亲事。”
说着,桑寒枝抬手擦了擦眼泪,偏就是这抬手的动作让本就破碎的衣袖滑落,露出了她手腕上的红痕。
“可裴将军已死,我对这人世间再无半点留恋,也只能辜负夫人和二妹妹的好意。”桑寒枝的话没有半点说服力。
但围观的人却已经看明白了。
“原来这位是桑家大小姐!”
“今日本该是桑家二小姐出嫁,怎么会变成大小姐?”
“你傻了不是?没看到桑大小姐被绑了手脚还堵了嘴吗?虽然她口口声声说着自愿,可分明就是被胁迫啊!”
“天呐!桑家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这不是欺君罔上吗?”
“桑大小姐也真是可怜,桑夫人早逝,姨娘带着庶女上位,偏她这位正儿八经的嫡女却沦落至此......”
周围人的议论声落入了桑寒枝耳中,她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胆小柔弱的模样。
为桑明珠辩解道:“不是二妹妹的错,二妹妹是可怜我才将这婚事让给我的,我......是我自己不争气。”
陪嫁丫鬟也趁机说道:“没错,大小姐都承认了,就是她自己想要这婚事!”
可百姓们不是傻子。
“呸!若是自愿,桑大小姐怎会被绑了手脚堵了嘴?分明就是你们欺负人!”
“就是!要不是桑夫人早逝,你们桑家那姨娘,庶女怎么有机会上位?如今居然还敢欺君,真是不知死活!”
丫鬟婆子们被怼得哑口无言。
桑寒枝捂着脸嘤嘤啜泣,却是半句话也不肯说,不过暗地里,她却乐得看这热闹。
前世她没有在中途醒来,等她恢复神志时已经回天乏力,被桑明珠和林月柔送上了绝路。
而今,且看看谁才是要死的那个吧!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瞬间决堤。
“你们不要再说了,都是我的错!”桑寒枝大声喊道,“我本该千恩万谢接下这好亲事,让二妹妹能与她真正的心上人双宿双飞。可我实在不愿意在裴将军灵前欺骗自己!”
“我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二妹妹和夫人的期望,如今,唯有一死,方能让父亲安心,方能陪伴裴将军!”
她说着,竟卯足了劲往裴临渊的棺椁撞去。
这下子,众人便知道她口中的“殉情”并非借口。
送葬的众人也被这变故吓得不轻。
他们之间很多都是和裴临渊一块儿上过沙场的同伴,现在谁都没空去细想已经死透的裴临渊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位情人。
他们只怕这桑大小姐当真撞棺而死啊!
就在桑寒枝接近棺椁时,她忽得被人拦腰一档,火红的嫁衣在半空中划过,像是一瞬而开的红莲。
视线天旋地转,然而在桑寒枝站稳后,她听到送葬队伍里有人说道:“桑大小姐对裴将军如此情深义重,实乃大义!”

“好一个就事论事。”皇帝算是看明白了,桑寒枝她虽然身为嫡女,可很显然,她在桑家并没有立足之地。而今桑寒枝又一心为裴临渊殉情,倒是如了桑鸿的意愿。
但是作为一代明君,皇帝显然不会任由这种冤假错案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于是皇帝一拍桌子,说道:“若说就事论事,朕只看到你们李代桃僵行替嫁之事,只看到你们胆敢当着朕的面想要逼死嫡女!”
“微臣冤枉!”
“今日桩桩件件如何冤枉了你?”皇帝步步紧逼,“区区一个弱女子,就能瞒过阖府上下所有人抢了这门婚事?区区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绑了自己的双手双脚?她若真是为了谋求婚事,半路上又为何要为临渊殉情?”
一句一句的问题问得桑鸿哑口无言,“或许她有什么帮手未为可知......可能在半路上她突然良心发现......这逆女她具已认罪了啊......”
可是皇帝又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桑寒枝之所以心存死志,一是想为裴临渊殉情,二来便是桑鸿实在不是个东西,竟然要逼死嫡女!
