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毓莹蒋川的女频言情小说《爱意不渡凛冬江毓莹蒋川小说》,由网络作家“妖娆火龙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次日,江毓莹去祭拜亡故的母亲,回家时蒋川竟然罕见地在家。见到她的下一刻,眉头皱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瘦了好多,你又减肥了?”语气中还含有不自然。这是冷战时少有的,他先低头。江毓莹轻轻瞥过自己的手腕,细细的一圈,确实瘦弱得不成样子。她没有接话。从包里翻出一张卡递给蒋川。那是他给她的副卡。“这什么意思?”蒋川的脸色忽变,满眼不可置信,“你把卡给我做什么?”江毓莹抬眸,定定道:“还给你。”蒋川瞳孔骤然紧缩,她的手还伸着,两人无声地拉锯着。僵持了片刻。蒋川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一种失重的心虚感蔓延在心间。江毓莹侧身,把卡放在茶几上。靠近蒋川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宝宝。”蒋川喊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像只被抛...
次日,江毓莹去祭拜亡故的母亲,回家时蒋川竟然罕见地在家。
见到她的下一刻,眉头皱起。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瘦了好多,你又减肥了?”
语气中还含有不自然。
这是冷战时少有的,他先低头。
江毓莹轻轻瞥过自己的手腕,细细的一圈,确实瘦弱得不成样子。
她没有接话。
从包里翻出一张卡递给蒋川。
那是他给她的副卡。
“这什么意思?”
蒋川的脸色忽变,满眼不可置信,“你把卡给我做什么?”
江毓莹抬眸,定定道:“还给你。”
蒋川瞳孔骤然紧缩,她的手还伸着,两人无声地拉锯着。
僵持了片刻。
蒋川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一种失重的心虚感蔓延在心间。
江毓莹侧身,把卡放在茶几上。
靠近蒋川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宝宝。”
蒋川喊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像只被抛弃的大狗狗。
她平静地对上那双疑惑又不安的眸子。
江毓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也是一个出色的演员。
也可能是早就疯了。
蒋川走近,拉住她的手,江毓莹慢慢将手指一根一根抽出,然后毫无波澜地开口:
“我想喝你煮的粥。”
“好,你想喝什么粥,我给你煮。”
转而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青菜瘦肉粥吗?这还是宝宝教我的。”
江毓莹眯起眼睛,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他的身影,缓缓道:“这么久的事情,你都记得。”
“我当然记得了,当时身上全部的钱都被一个小演员骗走,只能窝在出租屋里喝粥。”
想起同甘共苦的过往,蒋川的脸上浮现出几不可见的内疚。
“人家都是艺人被无良经纪人骗,你倒好,当个经纪人被自己的艺人骗了。”
蒋川生疏笨拙地切着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那宝宝,你把卡收回去好不好。”
江毓莹的心却再激不起任何波澜,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蒋川手忙脚乱地在厨房为了一碗粥忙活,江毓莹想起那句评价。
笨笨的。
的确。
咕噜沸腾着扬起的雾气带着米香,氤氲在整个厨房。
这是蒋川第一次为她煮粥。
这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九年。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有了秘密,只留给她一道背影。
留给她的温馨时光也总是片刻。
大忙人又来了通电话。
蒋川接着电话,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宝宝,公司临时出了点事。粥就快好了,你看一下,我得去公司一趟。”
他一边交代着,一边换下围裙,正要换鞋,又顿住,折返回来,轻轻拥住她,“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
“不,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听了难以动容。
蒋川皱了一下眉,回头低声说道:“别闹,是我手底下的艺人,乔霏霏你知道吧,她被爆了一些黑料,我真的要赶回去处理。”
随即抽回目光,一边继续讲着电话步履匆匆地离开。
“怎么可能,霏霏怎么会霸凌别人?查到是谁爆的料了吗?”
