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妈做的最后一锅小馄饨，她终究还是没能吃到。

坐在警局的询问室里，刺眼的白光对准了她的眼睛。

时繁星有些失望的想，她这辈子，都再也吃不到小馄饨了。

福妈死了，她也快死了，人生啊，真是黑色幽默，她刚刚才燃起的那么一点点希望的火焰，老天爷都迫不及待地要掐灭。

“时小姐，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时繁星抬起头，问道：“人证是谁，顾心蕊吗？”

警察点了点头：“顾小姐亲眼目睹你把福妈从楼顶推了下来。”

时繁星点点头，不意外。

“那物证呢？”

“楼顶的脚印，在楼顶我们只采集到了你、福妈，还有顾小姐的脚印。而顾小姐跟福妈并不认识，也没有任何矛盾，她没有作案动机，剩下的只有你。”

时繁星垂着头，“警察先生，如果我认罪的话，会怎么判呢？”

“故意杀人罪，死刑。”

“枪决吗？”

“注射死刑。”

“会疼吗？”

“不会，现在已经非常人性化了，在睡梦中结束生命，没有痛苦。”

时繁星似乎很满意，她点了点头：“不疼就好，这样也好。”

“这么说你是认罪了吗？那就在这里签名吧。”

时繁星说：“再等三天可以吗？”

警察不解：“为什么要等三天？”

“我可能......只是可能，怀孕了。再等三天，结果就会出来。”

警察说的没错，现在的法律对于嫌疑犯是真的很人性化。

她在警局里过了三天，第三天的时候，在女警的陪同下，她去了医院，做最后一次检查。

医生再一次见到她，身旁还跟了两个女警，目光中充满了不解：“时小姐，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时繁星笑了笑，“我没事，没有比怀孕更大的事情了。”

医生满脸怀疑，但还是给她开了检验单。

等待结果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发抖。

女警似乎有些同情她，递给她一杯热水：“喝点吧，这三天你基本都没吃东西。”

时繁星笑了笑表示感谢：“我不能喝。”

“为什么？”

“......会疼。”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这里疼，特别疼，每次一喝热水就会发作，疼的我每次都想自杀一了百了，可是我不能。”

女警皱眉：“你有胃病？”

“她是肺癌，晚期，”医生走了过来，把检查单递给她：“时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恭喜你，你怀孕了。”

时繁星猛地抬起头来，惊喜中透着些不敢置信：“我真的......怀孕了？”

“是，”医生说：“你确实怀孕了，但是这同时也表明，如果你执意生下这个孩子，那你的生命也将从九个月开始倒计时，而且永远失去了化疗的机会。”

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接过医生手中的检查单，仔仔细细的看着。

当看到上面的诊断结果写着“怀孕”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

她笑的很开心，对旁边的女警说道：“你们看，等我生下孩子之后我会自己死掉的，还能省下了注射用的药呢。”

两个女警神色有些复杂：“时小姐，按照规定，孕妇可以保外就医，你如果有什么新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无罪的话，可以在这段时间收集起来，将来对你的审判有利......”

“不用了，”她把检查单收好，如珍如宝：“什么都不重要了。”

有了这个孩子，她就什么都不求了。

“阿姨阿姨，你又来看病了吗？”

时繁星又看到了那个懂事的小男孩，他似乎很开心：“阿姨，妈妈说，拿了你的钱，要跟你说声谢谢的。我在医院门口等了好多天都没有看到你。”

时繁星蹲下身，跟孩子的视线平齐，她轻轻揉了揉这孩子的发顶，柔声道：“阿姨这是最后一次来看病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阿姨，你的病好了吗？”

孩子的世界总是这么乐观，她不忍心打破这份乐观，顿了顿说道：“......可以这么说吧。”

小男孩开心起来，紧紧握着她的手：“阿姨，我再给你唱一首歌吧，庆祝你康复。”

“好啊。”

小男孩开心极了，挺起了小胸脯，学着大人的样子，一字一顿唱的格外认真：“......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一曲唱完，小男孩却没有刚才那么开心了：“阿姨，是我唱的不好听吗？你怎么哭了？”

时繁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你唱的很好听，阿姨只是觉得遗憾，以后都不能再见到你了。”

“我会记得阿姨的，你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喂？”