“爹,女儿不是想认罪,女儿是不得不认罪啊。”桑寒枝的眼泪哗哗的流,“女儿是为了爹的名声,是为了妹妹的清白,是为了家宅安宁啊!这大概就是我对爹最后的一点价值了吧?”
她说得越说情真意切,就越显得桑鸿几人冷血无情。
桑鸿被气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更何况替嫁之事他也是默认了的,而他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险,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当初段大人还在人世时,两家结姻亲便能互相扶持,步步高升。
可偏偏段大人他是个短命鬼,他一死,段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桑明珠再嫁过去便是低嫁,对桑鸿的仕途一点用处也没有!
只不过这门婚事是当初在皇帝跟前过了明路的,皇命难违,否则桑鸿早就找借口去退婚了,何至于要用这样冒险的办法?
桑寒枝凄凄惨惨地哭着,桑鸿一个头两个大,最后他竟然脑子一热,说道:“恳请皇上明鉴,寒枝她今日既已出阁,人尽皆知,若此时回头,只怕对寒枝名誉有损,还请皇上......请皇上成全这段姻缘吧!”
到最后,桑鸿还是选将错就错,保全桑明珠。
“爹,女儿的心已经属于裴将军了,女儿愿意为裴将军殉情,一女不事二夫,女儿岂能嫁给段大公子?”桑寒枝双目含泪,字字泣血。
“女宁愿用这条命来换与裴将军一世姻缘,只要女儿死了,今日这婚事便不算成,也好以此成全妹妹和段大公子啊!”桑寒枝哭着说道。
“我不!”桑明珠忍不住叫道,“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你可别祸害我!”
“住口!”皇帝被桑家几人的厚脸皮给气得吹胡子瞪眼,“桑鸿,当初这门婚事是你求朕赐下的,如今你要将错就错,把朕置于何地?朕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
九五至尊一言九鼎,没想到现在却被桑鸿给倒打一耙,皇帝如何能不生气?
桑鸿低着头,喘了几口粗气,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微臣家风清白,寒枝已经半路出阁,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砚台就被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痛得他脸色骤变!
“你的家风?好你一个桑鸿,倒是连朕的金口玉言都比不过你的家风了!”
此话一出桑鸿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方才只一味地想要保全桑明珠,竟然忽略了眼前的人乃是天下之主!
“微臣不敢!”桑鸿惊出了一身冷汗。
“朕看你倒是敢得很!”皇帝的目光变得冰冷,“桑鸿,你如此糊涂,家风不干不净,依朕看,你连家事都处理不明白,又如何能处理好国事?”
一听这话,桑鸿的身子抖了抖,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嘴巴嗫嚅着却没说出一句话。
桑寒枝一边擦眼泪一边偷偷瞧着,宽大的衣袖恰好遮住了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她知道当今圣上明察秋毫,而今桑鸿竟然不知死活地和皇帝对呛,指定没他好果子吃!
果然,桑寒枝正想着呢,就听到皇帝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自今日起,你罚俸一年,你如今的位置也不必再坐了,等你什么时候处理好了家事,有心思为朕分忧了再说吧。”
听这意思,皇帝不光是要罚桑鸿俸禄,还想降他的官职啊!
“皇上......”桑鸿出了一脑门儿的汗,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从三品的位置,只差一步就能迈进三品大员的行列了,如今要是被降职,他肯定得抠死!
皇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林氏,你是妾室扶正,本该恪尽职守,爱护子女,却蛇蝎心肠,妄图谋害嫡女。你既然没有容人的度量,从今往后便仍做妾室吧。”
只一句话,就把林月柔多年来的筹谋算计全给毁了!
“皇上!”林月柔瞪大了双眼,她外表柔弱,语气也卑微,“我......大小姐贵为嫡女,我怎敢害她......我只是......”