留给她的只有缥缈的余温和难以并肩的背影。
江毓莹把厨房的火关掉。
好可惜,粥差一点就能煮好。
今天是倒数七天的最后一天。
再也不会有阳光照在她的灵魂上。
时间一分一秒消逝,在生命的最后一分钟,江毓莹拿出手机给蒋川发了一条短信。
分手吧。
而后沉沉闭上双眼。
这句话是她的诀别书,爱都留在了无数个从前。
“我今天有点累。”
江毓莹没有解释,起身去浴室洗漱。
两人开始冷战。
蒋川脾气臭,又是个工作狂,
这两者相结合,于是第二天他六点就起床,要火急火燎地回公司加班。
昨晚乔霏霏被人送回家被拍到了,冲上了热搜。
虽然照片的男主角拍得很模糊,但按照营销号的尿性,还是疑似恋情曝光。
于公,不利于新剧的宣发组cp;于私,蒋川应该怕被她发现。
江毓莹自嘲地冷哼一声。
他昨天才说的今天要放一整天假。
要出门的蒋川脚步顿了顿。
站在卧室门口等着她开口说话。
说“你去吧”或者是“不准去”,然后认真解释,事后再好好哄一哄。
只是这次江毓莹什么都没说。
蒋川也不肯低头。
轻轻的“咔嚓”关门声,蒋川出门离开。
那条热搜果然很快就被撤下。
昨晚吹了风,今天头痛欲裂。
持续的低烧让脑袋跟灰蒙蒙的天空一样昏沉。
她用厚厚的粉底掩盖住憔悴病容,发了今年的最后一条物料。
一连几天都在冷战。
晚上很晚回来,背对背睡觉,然后每天早上早早出门。
没有说过一句话。
被蒋川赌气肆意挥霍的光阴,是江毓莹生命的最后时光。
倒是破天荒地接到了乔霏霏的电话。
“毓莹姐,前几天爸爸和你商量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们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呢?”
“不怎么样,我拒绝。”江毓莹嘴角扯着冷笑回道。
大约没想到拒绝得这么干脆,乔霏霏不死心,语气中带了点急切,“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江毓莹嗤笑出声。
“或许在你眼里他是个慈父,但在我心里可未必。捐骨髓,免谈。你还有别的事吗?”
对面的人像是有些不爽。
江毓莹等了一会儿,耐心有限,正要挂断电话时却被叫停。
“还有一件事。”乔霏霏换了种口吻,讥讽着挑衅,“蒋川和我的事,你装作不知道,有意思吗?”
仿佛一记惊雷从耳边响起,江毓莹的心层层坠入冰窖。
乔霏霏第一次发朋友圈时,她就预感或许是故意的,奈何毫无证据,这份猜疑就恶心地膈应在心间。
所以包括上次,也是故意的。
“识趣的话,你自己乖乖退出吧,缠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没意思的。”
轻飘飘的语气中全是不屑。
江毓莹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回以反击:
“不愧是亲母女呢,小三的女儿,也是小三。”
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气急败坏地声音,“江毓莹你这贱人!”
乔霏霏像是气得不轻,但又很快稳住,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们在一起了很多年又怎么样?你一个不知名的低贱小网红,竟然敢和我抢。蒋川什么身份,而你是什么地位?只有我才配站在他身边。”
江毓莹皱眉闭眼,指甲深深嵌进手心,极力压制着胸腔里的怒气。
“劝你最好识相,别到时候哭兮兮地被甩,就像你妈一样。”
江毓莹猛然睁眼,眼中布满了细细血丝,浑身轻颤起来,口腔中充斥着翻涌的血气,心里是强烈的恨意。
“前途无限的新晋小花,你说,公司知道你那些霸凌黑料吗?”
“你......”
“敢”字还没说出口,江毓莹就挂断了电话。
正准备把她的微信拉黑,短促的提示音响起,乔霏霏发过来的消息和视频。
我赌你没证据。
下边是背景在卧室的视频。
鬼使神差般,江毓莹颤着指尖点开。
娇媚低沉的喘息声交织,下一秒,画面中闯入一张侧脸。
那是她熟悉到能临摹进心脏的侧脸。
视频里的蒋川正怜惜地吻去乔霏霏脸上的泪,然后制造出更加不堪入耳的声响。
江毓莹僵在原地,她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已经近到这一步。
像被迎头泼了盆冰水般,刚才满腔的斗志和愤恨都被浇个一干二净。
心口被无数根尖刺碾过,传来一阵阵抽痛,泪眼朦胧中她看清视频下的消息。
就算有,有你的蒋川在,你以为能影响到我什么?
