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锦的视线机械似的一点点的向上，当她看到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俊脸时。

万锦身上的所有力气都被瞬间抽去。

男人垂眼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什么随便一捏就能捏死的蚂蚁。

万锦的腿肚子软到不行。

霍长霆——

他为什么又回来了？

霍长霆长臂一伸，直接将地上的万锦拉了起来。

“跟我走。”

万锦不知道霍长霆又要搞什么名堂，她反抗不了他。

只能这么迷茫地跟着他走着。

她的腿软，几次都要栽倒在地。

霍长霆，我又有多少口气够你折腾呢？

“喂，霍爷，你要带美丽去哪？”方妙因为不放心，一直在过道口等着。

霍长霆又怎么会把方妙放在眼里，他直接绕过方妙走了过去。

直觉告诉方妙这件事情不太妙，她掏出手机，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这电话她打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保存。

“X先生，美丽她被霍长霆给带走了。”

电话那头沉寂了好一会儿，“由他吧。”

“可是美丽她——”

“你是觉得你能够阻止得了霍长霆？”

电话那头的话把方妙给噎住了，在方妙愣神之际，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X苍白的指尖在轮椅的扶手上敲击，事情终于要开始了吗？

虽然X先生让方妙不要管，但方妙还是追到了停车场，她把一只纸袋递给了万锦，“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应付一下吧。”

方妙的骨架比较大，人也比万锦要高大许多，她的衣服给万锦穿肯定是大的。

但再怎么样，总比披着霍长霆的外套要好吧。

万锦感激地看向方妙，她知道方妙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万锦被霍长霆按进了副驾驶座，万锦做了一个要换衣服的手势，这个手势不难懂，以霍长霆的智商他一定看得明白。

但霍长霆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他还慢条斯理的点了一支烟，一口口的烟圈往万锦的脸上喷，言语中有些嗤之以鼻，“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万锦握着纸袋的手收了收，他们都做过那么多次了，她的身体早就被他看得透透的了。

可是——

他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离了婚就不存在这种坦诚相见了。

可是看霍长霆的样子，他根本就没有要给她留空间的意思。

万锦一咬牙，在霍长霆喷向她的烟雾中将霍长霆的外套脱了下来。

霍长霆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块豆腐，或者是一块猪肉。

万锦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的，但强烈的羞耻感，还是让万锦觉得难堪。

她深吸了一口气，直到她将方妙的衣服都穿在身上，这种羞耻感才稍微减轻一些。

“好了？”霍长霆似乎还不尽兴。

万锦点头，她只想早点结束这种尴尬的气氛。

按灭烟蒂，霍长霆发动车子。

万锦被带到了一家大型的商场，万锦知道这家商场是属于霍氏的产业。

他们结婚的时候，霍长霆的父亲，霍氏的前董事长霍明达非常的高兴。

他一高兴，就将这家每年都有不菲收入的商场划给了霍长霆管理。

当时她还开玩笑的对他说，“我是你的福星，我有旺夫命。”

然后她旺了他，枯萎了自己。

霍长霆一进来，商场里的几个领导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霍先生，太太的情况很不稳定，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做手术吗？”

“霍先生，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而且很健康。你确定不留下来吗？”

“霍先生，太太大出血了。”

......

万锦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躺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

小腹上传来了隐隐的痛，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眼泪不自觉地滚落了下来。

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她爱了霍长霆六年，但这六年的付出终成笑话。

病房的门打开，万锦下意识地抹掉了眼泪。

“长霆，你来了啊。”万锦没想到霍长霆还能来看她，苍白的小脸不自觉地扬起喜色。

只是霍长霆阴沉的俊脸上毫无关心之色。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一丝不苟，他高高在上的看着万锦，好像万锦只是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

而这个时候他的助手宋浩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万锦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苦涩，她真傻，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又在期待什么？

从怀孕开始，她一直都没有告诉他。

因为她知道他没有心思听她絮絮叨叨。

她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是知道他是厌烦她的。

而今天是霍长霆执掌霍氏大权的日子，他再也不需要看谁的脸色，听谁的摆布了。

果然，可以为所欲为的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她提出了离婚。

也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万锦忘不了霍长霆那个时候的眼神，那双永远深邃的眼睛里透着狠厉，他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但她没有死，只是——

万锦放在小腹上的手微微颤抖，孩子没了，小腹却痛得厉害。

“拿来吧。你来这里看我，不就是想要让我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吗？”

霍长霆有些烦躁的扯了一下领带，这病房里的空调好像有些问题，让人感到气闷。

“你能识相最好。以后别再不要脸的来打扰我和雨珊的生活。”