皇帝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一哼,便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一旁的福公公一挥拂尘,尖着嗓子说道:“放肆,皇上没让你说话,你这妾室岂敢冒犯天颜?”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吓得林月柔再也不敢吭声。
她用着急切而惶恐的眼神看向桑鸿,期望桑鸿能够为她说说话。
可是现在的桑鸿连自身都难保,他要是真的再开口帮林月柔,只怕皇帝会罚得更重。
在看到皇帝几句话的功夫就处理了桑鸿和林月柔,桑明珠被吓得缩着脖子装鹌鹑。
但是很快,皇帝就提到了她,“桑鸿,你可想清楚,当初这门亲事是你和段爱卿一同向朕求的,乃是皇命,如今你不愿意嫁出二女儿,可是想要抗旨不遵?”
桑明珠的嘴唇抖了抖,被吓得连连落泪。
段瑞已经成了废人,她可不想嫁给一个废人啊!
她、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爹......”桑明珠小声呼喊桑鸿,见桑鸿不理她,又小声喊林月柔,“娘......你们可要救救我啊......”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唯有桑寒枝一边擦眼泪一边借着袖子的遮挡勾唇发笑。

桑鸿被气得两眼一黑,他身体一晃差点背过气去。
可无奈他不敢和福公公对呛,便只能吃下哑巴亏。
桑寒枝最后嗤笑一声,转头上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将军府的马车。
“桑......额......夫人?”驾车的是个护卫,他有些不适应地改口说道,“您和将军的婚事赶得太急,将军灵柩今日回府,府中一片缟素,若要布置婚堂,恐怕会有些不尽人意。”
实在不是他说谎,而是他也是刚刚才收到自家早死的将军要成亲的事情,这才紧赶慢赶驾车来接夫人。
至于婚礼筹备他也吩咐人去办了,可是时间实在是来不及,只怕是要委屈新夫人了。
“无妨。”桑寒枝摸着手里的圣旨,心里并没有被怠慢的不快,因为她也知道她和裴临渊的婚事太过突然,更何况如若真的要追究,也是她占了裴临渊那个死人的便宜。
“我今日已身着嫁衣,便是喜事,更何况死者为大,一切从简便好。”桑寒枝说道。
她要的是尽快抓住机会,和裴临渊夫妻一体,从此再不受桑家人裹挟,而她也能借助将军夫人的身份报仇雪恨!
“夫人果真大度。”仲毅嘿嘿一笑,但是转瞬他就冲着桑鸿一行人瘪嘴道,“不像有些人,无情无义至极,丢人!”
撂下这句话后,仲毅一扬马鞭,驱车而走。
桑鸿被仲毅这么一个小护卫给骂了一顿,他到底是没憋住,终于气血上涌,呕出一口老血。
“老爷!”林月柔叫声凄惨,却没有人搭理。
宫门口,仲胜杵了杵江御的胳膊,打趣说道:“方才桑大小姐在皇上面前柔弱不能自理,如今却步步拿捏桑家几人,你觉得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什么托梦不托梦的,仲胜一个武将,只知道拿拳头和现实说话,因此,他对桑寒枝那些话也只信了两三分。
可如果桑寒枝并非是真心实意想嫁给裴临渊,而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
他瞥了江御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裴将军已死,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非要嫁给一个死人,要么是被逼的太紧,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江御凉凉地说道:“你不是说是真爱吗?”
“真......”仲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我要是不那么说,怎么把这事揭过去?如果她口中的托梦是真的,那可能是机缘巧合。可如果不是真的,只是她的胡言乱语,那她又是从哪里知道那些事情的?将军的死不提,就拿何将军来说,那老狐狸藏的深,怎么可能是桑大小姐一个闺中女子能知道的?”
江御按了按额角,千言万语只能说:“不知道,尽快查清楚吧,这件事越早处理越好。免得......”