江毓莹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迅速切掉微信,点开联系人想打电话过去质问,却失误点开最新的消息。
对了,他今晚在我这,不会回去了
她的动作止住。
最后一道防线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击溃。
江毓莹只觉得身置冰天雪地,四肢百骸被寒冷的刺痛啃噬,她的灵魂愈加涣散。
最后那通电话还是没有打去。
她慢慢自己止住了哭声。
曾几何时,蒋川也是这般吻去自己眼角落下的泪。
而现在,江毓莹只是拿着纸巾静静擦去鼻腔中流出的温血。
然后把乔霏霏拉黑。
反正都,不重要了。
她的确没有初中时期乔霏霏霸凌的证据。
蒋川今晚也的确,没有回家。
夜幕降临,她也安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上天只眷顾过她一次。
不,然而在此刻,江毓莹甚至说不出,遇见蒋川是上天赐予她的眷顾还是惩罚。
江毓莹整理好心绪,再次回到桌前,刚刚拥下去凑热闹的亲戚长辈都回来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从门前走进来的每一个人。
被拥在最中间的是让乔家祖坟冒青烟的乔霏霏。
队伍中却没有蒋川。
江毓莹像一个放了气焉下来的气球。
从刚刚的随时爆炸到像被抽了魂一样焉巴下来。
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只有心口有股气卡在嗓子眼,咽也咽不下,出也出不去。
场面一如刚才般热闹。
整个氛围跟着众人带到楼下一趟,又更加活跃地回来。
江毓莹向楼下望去,刚才停在路边的车已经消失。
反倒她的手机开始响起来。
江毓莹毫不犹豫地关机。
再一抬眼,就对上乔霏霏笑着打招呼的眼睛。
“是毓莹姐吧,好久不见了,我是霏霏,你还记得我吧?”
眉眼弯弯,瞳孔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江毓莹甚至从亲和的语气中听出一丝轻蔑和炫耀。
在闪光灯下闪闪发光的乔霏霏,在家里也众星捧月一样被拥护。
“霏霏啊,好久不见了。”
她的语气像蒋川在公众场合下和死对头说场面话一样。
乔霏霏从容地落座,戏谑地上下打量着她。
皮肤上激起一个个小疙瘩,江毓莹借口想离开这令人作呕的环境。
原本热热闹闹的饭桌因为她的话渐渐安静下来。
后妈和乔父对了个眼神,拿起纸巾擦嘴,准备说话。
桌上十几人的眼睛都盯着江毓莹一人。
乔父开口。
“毓莹啊,这次叫你回来吃饭,是想求你个事。”
语气很沉重,顶灯的光将他照得看起来过于衰老。
江毓莹没有接话。
在家人面前沉默,是她二十多年来压抑的习惯。
乔父却不接着往下说,后妈也不开口。
姑姑心直口快,一脸痛心地接话说下去:“孩子啊,你离开家十几年,逢年过节也不给你爸爸发个短信问候,你不知道,”
她哽了一下,一副悲伤的样,“你爸爸他现在病得很重,只有你才能救他了。”
江毓莹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姑姑,然后看着乔父。
“有多重?”
有她重吗?