万锦的指甲掐疼了手心，“当然。”

霍长霆似乎是觉得病房的空气更加气闷了，他从宋浩的手里拿过离婚协议书，用力的甩在了万锦的病床上。

“快签，别耍花样。”

万锦看了一眼离婚协议上的内容，很好，净身出户。

这正是她想要的。

既然带不走他的心，那他其他的东西她也一件不要。

感受着小腹处清晰的痛感，万锦不再犹豫，拿起笔唰唰地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万锦原先觉得自己是鱼，霍长霆是水。

因为鱼儿离不开水。

可这会儿，她签了字，反倒有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轻松感。

写完之后，她又拿过了一张白纸写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霍长霆觉得这个女人又在耍花样了。

“已经入秋了，以后我没办法给你熬秋梨膏了，我把配方写给你，你让人按照上面熬吧。”

霍长霆秋冬季节总是因为嗓子干咳嗽，看了很多医生都不见好。倒是万锦熬的秋梨膏让他的症状好了很多。

即使离婚，他依然是她最牵挂的人。

如果这张药方可以让她不用为他的咳嗽操心，那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或许能对他少一些的牵挂。

霍长霆看着那张秋梨膏的配方，眼中没有任何的波动。

嘴里却轻哼出声，以退为进吗？

他霍长霆可不会被她的小把戏给摆布。

他把离婚协议书丢给宋浩，直接当着万锦的面把那张秋梨膏的配方给撕成了碎片。

手一扬，碎片纷纷扬扬的落下。

如同她对他六年的感情就这么撕|裂成灰。

“长霆，你......爱过我吗？”万锦泛白的嘴唇微微颤动，明知不该问，但她还是问了。

她告诉自己，哪怕他对她只有一瞬间的心动，她的心也能得到一丝丝的安慰。

“没有”，他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愿意施舍给万锦，连句告别都没有，就这样转身离开。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万锦一急，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挂点滴的针头从手背的皮肉上滑出，手背顿时一片鲜红。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是对着已经关上的门怔怔出神。

所以他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吗？

“雨珊小姐，你怎么来医院了？”过道上响起了宋浩恭敬的声音。

“听说嫂子生病了，我来看看她。”

“万小姐已经和爷离婚了，她已经不是你的嫂子了。”

......

霍雨珊进来的时候，万锦已经躺回来了床上。

向来乖巧的霍雨珊，一如既往地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嫂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啊。我带了粥给你，你多少吃点吧。”

霍雨珊从保温桶里盛出一碗腥味十足的海鲜粥来。

而她海鲜过敏。

霍雨珊舀了一勺粥往万锦的嘴边递，“嫂子，喝粥啊。”

万锦将头撇向了一边，“我不饿。而且宋浩说得对，我已经不是你的嫂子了。”

她前脚刚跟霍长霆离婚，霍雨珊后脚就迫不及待地来看她的笑话了。

霍雨珊是霍长霆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也是霍长霆最想娶的人。

而不知情的她，成了他们最好的保护伞。

霍雨珊无奈地叹着气，“锦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大出血了啊。医生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你抢救回来。

“哎，你的命是保住了。可是医生说你以后再也不能怀孕了。”

“你说什么！”万锦的手拽紧了被角，头猛地一下转回来，死死盯着霍雨珊。

“嫂子，你和哥哥结婚三年，迟迟怀不上孩子，知道为什么吗？”霍雨珊得意洋洋。

万锦心中一跳，“你知道？”

万锦做过许多的检查，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以霍长霆每晚的状态来看，霍长霆也不可能有问题。

她太想要一个他的孩子了，甚至急病乱投医的开始吃生子偏方。

药吃得多了，胃也吃坏了，可她还是逼着自己吃。

霍雨珊嘻嘻的笑着，“哥哥跟我说过，他从来都不想让你怀上他的孩子。”

“所以啊，哥哥就在你的吃食里放了避孕的药。”

“这三年都没有出事，没想到这次竟然出事了。”




万锦嫁给霍长霆的那几年，这个江华一有时间就来他们家找霍雨珊。

娜娜咯咯地笑着，“江少，你这肩膀酸，怕不是打游戏打的吧。”

江华瞪了娜娜一眼，“别乱说，搞得我好像整天不务正业似的。”

江华又讨好地看向霍长霆，“长霆哥，我家老头硬是要我去英国留学。我怎么反抗都没用。”

“不过我们这样的年轻人去国外留一下学也是好的，你能不能帮我跟雨珊说一下，让她和我一起去。”

