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那年，家中贫困。

因为我是女孩，父亲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是去花楼卖身，二是嫁给年老的老头。

我宁死不屈，临死前只记得娘临终前对我的嘱托，“娘亲不希望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凭借着最后一丝力量，我选择了老头。
、
十六岁这年，家里已经油尽灯枯，揭不开锅。

爹年事已高，也没有精力管我。

天气沉沉的这天，我卖草药回到家 ，爹给了我两个选择，“我已经没有能力养活你了，给你两个选择，要命卖身给花楼，要么嫁给宋老头。”

“要是我都不选呢？”

我虽然年轻，却也知道这两个选择都是把我往死路上去推。

“你再说一遍？选还是不选？”

“不选，我不选！”

“砰”的一声，家门被父亲无情的关上。

“你要是不想清楚，就一直待在外面！”

阴沉的天气很快下起了大雨，我支撑不住的跪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大雨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常年吃不饱饭，我的身体十分虚弱。

我心里明白，无论我选哪一种，父亲都会得到一笔钱。

只是早就听闻京城的花楼十分风靡，进去的人有的得了花柳病死掉，有的被达官显贵肆意凌辱。剩余的更是成为了老鸨赚钱的工具，肆意打骂。
而宋老头年事已高，妻子英年早逝，只希望拿钱换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

可宋老头确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也逐渐明白父亲给我的看似是两个选择，其实是三个选择。

最后一个选择就是要我在这里就这么死掉。

或许对于父亲来说，无法给他创造价值的人还不如就此死掉。

我认命的闭上双眼，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脑海中却闪烁了娘亲临死前对我说过的话。

娘亲还活着的时候，我们的日子并不是那么艰苦。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自古红颜薄命。

娘亲生下我没几年就死了。

只记得娘亲对我很好，记忆中的她总是温柔的，美丽的。

娘亲的病来势汹汹，并发的时候早已经回天乏术。

那时候我还小，娘亲颤颤巍巍的抓住我的手叮嘱道，“凄凄啊，娘不奢求你以后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想到这，我睁开朦胧的双眼，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着房门大叫道，“我选，我选！”

得知我愿意之后，父亲二话不说就联系了宋老头，生怕我反悔。

宋老头品行虽然不好，在给钱这方面确是十分的爽快。

拿到钱的父亲转身就走，没有留给我一个眼神。

我看着天边逐渐落幕的晚霞，握紧了拳头。

夜晚，我端坐在老头为我准备的房间里。

身上穿的衣服是最简单的布衣，却是我从小到大穿过的最好的衣服，因为这件衣服没有一个补丁，是娘亲送给长大的我的礼物。

我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角。

桌上的蜡烛一点点的变矮，嘎吱一声，宋老头推开房门。



第二日，宋老头醒来。

他昨天晚上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我们都巧妙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我低头看着一双大脚慢慢的靠近，宋老头激动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凄凄啊，跟了我，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说着一双粗粝的大手就附上我的肩膀。

没有多余的动作，宋老头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油腻的，充满皱纹的脸在我的面前无限放大。

全程我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反抗，就只是木讷的。

直到身上的衣服就只剩下一件里衣的时候，我的眼角不自觉的滑落出一滴泪。

伴随着泪水的低落，压在我身上的宋老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慌乱起身，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又直直的倒了下去。

确认宋老头完全晕死过去之后，我这才坐起来，慢慢的整理好衣衫。
紧握的手掌里面是我唯一的保命武器。

前些日子卖草药的时候，偶然间用这些草药救了一位花楼女子。

花楼女子为了报答我，将身上保命的药给了我。

她说这种药草可以让男子短时间内不行，用量合适的话男子还会昏迷。

想来是这宋老头年事已高，这才使得药材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穿好衣服，我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现在早已经是后半夜，夜色漆黑，看不到什么东西。

或许娘亲说得对，活下去才是第一步，剩下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愣神间，面前传来了细小的响声。

一颗石子飞了进来落在我的手中。

我看向不远处的一颗高大的大树，树上正躺着一位男子。

夜色漆黑，朦胧的光亮让我依稀看出他的面庞。

这，是什么人？
昨天显然是已经过去了，今天却让我犯了难。

那女子送我的药昨天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经过一定的时间恢复，宋老头今晚肯定也要来我的屋里。

我思虑了一整天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太阳落山，就在我思索要不要磨一把刀，司马当活马医的时候，宋老头突然病重了。
大夫诊断说是劳累过度，需要好好调养，至少十天半个月。

我有些疑惑，自己的药是绝对不可能让宋老头这样的。

思索再三也没有思考出来什么，只得归咎于宋老头自己身体的问题。

后来的这段时间，我过得相当轻松，只要按时给宋老头煎药就好了。

短暂的空闲也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来观察这所院子。

宋老头年纪虽大，却也有着一小小的院落。

他并不会干涉我在院中的行动。

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散步，却看见了第三个身影。

除了我和宋老头之外的人。

我看着那名男子，脑海中很快就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

男子并没有回答我，反问我道，“你年纪轻轻，做什么想不开嫁给一个老头子？”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辩解，意识到对方的身份，话到嘴边又变了一个态度。

“和你有关系吗？”

“我说了，我真的没有。“我没有钱！”

父亲也不听我的话，不顾我的反抗，拿走了我买酒的钱。

“以后还有钱，记得给我。”