从乔家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江毓莹的脚步有些虚浮,冬夜的气温很低,她却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大道上。
今年的雪来得很晚,在黯淡的路灯下飘着,映出片片光影斑驳。
长街寂寥,初雪纷飞,落在小小的人影上。
寒风夹着雪花划过脸颊,江毓莹最后在一家花店前停下脚步。
店门玻璃后有一束很漂亮的干花。
推门进去,店员很热情地接待。
“这束永生花用的是洛神玫瑰和白满天星,自然风干搭配。永生花的花语是:永不凋谢的爱情、永不凋谢的生命,用来送朋友送对象都是很好的呢。”
“女士要是喜欢的话我帮你包起来。”
江毓莹折了一小支满天星,听到这话时从心底轻轻嗤笑了一声。
“包起来吧。”
哪有什么永不凋谢的爱情和生命。
她送给自己。
她的生命快要戛然而止了。
巧合的是,乔父也像她一样,得了白血病。
他们希望江毓莹去配型把骨髓捐给乔父。
乔梁正在高三,不能放下学业捐骨髓救父;乔霏霏正是事业上升期,也不能放弃事业和健康。
好在乔父还有一个女儿,所以乔家人理所应当,硬话软说,希望并要求江毓莹能救乔父一命。
听到这个消息时,江毓莹只觉得造化弄人,老天终于平等地降临着苦难。
“毓莹,只要你捐骨髓救你爸爸一命,你就是我们全家人的恩人,到时候让霏霏的经纪人给你资源,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是大网红!”
明明这个女人才是后来居上的小三。
明明那个鼎鼎有名的经纪人是与她相爱的男友。
明明乔父的病情要比她轻得多。
她像小时候乔父敷衍她一样,模棱两可地应下,然后拿着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个骨髓,谁愿意捐谁给他捐吧。
反正她的身体注定会被攻略者接手,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系统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健康。
她“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发觉。
江毓莹付了现金,抱着花离开。
像雪花消融一样安静逝去,然后再像永生花一样活过来。
无法回头的七日是生命给她的诀别书。
好不容易打到车,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十二点多。
江毓莹小心翼翼地捧着花束下车,走到楼下时被一把拥入熟悉的怀中。
鼻尖传来淡淡的清冽木香。
头顶传来清冷的闷声,还有不易察觉的颤声,“你去哪里了,我掐断电话之后不一会儿回过去就一直关机。”
带着点气愤和委屈的尾音,拨起原以为不会再为他跳动的心弦。
“手机关机了而已。我回家吃饭,没跟你说。”
江毓莹压着鼻尖的酸意,稳着声音道。
“你下次不许这样了!你知道我在楼下等了你多久吗?”
楼下......
江毓莹僵了一瞬,在怀里抬头,条件反射似地飞快问道,“今天是你第几次站在楼下?”
江毓莹去换了一件更厚的羽绒服,又围了围巾,顶着寒风出门。
从父母离婚那年算起,她离开乔家已经整整十二年。
过往的年岁像只大手,在乔父的脸上暗刻出道道皱纹,也摩挲着抹去她的童年回忆。
“爸。”
江毓莹神态有些怏怏,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让她喘不过气。
“快来,准备开饭吧。”
后妈和气地招呼着,亲昵地过来挽她的手。
江毓莹觉得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那张说着温婉侬语的嘴,曾刻薄地咒骂着她们娘俩;那只正挽在她胳膊上的手,曾重重地扇在她的脸上。
更可怕的是,当年在妈妈威逼下发下毒誓要与乔家人老死不相往来的她,现在正坐在乔家的客厅里,与乔家人寒暄。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一顿饭。
好像那段小三上位、父母吵架离婚的记忆是多出来的一段插曲。
江毓莹没什么食欲。
一大家子人的讨论话题从明年快要高考的弟弟,转移到那个全家人最出息的孩子,乔霏霏身上。
“要是我说,我们乔家就是祖坟冒了青烟,出了霏霏这么一个大明星,光宗耀祖了!”
“还是嫂子教女有方,以后可以多帮衬帮衬几个哥哥姐姐啊。”
“对了嫂子,今晚家宴霏霏怎么没回来?”
说话的是姑姑,言语之间多有奉承,哄得后妈喜笑颜开。
“哎呀,都是一家人,说这些。霏霏啊今晚有个什么杀青宴,要晚点才回,我也不懂这些......”
“嫂子,”姑姑突然八卦着压低了声音,“霏霏都是大明星了,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像是被拍中了马屁般,后妈更加神气,“听霏霏说,是有个男生在追她,还是她经纪人呢!要是他们成了,以后事业上还能更上一层楼!”