“不行。”霍长霆眼都没睁，开口就是拒绝。

“为什么？去国外长长见识多好啊。”

“雨珊性格柔弱，离开帝都容易被人欺负。”

“喂，你的手怎么那么冷啊！”因为霍长霆的拒绝，心情不好的江华突然就叫了起来。

万锦连忙将自己的手给搓热。

霍长霆都不舍得霍雨珊离开帝都，又怎么舍得她去国外。

这明明和她没有关系。

可她的身心为什么还是不受控制的发凉？

“喂，你说年轻人是不是该出去锻炼锻炼啊？女孩子总不能一直靠家里人吧，迟早都要靠自己男人的。”

万锦真没想到江华竟然会问她。

听江华这语气，外头的人好像和当年一样，并不知道霍雨珊其实不是霍长霆的亲妹妹。

只是她和霍长霆都已经离婚了，霍长霆也掌握了霍家大权。

霍长霆为什么还不娶霍雨珊？

万锦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摇了摇头。

“你是哑巴？”江华像是看到了什么新生物似地好奇的看着她，在他的圈子能看到哑巴还真是件挺稀奇的事情。

娜娜娇娇的笑出了声，“美丽哪能是哑巴啊，她心气高着呢，这一般的人啊，她是不愿意和他们讲话的。”

万锦诧异地看向娜娜，娜娜却挑衅地朝万锦挑了挑眉。

一般情况下，他们这些做推拿的工作人员都是轮流给客人服务的。但如果被客人点名的话，则不需要按照规矩等待。

总之接的客人多，月底的奖金也会多。

娜娜觉得凭自己的美貌，一定会有很多客人点名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万锦用蓝色口罩遮住的大半张脸后，硬是用自己过硬的技术有了许多的回头客。

而万锦每个月月底的奖金也总是比娜娜拿的多。

万锦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表示自己真的是哑巴。

“美丽，你这就过分了啊。今天在这里的可是霍爷和江少，你怎么样也要给他们面子吧。”

不知道是什么引起了霍长霆的兴趣，霍长霆终于睁开眼睛，扭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交，万锦心中似有巨浪翻腾。

那刀刻般的俊朗五官一如当年，犀利的眼眸却比一年前更加深邃。

万锦口罩下的嘴唇越来越白。

镇定！

一定要镇定！

她戴了口罩，而且还剪短了头发，他一定认不出来的。

“万锦？”

霍长霆轻咳了一声，深不见底的眼眸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万锦看。

整个包房瞬间安静。

安静到万锦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是美丽，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我不会说话，我让别人来服务你们。

娜娜嗤笑了一声，“美丽，你是看不起霍爷还是咋地，霍爷这么日理万机的人哪有空学手语。”

与霍长霆的冷沉对比，万锦比手画脚的模样更显得滑稽。

万锦不想跟娜娜纠缠，她一双手哪里说得过她一张嘴，她比划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随着万锦的离开，江华玩世不恭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嫌恶。

出了倾情推拿会所，万锦直接往如意巷的出租屋跑。

一进门，她就开始急急地收拾东西。

很快行李箱里就被她塞满了衣服。就在她拖着行李箱往房间外走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万锦腿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霍长霆那么快就找来了吗？

他要是知道她还活着，他又会怎么折磨她？

“小锦，小锦，你在里面对不对，你开门。”

是方妙。

她是倾情推拿会所明面上的老板。

万锦打开门，方妙盯着万锦戴着口罩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视线落在了她的行李箱上。

“你要走？”

万锦用手语回答：他认出我了。

“你确定？”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可你戴了口罩不是吗？而且我跟他说他认错人了，你是毕美丽，是个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哑巴。”

毕美丽是方妙给万锦娶的名字，意思是说万锦历经千帆，必须美丽。

寓意很好，但真的很土。

万锦的脸上带着迟疑，他相信了？

“看那样子是信了。”

万锦将信将疑，方妙将手放在万锦的肩上，“你别忘了你执意留在帝都的目的是什么，你不管你母亲了吗？”

想到段云溪，万锦一颗心倒是沉了下来。

她留在帝都就是为了段云溪。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那她妈妈怎么办。

“而且”，方妙顿了顿，“你能够安然无恙的躲一年。不是因为霍长霆没办法找到你。”

“更多的可能应该是他没有来找你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万锦的身子更加绝望的软了下去。

是啊，霍长霆真想找一个人哪有找不到的。这一年他不找她，应该是觉得她已经死了吧。

可是她还好好的活着。

而他们又碰面了。

“X先生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愿意救你，是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智慧。”

“你第一天刚到精神病医院的时候，你被那些病人修理的很惨，后面几天虽然也惨，但情况却是一天比一天好。”