父亲离开后，我站在本要买酒的摊子前不知所措，愣了好一会儿。

最终决定离开。

回到宋老头小院的时候，我手上拎着一壶酒，这壶酒还是买酒的老板看我可怜送给我的。

见到我的样子，已经回到院中的宋时远一愣。

“这些菜是你做的？”

我点点头，也没有了先前的好心情。

将酒打开放到桌子上倒了一些酒开始吃了起来。

宋时远见状也吃了起来。

“怎么今天突然想到做饭了？”

突然的和谐让我有些无法适应，但心中那股气仍旧在。

我没有回应，我们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吃着饭。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嫁给宋老头吗？”

见我愿意说，宋时远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

“自从母亲死后，我的生活就变得很灰暗。父亲是个男子，不懂得照顾孩子的细活儿，又或者是他并不喜欢我。”

“后来的几年里，我过得很不好，父亲是个酒鬼，喝醉酒了就喜欢打我，他手里有一点钱就给了赌坊。”

“再大一些的时候，我从母亲留下的书里认识了一些草药，上山采药拿去集市卖才勉强换了一点钱。但很快也被父亲知道，多年来我没存下什么钱。”

“一直到我十六岁，父亲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让我嫁给宋老头，然后就是卖身给花楼来获得钱。那时候，我是真的想就这么死在那场雨里面。”

“可惜最后一刻我想到了娘亲，想到了她说让我好好活着。”

“比起卖身给花楼，我更愿意在宋老头的身上赌一把。”

“并不是我愿意，是我没有选择了。”

说着，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精的麻痹下，让我没有那么的难过。

我才知道，我并不是嫁给宋老头的第一个人。

在我之前还有一个比我年纪略大的女子嫁给了宋老头。

只是外界传闻这女子嫁给宋老头之后没多久就不知所踪了。

说的好听一点是不知所踪，直白一点就是没命了。

这也是宋老头后来连续几年也没有人愿意嫁给他的原因。

我心中顿时有了猜测，宋老头或许是一个残害妙龄少女的人。

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尽管宋老头是一个不算好的人，却似乎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思索再三，我想到了宋时远。

可是他这样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要是单纯的厌恶，只怕也不会帮我了。

他和那名女子又有什么仇呢？

父亲自从那日之后便开始日复一日的压迫我，“别以为你嫁给了宋老头就可以不认我这个爹了，该给的钱还是要给。”
”
“宋老头不是很有钱吗？你问他要啊！”

卖掉了身上最后值钱的东西之后，我再也拿不出钱了。

偏偏天不遂人愿，坏事成双。

当夜刮了很大的风，将我屋子的房顶吹起。

本以为只是这院子里的一个下人之类的人物。

却在我第二天给宋老头送药的时候见到了他。

宋老头见到他，情绪很激动。

“小远，你来看我啦。”

被宋老头喊道的他，生硬的喊了一声，“爹，你又找新女人了？”
“快见过你东姨娘。”

“这是我的孩子，宋时远。”

宋老头互相介绍着我们的身份。

宋时远看着我的脸，勾起一抹微笑，“姨娘好。”

我这才知道，宋老头还有一个儿子。

而这位和我有两面之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

先前知道宋老头心狠手辣的时候，我心中抱着必死的决心，自然也不会过多去深究他的家里情况。

如今这么一闹，我才知道。

宋时远是宋老头和他发妻所生的孩子。

听闻当年他和发妻的感情很好，爱屋及乌，连带着对这个孩子也十分的疼爱。

宋时远似乎对我那天说的话很放在心上，时常有意无意的问我，“现在和我有关系了吗，姨娘？”

问的时候，最后姨娘的那一句尾音咬的特别重，似乎是在提醒我的身份。

我知道，宋时远的心里大抵是恨我的，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父亲有新的女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老头的身体也慢慢好转。

熬完最后一包药给宋老头送去后，宋时远照例过来调侃我。

我看着他，第一次还嘴道，“今天是最后一包药了。”

“所以呢？”

“我知道你有办法，帮帮我。”

“帮你？你选择了嫁给他，还要我帮你做什么？他好了，不是顺了你的意？”

“你帮不帮？”

“我说不呢？”

我上前，里宋时远进了几步。

他不明所以，却在听到我说的话之后脸色一变。

“你就不怕我让你在这院中待不下去？”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我和他对视，丝毫不露怯，因为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了。

幸运的是，我赌赢了。

宋老头病好之后并没有来我的屋里，不知道宋时远用了什么办法，但总归有了他的庇护我短暂的安全了。

宋老头一连好几天都不知去向，我也难得悠闲。

那之后，宋时远对我似乎更加好奇了，总是时有时无的打探我的消息。

我在宋老头的院落里面捣鼓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做一顿饭给宋时远。

虽然说宋时远帮我并不是毫无理由的。

但在同一个屋檐下，总归是不能闹得太僵的。

院子里有一个小池塘，我从里面抓了几条鱼。

厨房里还有一些新鲜的菜。

做好这一切的时候，我静静的等待着宋时远的到来。

然而，我等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满桌佳肴，我总觉得缺点什么。

思来想去，想到了是酒。

记忆中宋老头小院之外的巷口处就有卖桂花酿的。

几步的距离，我却在这见到了多日未见的父亲。

见到我，父亲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一如从前的凶狠。

“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命大啊，既然活着就该拿点钱孝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