“时小姐您好，我姓张，是封云霆先生的委托律师。封先生已经收到了您寄来的离婚协议书，请您现在过来民政局一趟，办理离婚手续。”




时繁星勾着唇，自嘲地笑了出来。

月光下，她的影子落在地板上，拉的好长。

这些日子因为病痛的折磨，她本身就瘦成了一把骨头，连影子的颜色似乎都比以前淡了一些。

封云霆问她：“今天白天你去哪里了？”

她抬眼：“你关心我？”

“并没有，我让张律师来找你，谈一谈我们离婚的条件，他说你不在家。”

“哦，我去医院了。”

“去医院做什么？”

“去补膜了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还问我做什么。”

封云霆道：“时繁星，我真是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你......你如果想要封家，我们结婚后不都是你的？非要害死我爸妈才能放心吗？他们那么疼你，把你当亲女儿一样，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会给你，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也一样都可以给你，可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费劲心机跟我演了那么长的戏，演的我都信以为真了，就只是为了得到封家？”

“封云霆，如果我说什么不都不知道，你会相信我吗？”

他摇头：“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父母双亡，一无所有，我被打击的彻底堕落，日日买醉，差点喝到酒精中毒而死，而你们时家呢？趁机把封家所有的产业据为己有，你也彻底人间蒸发，从此音讯全无......你让我怎么信你？”

“云霆......”

封云霆接着说道：“如果不是有心蕊出现在我面前，陪伴我鼓励我，和我一起走过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恐怕我真的就如你们所愿，再也没有跟你们抗衡的资本。”

“......”

“所幸，我现在挺过来了，我也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时繁星苦笑，同一个地方，说的就是她吧。

他不会再信她了，也不会再......爱她了。

她舔了舔唇，问道：“云霆，顾心蕊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呢？”

他的表情显出一些温柔来：“她啊......很聪明，很善良，很温柔，很懂我。”

“她也是很爱你的，对吗？”

“当然。”

时繁星点点头：“那就好。”

如果她是爱你的，那我也就放心了。

以后我走了，能有个爱你的女人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也不会觉得太过牵挂。

至少我知道你以后会过得很好很好，就能走的了无遗憾。

我会找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安静的等死，不会给你添麻烦。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已经是午夜零点。

她扬起一抹笑，看向他：“我向你保证，就今晚，今晚过后，我会签好离婚协议书给你。”

封云霆没动，拧着眉看她，似乎在考虑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时繁星站起身来，主动走了过去，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吻上他的唇：“云霆，就当是......最后给我一个梦吧，就当我求你......”




第二天一早，时繁星是被刺眼的日光晒醒的。

浑身剧痛，心里却很空，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封云霆从来没有吻过她的唇，似乎只是单纯的完成任务，不带一丝情感。

心底却一片悲凉。

身侧的床单上已经没有了温度，别墅里也没有了他的身影，他早已离开。

时繁星艰难地起了身，强撑着收拾了床上的一片狼藉。

不知道是不是他走的太急忘记了，领带落在了地上没有带走。

她把它捡起来，细心的折叠好，放进了自己贴身的小包里，跟宝宝的照片放在一起。

“宝宝，再等妈妈一下好吗？”她摩挲着照片上那一张小小的脸，吸了吸鼻子：“妈妈已经很努力了，妈妈一定会救你的，再给妈妈一点时间好吗？”

透明的水渍从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照片上。

她用手抹去，眼里是数不尽的温柔：“这个世界，似乎很讨厌妈妈，什么都要夺走，连你也要夺走。但是没关系，妈妈有你啊，你是妈妈最心爱的宝贝，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妈妈再怎么委屈都没关系。”

桌子上，放着一沓文件。

应该是封云霆留下的。

她把照片重新放回贴身小包里，珍而重之的收好，这才去看那些文件。

是《离婚协议书》，意料之中。

时繁星大致翻看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条款，跟之前几次他拿过来的一模一样。

唯一一个吸引她目光是，是合约的最后添加了一条：女方承诺永远离开H市，不能再回来。

这是永远都不想见到自己的意思啊。

放心吧，以后你不会再见到我了，不止H市，这个世界上都不会有时繁星这个人存在了。

时繁星笑了笑，在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按例，打完针第二天她来到医院复查。

医生看着她脖子上青紫色的痕迹，目光复杂：“时小姐，需要帮你报警吗？”

时繁星摇头，把领子往上拉了拉，掩盖好这些痕迹：“没事，医生，我要多久才能知道怀没怀孕？”

“最快也得七天，”医生道：“时小姐，如果七天之后你还是没有怀孕的话，请务必要尽快接受化疗，否则真的会来不及。”

时繁星敛住眉目，深深吐出一口气：“如果不化疗的话，我最多还有多久时间？”

“最多半年。但是如果及时化疗的话，可以延长到3-5年的......”