他的目光落在渐行渐远的将军府马车上,幽幽开口说道:“免得人都死了还要背锅。”
仲胜“嘶”了一声,“说得也是啊,以前还真没听说过将军有这么一位痴心人,真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最后半句话隐藏在了他的嘀咕声里,并不真切。
马车缓缓在将军府外停下。
桑寒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而后她掀开车帘,缓步走了下去。
正如仲毅所说,现在的将军府漫天缟素,白色的绸子翻飞,像是在召唤远方的亡魂。
而在这满目的苍白中,一身嫁衣的桑寒枝显得尤为醒目。
“筹备不周,还请夫人恕罪。”仲毅再次请罪,在他看来,这位好歹也是官宦家的嫡女,可偏偏今天却这么......狼狈,实在有些不尽人意。
桑寒枝看到了下人们正匆匆忙忙地在往将军府大门口挂红灯笼,四下还有不少听闻了裴临渊战死,赶来吊唁的人。
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探究,或打量,或嘲讽,而她都不在意。
她笑了笑,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袖,“已经很好了。”
只要能逃离桑家和段家,怎么着都好。
一步一步的,桑寒枝捧着赐婚圣旨向着将军府大门走去。
最终她在门口站定,而后转身对周围神色各异的人说道:“今日是我与裴将军大喜的日子,只是时间匆忙,来不及好好筹备,若是诸位赏脸,尽可以去桑府吃个席。”
今天原本是桑明珠出嫁的日子,桑鸿也算是给他的宝贝女儿面子,于是在桑府设下喜宴,只不过现在阴差阳错,反而成就了桑寒枝和裴临渊的好事。
再说了,这事太匆忙,将军府必定没有筹备喜宴,所以,桑寒枝才会请这些人去桑府吃席,也算是让桑鸿那几人添堵。
在场的人立刻交头接耳气来。
“真的假的?今天不是裴将军灵柩回京的日子吗?怎么又成了喜事?”
“不知道啊,这......嫁给一个死人,这不是要守活寡吗?”
“这人好像是桑家大小姐,听说今天本来是桑家二小姐出嫁的日子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先前看得清清楚楚,好像是桑家不愿意让二小姐出嫁,于是利用大小姐替嫁,可偏偏半路上就暴露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
“天呐,桑家做事也太不地道了!”
“当然了!这位桑大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啊,对裴将军一往情深,哪怕裴将军已死,也愿意嫁入将军府!”
“......”
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桑寒枝并没有受到影响,她转身踏进将军府,一路走进了灵堂。
短短一段路程,桑寒枝收到了将军府里各色人的目光。
她目不斜视,径直在灵堂里将裴临渊的灵位捧在怀里,而后说道:“不知哪位有空,可否帮我和裴郎主持婚礼?”
据她所知,裴临渊的父亲战死沙场之后,他母亲便郁郁而终,他也没有兄弟姐妹,直到他死,将军府血脉断绝。
所以就连桑寒枝也不知道现在还有谁能为她和裴临渊主持婚礼。
但是她既然已经问出口了,应该会有人站出来吧?
灵堂里大多数都是裴临渊的亲信,他们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武将,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主持婚礼。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像一群鹌鹑。

桑寒枝正思忖着,她知道当今皇帝乃是一位明君,而裴临渊从前也的确没有过什么红颜知己的流言蜚语。
所以,她现在突然冒出来要死要活非得嫁给裴临渊,这必然会引起皇帝的怀疑。
可是她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哪怕皇帝不愿意相信自己......至少今天的事情已经闹大了,她必然不会再被推进火坑,替桑明珠嫁给段瑞。
正想着,桑寒枝听皇帝开口说道:“你们二人是临渊的亲信,此事你们怎么看?”
桑寒枝心头一紧,她悄悄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观望的两人。
其中一人乃是先前拦住她的小将,另一人满脸的络腮胡,那双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八卦的精光。
“这个这个......”络腮胡摸了摸下巴,他看了看身旁的人,嬉笑着想说点什么。
然而那冷脸小将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后,仲胜表情一顿,而后正色说道:“皇上恕罪,卑职虽然跟在将军身边,可是这将军的感情私事......卑职岂敢打听?”
