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嬷嬷用力地捏在自己的大腿上，卑微地搀扶着公主。

“公主，奴婢只是觉的这位公子的姿色上乘，与公主极为相配，是一对男的璧人。”

“奴婢在心中为公主高兴，一时失了分寸,还望公主饶命。”

说着便朝地上跪了下去用手在脸上打着耳光。

公主没有理会她，身子继续依偎在我的怀里。

“嘶......你还未曾和本宫讲你的名讳。”

“回公主的话，奴叫林恒。”

“哈哈，好名字，爽耳顺口，今夜你便去我的院中。”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淫糜之色，里面带着狠戾与兴奋。

手在我的胸膛轻轻地摸索着，视线停在了我的下巴处。

她估计在想怎么折磨我，或者实在想该怎么将我毁掉。

只是公主的想法没能实现。

刚回到府里，便有了来通传小皇帝陷入困境，想要她的开解。

她脸上带着急色，将我交给了谢嬷嬷，便坐上马车离去。

玉竹院里只有两个侍女在懒散地聊着天，看见我进来，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艳，随之隐下，慢悠悠地朝着我行礼后，又继续地嘟囔着。

她们竟然对谁来住这个院子都无所谓了，只因像我这样的人太多了。

或许她们觉得我只是现在站在这里，明日能不能看见我都是未知的。

但很快，她们便知晓自己错了。

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谢嬷嬷带着几个随身伺候的宫人走了进来，我这玉竹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几人利落地打扫着院子，一盏茶的功夫，院落便换了颜色。

“林公子，这簪子......” 谢嬷嬷看着手上的簪子，眼睛竟湿润了起来，谁能想到这是做事狠辣的人脸上出现的表情。

“这是我爹送给我娘的定亲物品。”

“我爹，五年前死在了这公主府。”

谢嬷嬷拿着簪子的手开始微微地颤抖着，我朝着她迈进了步子。

看着她脸上茫然的情绪，我开口说道。

“谢嬷嬷，哦，不，姑姑，你得帮帮侄儿。”

深夜我刚躺下，公主身边的公公便来寻我。

我坐起来随意披了一件外袍，微微拢了一下散在肩上的头发，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主院。

刚走进主院便看见谢嬷嬷站在门前，看向我时微微地摆手。

我笑着点头朝着里面走进去。

门被谢嬷嬷从外面关了起来，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公主的呼吸声。

那原本平展的地上，竟多了些细小的钉子。

屋内出现这么多的钉子，以公主的脾气早就让打扫的宫女都吞下肚中。

如今还这般出现在眼前，只能是那公主故意刁难与我。

闭上眼睛，缓解着心里的愤怒，瞬间公主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我知晓她这是在警告着我的犹豫。


我们生活在京城，原本该是安居乐业的。

爹爹是梨园的台柱子，而母亲每日便只是准备好吃食陪在我们的身边。

只是这样的安稳日子被梨园的掌柜给打破了。

他为了攀上公主这样的贵人，主动将爹爹的画像递到了公主的面前。

爹爹自是不愿，上前与他理论。

又有何用，即使是掌柜肯将画像要出来。

可爹爹已然入了公主的眼。

至此公主日日都会到梨园听爹爹的戏腔。

甚至会将所有爹爹会的点一遍，想让他就这么屈服。

时间长了，公主便恼羞成怒，觉得爹爹抚了她的面子。

命人将我母亲抓了起来。

爹爹四处求人，最后没有办法写了状诉书，来到了大理寺寻求官家的帮助。

“官爷，劳烦您让小的进去吧，我家娘子真的等不及了。”

他手上拿着状告书，眼里急的都是泪花，好似下一瞬便会落下。

那个府差斜睨地看着爹爹，烦躁地挥着手。

“大人正在忙着国事，没空理会你此等小事。”

他像救世主一般高傲地说着：“我奉劝你一句，这天下都是公主家的，你能入了公主的眼，便是祖坟冒青烟，你竟无视公主，当真是不知所谓。”

他冤枉了我爹，明明他已有了家室，是那掌柜坑害于他。

我愤怒的想要上前与这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理论。

爹爹见状连忙将我拉回了家中。

“恒儿，你日后记住，民不与官斗，咱是斗不过的。”

他将手拍在我的肩上，随即转身朝屋里走去，看着他将手放在了眼处，我知晓他哭了。

为何会这般不公？

爹爹当初与我讲，这京城是天子的脚下，只要心存正义之道，便可不受权利的压迫，可如今却还是被权势压垮。

“这公主欺人太甚。”