“啪嗒。”
江毓莹手上的一支筷子掉在了桌上,一支掉在地上。
姑姑就坐在旁边,被打断了谈话有些不快。
“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毛手毛脚。”
她还八卦地想问什么,后妈却把话题转移。
“毓莹谈对象了吗?谈了的话可要带回家让我们帮你把把关。”
“听说你也在拍视频什么的,要不要霏霏帮忙介绍一些机会给你?”
江毓莹的心脏有些抽痛,捡起来的那只筷子被攥紧在手上,对上那道炫耀的目光,扯着嘴角:
“谢谢阿姨。”
没有答话。
“你都二十七了,还没结婚,回头姑姑介绍几个适龄的人给你。”
姑姑夹着花生米往嘴里送,皱着眉拉踩:“别挑挑拣拣的了,要是你能有霏霏那么能干,能让长辈这么操心吗?”
江毓莹放下筷子,侧头看着正在说话的女人。
可是她记得,小时候的每个暑假去姑姑家避暑,姑姑都会由衷地夸她乖巧,可爱,懂事。
“要我说,当年你就不该跟你妈走,长大了心都野了,以前乔雨多好听啊,现在改了个这么拗口的名字,哪有跟妈姓的道理......”
姑姑喋喋不休着,乔父轻咳一声,这才慢慢住了嘴。
也仅仅只安静了一秒钟。
“霏霏说她到楼下了,还是追她的那个小伙子送她回来的呢!”
后妈看着手机,高兴地起身出门。
江毓莹呼吸轻轻一窒,心跳漏了半拍,手脚失温,躯体像是从心脏处蔓延石化。
大家也纷纷跟着出门,一定要一睹这位了不起的未来女婿的风采。
江毓莹的座位就靠在窗边。
楼下停着她熟悉的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她熟悉的人,正谦虚地向她熟悉的一大群亲戚们点头问好。
眼眶湿湿的,江毓莹却笑了起来。
娱乐圈里有多少人恭维蒋川她是清楚的。
她不清楚的是,穿着西装,一丝不苟的蒋川竟然也有如此谦虚和善的做派。
乔霏霏从副座下来,戴着口罩站在夜里,蒋川贴心地替她披上衣服。
一大圈亲戚好像在起哄。
胸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江毓莹就这样在窗边伸着脖子看着,像是躲在暗处窥探别人幸福的老鼠。
眼前一片眩晕,胸口涌上一阵反胃。
乔霏霏站在蒋川身旁,两人离得很近,江毓莹却离得很远。
不过,即便从远处看也是羞涩又幸福满满的一对璧人。
伤心、失望、愤怒、怨恨,江毓莹说不出这是什么情绪,只觉得胸口片片麻木。
乔父和叔叔没有下楼凑热闹,此时他们就坐在桌子的对面。
江毓莹仰着头,想把不受控制的眼泪逼回。
余光还是落在万众瞩目的两人身上。
恍惚的一瞬间,晶莹的泪水滚落。
江毓莹随手擦掉,然后在手机上拨通了蒋川的电话。
楼下男人的手机亮起。
平时在工作时她很少给他打电话,毕竟作为明星的经纪人也会常常在媒体面前露面,而蒋川不喜过多透露个人隐私。
以往她都只是给他发消息。
然后蒋川忙中抽闲一条条回复。
没有任何预兆的打电话,今晚还是头一次。
可惜他刚刚拿起,只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摁灭。
留给江毓莹的只有未拨通的嘟嘟声。
心脏泛起一阵一阵细细密密的疼,随着血液将冷意传到四肢百骸。
强烈的呕吐感压不住地冲上来。
江毓莹推开椅子冲到卫生间。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食物,现在也只是干呕,呛得她泪眼斑驳。
刚才亲戚们好像是起哄邀蒋川上楼到家小坐。
江毓莹抹着泪水,看着镜中妆容掩饰下一脸病态憔悴的脸,竟然自虐般扯出一抹笑。
好啊,那就让蒋川上来,看看未来的老丈人一家,和跟他谈了九年的女朋友。
她很期待,一向冷静沉稳的蒋川,在如此精彩戏剧的一幕下会作何表现。
“我同意把身体给攻略者使用,并且保守这个秘密,不向任何人透露。”
窗外空无一人,眼前只有江毓莹说话时呼出的小团白雾。
一道冰冷的电子机械音在耳边回应:
“感谢您的配合,宿主的自我意志将于七日后自身体脱离,请提前做好准备。”
凛冽的寒风将雾气吹散,除了那道机械音以外,她还听到了那位即将继承她身体的攻略者的叹惋:
“太可惜了,明明她男朋友那么爱她......”