“到第七天的时候，你一个正常人竟然和他们玩在了一起，又过来几天，你竟然有办法差遣他们为你做事。”

万锦苦笑，她哪来的智慧啊。

她要是真有什么智慧就不会落到现在这副田地了。

我那是自保。

“小锦，X先生很欣赏你。在他看来，你绝对不是遇事情就要逃跑的逃兵。”

方妙走后，万锦在行李箱上坐了很久。

如果可以逃。

她真的想逃啊！




一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从她被X先生从海里捞起来后，她更加的珍视能够平静生活的每一天。

万锦将衣服一件件的挂回衣柜，对着梳妆台愣愣出神。

她伸手解开口罩，脸还是那张脸，但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

拉链拉下，连衣裙便从肩膀滑落。

衣服里面是万锦白|皙姣好的身材。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在喉咙的地方画了一个圈，然后她的手指一点点的往下，一处处的画圈。

越往下，圈圈越是密集。

一共五十一个圈，X先生给她找来的医生在皮肤修复方面很有研究。

修复过的皮肤与原先一般无二。

但万锦清楚的知道这些圈圈的位置都被狗咬过。

霍雨珊说这是霍长霆给她的惊喜，一共五十一口，她的身上少了五十一块肉。

不对。

是五十二块。

万锦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小腹，霍长霆还把她肚子里的这块肉给弄掉了。

万锦的手又放上了自己的咽喉。

那只恶犬咬了她的喉咙之后，她的声带受损严重。

她真的成了一个哑巴。

不论是霍长霆还是霍雨珊，她都怕了他们了。

她真的不想再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传来，万锦微微拧了拧眉，难道又是妙姐。

她不想去开门，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静一静。

但敲门声一直在持续，万锦没有办法只好穿好衣服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身牛仔衣的黄毛少年站在了万锦的面前，万锦的心忍不住地跳快了两拍。

小明......

少年朝万锦痞痞一笑，“小妞。”

少年说着就调戏似地要来摸万锦的脸。

万锦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哪是万明，只不过是长了一双和万明一样明亮的眼睛。

至少万明绝对不会对着她露出那么痞气的笑，更不会顶着一头非主流的头发出来。

就在少年的手要摸到万锦的脸时，少年高大的身子直直地就往万锦的身上倒来。

万锦急忙往边上退了一步。

“碰！”

少年就这样面朝下的倒在了地上。

万锦的心有些慌，这样倒下都不醒吗？

她伸手去推地上的少年，结果手拿开时，她的手上全是血。

“去上面看看！”

楼梯上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万锦意识到什么，急急擦掉了门口的血渍，又以最小的声音将门给关了起来。

“妈的，明明看到那小子往这楼来了，怎么没看到人。”

“估计是从哪个窗口跳出去了吧。”

“呸，滑的跟泥鳅一样，往另一边看看，别让他跑了。”

那些人离开了，万锦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倒在地上的少年让万锦很是为难，他的情况很不好，他要是死在这里，她会不会有麻烦？

万锦越想越头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他死在她这里吧。

可他那么重，她又没办法把他背出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他醒来，让他自己离开。

万锦将少年翻过身来，因为刚才摔得重，少年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个大包。

但这不是重点。

万锦强定心思，将手放在少年的脖颈上，感受到脖颈下的脉搏跳动，万锦知道这个少年至少还活着。

想到少年身上那么多的血。

她伸手解开了少年全是洞洞的牛仔衣。里面的花衬衣竟然全被鲜血打湿了。

解开衬衣，上腹处竟然是一道很深很长的伤口。

这伤口像是被什么大砍刀砍的。

他的衬衣和牛仔衣都没有破，看来他现在的这身衣服是砍伤后重新换上的。

他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可他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万锦又推了推少年，她拿出手机就要叫打电话，刚才怎么也醒不来的少年这会儿却直接抓住了万锦的手腕。

明明虚弱到已经倒下的人，可万锦偏偏没办法掰开他的手。

他睁开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像极了万明。

但他脸上的痞笑却在说明两人的明显不同。

“小妞，做什么呢，你要是敢叫救护车，小爷我现在就要了你。”

万锦简直就惊呆了，她竟然被一个小弟|弟给调戏了。

她正要狠狠地捶他一拳，那少年又人事不知的昏了过去。

万锦简直是无语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是弄了个祖宗回来吗？

还想要她？

就他这个样子能要得了她吗？

不对，她都在想什么？

万锦抓狂地挠了挠头，他不让他叫救护车可能是怕那些人找上他吧。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又不是医生。