母亲已经被带走了三日，我与爹爹所求无门，几近绝望。

在隔日的清晨，爹爹将我叫醒，让我将屋门锁好，母亲叫了才可开门。

他将馒头蒸上，给我做了好多熟食。

临走前抱着我哽咽地说道。

“若是吃食都吃完了，我与你母亲还未回来，你就去找梨园的掌柜。”

他在我的脸上轻捏了几下，笑着转身离开，只是这一走，我便再也没有了爹爹。

晚上母亲便回来了，身上除了有些脏污，并没有受伤。

我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母亲，她掩面坐在地上大哭了出来，听得我很是心疼。

每日母亲都会带我等在公主府外，几日下来母亲变得苍老了许多。

在夜晚回家时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隔日我原本想劝着她在家休养身子，我自己去等爹，可是她不愿。

刚到公主府便看见台阶下有一个人用草席包裹着。

母亲跌跌撞撞地上前辨认。

“怎得？

他便是你们日日要见的人？”

侍卫从台阶上下来，一脸不屑地说着。

“若是你家的便赶快带走，留在这里怪晦气的。”

草席在母亲的拉扯下松散开，爹爹的身上穿着透薄的纱袍，白铜色的皮肤暴露在了外边，上面都是蜡烛的痕迹，身上沾满了血渍。

爹爹眼睛紧闭，脖子上有一道口子，里面的声带被割了去。

伤口上布满了苍蝇蚂蚁。

我母亲在这一刻变得疯魔了。

之前的礼仪，矜持，脸面通通不要了，就连那怯懦都被愤怒燃烧殆尽。

她狰狞地冲到了侍卫的面前，用力地揪着他的衣领。

“为什么？

问什么你们就不肯放过我们这些可怜人，你们还我的相公。”

侍卫只是一瞬间的愣神，随即便将母亲推倒在地，将胸前的褶皱抚平。

“左右不过是个戏子，本就是贵人的玩物，能让公主收入帐中是他的福气。”

“昨夜公主只不过与之开了玩笑，他便不识趣的自命清高，想要与公主听他的话，简直是可笑，这皇上都听得听公主的，他倒想反着来。”

他停顿一下，藐视地看了一眼母亲，轻描淡写地说道。

“如今这般怨不的旁人，都是他自己作的。”

怎能不怨，原本我们安稳度日，就凭公主一句解闷便让我们没了丈夫，没了父亲。

母亲和我都被他激怒，我愤怒地扑在他的脖子上撕咬。

那是我爹啊，怎可让他这般羞辱。

“他娘的，这就是两疯子啊。”

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来回的捶打着，想让将他的脖子松开。

母亲见状眼睛变得猩红，想要将我护在怀中，却让上前的侍卫一把推在了墙上，原本就身体虚弱的她，头被撞在墙上，身子瘫软在地上，咽了气。

那侍卫似乎有些心虚，摸着鼻子看向我。

“这怪不得我，是她自寻死路的。”

呵，是，怪不得旁人。

只怪爹爹不愿屈服淫威，更怪母亲为夫寻求公正。

我就这么呆愣的坐在地上，看着正门口走出的公主。

那公主，如今是不是也能怪你太沉迷男色。


我爹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在梨园唱戏谋生。

谁料被解闷的大长公主看中，不顾爹爹的反抗带回了公主府。

从那日起，公主府戏曲声不断，直至爹爹气绝身亡，她才满意点头称这是天下一绝。

我母亲伤心欲绝想找公主要个说法，怎料被羞辱而死。

五年后，梨园再次传出惊绝天人的戏曲，我被大长公主带回了府里。

她却不知晓这是我为她唱的催命曲。

—————————————————— 我站在梨园的中心台上，身上穿着一袭红色的戏袍，让人看得格外英朗。

台下坐着大长公主，她身着一身紫色华服，眼神慵懒的望向我，几个深呼吸，我便开始了自己的舞步和戏腔。

随着后面的声音，我的腔调越来越尖锐，像是想将心中的不满顷刻发出。

公主，你可知晓？

她听着我的声音，慢慢地端坐了身子，眼里流露出了兴奋。

我知晓光是这戏曲还不能让她完全沉浸在其中。

大周朝，人人都爱听着戏腔，包括宫中的那位傀儡皇上。

尤其像这样可以在任何角旦中转换自如的角更是少之又少。

但我是不同的。

爹爹...... 我拿起地上的花枪，踩着鼓乐，迅速地舞动着。

胳膊上的有劲的臂力和脚步上的行云流水。

看着台下仅有的几人，我好像回到了幼时，爹爹在这台上温柔地教着我戏腔，带着我一同扎马步，他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和蔼。

