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苏清苑不停的给他擦拭额心上的冷汗。
许是陷入什么噩梦之中,男人的情绪很不稳定,额头上的青筋微微绽起来,看起来有些狰狞。
“傅靳尧?”
她被猛地按入一个怀中,过于狠戾的力量几乎让苏清苑喘不过气。
“不要走......”
耳边是男人几乎祈求的呢喃,苏清苑原本推搡他的动作僵住。
他的压抑和痛苦就像是被困在无人孤岛上,连求饶的声音都带着战栗。
傅靳尧也会怕吗。
在她心里,傅靳尧是个无所不能的天才,可她忘了天才也是人,也有软弱的时候。
“我没走,傅靳尧。”
鼻息间是股淡淡的香味,似乎能潜入他的梦境,安抚即将被撕碎的理智。
他只觉得有一只手很轻很轻的落在他的头发上,一点点耐心的平息无法压抑的暴戾。
“傅靳尧,我没走,是不是做噩梦了,你还好吗。”
一声声的,把他从炼狱中拉出来。
傅靳尧缓缓地睁开眼,望着她,眼底还有未散去的红。
眼前的女孩半跪半蹲在沙发边上,正满是焦急的看着他。
是他收养的那个猫儿啊。
见他醒来,苏清苑松下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似乎是意识到这样的姿势不对,她局促的站起来。
递给他一杯水,“我听到打雷声,就知道你会做噩梦,以前咱们郊游遇到雷雨天,你也是这样。”
傅靳尧看着她,眼底有什么东西隐隐有破闸而出的趋势。
“噩梦而已,习惯了。”
开口的嗓音沙哑的厉害,傅靳尧依靠在沙发上,喝下几口水。
苏清苑呼出一口气,看着他孤寂的身影,一直徘徊在唇边的话脱口而出,“这三年,其实你过得很辛苦吧。”
是不是每个打雷的天气,他都这样。
“你想说什么,可怜我吗?”傅靳尧无声的勾起唇,“我用不着你的怜悯,说起来,你比我好不到哪去。”
“是啊,我们现在同病相怜了。”苏清苑对他笑笑。
傅靳尧抿着唇,别开视线,苏清苑俯身手背附在他的额头上。
男人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
“你果然有些发烧,家里有备用药吗?”苏清苑问。
傅靳尧看着她,半响,才开口,“卧室抽屉里。”
苏清苑转身回卧室翻找退烧药,找到之后给他喂下,又对他说,“今天你睡卧室。”
不等他开口,又道,“不同意的话,我明天就搬出去。”
“在威胁我?”傅靳尧扯了下唇。
双手撑在身后,额心沁出一层薄汗,微微打湿了凌乱的发梢。
那双因为发烧而更沉更深的桃花眼微微抬起,直勾勾的看着面前拿着水杯的她。
苏清苑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可又马上否定了这种荒谬的想法,他不是野兽,是救命恩人。
在三年前那个冬天为了救她而坠下深海,否则掉进海里的就是自己。
这三年的每一天,她都活在担负一条人命的歉疚中。
现在傅靳尧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又怎么能这么想他。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算是吧,就算把我赶出去,也总好比你在沙发硬撑着烧一夜来得好。”
窗外雷电忽闪着,大有把天际撕开出四分五裂的架势。
苏清苑只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转而俯身把他的胳膊架在脖颈处,随后猛地用力,咬着牙就将傅靳尧从沙发搀扶起来了。
她的身板太过单薄,弯腰的时候露出细长的脖颈,离得近到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的淡香。
那股方才把他拉出地狱拉出的香味,此刻就萦绕在鼻息间。
傅靳尧低眉看着她,目光隐隐而动着,就这么被她搀扶了起来。
把他扶到床上,掖好被角,苏清苑又钻进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你刚吃完药,多盖些被子能把寒气捂出来,这样好得快些。”
那道小小的身影叮嘱道,又忙碌着折回厨房。
只是刚转身,她的手被一道力度禁锢。
“怎么了?”苏清苑问。
“你去哪。”傅靳尧红着眼角。
苏清苑看向厨房,“烧些热水。”
傅靳尧抓住她手的力道,才微微松开些。
他身体不受控制般,怕她一去不回,怕她正如说的那样搬出去。
有些可笑......什么时候他在意苏清苑会不会真的走了,走了又怎么样呢,明明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
苏清苑只道,“我马上回来。”
傅靳尧没说话,却松开了她。
苏清苑烧好热水,用浸温水的毛巾擦拭他额头上的薄汗,眼里认真专注的神情让人移不开眼。
在帝都许多年,各色女人花团锦簇的接近他,比她容貌出众的不在少数,可无不抱着企图想得到他的权势,又或者得到傅家财富的目的。
还没有人像她这样,一团迷雾般的,只是安静的在他身边。
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苏清苑又给他测量体温,看着上面的显示度数皱着眉头,度数虽然低了些,可还是在发烧。
傅靳尧的眼角微微泛红,从厚重的被子里露出一根手指,戳在她的手背上。
苏清苑忙问,“是很难受吗?哪里难受?”
“太热了。”沙哑的声线里仔细听还有些幽怨。
他身上都是黏湿的汗,热的。
两床厚被子压得他有些窒息......
“不行,再忍忍,还没有退烧。”她道。
傅靳尧幽幽的抬眸,苏清苑被那束目光盯得头疼,倒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种可以称之为哀怨的表情,然后成功心软了,“那就只盖一层。”
给他弄好被子,苏清苑又拿给他几杯热水放在桌边,“有事的话就叫我,我就在外边。”
“你会走吗?”她转身离开,他看着她问。
苏清苑顿了一下,回身看他,笑意浅浅,“我能去哪。”
想了一下,又道,“刚才在客厅里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而且我们是朋友,不会这么容易绝交的。”
傅靳尧扯了下唇,倒是对朋友这个词感到新奇,朋友吗?
他从小都是一个人,和任何人都亲近不来,可不过几天就在被她划入信任和朋友的字眼中。
朋友啊......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那晚的男人是他......