他身上的血要是不止住，他就要失血过多身亡了。

万锦又挠了挠头，开始在电脑上搜索资料，按照网上说的，好像处理伤口什么的也没那么难。

万锦找来了针线，做了简单的消毒，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直接就对着少年的伤口缝了起来。

或许是太痛，少年闷哼了一声，当意识到万锦在做什么时，他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小妞，没想到你还挺贤惠的嘛，娶回去暖床肯定很舒服。”

少年调戏完又晕了过去。

万锦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在线上打了蝴蝶结。

还暖床呢，小小年纪脑袋里就全是这些东西，小心以后不行。

万锦看着少年的伤口还是不怎么放心，她又把消炎药融化了给少年灌了下去。

等她做完这一切她便全身无力地靠在了沙发边，她已经尽力了。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等她醒来时，她竟然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扭头往边上望去，少年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朝她眨了又眨。

“啊——”

万锦不是完全发不出声音，只是她这嗓子实在是嘶哑难听。

少年微微的皱了皱眉，不是嫌弃，反倒是一种关心，“你嗓子怎么了？”

万锦怒不可遏地从床上爬起，看到身上完好无损的衣服，她又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她用力地指着门口，是让这个少年自己滚出去的意思。

她把他救活本来就是让他滚的。

她扛不动他，自然是让他用脚自己滚。

少年却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万锦看，“你嗓子受伤了吗，我是医生，你让我检查一下，或许我有办法。”




霍雨珊像极了芭比娃娃的脸上闪过惊讶、恐惧，又渐渐地恢复了镇定。

万锦的脑中闪过四个字：冤家路窄。

从霍雨珊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瞪着一双水亮的眸子看着她：霍雨珊，我没死，让你很失望，很意外吧。

霍雨珊将所有的心思都藏了起来，和万锦相比，她真的是一个出色的演员。

她跑到霍长霆的边上，直接伸手挽住了霍长霆的胳膊。

她撒娇似地将自己的脑袋往霍长霆的肩膀处靠了靠，“哥哥今天怎么那么有空啊，竟然跟锦姐姐一起逛街？”

她的视线在万锦手中的纸袋上扫过，“哥哥是在给锦姐姐买衣服吗？”

霍雨珊又用最甜美的笑给万锦打招呼，“嗨，锦姐姐，好久不见啊。”

那样子要多熟络就有多熟络。

好像她多想见到她似的。

霍雨珊的话倒是让霍长霆回过了神来，他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他难道真的要给万锦买衣服？

理智回到霍长霆的脑海，像是发泄情绪的小男孩似的，他动作粗鲁的将万锦手中的纸袋全都拿了过来，然后将这些衣服都塞给了霍雨珊。

“都是给你买的。怕你试衣服累着，就找人来给你试试。”

霍雨珊看着这么多的新衣服，脸上的笑比蜜还甜，“哥哥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

她晃着霍长霆的胳膊，比刚才更加的黏人。

而且她还不忘感谢万锦，“锦姐姐，谢谢你。真是辛苦你了。”

万锦的身体像是瞬间失去了温度，呵，她用得着她谢？

她强撑着身子，努力挺直背脊。

她早就该想到的。

霍长霆怎么可能好心给她买衣服，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她？

原来他是让她来做模特，特地来给霍雨珊选衣服来了。

好笑她刚才还觉得霍长霆对她生出了什么好心。

不过，看着霍雨珊身上平平的那处，霍长霆真的确定这些衣服适合霍雨珊吗？

还有，霍雨珊的样子，好像并不像是得了什么抑郁症的感觉。

虽然很多得抑郁症的人用肉眼看不出来，但万锦好歹也在精神病院带了三个月了。

她总觉得霍雨珊不像是有问题的人。

万锦不想跟这两人有过多的纠缠了。

既然她只是个工具人，那她她的任务完成了，也该走了。

不然霍长霆又要觉得她插足他和霍雨珊，觉得她不识抬举了。

只是她刚转身迈了一步，她的手臂就被霍长霆给拉住了。

“我让你走了吗？”

万锦抬头看着霍长霆，用眼神控诉着她的不满：你还想怎样？

“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你觉得是我开车合适，还是雨珊开车合适？”

霍雨珊整个人就差挂在霍长霆的身上了，她娇滴滴地笑着，“麻烦锦姐姐送我们回去。”

她又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哥哥是买了多少衣服啊，这样提着好重啊。”

霍长霆又将那些纸袋给了万锦。

看到万锦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看，霍长霆觉得这天气突然就闷得厉害，“你这是什么眼神，你难道不是来做苦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