这话说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否认裴临渊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了。
但是裴临渊死都死了,或许他是真的把这红颜知己藏的太深了,所以才没有被别人发现呢?
因此,仲胜没敢把话说得太绝对,“不过桑大小姐对将军如此有情有义,或许......也许是真的吧?”
仲胜越说越不自信,他时不时就拿眼神讯问身边的人,最后实在是没按捺住八卦的心思,他道:“江小哥,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
江御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又皱眉看着桑寒枝,表情里居然有几分自我怀疑,以及几分头疼。
“不知......”江御开口的声音有几分犹豫。
桑寒枝不知这位江小哥的表情怎么会如此复杂,她也怕裴临渊身边的两人会否定她,于是她赶紧说道:“臣女斗胆,有一件关于裴将军战死的消息内情......”
咬了咬牙,桑寒枝朗声说道:“裴将军之死乃是被人背叛坑害!”
这话掷地有声,让在场几人都愣了神。
桑寒枝的手心里都在冒汗,不论如何,她今天要嫁给裴临渊的话都已经传出去了,她必须看看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京城和边疆有千里之遥,你是怎么知道的?”皇帝的表情不再轻松,他眯起了眼睛鹰隼一般打量着桑寒枝。
“因为......”桑寒枝抹了抹眼睛,哭着说道,“臣女前几日夜里梦见了裴将军,裴将军一身血污,嘴里只说着自己含冤,对不住皇上的信任,对不起将士们的信赖。只是当时臣女没有多想,直到今日亲见到了裴将军的灵柩,臣女知道一切都有迹可循。”
亡人托梦这种事不是没有,只是桑寒枝这番话说得实在有些玄幻。
皇帝思量了会儿,问道:“那么他可有说害他的人是谁?”
桑寒枝道:“裴将军身死,我军险胜,若论功行赏,自然是何将军顶上裴将军的空缺。”
其实这种事也是她前世才知道的,前世她被困在段家,可是外面的风风雨雨闹的实在太大,所以就连她也有所耳闻。
只是她前世死得太早了,只听闻何家在裴临渊死后蒸蒸日上,于是就有消息流传说裴临渊的死与何家有关。
但事实真相如何她并不知道,毕竟眼下,她得证明自己和裴临渊的“情分”。
若不是对她也有情,裴临渊又岂会专门托梦给她诉说自己的冤死呢?
“罢了......”皇帝好像做了决定,“临渊既然如此信任你,你又对他生死不弃,那朕就做主,允你嫁给他为正妻。只是方才那句话朕就当没听见,你也不要胡乱去说。”
闻言,桑寒枝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连忙拜道:“多谢皇上成全。”
她低着头,并没有发现皇帝看向江御时那复杂又有些嫌弃的眼神。
事已至此,桑寒枝终于迈出了脱离桑家的第一步。
她再也不会被迫嫁给段瑞,凄惨死去了。
但是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她上辈子所遭受的苦楚,她要在这一世加倍地讨回来!
皇帝也似乎是因为裴临渊的缘故,所以对桑寒枝颇有几分维护之意。
就像现在,为了让桑寒枝和裴临渊的婚事名正言顺,皇帝当场写下圣旨给两人赐婚。
这是要告诉世人,即使裴临渊已死,但桑寒枝这位将军夫人也是有人罩的。
在接过明黄色圣旨的刹那,桑寒枝感觉自己手中拿着的不仅仅是圣旨,更是她的保命符。
“民女谢皇上圣恩。”桑寒枝俯身一拜,心里终于有了底气。
皇帝又道:“临渊新丧,将军府里琐事颇多,你若是想轻松些,大可以过些日子再去将军府。”
裴临渊死的突然,况且他是为国捐躯,可想而知这几天会有多少去将军府吊唁的人。
人多了,事情自然也就多了,若是桑寒枝想清闲些,确实可以把婚期往后拖延。
然而桑寒枝却扯了扯唇角,轻声细语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既已出门,便没有走回头路的意思,我愿意即刻前往将军府与裴郎成亲。从此,与将军府荣辱与共!”