“我不想化疗，我得怀孕。医生，能想办法拖到九个月吗？用什么办法都可以，要多少钱都可以。”

“目前没有什么好办法，癌症到后期会非常痛苦，很多病人都是承受不住剧痛自己放弃了求生意志，你如果想拖，就得咬紧牙关扛住。”

时繁星如释重负：“好，我知道了。”

“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说是锥心刺骨也不为过。”

“我可以，”她点头，暗暗给自己鼓劲：“我一定可以的。”

医生面露不忍：“时小姐，你是我见过的的病人中，对自己最狠的一个。”

时繁星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大大的笑意：“我还是不够狠，我要是够狠，就不会落到现在这幅样子了。”




封云霆紧紧拧着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时繁星心里知道，他不愿意。

他最心爱的女人受伤了，而伤害她的人是自己，封云霆恨不得把她切成八块扔进海里喂鱼，怎么可能愿意陪她看星星呢？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以她现在这副瘦弱的身子骨，轻飘飘的，似乎风一吹都能摔倒，如果不是顾心蕊故意要演戏，她怎么可能伤到她，恐怕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说起衣角，时繁星看了一眼顾心蕊身上的那件裙子。

白粉色，绉纱的，还有手工刺绣的淡紫色小碎花，可真好看。

封云霆很喜欢这种碎花的花纹，时繁星以前的衣柜里，十件里面有八件都是碎花的——都是他挑的。

此时，穿在顾心蕊身上的那条裙子平平整整，连纹理都没有改变过，崭新崭新。

而它的主人呢？

哭的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好像疼到了骨子里。

时繁星轻笑：“顾小姐，冒昧问一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顾心蕊吓得浑身猛地一抖，顷刻间便钻进了封云霆的怀里：“云霆......”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她伤害你。”封云霆揽住她的腰身，轻抚着她的发丝，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看向时繁星的时候，那些温柔却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含笑道：“没什么，只是好奇。”

“这跟你无关，时繁星，我劝你少打心蕊的主意。”

“封云霆，我也劝你少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发起疯来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你......”

她看到封云霆的盛怒，却为了顾心蕊不敢再顶撞，差点笑出声来。

人都是有软肋的。

她的软肋是儿子，而封云霆的软肋是顾心蕊，无所谓了，反正在封云霆的心里她已经是个十足的恶人，再多一点恶也没有什么要紧。

时繁星越过他们，直接开门进屋，留下一句话：“晚上七点日落，我在屋顶等你。”

她的婚房，在别墅二楼，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

她回到屋里往下看的时候，封云霆和顾心蕊已经离开了，楼下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大概是送她去医院了吧？

去的可真快，他一定非常担心顾心蕊吧？

封云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放在心尖尖上爱的人，总是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

曾经被他捧在掌心如珍如宝爱护着的那个时繁星，已经渐渐成了一团脏污，顾心蕊已经把她从他心底里彻底踢了出来。

无所谓了，一切都已经成定局，她改变不了什么，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如愿以偿的怀孕，能让宝宝活下来。

她掏出手机，放在支架上，打开了视频录制按钮。

时繁星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宝宝，我是妈妈，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个视频。如果能的话，可能妈妈已经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了。但是你不要伤心，妈妈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有花有草，有山有水，很漂亮，也很......安静。”

她笑了笑，目光中流露出母爱的温柔来。

“妈妈可能没有办法陪着你长大了，不过你要相信，妈妈真的很爱很爱你。妈妈一直在想，给你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呢？以前一直没有答案，可今天，妈妈想好了。你就叫时阳，像小太阳一样，永远充满活力，永远开心快乐，好不好？”

“宝宝，如果你想妈妈了，就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星星，妈妈就在那上面，每晚都会来看你，陪着你......”