江毓莹轻轻垂眸,压住眼中情绪,抿着有些发白的唇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或许在大半年前,她也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她经过千难万阻,终于在最负盛名的杨导面前试戏时,才发觉自己错得离谱。
“表现力不错的,小姑娘,我记得你。”
“六年前我筹拍第一部电影时就想让你演女主角的。可惜......”
江毓莹呼吸狠狠一滞,连忙追问:“杨导,我当时并没有接到您的任何通知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导演摆摆手,“当时有个经纪人,就是现在乐娱的金牌经纪人,蒋川,他劝说我换人。”
江毓莹呆站在原地。
“我还以为你是他手底下的艺人呢,结果这么多年在圈里都杳无音信,早知道我就该坚持自己的想法的。唉,错过错过......”导演推着眼镜小声嘀咕着。
蒋川,不是她的经纪人,他是她男友,是这世上最懂她的人。
而她竟然发现,原来当初是他亲手斩断自己羽翼。
凛冬降临。
“毓莹。”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她从回忆中回神,循声回头,眼前一片清明。
清冷内敛的男人靠近,将她拥在怀中。
江毓莹掩着眸,毫无波澜地平静祝福:“生日快乐。”
她的视线往下,落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静静问道:
“你的手怎么了?”
蒋川右手拇指的地方有一小片红肿破皮。
“可能是前几天烫到了。”
蒋川漫不经心地答,随即又软下嗓音:“宝宝,手好痛。”
“贴创口贴。”
长长方方的创口贴,正好将那处烫伤遮得严严实实。
只是花哨的图案与不苟言笑的男人搭配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违和。
江毓莹纤长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创口贴边缘,像是在临摹这处伤口。
爱的人近在咫尺。
爱的人貌合神离。
离开,是她赠送的最后一个礼物。
属于自己的时间只有七天了,以后再也不会陪他过生日。
不合时宜的手机震动打破房间里的安静。
蒋川侧过身去接电话,江毓莹睫毛翕动,掩去眼里翻涌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打开了窗。
他幽幽轻叹了口气,“杨导那边有场庆功宴,不得不去,宝宝......”
“你去吧。”
江毓莹仰着头,语气平静稀疏。
从前的生日他从不会抛下她。
蒋川轻轻吻在她的额头,低声哄着,“明天再好好陪你好不好。”
温凉的吻一触即分,蒋川步履匆匆地拿着外套消失在玄关转角处。
江毓莹只是定在原地认认真真地看着蒋川的背影。
过往美好的回忆一幕幕飞速闪过,像是一片片被按下加速键的默剧素材。
手机屏幕亮起,蒋川发来照片报备。
一处高档的包厢,圆桌围坐了一圈人,都是娱乐圈里知名的从业者,每一个都是她这样的小网红高攀不上的存在。
蒋川的左边是制片人,右边是去年斩获电影节大奖的年轻影帝,再右边是新晋流量小花乔霏霏。
两人是剧中的男女主,也是他手底下的艺人。
没有什么异常,还特意亮出了那张创口贴。
江毓莹看着照片中眼熟的女主,在自己的好友中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杀青啦~最亲爱的某人亲手为我戴上了礼物。
今天的杀青宴,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配图中一双纤纤玉指上戴着熠熠璀璨的钻戒。
是某大牌最新上的限量名款。
蒋川为了预定这戒指估计得费不少心思。
除了江毓莹刚才看到的内容,还有两个蛋糕。
一个是庆祝杀青,另一个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重要的日子要和重要的人一起过。
这是十八岁时蒋川对她说的话。
二十七岁的蒋川丢下了她。
在她的记忆里,每年蒋川生日这天,根本没有他推不掉的活动宴席。
同样的生日,他今年站在乔霏霏的身边。
在她发的朋友圈的照片里,身后的蒋川满目柔情看着她。
上一条朋友圈,记录的是某人第一次为她煮的粥。
粥有点糊,手还烫到了,某人笨笨的。不过看在心意的份上,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正是蒋川手指上的那处烫伤。
寒风吹过,冷得刺骨,也吹皱了眼里凝聚的泪。
“乔霏霏,”江毓莹的声音微不可闻。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她初中时期的霸凌者。
她所珍视的一切,都被蒋川拱手送给她最恨的人。
江毓莹摸着额头,冰火两重天。
“什么?”