听了她的话,皇帝赞赏地点了点头,“好,好,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说罢,他就吩咐福公公送桑寒枝出宫。
桑寒枝从容地告了退,有意无意地瞥过江御和仲胜。
却见两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便知道这两人还有事要和皇帝商谈,于是她收敛目光,跟着福公公离开了。
桑寒枝刚踏出殿门,皇帝就收了脸上的笑意,“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仲胜没吭声,而是憋着笑杵了杵身旁的江御,“江......小哥,皇上问你话呢。”
江御拧眉抿唇,最后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当下没有外人,皇帝卸下了威严,他揉了揉额角,表情十分无奈,“你......她一个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知道临渊含冤而死的事?我朝大大小小的将军也不少,她怎么会直指何将军?”
可如果只说是梦中所见,这却又太玄幻了些,有道是敬鬼神而远之,皇帝对于桑寒枝的话并不尽信。
但若不是离奇玄幻之说,桑寒枝又怎么会梦到含冤的裴临渊?即使桑寒枝说谎,但她区区一介女流,又怎么会知道裴临渊战死的内情?
所以皇帝对桑寒枝既信又不信。
可也仅仅是这些微的相信,就足以让皇帝在如今保下桑寒枝。
江御又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疑惑。
仲胜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嘿嘿”一笑说道:“皇上息怒,说不准真是真爱呢?这爱人托梦之说也不是没有过啊......”
“朕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梦境之说。”皇帝没好气道,“你跟在临渊身边已久,这些事情就由你们去查个明白。”
听了这话,仲胜也不敢再插科打诨了,他连忙拱手道:“是,卑职听命。”
皇帝又看了江御一眼,然后嫌弃地摆摆手说道:“今天是将军府的好日子,你们且回去好好筹备婚事,别让姑娘家心寒。”

好半天没听到有人吭声,桑寒枝抿了抿唇,就在她打算自己给自己主持婚礼时,仲毅又跳了出来。
“夫人,虽然咱们是和将军出生入死的兄弟,但是咱们还真没有资格给将军主持婚礼,您要不......意思意思得了?”仲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不知道桑寒枝这一介女流是如何下定决心嫁给一个死人的,但是他佩服这份决心。
“多谢。”桑寒枝微微叹了一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在这时,仲胜那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还好赶上了!”
他半推着江御走了进来,笑呵呵说道:“夫人勿怪,这些粗人哪里知道怎么主持婚礼?不过哟这里有一个现成的!”
说着,他把江御往前一推,说道:“来来来,你去你去,你和将军情同手足,你肯定有资格!”
江御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就知道仲胜一步风风火火地赶回来肯定没好事!
他张嘴想要拒绝,可偏偏看到了桑寒枝双眼湿润的模样。
是了,她一个弱女子,能有如此胆量嫁给一个死人已是难得,总不能让她觉得将军府的人在欺负她吧?
于是江御闭了闭眼,站在了主位上去。
而桑寒枝微微低头,抬手擦了擦眼角,这灵堂里烧着纸钱,那些灰烬飘飘忽忽地落进了她眼里,难受的紧。
可在旁人看来,她这分明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江御咬牙,说道:“一拜天地。”
桑寒枝忙捧着裴临渊的灵位躬身一拜。
江御声音微顿,说道:“二拜......家国。”
桑寒枝身子微滞,而后再次躬身一拜,裴家人已经死尽,便也没有高堂双亲,或许唯有家国二字,才配得上裴临渊为国捐躯。
看着桑寒枝的动作,在场几人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肃穆。
江御目光沉沉,“夫妻对拜。”
桑寒枝捧着裴临渊的灵位又是一拜。
最后是江御的一声“礼成”,让这着急忙慌的婚礼告一段落。
桑寒枝心中大定,从此以后,她便是将军夫人,她再也不是桑家被亲人背叛,算计的弱女子了。
况且将军府人丁凋敝,桑寒枝从此便是将军府正儿八经的主子了,她的背后有将军府撑腰,再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就被桑家人推入火坑。
“拜见夫人。”江御拱了拱手,已然承认了桑寒枝的身份。
他这一开口,仲胜两眼一睁,像是见了鬼一般,但是很快,仲胜也就和在场的将士们一同拱手。
“属下等拜见夫人!”众人拱手行礼,即使他们不清楚自家将军何时有了这么一位爱人。
但是即使将军战死沙场,这位桑大小姐要受一辈子活寡,她仍旧无怨无悔地嫁进了将军府,如此情深似海,他们不得不佩服。
“多谢诸位。”桑寒枝郑重地将裴临渊的灵位放了回去,她捻了一朵白花戴在头上,说道,“我今日出嫁得匆忙,还有一些事情要回桑府处理,不知可否让我带一些人手,护卫安全?”