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来了。

泣不成声。

时繁星迅速捂住嘴，关掉了录制，她不能让宝宝看到她这幅样子。

保存好视频，存在一个U盘里，下楼，找了个快递寄出去。




时繁星一愣：“你......拉黑了我？”

“我说过，之后几天不会再有星星出现，我跟你也不需要再有任何交集。七天之后，我们离婚，从此各走各路，各不相干。”

她失笑：“封云霆，我是洪水猛兽吗？你就这么怕我？”

封云霆冷冷道：“洪水猛兽哪里有你可怕？”

时繁星昏昏沉沉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封云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心痛啊？”

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一刀一刀往她的心里捅。

而他只是说：“你的心比石头还要冷还要硬，怎么会痛？”

“封云霆，你会后悔的。”

“是，我后悔认识过你。”

时繁星直接挂了电话。

何必呢。

早已经知道他的态度，她就不该有所希冀，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福妈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探了个头进来：“小星星，跟少爷聊的怎么样啦？他从前那么疼你，你跟他好好解释清楚，他一定会......”

时繁星打断了她的话：“福妈。”

“诶。”

时繁星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想吃你煮的小馄饨。”

福妈见到她神色轻松，以为她跟封云霆终于说开了，也松了一口气，开心起来：“这有什么难的，我这就去给你煮，你好好睡一觉，一会儿醒来就能吃。”

“谢谢福妈。”

“谢什么，少爷也很喜欢吃小馄饨，我多煮一些，一会儿他来了刚好就能吃。”

时繁星笑了笑，没说话。

他怎么可能会来。

福妈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道：“对了小星星，我刚刚想起一件事，可能对查清楚当年的事情有帮助。老爷和夫人出事的那一天早上，有个4S店的员工说来给老爷的车子做定期维护，那个人鬼鬼祟祟的很可疑，我总觉得她跟那场车祸有点关系。等会儿少爷来了，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让他仔细去查查那个4S店，绝对有问题！”

时繁星瞬间反应过来：“福妈你看到过那个人的长相吗？”

“看到过，但是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当时我还奇怪呢，怎么维护车子不派个男的来，让一个小姑娘过来干这种粗活......”

时繁星急急问道：“福妈，你知道顾心蕊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她啊，之前听说好像是在一家4S店跟少爷认识的......”福妈的表情瞬间变了：“小星星，难道说......”

时繁星点了点头：“前两天顾心蕊来找我，亲口跟我承认了，是她在车子上动了手脚，才导致了封伯伯和我爸的那场车祸！”

“我的老天爷！”福妈惊呼一声：“不行，一会儿少爷来了我必须得告诉他这件事！”

时繁星感觉自己的心重新跳动了起来，她说的话封云霆可以不信，但是福妈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只要他肯去查一查当年那件事，就一定可以真相大白！

她有些兴奋，又觉得有些委屈。

拿出手机来，打开了录制功能。

“宝宝，妈妈好像找到方法能挽回你爸爸了，你一定要乖乖的听霍叔叔和护士姐姐的话，好好的养身体。等爸爸明白了当年的一切，妈妈就带爸爸过去看你。妈妈还会努力生下你的弟弟或者妹妹，然后治好你。你开不开心？”

“妈妈真的好开心啊，以前妈妈只有七天可以赌一次，如果爸爸什么都知道了，那妈妈就能多拥有几个七天，也能提高怀上弟弟妹妹的机会。宝宝，妈妈真的好爱好爱你，也好爱好爱你爸爸......”

话说到一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偏头又吐出了一口血。

还好，没有沾染在床单上，否则福妈又要担心了。

她扯了几张纸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把脏纸扔进了马桶抽掉，一切又恢复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巨大的情绪波动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心神，时繁星躺了回去，用被子把自己裹的紧紧的，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浑身暖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她浑身发冷，又满身冷汗，一冷一热下，睡的昏昏沉沉无知无觉。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封云霆很温柔地把她拥在怀里，跟她认错，说自己错信了顾心蕊，也错怪了她。他想跟她重新开始，还想去国外亲眼看看他们的宝宝。

这个梦太美好了。

美好到......即便她是睡着的，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梦。

砰——

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时繁星艰难的下了床，喊了两声：“福妈，福妈？”

没有人应。

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走到窗前，发现雨已经停了。

别墅外面的草地上，炸开了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迹，血迹的中间躺着一个人，整个肢体已经扭曲变形。

“福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