“没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蒋川,向电梯走去。
“别把我花压到了。”
江毓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伸过来想牵在一起的手。
男人在原地愣了片刻。
“宝宝你怎么了?我没接到你电话生气了吗?当时我刚好在忙......”
蒋川追在身后解释。
“是今天和家人吃饭闹矛盾不开心了吗?但你也不能这么晚才回家啊,手机还关机了,这太危险了。”
“下次回家我陪你一起回去好吗?”
闻言江毓莹停下脚步,回过头用难喻的目光深深看着他。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像这样认真又恍惚地看着蒋川。
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那时父母闹崩彻底离婚,自己改名转学,然后在妈妈生日这天买了生日蛋糕,小心翼翼地拎回去想给她一个惊喜。
却被痛骂迁怒。
妈妈把婚姻失败的怒气和对那个女人的痛恨尽数发泄在自己身上。
她被骂出门,漫无目的地在陌生的城市走了好久,正准备扔了蛋糕,却正好被蒋川的几个朋友起哄。
原来那天也是蒋川的生日。
他们说她暗恋他。
他们说这是要送给他的蛋糕。
他们说她偷偷摸摸跟在他们身后好久,只为送蛋糕。
连蒋川本人也这样误以为。
毕竟他是风光无限的年级第一,又长得帅,虽然性格不讨喜,但依旧不影响受整个学校的女生青睐。
在朋友的起哄之下,他好像有些无可奈何,但仍旧礼貌又客气地对她说谢谢。
拿走了她手里的蛋糕。
并且当场给她回了礼。
一个苹果。
当时江毓莹瞪着眼睛,也是这样认真又懵懵地看着他。
“生日快乐。”
她看着蒋川转身的背影讷讷出声,后者回头将她记住。
这就是两人的相遇。
一个美丽的误会。
在后面的许多年里,江毓莹都认为自己得到了上天的馈赠。
陪蒋川过生日成为一种执念。
可是她忘了,没有得到祝福的苹果是诅咒。
同一天,这也是她妈妈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宝宝?你怎么不说话?”
江毓莹回神,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仍旧在她身边。
十八岁的窗檐下,他们看的是同一片天空。
二十七岁,也如此。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江毓莹轻轻地笑了一下,两人一起走出电梯。
进屋后,她把花束放在茶几上。
“怎么买干花了,宝宝之前不是喜欢鲜花吗?”
蒋川伸着脑袋眼巴巴地望了又望,“我明天一整天都放假,好好陪宝宝好不好?”
“嗯。”江毓莹反应淡淡。
“那我的生日蛋糕呢?这都过了零点了,我今天特意早点下班回来,结果你还不在家,还这么晚回家。”
蒋川撒娇似地发着脾气。
“你今天。”江毓莹顿了顿,靠坐在沙发上,抬眼看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哄他,“没有吃蛋糕吗?”
“我吃什么蛋糕?”蒋川脸不红心不跳,面上没有一丝破绽,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着。
江毓莹笑了笑,“没什么。你们杀青宴不是会有蛋糕吗?我说的那个。”
她的枕边人,也是个好演员呢。
“所以今年我的生日蛋糕和礼物呢?”
蒋川敛去说笑神色,半蹲在江毓莹面前,认真地问道。
这个样子是真的要生气了。
“没有。”
“你就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你的那个是今天的吧。”
蒋川气笑了。
“江毓莹?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