回娘家还得注意自身安危吗?
在场的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只有仲胜和江御是知情的,他们知道对于桑寒枝来说,桑家确实是个火坑。
而且今天这场婚事论说起来也的的确确是桑寒枝受了委屈,以后桑寒枝就是将军府的人了,将军府又岂能不护着自家人?
于是仲胜拍着胸脯说道:“夫人尽管挑些人手带上就是,将军府从来就不怕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桑寒枝被桑家人迫害的事情说了一通。
在场的将士们都是跟着裴临渊出生入死的,从前他们对裴临渊奉如神祇,如今裴临渊死了,他们当然不能让桑寒枝再受委屈,让裴临渊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于是这些上过战场,沾过血的将士们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现在就去桑家闹上一通。
看着众人为自己鸣不平的模样,桑寒枝心里慰藉,她知道这些人多半都是爱屋及乌,看来裴临渊的份儿上才对她如此。
但是她的心里却从未有过如此的安宁。
她说了谎,才嫁给了裴临渊,这是她为求自保而对不住裴临渊,她无以为报。
但是从今往后她与将军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定要为裴临渊守住将军府!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桑寒枝对着众人感激一笑,说道,“那就请诸位劳顿一番,随我回桑府了断陈恩旧怨吧。”
最终桑寒枝带上了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桑府。
桑府大门洞开,从外就可以窥见前院里坐着乌泱泱吃席的宾客。
只是宾客虽然众多,却没有见着桑鸿几人。
“大小姐?”门口护院一看到桑寒枝就愣住了,“大小姐您今天可不能回娘家啊。”
桑寒枝道:“我也不想回,但我左等右等等不到我的嫁妆,这不,就只能自己亲自来了。”
一听这话,护院立刻支支吾吾起来。
一旁的门房也“哧溜”一声跑了,忙着去通风报信。
桑寒枝不以为意,她今天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在仲胜等人的看护下,桑寒枝径直进了府,前院的宾客们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都有些惊讶。
桑寒枝也不忸怩,直接说自己是来取自己的嫁妆的。
她都已经成了将军夫人,怎么嫁妆却还没送出门呢?
宾客们立刻就发觉有热闹可看,一个个的即使吃完了饭也不想走。
“什么你的嫁妆?那些嫁妆是为明珠准备的,明珠今日没出门,嫁妆自然就要收回来。”林月柔大老远地就嚷了起来,“我可怜的明珠啊,竟被如此欺负!”
桑寒枝笑着说道:“可我这婚事是皇上御赐,你们不给我准备嫁妆便是藐视皇上。再者,这御赐的婚事乃是荣耀,你们也别想随便拿点破烂来糊弄我。”
虽然桑寒枝早就提醒这些人给她送去加装了,可是她也清楚,这些人必定舍不得,所以啊,还得她亲自来取才行。
“你......你!”林月柔满脸的怨恨,她从来就没把桑寒枝当成一家人,自然也不愿意给她分什么嫁妆。
毕竟桑寒枝分去了嫁妆,以后桑明珠的嫁妆不就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