爹爹他擅长戏腔也熟得武夫。

这耍花枪我看了爹爹数次，这五年来又日日练习，只为了在她眼中大放异彩。

我斜睨一眼看见了公主脸上皆是沉醉。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身与旁边的嬷嬷在说着些什么，看着她从沉醉的目光变得阴鸷。

作为大周朝的大长公主，手里有着摄政的权利，虽是不能无意斩杀百姓，可这百姓若是忤逆于她，那就是大不敬之罪。

“将那个伶人给本宫带过来。”

我很是温顺地随着侍女来到她的身边。

见我如此恭顺，她眼神里都是诧异。

“呵，你这伶人倒是个痛快的，你可知晓我是何人。”

我缓慢地跪伏在她的脚边。

“奴不知晓小姐是何家千金，只知晓小姐方才用心听着奴的戏腔那般沉醉，便是对奴最大的肯定。”

“奴愿之后只为小姐一人舞曲，为小姐解闷。”

“还望小姐垂爱。”

公主见过太多戏子对她自命清高，每一个为她唱戏之人无不怨叹着公主的残忍，都想纷纷远离，只有我自请留在她的身边，这一举动很明显的满足了她的自傲。

果然，公主低身将我从地上牵了起来，脸上出现了娇笑，将手掌拍在我的手背上，一脸兴奋地盯着我的脸。

“哈哈，不错，是个聪明的伶人。”

她身上带着淫糜的气味，轻靠在我的肩上，用力才将胃里的恶心压下。

“不错，身材本公主满意极了，随本宫回府，荣华富贵少不了。”

我将手环在了她的腰上，睁开了那双闭上的双眼，眼里皆是惊讶之色。

“公主？

是奴越矩了，方才只是凭着心意说着，竟没想到会冲撞了贵人，还望公主恕罪。”

说着我便将手从公主的腰上拿了下去，随即便要跪在了地上。

“无碍，不必这般拘束。”

“谢嬷嬷。”

站在一旁的谢嬷嬷从进到梨园，脸上便是这般阴沉。

公主见她没有反应，眉头紧皱，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竟敢无视本宫的话语。”

我知晓她为何这般，只是在想为何与她的胞弟长得如此相像。


公主带着我回到了公主府。

我走进了院子里，就算是侍卫与宫人都低下头，但我还是可以察觉出他们用余光上下打量着我。

“他是公主带回来的第几个伶人了。”

“这我怎么能知晓，这府里来的伶人太多了，自五年前那件事后，公主就变得阴晴不定，只能听这戏曲缓解，听说皇上还专门让宫中的乐师去习得，只是这乐师怎能入了公主的眼，不过半个时辰，便全身是血的抬入了乱葬岗。”

“就是不晓得这个可怜的伶人能活过这月不能。”

带着我回来的嬷嬷，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听见几人再次议论，声音冰冷的呵斥道。

“放肆，你们是那个屋中的，竟如此不知分寸，敢在公主背后乱嚼舌根，我看那口中的肮脏之物是留不得了。”

跪在地上的宫人瞬间变得慌张起来。

“罢了，找管家领罚去吧，下去莫要再犯。”

她就如同会变色的蜥蜴一般，看向我时，脸上早已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林公子如此会审时度势，那自是晓得分寸二字，不知我说得可对。”

“嬷嬷放心，奴知晓什么可说，什么可做。”

“奴只想陪伴在公主左右，其他事情，奴是不知晓的。”

看了谢嬷嬷一眼，我伸手在怀里拿了一支上好的簪子递在了她的手上。

“日后还得仰仗嬷嬷，多多提点。”

说着那我们便来到了公主住的主院玉竹院，看着极尽奢华的院落，在看不见的地方流着多少人的血泪。

我看着她勾起了一丝笑意，微微弯身便走进了院落。

她作为公主身边的贴身嬷嬷，很少有人知晓她心中的苦闷，她在进宫之前有个亲弟弟，五年前弟弟被公主折辱而死。

我便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